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女听了微微一笑,探手入怀摸出一个荷包来,从里边倒出一颗珠子,放在白嫩的小手掌心,托到老板面前道:“好,这里有颗上好的和浦珠,就算放到小地方也值十八两银子,我用这颗珠子换你的琴,也不用你找钱了,再给我配一个琴盒便是了”。
那时候虽然有黄金白银、还有大明宝钞流通,不过以物易物在民间仍然十分流行,所以少女的行为也不奇怪。老汉接过珠子来,眯着眼迎着阳光看了看,果然是一颗上好的珍珠,这少女用这么一颗好珠子换他的琴,这生意倒的确不亏。
不过,老汉贪婪地又看了眼珍珠,暗暗盘算:这鸡鸣驿虽然商客南来北往十分繁华,不过却不是做乐器生意的好地方,来这里开了两年店还是赔多赚少,正打算着把店盘出去去大同做生意呢。
眼看着年关将近,这颗珠子到了手还得想办法脱手卖出去,这兄妹二人自已并不认得,肯定不是本地人,听方才说话的口音象是关外的人,说不定是路过这里的,如果凭白地昧了她这颗珠子,自已做生意的损失还能赚回来些。
想到这儿老头儿贪念大起,屈指一送,将那颗珠子顺着袖筒儿滑了进去,呵呵笑道:“小姐,我这琴只要现银交易,你若真想买就拿银子来吧”。
少女听了嘴唇嘟了嘟,想来她身上的银钱并不够这些数目,她顿了顿脚,说道:“你这老板,明摆着送你一桩便宜买卖,还要推三诿四,罢了,把珠子还好,我不买了”。
老头儿狡狯地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惊愕的表情道:“珠子?什么珠子?你来我店里买东西,又不是来卖东西,我哪曾见过你什么珠子?”
“什么?”少女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她愤愤地一拍柜台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想赖我的珠子么?”
她那哥哥一听勃然大怒,探手一抓,一把抓住了那干瘦老头儿,竟然硬生生将他从柜台里边提了出来,怒声骂道:“,竟敢赖我妹子的东西,你当我马昂是好欺负的么?老狗,快把珠子还来”。
老板马上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强盗啊,打人了啊,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我老王头做生意一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呀,外地人上门欺负人了呀”。
他看杨凌是本地人的打扮,那时人乡土观念极重,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寻思这一喊街坊邻居都跑来,再加上这个本地人作证,这对外地人只能吃个哑巴亏含恨离开,实在不济自已还有两个儿子,难道还怕了他们外乡人不成?
这一喊那自称马昂的青年更是怒不可遏,他怒冲冲地抬手要打,口中骂道:“j诈老狗,真是欺人太甚!”
这时后面帘儿一挑,一个四十出头蓄着胡须的壮汉冲了出来,一见这情形大吼一声,猛地一拳打了过来,恶狠狠地道:“放开我爹,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欺到我王家门上来了”。
这壮汉看来颇有几份力气,这一拳打得虎虎生威,马昂见了轻蔑地一笑,手臂一扬,那大马猴儿般的老头儿被他脱手甩开,他身子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只伸出一只手去,“啪”地一把握住了那壮汉的拳头,五指合拢慢慢收紧,那壮汉疼得唉唉直叫,被他一扼手腕,竟然痛得跪了下去。
马昂冷冷笑道:“想扮拦路抢劫的贼子么?难道就只有这把子力气?”
那老头儿被来被他揪着衣领扇了两记耳光,这一被甩开,他指着马昂喊得更起劲儿,只是叫了两声,忽然脸色涨红,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身子一下萎顿在地没了气息。
马昂扼着壮汉的手腕还待耍威风,左右店面的邻居街坊们已经闻声围了过来,有人扶起那老头儿,忽然大喊道:“王三儿啊,快来看看你爹,老爷子不行了”。
马昂扭头一看,只见那见财起意的店掌柜脸色灰白,软绵绵地被人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吃了一惊,手上也不自禁地放开了。
那个叫王三儿的壮汉连忙抢过去抱住老子探了探鼻息,竟然气息全无,不由立时哀嚎一声,眼泪鼻涕地道:“爹啊,可怜你偌大年纪,竟被贼人打死了,爹啊”。
后门儿这时又跳出一个年纪相仿的汉子,后边女人孩子跟着一帮,看来都是王家的人闻声跑了出来。马昂本来还以为这一家子又要装死诡诈,所以只是冷笑不语,这时见他们一家人围过去又是爹又是爷爷哭叫个不停,脸上不禁变色,心中也胆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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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一拉妹妹衣袖,向她使了个眼色,挽着她手腕就要往外走,王家的人哪里肯放,呼啦啦围上来一帮大呼小叫、推推搡搡,忙乱中有人去外边喊来了两个巡街的衙差,听说是打死人命的大案,那两个衙差也不敢怠慢,勿勿随在邻人后边闯进店来大喝道:“杀人凶手在哪里?”
