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的挑刺日常 作者:木苏里

    有段距离，尽管还有两片旋转的风窝遮挡着他半边视野，但是他差不已经猜到，玫瑰旧堡存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奥斯维德的目光直愣愣的，翅膀却像是受什么东西指引似的微微倾斜了半边，以种盘旋的姿态，渐渐绕过了那两片挡着大半废墟的风窝。只剩下残垣断壁的玫瑰旧堡终于在凯文眼中现出了全貌。

    而那其中掩映着的东西，也终于完整地露了出来——

    那是只人高的巨鸟，垂着长长的尾羽，停栖在堵高高的断墙之上。它通体散笼罩着层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以至于人们根本看不清它真正的模样，除了那修长的轮廓和漆黑的眼睛。

    它双翅带着燃烧的赤焰，灼灼烈火饱含着强盛的生命力，仿佛永不会熄。

    攒聚过来的人越，那只巨鸟的轮廓就越发耀眼。

    直到凯文出现在玫瑰旧堡上空的时候，那只动不动的巨鸟突然活过来似的，抬头冲着他的方向清啸了声。

    与此同时，它周身的亮光骤然倾泻而出，耀眼得仿佛世间另个太阳。

    凯文身下的天狼身体突然沉，仿佛承受不住巨鸟流泻出来的光芒样，在那瞬间，如遭重击般晕了过去。

    好在巨大的双翅帮他缓冲了点下落的速度，而在落地的那霎那，凯文倏然翻身跃而下，护了下它的头。

    天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再无声息。而后面浩浩荡荡赶来的先行军，在光芒的撞击之下，连人带马轰然倒地，砸起满天风沙。

    外围的人还都只是晕死过去而已，至于里面的人……

    凯文闭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拳。他抬脚大步流星的朝旧堡断墙走去，那些挤挤攘攘挡在他前面的人几乎没有造成任何阻碍，轻轻拨就散开了。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上万的人聚集在这里，从外围往里看去，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还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这是非常惊人的幕，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些失去意识的人，在被凯文排开的那瞬间，如同被劈开的潮水般往两边倒去。他们倒地的姿势非常怪异，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要跪下样。

    这种姿态使得凯文的眉头皱得加紧了，他脸色从来没有如此凛然过。

    而越往里走，他的脸色就越难看，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样，因为他脚下踩到的沙地越来越潮湿。

    浸染它的并不是什么水，而是血……

    凯文不知道他来这里之前，围聚在这里的人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远没有后来的人那么幸运，除了部分昏迷的之外，的人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他们死亡的那刻，甚至还保持着直挺挺立的姿势。又因为人太的缘故，相互攒聚成簇，居然少有人栽倒下去。

    直到凯文拨开他们的那瞬间，才保持着脸惊诧的表情，以种虔诚跪地的姿势侧歪过去。

    最初凯文还下意识的用手托下，到后来他闭了闭眼，索性不再伸手。因为他根本扶不过来，而就算他扶了把，那些人也不可能再有心跳。

    汩汩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体里头流了出来，眼望过去，甚至不知道伤口究竟在哪里。

    凯文就这样，带着满脚淋漓的鲜血，步步走到了玫瑰旧堡残损的高塔旁边，和那只直笼着光芒和火焰的巨鸟咫尺相对。

    自他从安哈密林地底下重新苏醒后直苍白的皮肤，终于开始有了点血色。

    就好像久病不愈的人终于开始慢慢恢复健康样，但他的表情却并不愉悦，甚至是沉默而沉重的。

    这只巨大的圣物就是不死鸟，光明神法厄的本体神格，千万年前的那个黄昏里被他亲手捏碎的那只。

    他从没想过还能再跟自己的神格重新相见，毕竟从没有谁能够把已经毁掉的神格重新凝聚起来。

    会费尽心力去做这件事的人，除了梅洛不会有第二个。而他做这件事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让凯文重新获取神格，再由他亲手杀掉，将神格永久地继承过去。

    凯文可以选择不接受，然而最纯正的神格在没有躯体的包裹下，会不断地吸引人们前来朝圣，然后他们就会像此时汇聚在这里的人样，因为承受不住神格的光，或死亡，或昏睡。

    他也可以选择像千万年前样，再次亲手把自己的神格毁去。然后他很可能会和梅洛再次陷入循环往复之中，永不休止。

    又或者，他还有第三种选择……

    凯文盯着不死鸟的眼睛，似乎在透过它回想着什么事情，片刻之后，突然从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嗤笑。

    他冲高傲的巨鸟伸出了只手，沉声道：“我回来了。”

    不死鸟声尖啸，双翅扫，从高塔断墙上倾身落下，融进了凯文的身体里。

    它周身沐浴的耀眼光芒笼罩在凯文身上，两片翅膀上裹挟的金色火焰被凯文握进手里，转瞬间化作弯金色长弓。

    盛光中着的人挺拔而修长，脚上沾染的鲜血在圣洁之中平添了分肃杀之气。

    “喜欢我送您的礼物吗？凡人生而应当跪拜在神明脚下，这是我最后的敬意。”梅洛缓慢和轻巧的声音顺着四面风声传来，却不知源于何处。

    圣光中的人冷冷笑，凭空抽了支金色的长箭搭在弓上，看也不看便朝某个方向直射出去。

    那处空中的黑风骤然变成长蛇模样，又被倏然而至的箭矢瞬间钉穿，轰然四散。梅洛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射箭的人拎着弓微微偏头，漆黑静默的目光扫过千万人马。

    这和神官院老神官莫格利所看到的场景模样，只是他看到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光明神法厄，回来了。

    第四卷：冰川下的凡人

    第54章

    玫瑰旧堡这地方乍看起来确实荒凉极了。曾经冒着风险来过这里的人对此处的评价就只有句话：“杳无人烟，就连废墟也没剩少，除了那座极其标志性的残损高塔，几乎只剩碎石。总之，见面不如闻名。”

    然而就是这样，每年依旧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人执着地往这里跑，再带着同样的评价失望而归。

    久而久之，对于玫瑰旧堡的固有印象便传播得越来越广。

    但是那里毕竟曾经是个城邦，又是几乎夜之间覆灭的，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么几块破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