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殷 作者:SISIMO

    少女，她却偏偏显得美，有风仪，高贵雍容。

    她确实没有叶无燮长得好，但是她的眼睛却太好看，弯弯的，仿佛带着些许笑影的弧度，明亮清澈，眼波盈盈，她自然也不如叶无莺生得精致漂亮，但她就是她，只是这么着，出落得犹如朵清新脱俗的水莲花，干净到好似不沾半点尘埃。

    叶家无暇，是在哪怕博望城那个世家圈子里，都出了名的完美无瑕，从长相到性格，再到平时的功课，甚至是琴棋书画骑射弓马，她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甚至——与众二流世家的世家子弟交好。

    叶无莺必须承认，装逼能装到这种境界，不能不让人服气。

    “无莺堂弟。”她开口，口吻亲昵，双妙目是说不出的关切温柔。叶无暇有种本事，不管她说的是真话假话，只要是对着你说，这样带着微微的笑，眼睛脉脉地看着你，总会叫人忍不住相信她所说的切，觉得她就是这样真心实意。

    叶无莺叹服，某些人的本事那真是天生的，自己在这方面果然还比不上她。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微微弯起了唇，到最后，赢的仍然是他，尽管上辈子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最后，赢的只会是他，而不是叶无暇。

    第12章

    众目睽睽之下，很人都在关注这边，不仅仅是指着叶无莺窃窃私语，的是听说了昨夜里的那场刺杀，现在正主出现，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至于三位刺客招供之事，知道的只有青素、叶慎和他的两个心腹，倒是时间还没有传出去，只是不少人都听闻今天叶慎让叶无暇进了书房，很是发了通脾气，于是便有人猜测有了叶无莺，原本被家族看重的叶无暇自然失了宠——

    这会儿还没人知道那些刺客招出了叶无暇的名字。

    叶无莺正在考虑要不要装个姐弟友爱的样子，可是面对这个人，再装出那副模样，叶无莺觉得有些不高兴。

    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露出甜蜜又温柔的微笑。

    “这便是那个孩子吧。”这声音既慈和又低沉，不疾不徐，听起来十分从容。

    叶无莺侧头，就看到了个穿着朴素的老妇人。

    她瞧着几乎和这个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格格不入，比起这里人人华服个个精致，她穿着的不过是普通布衣，而且是那最常见的蓝印花粗布衣衫，和条灰色的布裙，头银发简简单单地盘着，用根枯树枝插，竟是全身上下没有件饰品，如果腰间那个绣工拙劣的荷包算的话，那勉强有个。

    可是她往那儿，整个厅内的世家士族，不管知道或者不知道她是谁，都低下头去，神色恭敬。

    因为她是大巫，大巫琉绮。

    这样美丽的名字背后，是面前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甚至，她还是个双眼看不见的瞎子老妇人。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琉绮，只有叶无莺瞪大了眼睛，心里几乎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妈的这怎么可能！

    琉绮不是个人来的，她的身边跟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他皮肤雪白，换个说法叫苍白得似有病容，偏双眼睛极黑，唇又太红，使得整张脸有种别样艳丽的美。明明还只是个小男孩，却已经可以看得出未来那副妍艳鲜丽的轮廓。

    很奇怪，个人七岁与十七岁，本来未必会认得出来，但这个人……或许不管是几岁，看就是他，因为再没有第二个人会长成他这副模样，他的特征太鲜明，模样太出挑，恐怕是不管几岁，叶无莺都能眼将他认出来。

    如果说叶无莺是那种长相精致到挑不出缺憾的秀丽俊逸，那未来的这个人就是种很古怪的美，把些原本只能用在女子身上的词安在他的身上，反倒无比合适，他并不女性化，只是那样的长相使得他糅合了病弱苍白的楚楚与令人惊艳的浓丽——当然，他是真的有病，可以说是顽疾痼疾，娘胎里带的先天性疾病，无法治愈，这份苍白也是真的，偏生这种病态的苍白使得他的气质加独特。

    长相不是他能选择的，但是这样很有欺骗性的皮相之下，却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态性格，这就叫人有点吃不消了。

    未来的天巫司卿，这会儿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不对啊，般世家都是五岁测资质，这会儿的司卿应该已经被带去京城了才对！

    “怎么是你……”叶无莺怎么也想不到这会儿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被大巫琉绮牵着的漂亮男孩儿笑了起来，“叶无莺。”

    司卿并不是姓司名卿，司卿只是他的巫号。他原本姓徐，名夏行，比起叶无莺这个槽点无数又女性化的名字，徐夏行这个名字简直正常得不行，但是当真正去了京城，才会发现这有么不正常。

    京城徐氏，乃是历史最悠久的世家之，论那辉煌的过往简直可以与黑殷赵氏相较，当然，这并不是叫人惊异的地方，真正吓人的是……徐家与叶无莺同辈的孩子，是“翊”字辈，上辈是“惠”，再上辈，是“启”，再上辈，是“立”，之后，才是“夏”，所以，单单看这辈分，就知道有吓人，同徐夏行同辈的，那都是真真正正的老家伙们了。

    叶家辈辈下来用的是叶家那本最古老的家训，“……珍宝慎其，无有贪慕者……则严惩之……”断断续续的句子在叶无莺看来有些简直狗屁不通，这也难怪，叶家真正祖上那位，是武将出身，压根儿不怎么通文墨，但代代下来，就这么用了，别看“无”字实在不讨人喜欢，叶无莺想到下下辈要用“贪”字，那才是真正悲剧吧？

    这会儿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那熟悉的口吻和音调，莫名就让人觉得亲昵又甜蜜，叶无莺觉得自己的头皮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跳舞了，卧槽，他就说怎么之前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呢，果然应验了！

    再怎么想，在这个时间点上，司卿也是不可能出现在祈南的好吗？

    “怎么，你们以前当真见过？”吓跳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素，因为叶无莺应该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才对。

    男孩儿却甜甜笑了，“只是偶然在街上见过次面。”

    青素却皱起了眉，仍然有些怀疑。

    叶无莺不管哪次去外面，青素都跟着，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如果曾经和这个孩子擦肩而过，他又是这样的长相，不该毫无记忆才是。

    可是面前的孩子看就知道并不想解释，青素想着回头再问少爷，便笑了笑，退后两步，只做个婢女的本分。

    因为琉绮这样打岔，叶无暇就被晾在了旁，她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模样，反倒落落大方地笑，向琉绮行过礼就转身回到了她的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