这鸡鸣驿本来是因驿成城,算不得一座县城,只是这里军事地位重要,加上这里是客商中转的重要驿口,税赋丰富,所以也设了县治部门,管理方圆数十里的地方,不过这县也就相对小了些,县令是从七品的官员。
马昂见官差来了,杀官造反的胆子他是没有的,顿时也不敢再造次了,乐器店老板的儿子指着他道:“就是他,就是这贼人杀了我爹”。
马昂有些气虚地道:“我没有,这老板年纪大了,昧了我家珠子被我揭穿,自已羞怒昏厥、气血攻心而死,与我何干?”
哪有杀人犯说句人不是我杀的就放人的道理?那两个衙差根本不理会他喊些什么,其中一个从后腰上扯下一条细铁链,哗啦一声就套到了他的头上,拢肩头,抹二臂,把他捆了个结实,另一个手执腰刀,只要他敢反抗,准是当头一刀。
捆好了马昂,那衙差一拉链子,喝道:“有话对太爷去讲,走!我说老王家的,不要哭了,带上你爹去衙门说去,各位乡邻麻烦你们一块儿去做个见证”。
那少女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眼看哥哥要被捆走,急忙伸手一指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杨凌道:“我哥哥没有杀人,这个人一直在场,他可以作证”。
杨凌在一旁倒是一直看了个明白,这个马昂虽然年轻气盛,不过那老家伙昧人财物,倒也真算得上是个老贼了。看他方才情形估计是有什么脑溢血心脏病一类的毛病,被马昂一打一骂,又气又急,情绪一激动,结果昧了粒珍珠,倒把命搭上了。
按刀的衙差听了,本来已经半迈出店门,又硬生生兜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这位也请跟我们回去做个人证”。
眼看那美丽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哀求之色,杨凌心中一软,于是点了点头。一行人来到县衙门,王家的大孙子上去击鼓鸣冤,县太爷闵文健忙匆匆穿上官袍升堂问案。
别看戏台上七品县令通常都是最小的官儿,似乎出来个人物就能一指头捻死他,其实县令比起现在的县委书记权力可大得多,他可是一身兼任县工商局长、财政局长、税务局长、法院院长、公安局长等诸多职务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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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闵县令同大多数进士、举人出身的文官不同,他本来是边军里的一位游击将军,因为鸡鸣驿的特别地理位置,所以被派到这里既管文、又管武。
杨凌见到县太爷居然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汉子倒真是大出意外,这位武官出身的县太爷在文职上呆了两年,多少也懂些规矩,一听说杨凌是秀才身份,忙叫人给他看座免礼,然后坐堂问案。
这一看,这对兄妹倒也不是过路的行人,而是昨天刚刚上任的驿丞马大人的公子、小姐。驿丞也算是县太爷辖下的官员,但是鸡鸣驿是因驿成城,本地的驿丞手下管着百十号人,而且属于军驿系统,倒是和闵县令从实际上成了平级。
昨晚闵县令刚刚还参加了马驿丞的宴席,席上还见过他这对公子、小姐,有心替他们开脱,可是打死人命可不是小事,虽然从死尸身上搜出了珠子,坐实了他昧人财物的事,可是他身死当场也是事实,闵县令提着大刀砍人还算合格,让他问案大明律人家还没背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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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家有贤妻
结果堂前杨凌说了自已所见所闻,证实马昂的确不曾对王老板下过重手,王家老老少少就跪在那儿哭哭啼啼大讲他老子平时身体如何之好,必是马昂行凶杀人,弄得这位兵油子县太爷一个头两个大,坐在上面瞪着两只圆圆的小眼睛儿全没了主意。
侧面矮案后坐着黄县丞,县丞的职责就是辅佐县令,对于县内之事没有不应当问的。不过,按惯例,为避免侵权嫌疑,县丞只相当于预备县令,平常就象个庙里的泥塑木雕,什么事都不表态。
这位黄县丞又是文人,那时文尊武卑,他根本看不起这兵痞出身的县太爷,所以一直在他身边认真地扮演着徐庶的角色,闵县令也早习惯了当他不存在,根本也不去问他。
