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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七爷+番外 作者:priest

    不待景七反应过来,便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个“景”字。

    景七干笑声:“这个字……嗯,这个字很有意味,大人问什么?”

    “姻缘。”

    景七心里震,乌溪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又见试探

    跟在赫连翊身边的周子舒往后退了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在旁边的乌溪,眉头轻轻地皱起来。

    景七沉默了半晌,仍是那副青黄的面孔,眼皮动也没动,心里却翻了好几个个儿。那日在东宫,临走时赫连翊脱口而出的话好像仍在耳边,隐隐透出些许别样的味道来。

    世事场大梦,人间几度秋凉,三百年爱憎呼啸而过,从始而终,如须臾弹指,红颜云鬓都成了枯骨,剑胆琴心化作了飞灰。

    六十三年三生石畔落拓客,六十三年冥思苦想,方才知道,原来三生石上,是没有字的。那所谓缘定几生,岂不荒谬?

    这世间不变处,只有无常而已。

    只有……无常而已。

    景七轻轻笑,收拢了掌心,侃侃道:“说文解字云,景,光也,上日,下京,字是好字,大人却问错了问题。”

    赫连翊眼色沉沉地看着他:“我问错了什么?”

    景七伸手,从裂口粗瓷的茶碗里蘸了些水,细长的手指,在桌上重写了个“景”字,道:“日出东方,天光四起,山重山,渐可攀,皇头差点,脚下满京华,可进而不可退也,大人这字若问前程,则虽艰难险阻,亦贵不可言。”

    赫连翊轻笑声,眼角却没有笑纹,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若……偏要问姻缘呢?”

    景七摇摇头,轻笑道:“这是个无缘字,若有三生缘定,那岂不是虚‘影’场,大人不用问我,自己心里有数。”

    赫连翊低下头去,半晌,才勉强笑,起身来,肩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竟有些不直起来,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那招摇的“神机七爷”的牌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压不住的凄苦:“先生说得有理……”

    这句话仿佛压在他喉咙里,每吐出个字,都刀子似的划着嗓子,听起来有几分沙哑:“有理。”

    他蓦地从怀里掏出个十分精致的荷包,丢在景七收卦资的破碗里,撞上那小半碗的铜钱,清脆作响,转身大步离去,竟是连头都不敢回下似的,周子舒对着景七和乌溪点点头,匆忙跟上。

    景七脸上的笑容像是长在那里样,半晌不退,良久,才将那小荷包拾起来,打开看,里面竟不是碎银零钱,是只两寸大小的玉兔,兔子脚上穿了个洞,上面挂了个古旧的铃铛,风吹,便脆生生地响起来。

    他手里托着那只兔子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还是很小的时候,赫连沛给的对玉兔,他特意找人穿了铃铛,给了赫连翊只,另只恐怕还在自己府上,和那些个经年旧物起。

    原来已经有十几年了。景七笑了笑,将荷包收起来,慢吞吞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收摊了收摊,小乌子,爷请你去对面的摊子上吃馄饨去。”说着,便弯下腰去,将招摇撞骗的摊子收到他那破匣子里,拿着木棍在边在地上点着,边往前走。

    走了几步,才发现乌溪并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将眼睛微微睁开条缝,撇嘴道:“干什么不走?嫌弃么?”

    乌溪问道:“刚才那个人的意思,是说喜欢个姓景的人么?”

    景七定,蹭蹭鼻子,心说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别教坏了孩子才是,便道:“什么姓‘井’姓‘河’的,都是富家公子败家取乐的玩笑话罢了,真指望算对了,还不找我呢。”

    乌溪摇摇头:“他没取乐,是说正经的,我知道。”

    景七哂道:“你知道什么了?小孩子家家的,好好读书是正理,想那么干什么?”

    乌溪皱眉:“我不是小孩子。”

    景七敷衍地点头道:“嗯嗯,不小了,正是全盛红颜子,无计情无计愁的时候,哎呀——”他学着戏子的腔调哼哼唧唧地唱起来,调侃说笑,仿佛刚刚的切都没发生过。

    乌溪仍是在原地没动,执拗地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景七已经晃悠到了馄饨摊前,将东西放下了开始和那老板搭讪,离得远了,没听见他这句话。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而伊人彼岸,触手难及。

    功名尘土,他乡路遥,谁有空暇,为这儿女私情声长叹?

    乌溪忽然大步走上前去,把拉住景七的手臂,目光灼灼地望向他,问道:“你心里……有没有过个人,觉得日日看见他,心里就像开了花样,见不到他,便每时每刻坐立不安,又不敢和他说,只觉得自己怎么都配不上他,大事小情都为他想好了,哪怕自己死了,也不愿意他有天为难,点不高兴的地方?”

    景七伸手去拿筷子的手顿,闻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半晌,才轻轻地笑了下,说道:“有。”

    乌溪颤,张张嘴,话音堵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良久,深吸口气,低声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热腾腾的两碗馄饨端上了桌子,热气扑面,景七拿起桌子上的醋碗,往里倒了些调味,随口道:“死了,早记不清楚了。”

    乌溪道:“真有那样的人,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忘了他的,你又没说实话。”

    景七笑了笑,却不言声了,闭着眼睛低下头,做戏做全套,摸索着吃馄饨。

    所以记不清了,不是因为人死了,是……心死了。

    第二日早朝,赫连沛竟意外地出现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把景七给留了下来,叫他陪自己喝茶下棋。

    “小兔崽子,又想跑,哪那么吸引你?皇伯父都懒得见了么?”

    景七赔笑道:“那哪能啊,这不是……公务繁忙么?”

    赫连沛挑起眼瞪了他眼:“繁忙?都繁忙到城南摆摊算命啦?”

    景七苦着脸抱怨道:“咳,您看……这太子殿下咋又告臣的状呢,不就是看在熟人的份上讹了他点卦资么。”

    赫连沛笑着推了下他脑袋:“胡闹!你父王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京城第才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惫懒贪玩的小子来!”

    景七顺口接道:“可惜父王故去得早,要么还可以问问,别是抱错了吧?”

    这话倒勾起赫连沛的怀念之意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景七番,感慨道:“明哲……可去了有八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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