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子 作者:历史小城

    因为最近《史疏》也要截稿了，所以还比较忙。

    天气渐渐转热，每个午后都让人昏昏欲睡。夏寒闲来无事，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拿去睡觉了。

    书房里有个躺椅，午饭过后，夏寒就躺在那上面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钟砚卿白天的时候基本都待在书房里，要么工作要么练字。夏寒如果在书房里睡着了，钟砚卿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拿了毛巾被替他盖好。

    夏寒在躺椅上睡的不踏实，过不了久，就会醒来接着看书，然后再次睡着，直重复这个循环，直到吃晚饭。

    有时候夏寒看书看腻了，就会跑去客厅看电视——要么抱着西瓜，要么捧着绿豆沙。西瓜，是那种甜甜的、水水的味道，而绿豆沙，则是冰凉凉的，再加上电风扇在旁吱呀吱呀的摇着头，这才会让人有种夏天来了的感觉。

    杭州的夏天毕竟酷热难耐，仅凭电风扇，无法吹散身上的燥热。

    但是钟老头是个特别奇怪的人。明明家里有空调却坚持要用电风扇。每当夏寒被热出身汗、浑身难受的时候，钟老头都会给他条湿毛巾让他擦干净，然后再递上杯温白开。这让夏寒有种强迫自己失水再补水的感觉。

    于是他对钟老头说：“开空调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空调房里待久了会生病的知道不？流汗喝水对身体总没坏处。不过你要真难受的话定要和我说，我就怕你中暑。”“那晚上为什么开空调？”“怕你热得睡不着。”夏寒难以理解钟老头关心自己的方式，气鼓鼓地“哦”了声。

    这天，夏寒在书房里看书。钟砚卿突然说道：“你反正没事做，过来帮我磨墨。”夏寒懒得动弹：“市场上不是有那些现成的墨汁吗？”“生活要有情趣。”钟老头语重心长地来了这么句。夏寒只好从命。然后钟老头就直偷瞄夏寒的手——墨条浓重的黑色衬得夏寒的手白皙如玉。然而夏寒困顿，没有发现钟老头□□的眼神。

    过了会儿。

    “你怎么点力气都没有，这样磨要磨到什么时候。稍微用力点，注意别把我的墨弄坏了。”“哦”夏寒应了声。

    又过了会儿，夏寒才发现：“你怎么又在抄佛经？”

    ?

    ☆、二十二、初恋

    ?　　八月初，《史疏》截稿，夏寒同样认真修改了。

    然后，钟老头说是要庆祝顺利截稿，带夏寒下馆子，吃饭的时候还直叫他吃点。夏寒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便推说：“热、头晕、想吐，吃不下饭。”钟老头皱眉道：“不行，你冬天直在生病，不趁现在吃点，就真的胖不起来了。”

    夏寒幽怨的瞥了眼钟砚卿眼。

    钟老头马上败下阵来：“成，咱不吃菜了。但这碗面你是定要吃完的。”“为什么？”“这是长寿面。”

    夏寒带着脸疑惑看向钟老头。

    钟砚卿笑道：“真不记得了？今天是八月十六日。”夏寒这才恍然大悟：“生日么？”“对，你的生日，同时也是我的生日。”“真巧，不过，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生日的？”“这不重要”钟砚卿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本线装书递给他，“翻开来看看。”

    “这不是你最近抄的佛经吗？”夏寒问道。“没错，就是抄来给你的，当做生日礼物。”

    夏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的。”钟砚卿刚想说不用客气，却被夏寒打断：“我从不过生日。因为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

    钟砚卿有些不高兴：“你没必要活在你母亲的阴影里。”

    “不是我想活在阴影里”夏寒淡淡地说，“而是根本逃不出去。因为我是她的孩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夏寒最后还是笑了笑：“但是，礼物，谢谢了。”

    那日，他们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又过了段时间，《逝4》出现在各大书店中。

    夏寒说要去书店看看。外面大热的天，钟老头怕他中暑，就叫他先吞了几粒藿香正气丸。后来，还是放心不下，就亲自跟着他出去了趟。

    出门，就感到阵热浪袭来。人好似要在空气中融化了般。这种感觉类似于沸水里的鱼，热得窒息。

    进了书店，空调的凉风吹来，夏寒又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

    但是夏寒还是眼就看到了《逝4》——它是新书，有畅销，于是便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夏寒高兴地笑了，扯了扯钟砚卿的衣服，示意他去看。

    钟砚卿本想开口取笑下夏寒孩子气的行为，却在转过头来的那刹，愣住了。

    那双美目，流光四溢，竟是终于有了神采。

    “看，后面还印了我的名字。”夏寒拿起书，小小的惊叹了下，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钟砚卿回过神来后，用手揉乱了夏寒的头发。

    “你做什么？”美目含嗔。

    “我以前和你说过，你两眼无神。然而今天我发现，它们在闪闪发光。”

    夏寒听后，不知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你没必要把它隐藏起来。这么漂亮的眼睛，不要浪费了。”钟砚卿说道。

    书店里安置了很方便客人坐下来看书的座椅，钟砚卿把夏寒拉到那儿坐下，问道：“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少？”“干嘛突然问这个”夏寒看了眼钟砚卿，然后老实回答说，“我记性很差的。小时候，只记得被人抱来抱去，我用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衣领。”

    “你还记得自己八岁的事吗？”钟砚卿又问。“不记得了。”夏寒老实摇头。“那，你八岁的时候是在义乌吗？”“不是，我在苏州。因为我外婆在苏州。我被她养到十岁的时候，才被父亲接回义乌。”

    “那年我十五岁。”钟砚卿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夏寒，“我老家在高邮。中考考完后的那个暑假，我闲着无事，我爹就叫我去苏州小叔那儿。小叔是所儿童医院的副院长。我爹是个医生，他希望我也能成为个医生，于是就打算把我塞到小叔的儿童医院里实习两个月。靠着小叔的关系，我以社会志愿者的名义在医院里帮着护士照顾小孩。在群闹哄哄的小孩之中，我找到了个特别漂亮、特别安静的孩子。”讲到这里钟砚卿顿了顿。

    夏寒就算再迟钝也会发现了：“该不会是我吧？”

    “猜对了。你那时候又小又瘦，像个洋娃娃。你喜欢看书，喜欢吃藕粉，但就是不喜欢说话，不合群。到了不知该讲什么的时候，你总是傻笑，然而，笑的时候，眼睛里闪闪的，很漂亮。”

    “我做你的特别看护做了个月，然后就回老家高邮读高中了。自那之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了，直到现在，你做了我的责编，让我得以矫情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