正抓着胡子没奈何的功夫,一个班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闵县令把袖子一拂,大声道:“把马昂暂行收押,尸体由忤作看管。其余一干人等先行回去,待本官戡验一番再行定案”。
马昂被收进了大牢,众人留下了姓名住址被打发了出去,杨凌也起身向闵县令告辞,出了大堂,马小姐急步追了上来,福了一礼道:“多谢杨秀才为我兄长仗义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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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儿真个是生得人比花娇,在这大堂上不象外边寒冷,冻僵的脸蛋儿恢复了柔软和光泽,白晰温润得如同美玉一般,令她妩媚的容貌更加扣人心弦。
杨凌听她叫自已秀才,总是不禁想到那些穷酸腐儒,感觉很是不自在,于是呵呵笑道:“我也只是照实而说罢了,方才在路上见马小姐颇有女中豪杰的风采,何必文绉绉叫什么秀才,直呼我的名字就是。”
马小姐强颜一笑,说道:“如此,多谢杨公子了,开堂再审时还要麻烦杨公子作证。”正说到此处,门外一个年约五旬、颌下三缕黑髯的官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堂上的闵县令退了堂却未走,见他进来立即迎上来道:“马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事儿实在让兄弟挠头,你看如何是好?”
他倒爽快,还是马大人机灵一些,一见堂上除了闵县令和自已的女儿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心中有些顾忌,倒是不敢提起案子的事儿,见女儿向他见礼,只是摆了摆手,疑惑地向杨凌问道:“这位是”。
马小姐忙道:“父亲,这位秀才公叫杨凌,我与哥哥去为母亲寿辰购买礼物,那老板昧了我的珍珠,结果被哥哥责骂自已羞气而死,多亏杨公子为哥哥仗义直言,这才没有因那店家亲邻一面之辞定罪,明日过堂少不得还要麻烦杨公子的。”
马驿丞听了连忙拱手道谢,彼此客套了一番,那闵县令急性子,早已耐不住道:“马大人,不是兄弟不想帮你,那王家人多势众,又有乡邻作证,众口一辞,虽然有杨秀才的证词,可是一条人命的案子,兄弟可不敢随便放人呐”。
眼见这位县台爷如此个性,杨凌不禁为之失笑,又听两人要说些自已不便听到的话,他连忙拱手告辞。马小姐是冰雪聪明的人物,在一旁见了他摇头失笑的模样,觉得他象是成竹在胸的样子,昨日酒宴上见过闵县令,和爹爹一样,都是军人出身,没有那些弯弯绕肠子,说不定这位杨秀才倒有办法救人,毕竟这些读书人对大明律都一定是读过的。
想到这里,马小姐连忙追上两步,娇声道:“杨公子,看你神情可是有法子救我哥哥?”
一听马小姐这么说,闵县令和马驿丞都不觉精神为之一振,四只眼睛一齐望来,杨凌吓了一跳,连忙摇手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一个证人,怎么能逾越为县尊大人出谋划策?”
闵、马两个官儿听了顿时大失所望,不料那马小姐却聪颖得很,立即追问道:“如此说来,杨公子并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因为身份不便干预断案了?”
杨凌只消说一句自已并没有什么法子,那也便可以就此离开了,回去继续寻找回到古代发大财的法子,为韩幼娘置办一份厚厚的遗产,然后回到阴曹地府继续让牛头马面头痛。可是象马小姐这样清水芙蓉般的小美人儿,又有哪个男人肯在她面前自认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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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她一激,杨凌脱口道:“正是,在下只是一介秀才,恰逢此事作个人证罢了,如果出头为县尊大人断案指手划脚,岂不逾越了身份?”
马小姐展颜一笑,忽尔向他盈盈拜倒,双膝跪地道:“杨公子,我哥哥虽然为人鲁莽了些,可是决非为非作歹的恶人,那王家店主见利忘义枉送了性命,竟要累得我哥哥为他偿命,杨公子可忍心看得下去?
县尊大人和家父都是武人出身、性情直爽,于律法少有涉猎,杨公子既然通晓律法,怎么能见死不救?
