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番外 作者:priest

    鬼的人。

    泥泞覆在血肉之躯上，老天痛哭流涕。

    马刀劈头而来，静安在马背上横躺下去，死死地用钢枪架住砍刀的刀刃，腰间的佩刀早已经掉落。她的手臂自然不像男人那么粗壮，对方又借着下劈之力下压，马刀上的血水被雨水冲下来，流淌到她的下巴上，静安死死地咬住牙，双攥在佩刀上的手惨白发青地颤抖起来。

    忽然个人从天而降似的，竟提着她那把不知道丢到何处的佩刀，横刀将那执马刀者腰斩，上方的压力徒然松，静安松了口气，斜架枪，将那脱了手的马刀抡起来，正好劈到了个瓦格剌人的脑袋上，脑袋像西瓜似的医生脆响劈开了，送他去了西天。

    静安粗鲁地从吐出口血水，这么年深宫嬷嬷细心调教出来的公主风范几天之内丢尽了。抬头对那才救了他命的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点点头。

    梁九霄朗声笑道：“殿下，咱们可都看着您行事呢，就算拼命，也得保重自个儿。”

    静安不怎么大声说话，即使千军万马中，她也总将那与生俱来的细柔嗓音压得低低的，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见，反正自有人去传话，闻言淡淡地道：“皇上有令，主将死了，副将顶上，副将也死了，还有参军，还有都尉，最不济，还有百夫长呢……若只剩下个人便妙了，自己做主，杀个不亏，杀两个赚……个。”

    她句话中间停顿了两回，长枪活得般，连人带马已经将两个冲过来的瓦格剌人穿肠破肚，眼睛都不眨。梁九霄便笑道：“若此番御敌于城外，殿下再回宫，可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哟。”

    静安轻轻地笑了笑，两人并肩而行，竟颇有些万夫不当的意思：“我若死在这，你就回去跟景北渊那小白脸说，本宫还看不上他呢。”

    梁九霄微妙地顿了下，失笑道：“你不认识他，王爷可不是小白脸……殿下，若是我死在这里，也劳烦你给我师兄带个话，就说——就说九霄这辈子值了。”

    静安极快地扫了他眼，有些不解。

    梁九霄接着道：“我那日在王爷那梦见满山的桃花，还有师兄说带我起浪迹江湖，觉得死了也满足了，虽然只是个梦……而我若死在这里，也算对得起蒋大人了，不怕下了黄泉没脸见小雪。”

    “师兄？”静安微微皱眉，用力将钢枪从死人身上拔出来，抖上面的血水，颇有些不悦地道，“都要死了还唧唧歪歪，你虽然长得不白，可本质上也是个小白脸。”

    梁九霄无声地笑起来。

    赫连翊担心景七整整担心了宿，然后在开战之后，终于放下心来。他放心，不是因为他确认景七已经安全了，而是他自己也和对方样，置身千难万险中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周子舒在他身侧，手里提着把极细极软的剑，将赫连翊近身三尺处的流矢拨开，这还是周子舒第回在人前亮出他的兵器，想不到他这么个叫人觉得既可怖又浪荡的人，竟有这样把至清至明的剑。

    赫连翊忽然问道：“子舒，你还担心你师弟么？”

    周子舒说道：“豁出去了，就谁也不担心了，若命该如此，死在起，也是好的。”

    赫连翊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死？朕死得，可京城死不得，大庆死不得。”他徒然提高音量，“左右翼斜插到敌军里，中军散开！弓箭手准备，滚石机在后，待蛮子深入进来，便叫他们化作肉泥！”

    周子舒皱眉道：“中军散开，安全起见，请陛下退回城中……”

    赫连翊打断他：“朕说过，大战伊始便关闭城门，任何披甲执锐者不得后撤。”

    周子舒道：“可……”

    赫连翊轻笑声：“朕若不在，凭什么诱敌深入？”

    幼时那些纸上谈兵的兵法在这么个不适宜的时候，叫他实践了出来，或许他天生就是个统帅，或许他隐忍得太久，也需要这样个宣泄的机会。

    周子舒眉头倏地散开：“那属下可荣幸之至了，竟有这么个机会，在陛下身边为国尽忠。”

    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间或两声闷雷，天光已而亮了，依旧是阴天，不见日头。深秋寒天，激战已经整整半宿，还将继续打下去，像是无止无休……像是不把对方的人杀光，便不甘心样。

    箭射光了，便上滚石，包围圈吞进瓦格剌精锐足足两三万人，赫连翊高声叫好，再不是那个朝堂上谨慎小心三缄其口的太子殿下：“让蛮子滚回去！”

    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了附和，尸体相叠，指挥的余地越来越小，整个京城城外，变成了个混战和屠杀的修罗场。

    忽然，远方阵哗然，赫连翊脸上的笑容顿了下，用力抹干净额头上的雨水，眯着眼睛望过去，像是瓦格剌人后方出现了什么，整个瓦格剌族骑兵团忽然自己乱了起来，赫连翊稍微停歇下来，有些木的脑子迅速醒过神来。

    个天窗穿过千军万马直扑到赫连翊的马下：“陛下……陛下，援军！”

    赫连翊竟愣了片刻，时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陛下，是南疆边防军，听说还有南疆大巫亲自带来的人马，包了瓦格剌蛮子的后路！”

    那刻，赫连翊便知道，京城之困，解了——

    可他心头竟然没有狂喜的感觉，只是仍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真实似的，本来抱着必死的念头，却突然被告知，不用死了，而他已经不敢相信这种幸运。嘴角木然地往上挑了下，喃喃自语道：“朕竟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

    鏖战良久，而双方早都各自疲惫不堪，援军的到来，却成了大庆守军的针强心剂，瓦格剌终于控制不住颓势。

    赫连翊看着那黑色战马上有几分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蓦地觉得，已经不认识这人了。

    乌溪和他错马而过，赫连翊脱口便道：“望月河上游。”

    乌溪当即会意，头也不回地纵马狂奔而去。

    景七前胸上处刀伤从肩头横斜过来，竟隐约可见肋骨，皮肉翻起来，漆黑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满是血水的身上，他竟似感受不到疼样，靠在棵枯树后，手中弓箭已经拉满，仿佛眼中只有那林中谨慎而行的目标。

    他慢慢地调试着箭尖，忽然撒手，箭从个极刁的角度射出去，那人默无声息地便往前扑了下去。瓦格剌族人立刻用听不懂的语言高叫起来，景七知道要换个藏身之处了，便四下挥手。

    几道同样狼狈的影子麻利地跟着他撤出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