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作者:诗意

    对，你怎麽也跟着他们起捣乱？要是受了伤怎麽办？」

    「你觉得我是贪玩？」汤宁朗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完全没想到曹景柯竟是这样想自己的。

    曹景柯沉默了半分锺，只是专心地握着方向盘，让车里的气氛下子降到冰点，然後缓缓地道：「你是太善良了，才会轻易被别人利用……」

    「曹先生！」听到这里汤宁朗就已经受不住了，觉得自己被种莫名的震惊冲击着，那感觉就似被最亲密的人诬谄、背叛，股火烧上脑门，阵阵地发昏。他深深吸口气，像是在极力平息情绪，似乎刚才看见学生被欺压的那时也不曾这麽气闷难过，「停车！我要下车！」

    大概没想到汤宁朗会有这个反应，眼见他把安全扣也拔掉了，曹景柯叱道：「这很危险，你别……」

    「我就是没事找事，我也甚麽都骂甚麽都反对，你既然这麽看我，又何必招惹我。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个孤儿，被现实欺压着长大的，社会所有的不公我都看见过、经历过，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我……」汤宁朗说到後面，不知怎麽就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乾乾涩涩，看起来没甚麽伤心的样子，然而那失望的情绪是那麽强烈，彷佛透过他的驱体无形无声地渗透而出。

    曹景柯感觉到汤宁朗激动的情绪，当下就被吓住了，只能赶紧把车子泊在路边，脸色很是难看。只是他再如何不高兴，对汤宁朗依旧打不得、骂不得，说是把人说得生气了，也不知可以拿这心肝宝贝怎麽办。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我气。」曹景柯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就探过身去将汤宁朗搂进怀里，紧张地下下拍抚对方的手手脚脚，又细细碎碎地亲着对方的头顶，完全是安慰孩子的态势，「乖，别生气了，我没真的骂你，这不是担心你吗。」

    被抱住的汤宁朗动也不动，不挣扎也不言语，好似从开始就只是想被这样抚慰而已。虽然心里还是很失望，却矛盾地充满了被深爱着的温暖，闻着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听着这个人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他就可以暂时压下所有因不被理解而产生的不快。

    曹景柯持续着拍抚的动作，近乎十分钟之久，好像只要对方不喊停他就会直继续下去。对汤宁朗的怜惜，似乎耗尽了曹景柯本人所有的耐心。

    「饿不饿？回家给你煮个面？」曹景柯拨了拨汤宁朗的短发，动作很是温存，「闹了整天，你肯定甚麽都没吃。」

    见汤宁朗微微点了点头，曹景柯当下松口气，试探性地将对方的脸抬起来，用拇指刮了刮那张让他着迷不已的脸庞，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去，极尽温柔地辗转深吻。

    亲了半分钟，曹景柯才放开了被吻得有些晕眩的青年，重新替彼此扣上了安全带，这才又出发了。

    汤宁朗回家後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门里打游戏机，脸上的表情闷闷不乐的。曹景柯在楼下煮了碗热腾腾的云吞面，亲自带了上楼，放在汤宁朗旁边的小圆几上。

    「先不玩了，快吃点东西。」

    把游戏设定成暂停模式，汤宁朗放下摇控器，拿起筷子吃了。看他那样子，曹景柯知道他还是很不高兴，也不敢再说甚麽话刺激他了，便只默默地看着对方吃面，边来回抚过他的短发安慰着。

    在这样带了微妙矛盾的安静里，阵铃声响了起来，汤宁朗吃面的动作顿，然後把筷子搁下，抬起旁边的手机接了，不知和谁低声地道：「我没事，抱歉，被家里人发现了就回去了。你需要帮忙吗？通知了律师就好，如果警察做假口供说你袭击他们，记得找我去给你当证人。」

    挂断电话後，汤宁朗抬眼就对上曹景柯极度难看的脸，本来温情脉脉的气氛也紧绷起来。

    「我说了，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再有任何往来，你怎麽还要掺和？」曹景柯按捺着焦心与怒气，甚至将汤宁朗的手机把抢了过来，「那都是些故意闹事的滋事份子，年纪轻轻，书念不好，存心扰乱社会秩序，你怎麽就不肯听我的话？」

    「曹先生，你怎麽还是这麽说话？」汤宁朗瞪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也重新兜上了怒气，早前压下去的不甘与失落彷佛又涌上心头。

    「我还说得不对吗？你平时让我纵惯了，才教你这麽任性。」

    「你说我任性，说我故意闹事，所以你认为学生在网上说两句话就是恐吓政府？我们不应该反抗？今天是学生被捕，明天若是我呢？难道也是我该死？」

    「胡说甚麽，你如果不掺和这种事，怎麽会让警察找麻烦？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甚麽都可以给你，你还有甚麽不满意的？」曹景柯本意是想温言劝谕，未料却看到汤宁朗露出了比刚才难过的表情。

    目睹汤宁朗这委屈控诉的眼神，曹景柯根本说不下去，想伸手抱住对方，没想到汤宁朗起身就跑了，蹬蹬蹬地下了楼。曹景柯愣，心急地追了上去，「宁朗，你去哪儿？」

    汤宁朗置若罔闻，心知他性格的曹景柯心里也有了大概，知道自己又把汤宁朗惹着了，不由大大地後悔起来。把心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索性把汤宁朗蛮横地抱了回来，把人压在身後那张大沙发上，与双愤怒的眼睛对视着。

    「好了，不闹，不闹了，啊？」曹景柯真的头疼了，只能先服软，「我不说了，乖。」

    第8章

    没想到汤宁朗却吼了起来，脸上气恼得泛红，「曹先生，生活不是只要温饱穿暖就好，我们不是头猪！看到不公平、不公正的事，你沉默，你漠视，总有天会发生在你身上的。是，我知道你出身好，几代人的富豪家族，政商都有你们的人，无数的利益输送，有甚麽是你得不到，可是你睁眼看过底下的人是怎麽活的吗？为甚麽有人骂政府、为甚麽学生要出来抗争？因为我们过的生活，充满了你从来看不见的不公不正，而你……却对我们的反抗冷嘲热讽，只要自己过得好，别人是生是死都视而不见，我做不到这麽自私！你们欺压了底下的人民，却不许他们反抗，甚麽道理！」

    听着汤宁朗口里声声的「我们」，分明已经把他自身和曹景柯隔了开来，落在曹景柯耳里，简直是生生的刺痛，活像巴掌巴掌掴着他。我们，你们，两个世界。

    不错，只要自己和汤宁朗过得好，别人要死要活又关他甚麽事。曹景柯完全不能理解汤宁朗的想法，世界上有那麽的人，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难道他还要对毫不相干的人过问关心不成？自古以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当然只要自己好、只要汤宁朗好，他甚麽都不介意做。曹景柯承认自己自私，却不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