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就在下面的磐石堡军排开阵势的时候，白麻子也来到了西墙的墙头。他本来是在南墙上守着的，事实上，不光是他，几乎所有的马贼都集中在那里，墙上集结了批，墙下面集结了两批，每批大约都是二十六七人zuǒ yòu ，zhǔn bèi 随时轮转替换。

    共三批八十余人，这已经是白麻子手头上最后的批防御力量了。

    他们都以为官军会进攻南门，白麻子也是早就做好了zhǔn bèi ，他让人把寨中仅存的那些羽箭都搬到墙头上来，下了命令，待会儿要趁着官兵渡河的时候，死命的射箭，不用顾忌羽箭是不是不够用，只消得放箭就成。

    白麻子这是dǎ suàn 不计后果，趁着官兵渡河之时，使得官兵尽量流血，损伤。

    并且他还专门给下面的马贼们进行了番训话，大意便是官兵跟咱们不是路人，势不两立，你们就算是投降了，官兵也不会绕过你们，照样是刀杀了，把nǎo dài 给缴上去。而若是做了俘虏，那也是个死字，断然没有幸免的道理，所以还不如死战到底。

    这是鼓动。

    对于这些话，下面的马贼们是半信半疑的，他们可是都知道，在十里铺下面被抓的那些马贼，但凡是投了那董二的，基本上日子过得都不错。那董二可是没把他们都给刀杀了！甚至就连前任，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前任三当家的耶律斡里和，那董二都能容下，难不成就容不下咱们？

    甚至就在方才在平台上对射的时候，有些眼神儿好的，都能从对面那些家丁里头找出昔日的老相识来。

    投降了，被抓了也未必会死，这是很容易就想通的事儿，白麻子想用瞎话来蒙骗这些下属，未免有点儿太看不起人了。当然，他心里也清楚zhè gè ，是以白麻子并没有指望这几句话就能让马贼们拼命，他还有第二招。

    白麻子把自己的亲信编成了督战队，让他们就在墙后头，这墙也jiù shì 尺六七寸的宽度，高也是不过丈而已，如此来，督战队基本就在墙上面马贼们身后了，只要是垫垫脚，刀尖儿就能砍到上头的马贼。白麻子下令督战队全部刀出鞘，只要是哪个马贼敢后退步，就直接杀了！

    他这样做，是因为他猜到，官军渡河的时候，对面那些该死的弓手肯定又是会放箭掩护，那些人的弓射程远，自己这边儿的马贼们怕是给人家轮齐射，又要崩溃。白麻子下这道命令，jiù shì 为了逼着马贼们在受到官军箭雨袭击的时候，依旧冲着正在渡河的官军射箭！

    说白了，jiù shì 拿自己手下马贼的命，去换官军的命。

    这样做，说不定这番交换下来，还是马贼死得些，但白麻子已经不在乎了。

    事到如今，他早就在不心存任何侥幸，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败局已定，是绝对无法挽回的了，他现在所想的，jiù shì 要在死前，拉着尽量的官军起死而已。

    但是让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官兵竟然没有打南边儿，而是绕了个大圈儿，从西边儿渡河了，看zhè gè 样子，是zhǔn bèi 从西边儿进攻。

    白麻子赶紧带着人到了西边儿。

    他们都是有些诧异，这西边儿可是没门啊，官兵选择zhè gè 方向打，虽然是不用因为渡河的时候在马贼们射程内而遭受大量伤亡了，但哪怕是杀上墙头，占领了段围墙之后，也不能lì kè 打开门把官军大部队放进来。好处坏处都有，这么冲抵，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些。

    只有白麻子似乎是猜到了二，脸色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他没说什么，只是下令把所有的物资都搬到这边来。

    既然官军决定打西边儿，那南边儿也就不用放太人守卫了，留下个头目带着七八个马贼看着就成。反正寨子也就这么大，山谷也就这么大，官军的人数也就那么，放眼望去，目了然，想藏兵玩儿突袭那是做梦。

    当然，就算是因为官军的行动而改变了防御的wèi zhì ，白麻子的布置也没有失效，因为无论如何，官军终归是要冲锋的，既然冲锋，就要进入弓箭的射程，就会受到箭雨的洗礼。

    下令步军们原地等待，董策把四个大抬枪组给招来，低声吩咐了番，八个家丁点头称是，他们打马来到阵前，却并不停歇，还是往前走，直到距离山寨的西墙还有七十步了，这才是停下。

    他们翻身下马，把抬枪解下来，开始做系列zhǔn bèi 工作。

    七十步，zhè gè 距离对于马贼们使用的弓来说，是个无法企及的距离，别说是保持准头了，压根儿就射不到！

    所以这八个大抬枪组的家丁，是非常嚣张的，生怕墙头上的马贼们看不见似的，大摇大摆的在做这些动作，但马贼们还真jiù shì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

    照理来说，被人这般蔑视，马贼们怎么着也该满腔怒火的，但现在，他们只有恐惧。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那些人手里摆弄的东西。

    jiù shì 这玩意儿！那巨大的轰鸣，闪现的火光，还未威力惊人的弹丸，都是带给人巨大的震撼，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够抵挡。

    而现在，这东西又要发威了么？

    四个大抬枪组的八名家丁，做好了切zhǔn bèi ，而后人向前，扎起了马步，身子微微往前弯着，手稳稳的抓牢了铳筒上套着的木头管子。

    后面的四个人眯眼，瞄准，扣动了扳机！

    几乎是在轰鸣声响起的那瞬间，墙上的马贼们纷纷发出惊恐的叫声，不过好歹不是第次经历zhè gè 了，他们也适应了些，总算是没有再次被吓的落荒而逃。当然，这也和白麻子就在边盯着不无guān xì 。

    只是他们却是白dān xīn 了场，这四杆大抬枪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而是他们脚下的墙！

    四枚铅弹重重的砸在了墙上，由于得了董策的吩咐，他们自己也商量过，是以瞄准的wèi zhì ，都是同个，虽然有误差，但这四枚铅弹基本上都是分布在方圆三尺的个范围内。

    墙体顿时是yī zhèn 剧烈的摇晃，以至于上头的马贼都是有些不稳。

    铅弹砸在了墙上，但是却并未掉下来，因为它们已经深深的砸进去了。

    这山寨的围墙乃是土石结构，墙基和下面两尺高的这段，乃是石头建造的，而在往上，则是土坯建造。毕竟开采石头很是费劲儿，需要耗费相当大的人力物力，是以哪怕是山寨就靠着山，围墙也只有下面这点儿乃是石头建造。

    当然，之所以如此，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修建费力，而是马贼们根本就没有重视zhè gè 。

    他们最大的依仗乃是外面的平台，从来不相信官军真能打上来，这围墙与其说是防御官军的，还不如说是防备着山中的老虎黑熊等野兽的。

    大抬枪组射击的时候，自然是瞄着土坯建造的中上部墙体打。

    土坯既不是砖，也不是石头，哪怕是砖石建造的墙体都会被带着巨大力道的铅弹砸出许裂缝，这儿能挡得住大抬枪的轰击？墙上不但是出现了几个大洞，是有了片锅盖大小的塌陷！这轰击，不光是白麻子，许马贼都是想到了：官兵这是要在墙上硬砸出道门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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