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好莱坞 作者:御井烹香

    她就会反常地燃起怒火，不假思索，甚至是强词夺理地摆出受伤的姿态，不由分说地把自己归入占理的那边。克里斯和她的关系之所以结束得这么难堪，她在酒店里说的那番话绝对功不可没，她并没有对梅丽尔说谎，这点让她后来回想的时候次感到愧疚。这是个她决心改掉的毛病，而且她觉得切萨雷也不是克里斯，克里斯会被气跑，而这招对切萨雷可能压根就不管用。

    “我……”她说，无可奈何地承认了切萨雷的话，当然他没有真凭实据，但这种事也无需凭据，否认根本徒劳无功，只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珍妮就不得不承认，切萨雷没有说错，她的确从没有‘以敞开的态度毫无防备地谈论着自己的人生’，当然这点也不离奇，因为她就不可能‘以敞开的态度毫无防备地谈论着自己的人生’，如果她谈了，恐怕她真的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里去。

    “我并不是说这是个问题，”切萨雷说，他今天的交谈态度很放松，和以往两人对峙时不同，他的肩膀是松弛的，也没有前倾着寻找珍妮的眼神：就好像担心这样会把珍妮吓跑。“首先，我们的关系以合作伙伴优先，彼此保留定的距离这是好事，有利于专业的工作态度。其次，我很快发现你并不是刻意针对我，这只是你的习惯，你似乎对于任何人都从没有敞开过自己，越是接近你，就越能感觉到你是团迷雾。我和你认识已经有几年了，但有很时候我依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对于我来说不罕见——奉你的要求，我和克里斯谈过，我发现他也有样的感觉，而且比我强烈得，正是这种感觉让他的不安感非常浓烈，他觉得你对他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入，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根本并不了解你，他在感情的联系上觉得非常失衡，直付出，但很难感受到你的回应。”

    即使已经和克里斯谈开，珍妮依然不禁阵黯然：切萨雷说得没错，当然在外人来看她是个很好的女朋友，她所做的切都无可指摘，但人毕竟不是傻瓜，对于亲近的人，她的封闭也许早就不是秘密了，可能对于朋友来说，这种封闭并不妨碍他们的友谊，但在段浪漫关系里，这种封闭感无疑是最大的阴影，这种伤害了个好人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即使是对朋友，对于莉莉安这种把整个人生对她敞开的朋友，她也会有种不能回报以同等坦诚的遗憾——这还是第次有人对她明确地指出这个问题，和她谈起这个问题，但这不是她第次因为这个问题而影响心情，只是以前，这种失落也许只是淡淡的怅然，但在切萨雷客观又锋锐的言语下，它转化成了浓厚的罪恶感，让她甚至感到难以承受。

    “我非常抱歉——”她说，难过的双眼泛红，喉咙哽塞，“真的，如果这伤害了你们——”

    “这没有伤害我。”切萨雷说，他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玛丽和莉莉安，你那仅有的几个朋友的话，你也没有伤害她们，不过我的确希望你不要哭了，这也是我要和你谈论的核心问题。”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珍妮，耐心地等她收拾情绪——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了流动的光，但这光在减弱，办公室的灯光盏盏的灭了，即使是在好莱坞这个不夜城，人们也开始下班回家。

    “我在听。”珍妮说，情绪的波动只是瞬，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因为刚才的表现而感到难堪：不是很明显，但刚才似乎是梦露的状态又回来了，这种遇到问题就崩溃的感觉实在是太梦露了。——也许是因为切萨雷温和的态度不同于以往，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找到了个可以信任的倾诉对象，现在，那份抵触感已经渐渐地消失不见，她真正是在听了。

    “我意识到你的这个特点当然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我不认为这是个需要改变的缺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也许你只是特别内向。”切萨雷也在思索，他的语调缓慢而谨慎，“但现在，我认为它已经成为你的阻碍了。在过去，你的心理状况直都很健康，当然会有低潮，但只需要些鼓舞，你都能轻松摆脱，但现在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你自己出了问题，而意识到这点的人绝不止你个，玛丽告诉我些事，我自己也会观察和试探，你的精神状态很糟，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出了什么事，是因为你和克里斯分手了吗？”

    “……有部分，”珍妮试图整理自己的心情，但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她像是爆炸样地需要倾诉，像是溺水样地需要支柱，但她真的很不喜欢对另个人坦诚自己的弱点，“但不是全部。”

    “我也不认为这是主要原因，”切萨雷说，“你在惠灵顿的时候情绪还不错——那么，是就像是你对梅丽尔说的样，是和入戏有关喽？”

    “嗯……”珍妮再度陷入表达的窘境，“我不知道怎么具体描述，但我在这次的拍摄里尝试了种新技法，效果不错，但后遗症就是我有点走不出来，我不知道，我猜克里斯的事也是个诱因。”

    “ok。”切萨雷的语调很沉稳，仿佛这不过是片小蛋糕，个即修即好的小问题。“那么你能放弃这种新技法吗？你愿意吗？”

    珍妮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切萨雷，她当然不是没想过放弃新技法，用老办法来演梦露，在那些失眠的夜晚她上千万次地这么想过，如果《梦露》不是她手促成、从无到有的项目，不是她的心血凝聚，说不定这个想法还真的会有定的诱惑力，但，现在？在她已经走到这步的现在？

    “你不愿意。”切萨雷说，“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因为新技法让我卓越。”珍妮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它让我靠近高峰。”

    切萨雷的眼角露出了笑纹，他的嘴唇弯了起来，今晚他第次露出了个真正的笑，个放松的笑——

    “那么你就依然还是你，珍妮.杰弗森，”他说，“你还是那个追求卓越的女孩，你不过是遇到了点小小的问题。”

    他的笑容真诚、放松，甚至可以说得上有几分温柔，但那依然是个狼般的笑，它依然带着切萨雷无数个露齿而笑的影子：在他第次对她袒露野心的时候，在他为她搞定了《加勒比海盗》的演出机会的时候，在他捆绑定价，把她的身价提高了十倍不止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成了切萨雷的vip客户，成了整个好莱坞呼风唤雨的vip，他很少再有机会对她露出这种得意而居高临下的笑容，然而这种微笑从未离开过他，也许他隐藏得好，也许他在适合的场合无所顾忌地使用它——珍妮忽然意识到，岁月并未让切萨雷苍老疲惫，恰恰相反，它让他为神采奕奕，为成熟迷人，它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