圣人有云:‘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只有“承担”罢了,遇事只说有愧无愧,不问有祸无祸,若是明知事之不公,却寻托遁词不能主持正义,是谓无耻,杨公子以为如何?”
杨凌张口结舌,想不到这小姑娘如此牙尖嘴利,他脸上挂不住,一面在心里紧张地搜索着两世融合的记忆,看看能不能从大明律和后世刑判方面想出些办法来,一面上面搀扶她起来,口中说道:“马小姐快快请起,依我看王家店主恐怕是自有隐疾,令兄虽然推搡了他一把,断然不会因此致他于死地,但是现在王家群情汹汹、众口一辞,人既死在那里,令兄又确实动过手,有罪无罪,哪是那么容易辩得清的?我就算有些主意,也未必便救得了他”。
那时候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纵然不愿受她的大礼想扶她起来,也只能双手虚浮,隔着那么一尺来远比划一下,对方也便顺势起来了,好象这扶人的精通九阳神功,能在丈外发功伤人似的。
杨凌虽知道这些规矩,但是行止上还是后世的习惯,竟然上前结结实实地搀住了马小姐的手臂,将她搀了起来。柔软的臂膀托在手上,那张柔媚可人的面孔就在眼前,又闻到了她身上如兰如麝的那股香味儿,比她骑在马上从身旁一掠而过时更加浓郁。
马小姐心中羞窘不已:“看他一表人材,想不到也是如此好色,竟然趁机占我便宜”,马驿丞也觉得他直接搀扶女儿,有些孟浪了,不过这时救儿子出狱要紧,自已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真要有个好歹,便是要他用女儿换儿子那也是肯的,所以只做视而不见,抢上来也道:“有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不瞒杨公子,闵县令和我都是当兵的,这律法咳咳,如果公子有什么办法不妨说来听听,不管有没有用,马某都承你的大恩啦。”
这一下杨凌可是骑虎难下了,他为难地看了闵县令一眼,这位县太爷如释重负,很‘大方’地摆手道:“对对对,你们读书人心眼儿多,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讲来,我最头疼升堂问案,下边要是鞑子兵,我大刀一挥便罢了,恼便恼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来听去只有老爷我没理,实在无法给他们判这个理,弄得我一听见鸣鼓我心里就打鼓”。
“这个这个”,杨凌道:“常言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案情经过我是全程目击,倒是不必赘述了,不过既然案情集中在那王老汉是被打死还是年老体衰自然而死,这个……就要对他的身体情况,以前有无病史等等要全面了解一下,然后找出破绽,才能把责任一推二六五,还堵住他们的嘴,叫他们说不出话来“。
“好!”闵县令击掌叫好,嗓门大得把杨凌吓了一跳,马驿丞也欢喜得连连搓掌,说道:“杨公子果然了得,老夫只是着急,又不能公然把儿子从狱中提出来,听你一说,好象大为可行,我儿既然没有打他,那么这老东西肯定原来就有毛病,闵大人呀,这件事还要麻烦你派人好好了解一下呀”。
闵县令没口子地答应道:“好好好,没有问题,到底是读书人呐,我老闵头疼不已的事,听你一说大有门道,还是读书人阴损呐,哈哈哈呃,不是,这个这个读书人聪明呐”。
杨凌暗道一声惭愧,他不过是一时情急,拿出了昔日做理赔工作时的拖字诀罢了,地球人都知道,中国的保险业是保时容易理赔难,制度条文可以把一个硕士毕业生绕得觉得自已是文肓,索要的相关凭证之多能让最有耐心的人发疯,如今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不过一看到马小姐柔媚如水的眼神儿里满是钦慕之色,纵然是杨凌也不免有些飘飘然,虚荣心大为满足。
回到家里时,天上又下起了茫茫白雪,雪花飞舞天气反而暖和了起来,雪花落在身上粘粘的。
幼娘已经回到家里,正立在门口翘首盼望着他回来,远远的见到他的身影便飞奔过来,见到她杨凌心中一暖,同时又有些心虚,早上幼娘出去做工,自已说过要在家里好好读书,结果却被她逮了个现行,要是她出言责怪,杨凌还着实有些怕她。
不料幼娘对此却只字未提,只是满脸喜悦地将他迎进门去,替他拂去身上的积雪,温柔似水地道:“相公,你回来了,我已经做好了饭,正着急不知该去何处找你呢”。
杨凌不好意思地道:“嗯,本来想在家里安心读书的,只是啊,这个想起有个同年住在这里,所以去探望他一下”。
