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无妨。dm”董策从他手里把碗筷接过来，伸手从旁边的簸箩里抓了俩大馒头，眼睛扫了扫，便是朝着处走去。家丁们赶紧跟上，董策道：“你们也各自吃饭吧，劳累天，可都饿了。”

    这时候yī zhèn 急促的jiǎo bù 声传来，陆生娃从后厨快步走出来，见了董策便是跪地道：“小的见过大人。”

    董策笑吟吟道：“起来，起来。”

    陆生娃起身，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头，董策笑道：“你这食堂弄得不错，每日的饭菜都挺好，本官该替这许士卒谢谢你才是！”

    得了董策夸奖，老陆颇有些受宠若惊，福灵心至，赶紧道：“小人做的，都是该当份内。这切都是大人您的恩德，若不是大人拨下那许银子，哪里能吃的这么好？要我说，得咱们谢谢大人您才是。”

    说着便是冲着众人扬声道：“大伙儿说是不是？咱们是不是得好生感谢董大人？”

    “是！”众人齐刷刷道。

    他倒是会说话也会做人，董策冲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钱川正在低头吃饭，忽然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向自己这边看来，不由得有些诧异，他回身看，却是见董策端着碗红烧肉，手里捏着俩馒头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他心里顿时便是哆嗦，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冒出来：“大人，大人不会是要坐在我这儿吧？”

    zhè gè 想法很快变成了现实，董策已经在了他的面前，钱川赶紧起身就要行礼，董策已经道：“别起来，别起来，坐着jiù shì 。”

    他说话态度很温和，钱川赶紧应了声是，老老实实的坐下，然后董策已经绕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钱川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董策眼，然后又是赶紧低下头去。

    董策笑道：“怎么，这么怕本官？”

    “不是，不是，大人，俺……”钱川赶紧辩解，只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囔囔的说了两声儿，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便没了。

    他此时心脏yī zhèn 阵的狂跳，血液加速，脸色涨的通红，他感觉自己满脸滚烫，nǎo dài 迷迷瞪瞪，沉沉的几乎要晕过去了。脑海中只有个声音在回荡：“俺和董大人个桌子吃饭了，俺和董大人个桌子吃饭了……”

    他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以后可以讲给自己儿孙的最大谈资。

    董策夹了块儿五花肉放在馒头上，而后大口咬下去，只觉得yī zhèn 香甜绵软在口腔中绽开，满口都是油腻腻的香味儿，配合上刚出锅没久的馒头，真真是让人胃口大开。董策嚼了几口咽下去，夸赞道：“这红烧肉烧得不错，有几分功力啊！”

    边老陆陪笑道：“大人爱吃就好。”

    董策见坐在自己对面的zhè gè 士卒吃的是汆丸子，便加了两块儿肉放在他碗里，笑道：“来，尝尝！这味儿可不赖！”

    “啊？”钱川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完全傻了。他忽然鼻头酸，强忍住才让自己没哭出来。他看着董策，重重点头道：“谢大人！”

    伸出筷子想要去夹那块肉，但是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两根筷子互相磕碰着，怎么着都夹不起来。他连着吸了几口大气，平复了下心中情绪，方才夹起来放在口中仔细的嚼着，嚼了好久，似乎直在回味着。

    董策吃了几口，向着周围招招手：“来，都过来，跟本官坐块儿，咱们吃吃饭，说说话！”

    “是！”

    周围的士卒们早jiù shì 羡慕死了钱川，这会儿闻言，赶紧都凑过来跟董策坐在起。

    董策也不摆架子，只是笑hē hē 的跟大伙儿边吃饭，边说话聊天儿。

    问问睡得如何，操练的辛苦不辛苦，吃饭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

    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但是惟其如此，才是能让这些士卒们感受到董策的平易近人。

    和手下的人打成片，亲近底层，这招，在任何个年代都是屡试不爽。

    而董策也是加清楚，往往是在这些细节上做的好了，才能真正的拉拢人心，让人为之卖命。

    董策素来是对zhè gè 很有心得。不过他也并未完全作伪，至少比起其它绝大部分根本不屑于和这些士卒搅在起的将官文臣想比，他要好的太太了。

    他没有看不起这些厮杀汗，他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住，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和新的人生道路。虽然他也要求严格，训练残酷，但是在这些士卒的心目中，他便是最好的上官。

