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蒋老三两人都没想到郑发奎竟然会说出这么番话来，都是怔住了。蒋老三呆呆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郑发奎笑了笑，摆摆手，带着其他人都出去了。

    等这些都收拾完的时候，那两条分别位于营地北边儿和南边儿的壕沟也都已经挖好了。

    两条壕沟分别从土丘的北边儿和南边儿通向河流，把这片区域给保护了起来，壕沟宽约五尺，深约三尺，在壕沟后面还用挖出来的泥土建造了堵四尺高的土墙。壕沟里头并没有水，不要小看这道看似挺浅的壕沟，有了它的存在，敌人——尤其是骑兵——想要趁夜色袭击，就会变得相当困难。而旦敌人下马步战，在进入了壕沟之后，就会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高达七尺的障碍——而且在土墙后面，还有锋锐的武器攒刺过来。

    只在南边儿的壕沟上架设了道临时的用粗木钉成的吊桥，以作通行之用，都睡下之后还是要撤掉的。

    非但是挖好了壕沟，在南边儿那条壕沟北边儿大约五六步远的所在，还挖了个大坑——这是茅厕。

    若是每个杀手队都配个厕所，工程量不小，而且也完全没必要，个营地个大茅坑就成了。只不过上茅厕，都得在睡觉前，睡觉之后再上茅厕的话，就得很麻烦。按照磐石堡的规定，得队正带着，报给巡夜的兵士队长，然后由名巡夜的兵士陪着才成。

    所有的都已经完成，石进下令现在可以埋锅造饭。

    士卒们几乎要欢呼起来，他们肚子都快饿扁了。

    做饭是火兵的事儿，但磐石堡的军兵都是新兵，还没有根深蒂固的就认为这是火兵理所应当干的活儿，是以都帮了把手。

    王土根端着铁锅去了河边盛水，剩下的人便在地上挖了个坑，正好可以容把锅蹲在上头，然后又在旁边挖了个通到大洞里面，往里头塞柴火的小洞。挖好之后，边将方才砍下来的那些柴火都放进去，打着火，很快，火焰便是腾了起来。

    没会儿，王土根也回来了，大半锅的水，不算么清澈，但总是能凑活着看过眼。

    铁锅稳稳的蹲在坑上，下面火苗舔舐着锅底，燃烧的树枝发出荜拨荜拨的声音。很快，锅里的水便是烧开了，郑发奎向大伙儿笑笑：“咱们里头还有俩受伤的呢，这锅水，得让他们清洗伤口，弟兄们，咱就先忍忍，咋样？”

    大伙儿自然都是没什么说的，蒋老三和杨二素日里虽然人缘儿不怎么好，但也算不上kě è ，毕竟都是个杀手队的，这会儿自然是应该互相扶持。再说了，跟他们素来不睦的队正都zhǔ dòng 说要帮着他们，这会儿你跳出来反对，不是平白得罪人么？

    何苦来哉？

    郑发奎取了五尺粗布扔到锅里，把锅端了进去，蒋老三和杨二听见动静，都是回过头来。

    “来，洗洗伤口吧。包裹的布我也给你们拿进来了。”郑发奎笑道。

    瞧着他，蒋老三讷讷道：“老郑，俺，俺……”

    想到自己之前有事儿没事儿的总跟郑发奎作对，这会儿人家却是这么对自己，他心里jiù shì 说不出的滋味儿。

    杨二是都不敢看郑发奎了，趴在毡子上，抽抽的，低声哭泣。

    “嗨，说那些没用的作甚。”

    郑发奎笑了笑：“我先出去，你们弄，弄好了招呼声就成。”

    他看着蒋老三和杨二，面色肃然道：“甭管你们怎么看我，咱们都是个杀手队的xiōng dì 。上了战场，是要交付生死的，你们出了事儿，我不能不管。”

    说完，便是转身出去。

    蒋老三瞧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以他对郑发奎的了解，郑发奎今日的举动，只怕并非是内心情愿的，还是做给别人看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无论如何，哪怕这是郑发奎假装出来的，但人家这件事儿做的实在是漂亮。便是他蒋老三，也是心服口服！

    这老郑，真真天生是当官儿的材料！

    大伙儿等的时间倒是不长，也jiù shì 盏茶zuǒ yòu ，想来他们不好意思让大伙儿都饿着肚子等着。

    端进去锅清水，出来的时候是锅血水，大伙儿瞧着心里头都是有点儿……

    王土根又去端了锅水回来，这会儿别的杀手队都已经开始吃饭了，营地上空弥散的香气让大伙儿忍不住个劲儿的咽口水。

    水很快烧开了，郑发奎向王土根道：“取二斤肉干吧，咱们也不知道要在野地里呆几日，还是省着点儿吃。”

    “是。”

    王土根应了声，把那袋子肉干拿出来，用自己的铁碗盔舀了满满大碗，掂量了番，又倒huí qù 小点儿，而后把剩下的倒进锅里。

    大伙儿都围坐在铁锅旁边，瞧着下面的火焰，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股香气逐渐传来，勾引了大伙儿肚子里的馋虫，不知道是谁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惹得大伙儿都是露出笑意。

    香味儿越来越浓厚了，锅里面已经是变成了锅浓稠的肉汤，颜色不怎么好看，但香味儿绝对是让人食指大动。

    “成了，都开动来吧！”

    郑发奎说了句，把铁碗拿出来，第个上前，用勺子舀了差不大半碗的肉汤。

    作为队正，他是有zhè gè 权力的，而且按照规矩，也是该他第个来。

    大伙儿纷纷开动，把肉汤舀出来盛在碗里，然后把大饼掰碎了扔进去泡着，大饼充分的吸收了水分，很快便是膨胀松软起来。郑发奎饿得狠了，也顾不得烫，用筷子夹了大口放进嘴里，然后又是凑到碗边儿上喝了大口，肉汤滚烫，烫的他舌头麻，如同道火线般顺着咽喉食道，直抵达肚子里，虽然烫，但那种肚子里面进了热乎乎的饭食的感觉，却是让人舒坦无比。

    此刻在他们眼中，肉汤是如此的美味可口，个个大口大口喝汤吃饼，时不时发出yī zhèn 给烫的吸气儿的声音，但却都没人停下来。

    几乎是口气儿扒拉了大半碗，肚子里垫了东西，没有那种心慌慌的感觉了，郑发奎才抬起头来舒坦的叹了口气。

    “来，咱们大伙儿都把碗给添满了吧。”郑发奎先给自己舀了两勺，把碗盛满了，然后跟大伙儿道：“里头还有两位呢，都盛满了手里的碗，剩下的给他们端进去。”

    “成……”

    众人纷纷道。

    等到大伙儿都盛满了，郑发奎拿了几张大饼，掰碎了直接扔到锅里，冲着赵水生道：“水生，你给他们端进去吧！”

    “我？”

    赵水生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嗯。”郑发奎点点头。

    赵水生也不笨，lì kè 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作为最支持郑发奎的个人，赵水生向来瞧不起蒋老三和杨二，直跟他们guān xì 很差。郑发奎如此，自然是有让他们缓和下的意思……赵水生点点头，端着锅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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