幼娘抿嘴一笑道:“相公是男人,应酬交际这些事也是必不可少的,幼娘晓得的。对了,幼娘今日在裁缝铺做工,一上午就缝补了十件袍子,足足挣到十文钱呢。这家裁缝铺承接驿丞署马号的生意,那里一百多个驿使,常年四处奔波,衣服磨损得厉害,裁缝铺的生意好着呢,想不到城里原来也很好做工的”。
杨凌看着她眉开眼笑,说话时兴奋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禁在她脸颊上轻轻拧了一把,呵呵笑道:“幼娘好本事,都是我的病拖累了你,刚一看到你那小可怜的模样时,真是叫我好生心疼”。
韩幼娘被他突然的亲昵动作弄得一愣,顿时满脸红晕,她羞怯地垂下头去,忸怩道:“相公,我们是夫妻,本该一生相守、相互扶持呀”。
杨凌听了心中激荡,忽然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韩幼娘还是头一次和他有如此亲热的举动,在他胸前晕淘淘的,又是欢喜又是满足。
过了好半晌,韩幼娘才轻轻推开他的拥抱,红晕满脸,眼光却不敢去看他,只是低着头捻着衣带子羞答答地道:“相公,饭菜正热着呢,你快坐下,我给你盛饭”。
饭菜虽然简单,比起在山里时可强了许多,加上油坊老板还送了些油渣子用来做菜,虽然那种菜油味还不是太习惯,不过杨凌还是多吃了些饭菜。
见他饭量渐开,韩幼娘真是比什么都开心,眉眼间一直满是笑意,吃完了饭,韩幼娘收拾了碗筷儿,系上围裙洗刷起来,杨凌觉得自已实在成了可有可无的废物,本想上前帮着她洗洗碗碟,不料韩幼娘大惊小怪,嗔道:“哪有男人做这些事情的?相公,你还是坐着吧,这是我们妇道人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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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个损招
杨凌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回到椅边坐了,实在无聊之至,忽地想起今天的事情,赶紧在自已的书箱中翻了起来,那本厚厚的《大明律》果然亦在其中,便捧起来细细看了起来。
正翻着有关诉讼的条例,韩幼娘又捧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来,杨凌不禁掩卷长叹:“封建社会的男人,可真够男人哪,现代社会上哪儿享受这待遇去?”
那时普通店铺做工时间不象现在这么紧凑,中午休息时间极长,大约现代的下午两点多钟才继续开工,所以杨凌喝着热水翻着书,韩幼娘便坐在炕沿儿上做着针线活儿。
手指灵巧地在针线上打了一个扣儿,舌尖儿一舔线头,穿过针去,她一条腿搁在炕上,仔细地缝起了衣裳,时而还温柔地瞥一眼正专注地翻着书本的丈夫。
杨凌翻了半晌,细细琢磨了一阵,倒未在书中找出有利于马昂的条例来,看来办法还得着落在自已从后世学来的那些冠冕堂皇、损人利已的‘太极拳’功夫上。
他抬起头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恰看见韩幼娘将棉袍凑到嘴角,有牙齿咬断了线头儿,可是一双眼睛却甜甜地看着他,与他双眼一经对视,却又立即慌乱地闪了开去。
望着这个才十五六岁的俏丽少女一副小妇人模样,饶是杨凌打定主意只把她当成个可亲可爱的小妹妹,仍是禁不住心中一荡,这种温馨的感觉,是自已九世轮回以来从来不曾有过的,在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生活的节奏缓慢悠闲,岂不正是自已梦寐以求的生活么?岂不正是自已苦苦追增、应该珍惜的温情么?
韩幼娘低着头纳着针线,察觉到男人一直在看着她,心头忍不住发起慌来,手上一乱,“哎呀”一声,针尖儿刺中了自已的手指。杨凌连忙摞下《大明律》,抢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只见食指上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滴。
杨凌四下张望了一眼,这才省得古人为什么刺破了手指要用舌头去吮了,倒不是他们懂得唾液可以消毒,而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擦拭血迹的,总不能用衣服去擦吧?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地将韩幼娘的手指放到嘴里,轻轻地吮着,舌尖一挨着她的手指,韩幼娘的身子就是猛地一抖,顿时红霞上脸,热气盈人。
杨凌薄嗔道:“看你,上午在外边做工,在家里还不歇歇,这又是做的什么?”