    门外寒风呼啸，气死风灯已经逐点亮，灯光昏沉，食堂却是时不时的传来yī zhèn 笑声。

    昏沉的灯光，饭菜的香气，众人的欢声笑语，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馨。

    …………

    第二日大早，董策便是带着家丁去了镇河堡。

    这次没带什么别的，只是他怀里揣着的，是厚厚的摞卷宗——审讯的卷宗。这些卷宗，shí jì 上都是昨日前日他和白忠旗两人炮制出来的，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què dìng 并无疏漏之后，这才是zhǔn bèi 拿出来交给刘若宰。

    和董策起出发的，还有足足二十个家丁。

    他们即将前往的是以磐石堡为中心，以百里为半径范围内划定出来的所有稍大些的堡寨城镇，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至少五份告示，用以张贴在各处的紧要路口，显眼的wèi zhì 上。而所有的告示都是样的，上面的内容只有条，便是招募流民。

    上面盖了董策的大印，有这么个印在，这丝毫不用dān xīn 会被人给撕扯下来。

    随着春季到来，流民眼瞅着又要起来。对于别的地方官员来说，恨不能把自己地盘儿内的所有流民全都赶尽杀绝，至不济也要驱逐出去。这些流民在境内，没有营生，整日乞讨，是社会极大的不安稳因素。人旦活不下去了，胆子自然就变得格外大了些，有些人自然就选择了铤而走险。所以流民聚集的所在，抢劫，杀人，强奸这些恶劣案件普遍是比较高的。

    是以有些地方官员往往在要害路口处设立卡子阻挡这些流民的进入，旦发现有流民，则是lì kè 驱逐出去。至于城内，则是根本不准许流民进入。这等事儿，千百年来不知道发生了少次了。便是大灾之年亦是如此。

    但是董策不样，他却是巴不得流民些，再些。

    对于董策来说，流民的到来，就意味着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大量优质的兵源，勤恳的农民，大量的土地即将被开垦，而磐石堡的实力也将得到不断的提升。

    反正磐石堡周围荒地有的是，便是再来少人，也是开垦不完的。

    告示里面许下的条件非常丰厚——发给粮食，发给农具，发给耕牛，发给衣服……反正句话，只要是你来了磐石堡，你就能吃饱喝睡的香，值还是好好干活儿，定能过上好日子。

    过上安稳的好日子，这点对于要求不高的bǎi xìng 们来说，实在是拥有极强的诱惑力。

    当然，告示上是这么写的，来了之后jiù shì 另外种情况了。董策当然不会反悔——对于第批到来的流民，他甚至比招募告示上写的那些做的好。但是他会筛选控制，而不是所有人全都留下。

    就像是之前做的那样。

    至于流民会不会因为不识字儿而看不懂这告示，则是完全不用dān xīn 。大明朝的识字率和同时期的欧洲相比绝对不算是低的，流民中也不乏入过学识字儿的人。别说，在这种贴着盖了官府大印的告示的周围，总是会有些穷酸在那里游荡等待着给不认字儿的人讲解来取得些优越感的。

    除此之外，董策还带着本厚厚的花名册。

    这也是要交给刘若宰的。

    再次来到镇河堡，这里繁华依旧，或许确切点儿说，是见繁华了。周围的村落，明显了些，人烟也加的稠密。甚至距离镇河堡相当远的外围，都有着村落出现，周围的土地也有了开发的迹象。

    这还要归功于刘若宰。

    崇祯八年到来，过了年之后，kǎo lǜ 到今年建奴还有可能过来劫掠，所以刘若宰便是下了号令，把些非常偏远，力量薄弱，防御力近乎于零的村落及军户迁到镇河堡来，如此便于统保护。

    他的本意是好的，毕竟镇河堡周围土地也不算是贫瘠，就算是现在这等水土天时条件，好生耕作的话也是能有些产出的。而且迁到镇河堡来，这里有黄琬和他手下号称的数千大军，安全也到了保证。

    但是shí jì 上，这jiù shì 刘若宰zhè gè 文人的厢情愿而已。他毕竟没怎么在基层呆过，根本不明白，这么次远则数十里，近则十几里的迁移，对于zhè gè 时代的bǎi xìng 来说，是场么巨大的灾难。没错儿，jiù shì 灾难。zhè gè 时代的bǎi xìng ，辈子没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五里之外，都是件太常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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