韩幼娘垂着细细密密的眼睫毛儿,乖乖地任他轻轻按着自已的指肚,怯怯地说:“快过年了,你还没有一套像样的袍子,我想着你是有身份的人,这样子出门岂不叫人笑话,所以赶着给你做件新袍子”。
杨凌喟然一叹,越是相处得久,越觉得自已亏欠她良多,那种心疼的感觉,好象不知欠了她几世的情了。他无言地紧了紧手,绵绵切切的情意波及他们的全副身心。
杨凌轻轻抚摸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儿的小手,心中感慨万千,还该是背着书包上学的年纪,却已成为一个温淑贤良的妻子了,这万恶的旧社会真令人感动啊。
大明律规定女子十六出嫁,不过民间少有遵守的,大明的律法有的很严,动辄就是杀头之罪,但是对这一条官府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恍若不见。
按了会儿手指,估计不会再流血了,杨凌才轻轻捏了捏手指,微笑着说:“好了,还疼么?”
“不疼!”声音媚得很,杨凌这才发觉她眼帘微垂,神情忸怩,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俏丽而稚嫩的脸蛋儿上有种极为温柔恬静的气质,那是一种成熟的女性面对着挚爱的人才会展露出的一种神态。
那种温柔恬和的气质是她以前从未展露过的,呈现出的那种女性的温柔气质。屋外雪花飞落,雪落无痕。韩幼娘的心儿无比踏实,那种绵绵切切的情意在她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大半年来担惊受怕、含辛茹苦的悲酸似乎在这一刹那都离她好远好远。
杨凌也不禁看得痴了,痴痴相望半晌,这种静谧甜密的气氛终被门外一声大嚷破坏了,只听一个男人的嗓门在外边喊道:“杨凌杨公子是住在这里吗?”。
韩幼娘“呀”地一声,这才从陶醉中醒来,忙不迭地缩回了手,杨凌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纷纷扬扬的雪花顺风飘了过来,回来吃饭的片刻功夫,外边已苍茫一片。
杨凌定晴一看,只见两个衙差手按腰刀站在门外,身上已披了厚厚一层雪,后边却有一个少女,披了件白色大氅,手中执着一把黄铯油伞,大氅上端狐狸围脖白绒绒的围住了她的脖子,只露出一张素净如出水莲花般的娇俏容颜,漫天雪花中犹如仙子谪尘一般。
这两名衙差正是锁了马昂去衙门的差人,所以认得杨凌,一见开门的果然是他,连忙拱手道:“呵呵,果然是杨秀才,小的这厢有礼了。小的奉闵县尊之命,护送马小姐来见你”。
杨凌连忙打开房门道:“两位官差大哥,快快请进。啊!马小姐请进”。
马怜儿绽颜一笑,颊上又露出两个动人的酒窝儿,她双手一紧大氅,当先迈了进来。两个衙差跟在后面进了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这间小小的屋子一下子拥进五个人,可就拥挤了些。马怜儿顺手一扯颌下的带子,解开了雪白的大氅,明眸一转,看见娇小的韩幼娘,不禁甜甜地笑道:“这位姑娘是杨兄,是你的小妹子么?”
看见进来的是一个比花解语的大美人儿,韩幼娘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戒之色,又听她把自已当成丈夫的妹子,顿时满脸不愉,不过夫君没有说话,她却不便抢出开口说话。
杨凌尴尬地笑笑,有种摧残祖国幼苗的罪恶感,他结结巴巴地道:“呃她是我的这是内子”。
韩幼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示威似的看了马怜儿一眼,微微福了一礼,柔声说道:“相公,这位小姐是?”
杨凌忙道:“这位马小姐是驿丞马大人的二小姐,她和两位差大哥找我有些事情商议”。
马怜儿有些意外地道:“原来杨兄已经成家了,马怜儿见过杨夫人”。
韩幼娘忙道:“小姐不必客气,快快请坐,两位差大哥请坐”。
这室中只有两把椅子,那两位衙差只好坐在炕头上。杨凌刚刚搬来不久,加上条件有限,平时喝茶也只是用大碗,韩幼娘麻利地拿出四个碗来沏上了茶水,两个役差自然满口道谢。
闵县令已差人将乐器店王家的事查了个明白,马大人心系儿子,虽然有闵大人关照,但是这寒冬腊月的,生怕在监牢里有什么不妥,马小姐也牵挂哥哥,于是便促请闵县令派了两个负责调查王家的差人一同来到杨家。
听了两个差人把王家的情况讲了一遍,杨凌细细想了一番,感觉从《大明律》里,自已实是找不到什么漏洞可以替马昂脱罪,唯一拿手的就是保险理赔的“拖”字诀,只是不知是否可用,于是忐忑不安地把自已的主意讲了出来。
马小姐也不知这法子是否管用,把眼去看两个衙差,那个满口黄板牙的大李已一拍大腿赞道:“妙呀,好一招‘拖刀’之计,钝刀子割肉,一寸寸地片呀,嘿嘿,县尊大人秉公办案、不纵不枉,他王家什么错也挑不出来,要是他得起,这官司非打得他家破人亡不可”。
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是个班头,姓吴,他倒没象大李一般眉飞色舞,不过也微微笑道:“杨公子年纪虽然不大,不过果然精通律法、智计百出,纵是一流的讼师,也未必想得出如此妙计,如果依计行事,恐怕王家那些苦主儿要抢着撤诉结案了,只是如果他们不识相,马公子不免要在牢中多呆上一些时候了”。
马小姐听他们说好,不禁眉开眼笑,听了吴班头最后这番话,不禁迟疑起来,她咬着唇想了想,叹道:“终究那是一条人命,说起来如果只是在牢中多呆些时日,若能平安入狱亦属难得了,哥哥平时便粗鲁莽撞,受些委曲挫挫锐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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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得到两个衙差赞许,胆气不觉一壮,脑子也活络了起来,徐徐地道:“此计虽能拖得王家主动撤诉,既救了马公子性命,又不致使闵县尊的令誉受损,不过如果王家咽不下这口气,拖上一年半载也是有的,所以在下还有一计,马小姐”
他凑近了些,手遮着嘴巴对马怜儿低语几句,马怜儿听了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嫣然道:“不愧是读书人,端得是好计谋”。
她这一瞟眼神儿大是妩媚,那一瞬间展露出来的风情看得杨凌目光一凝,马怜儿注意到了,吹弹得破的脸颊上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晕红来,看得一直只注意着两人的韩幼娘忽然有点儿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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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折腾不起
翌日,王家一门老小、街坊邻居和杨凌又被带到了大堂之上,昨夜得到衙差回报,又由马怜儿按照杨凌的主意仔细教了半天的闵县令已成竹在胸,那些文诌诌的言辞他说不上来,不过这个老兵油子本来就是没理讲三分的人物,自可以自已的语言来貌似公正地断案了。
马大人躲在闵县令身后屏风后面听审,待马昂被押上堂来,闵县令一拍惊堂木,对王家二子和气地道:“王大王二,昨日本官当堂从你父身上搜出马家小姐的珍珠,王老掌柜见财起意,贪墨别人的珍珠,这事儿你二人可有异议?”
“这”,王大王二对视一眼,不知县太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兄弟互相递了个眼色,对闵县令道:“老爷,家父与马昂发生争执时小的并不在身边,是否家父见利忘意、又或马昂蓄意陷害,小的实实不知”。
马昂跪在堂上,怒气冲冲地道:“放屁,难道老子冤枉他不成?那老东西收了我妹子的珍珠便矢口否认拿过,蓄意骗取我家财物”。
闵县令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不曾向你问话,再敢胡乱插话,就掌你的嘴!”
马昂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不说话了,闵县令笑眯眯地摸着络腮胡子道:“如此说来,你们说令尊被马昂殴打致死,也非亲眼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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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一窒,愤然道:“老爷,我虽没有亲眼看见这凶手殴打家父,但家父一向身体硬朗,如果不是这人行凶,家父怎会猝然死亡?他见我出来制止他,还甩开家父要对我行凶,此事街坊邻居尽皆看到,可以做证”。
闵县令嘿嘿一笑道:“这可就难办了,杨凌杨秀才当时就在那里,前因后果看得很清楚,据杨秀才所言,令尊贪墨了马家大小姐的珍珠,马家小姐的兄长扯住他与他理论,自始至终不曾对他施以拳脚,依此看来,令尊是年纪大了,体虚气弱,被人当场揭穿不义之举,羞气攻心而死!”
王大王二听了磕头道:“大人,家父冤枉,家父”。
闵县令摆手道:“慢来,慢来,本官话还没有讲完呢。可是依你兄弟所言,令尊身体一向很好,断然不会因为一时气恼便送了性命,当时马昂正与你父争执,随后你父倒地死亡,虽然你不曾亲眼目睹,不过街坊邻居皆可证明,自始至终与你父争执的只有马昂一人,故此杀人凶手自非马昂莫属。”
王大王二连连磕头,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家父正是被这丧心病狂的凶手活活打死,我老父那般年纪,如何受得了他的拳脚?莫说家父不曾贪图他的财物,纵然真的见利起意,也罪不致死,求大老爷主持公道”。
马昂一听急了,双腿一挺便要站起来,旁边两个衙役手中水火棍交叉点地,在他膝弯里交叉下压,疼得马昂哎哟一声,跪在那里动弹不得。
马怜儿见了连忙过去扶住他肩膀道:“哥哥稍安勿躁,闵大人清正廉明,自会秉公而断!”
马昂睁圆了双眼又急又怒道:“哥哥哪里对他施过拳脚?那老匹夫讹人钱财,他的儿子又是这般货色,摆明了是坑我,你快去找爹”。
他话未说完,肩头便被马怜儿狠狠拧了一把,惊愕之下抬头望去,见妹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有所了悟,当即闭口不言。
闵县令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有勇无谋的蠢材,要不是看你父亲和我同在这鸡鸣驿为官,真懒得救你,如果不识好歹,活该你受些折磨”。
当下闵县令清了清喉咙,肃容说道:“本官在这鸡鸣驿两年,一向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治下一派兴旺,清誉有口皆碑,不会纵容一个歹徒,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杨凌听得直想笑,这些话不用别人来表扬,自已这么当众夸自已就够搞笑的了,偏偏这大胡子说得既认真又吃力,仿佛背书一般,不过想想后世写年终总结人人都是这般自夸,说得自个儿跟朵鲜花儿似的,也便释然。
闵县令话风一转,提高了嗓门道:“本官自接到这件案子,昨夜便冒雪走访街邻,调查取证,并命忤作检查令尊遗骸,据本县所知,令尊身上没有外伤淤痕,故此难有因殴致死的这个这个直接并单独证据”。
闵县令暗暗咽了口唾沫,心想:“这杨秀才从哪儿弄来这么拗口的词儿,不过听着挺高深莫测的,嘿嘿!”
他端起杯茶来抿了一口,继续道:“另据本县所知,你家是两年前从闽南迁来此地,令尊去年秋上曾经大病一场,所以身材一向硬朗之说殊不足信。
另据酱铺何老实交待,你父对他说过迁来此地途中曾在湖广被腹蛇咬过,曾经为此拖延了十余天行程,因为着急行程,未曾完全康复便即重上路程,这些都可能埋下致死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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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纵一个坏人,本县决定,马昂收押看管,此案不曾问明之前决不开释,同时着忤作对令尊开膛验尸,察验是否有内伤。同时,你家要寻找去年给令尊大人看病的郎中,讨来当初下的药方,以证明令尊的病不足以留下致命后患。
另外你家要速速谴人赴湖广,寻到当初为你父看病的郎中,索取当初治病的方子,当然,还要请府城名医拿出体内腹蛇余毒未清、不会致死的鉴定,本县当会据此判马昂的死罪”。
“啊?!找去看为老爹看病的郎中,这个倒好办,去府城请名医来,这个也勉强办得到,只是还要远赴湖广,去找当初开方的郎中,万一他已迁居别处,千里迢迢岂不白走一场?”。
闵县令阴阴一笑,这还只是第一招罢了,若是王家一发狠,真的千里迢迢把郎中的方子拿了来,便安排马昂抗诉,便要王家再去一趟湖广,取药房的证明了,再不行还可以打发他兄弟二人回祖籍找当地官府、地保出具的老父一向身材硬朗的文书嘛。
总之是路程折腾得越远越好,要的证据越细越好,既显得自已审案谨慎、重视人命,又折腾得他不厌其烦、精疲力竭,直至放弃追究为止,此为保险理赔惯用伎俩之一。
王大王二目瞪口呆,还待申辩几句,闵县令已经双眼一瞪,啪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来啊,把疑犯马昂押回大牢好生看管,其他人等各回各家,待苦主王家寻来证据,本县再升堂问案,退堂!”
众衙役轰地一声喏,当下便有两个长得粗壮的役差奔将出来,如狼似虎地拖起马昂出去。这一番凶神恶煞的做作虽是针对马昂,却也吓得王氏兄弟胆为之寒,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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