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见杜建河说着就来接铠甲，赵铁砧赶紧身子转，把那铠甲往旁边避开，让杜建河抓了个空。他神色淡淡道：“我倒还不累，倒是用不着麻烦你了。”

    说完也不管杜建河，用块布把那铠甲包了，抱着除了工坊。

    杜建河留在原地，脸色有些发黑，他呸的声，往地上啐了口痰，心里有些不甘。他转过身子，心里却是暗暗道：“让他自己去送也好，这厮夯货个，未必知道先要去禀报周伯周大人，若是他直接给董大人送去了。嘿嘿，那周伯周大人那里，定然不悦，是要给这厮吃挂落的。”

    想着心里就有些得意。

    还真让杜建河给猜对了，赵铁砧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要周伯去汇报，他兴冲冲的抱着那甲包便进了内城。进了内城，迎面jiù shì 军营的高大栅栏，辕门威武，木栅紧闭，刁斗森严。军营中，yī zhèn 阵喧天般声音时不时整齐划的响起，尽管隔着老远，但传到赵铁砧这儿来，也是让他心里生出恐惧。

    zhè gè 年代的bǎi xìng ，对军队总是存在种畏惧感的，赵铁砧也不例外。

    他从军营旁边儿绕了过去，因此就走了个大远，相当于贴着内城的城墙走了圈儿。

    大校场的北边儿，乃是座足有五丈长，三丈高，丈厚的巨大照壁，纯粹是由巨大的青石修建而成，看上去极为的威武壮观，厚重之极，高大之极。这照壁也是大石崮这座废墟之中原来留下的，矗立在那座规模颇大的军将府邸之前，董策现在的官署大约只有原来那军将府邸的三分之大小，不过这照壁却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若不然以磐石堡现在的人力物力，是根本都修建不起来这等巨大的建筑物的。照壁充当了军营北墙的角色，把大校场和董策府邸前的小广场隔开，也有遮挡视线，阻挡声音，以免惊扰到董策的kǎo lǜ 。

    比较可惜的是，影壁朝着府门的那面，本来是有浮雕的，只是几百年的雨打风吹下来，图案已经是被严重腐蚀破坏，模糊不堪，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到底是什么。

    董策府邸左边儿也jiù shì 东边，是守备衙，负责管军。右边，也jiù shì 西边，是令史衙，负责管民。按照董策的设想，这两个衙门，边个院子，直接和董策的官邸前衙打通，有事求见的话，也是方便。

    男左女右，文左武右，左尊右卑。大明朝这些年素来是文重武轻，但是董策却正好是掉了个个儿，左边是是管军的，右边是管民的。他这就shì fàng 出来个非常强烈而明显的信号：在我磐石堡，重武轻文，文卑武尊。

    此时，令史衙和守备衙还都未建好，还只是几间简陋的房子，用来做办公之用。

    也是傻人有傻福，赵铁砧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周伯从房子里出来，他瞧见了周伯，顿时心里激灵，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很是不妥。

    越过上官直接去找上官的上官，这可是大忌啊！

    “周大人。”赵铁砧哈了哈腰，恭敬的问好。

    “老赵？怎么过这边来了？”周伯笑吟吟的点点头，问道。他没什么架子，而且对这赵铁砧yìn xiàng 不错，至于杜建河，就要查了些，感觉那个人太油滑了。

    “回周大人的话，前段时日，大人叮嘱要打造的青蚨甲，已经造好了，小的赶紧给您送来……”赵铁砧说明了来意。

    “喝，还真够沉的。”周伯接过甲包，双手不由得往下沉，他看了眼赵铁砧道：“走吧，你跟我块儿去。”

    “是。”赵铁砧受宠若惊，跟着周伯起进了千户官邸。门口自有家丁守卫，只是他们都认得周伯，自然是放行无疑。

    周伯和赵铁砧进了大厅，垂手等了片刻，便听到后面传来yī zhèn jiǎo bù 声，董策穿着身儿家居的棉制靛青色常服，大袖飘飘的出来了。

    他眼就瞧见了赵铁砧，笑道：“青蚨甲打好了？倒还不慢！”

    他正在后面的签押房中处理事务，听到周伯和赵铁砧来了的禀报，便是赶紧过来了。毕竟青蚨甲这件事儿，他是极为看重的。

    赵铁砧赶紧跪下磕头，把之前精心zhǔn bèi 的番话说出来。

    这番话是他和他手底下那些铁匠琢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了，怎么着既能点出自己这些日子的辛苦，又不给大人造成种居功自傲的感觉。对于他们这些向来只卖气力的汉子来说着实是有点儿难了，不过谁都不笨，仔细琢磨琢磨，也就想的差不。

    董策心情不错，笑吟吟的听完，让他起来，笑道：“你们做的，本官都知道，放心jiù shì 。”

    他把那甲包放在桌子上，解开，从里面拿出副棉甲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

    只有甲胄，并无头盔，主要是打造头盔，实在是太过于麻烦，以董策现在的人力，着实是力有未逮。shí jì 上头盔也不需要自己造，刘若宰那里有大量存货，毕竟这玩意儿不太容易锈蚀，还是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段时间的。

    这副棉甲拿在手中，看上去相当之寒酸。

    建奴的红缎铜钉铜叶甲，胸口镶嵌着海碗大小的护心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绵甲上面钉满了铜钉，在肩部，胸部，大腿等要害wèi zhì 上还镶嵌着铁叶子，看上去就跟件绵大衣也似。再配上他们头上那涂着黑漆，尖端根尺来长的避雷针高高竖起，上面还垂着黑色丝绦的头盔，以及手中那些铁枪、大斧、大锤之类的重武器，显得极为威武。

    而大明朝的青缎铜钉布面甲，虽然比红缎铜钉铜叶甲重量上要稍逊筹，防御力也弱了不少，但是却是精细和华美。整个甲胄是天蓝色的，上面的铜钉则是打磨闪亮的黄铜，里面硬邦邦的固定了大量的铁片。大体分为三个部分，胸背甲，双肩甲，以及甲裙。胸背甲就跟件无袖的上衣类似，双肩甲要短些，只到肘部，肘部以下就没了。甲裙则是甚长，几乎直垂到脚踝略略往上寸zuǒ yòu 的wèi zhì 。棉甲的正面胸口处，双肩肩部，以及甲裙zuǒ yòu ，都是绣着精美的猛兽图案。是的传说中的彪。和甲胄配套的还有红色的拽撒，是穿在里面的。

    丝绸护领短了不少，颜色也不样，铜泡钉加的密集，但是表面的甲叶却是少了些，也没有护心镜。

    而眼前自产自销的这副青蚨甲，外面的棉布还没有上色，看上去是略到点儿暗黄色的的白。单论卖相的话，跟那两种相比，简直就像是在富商和权贵旁边的位布衣——朴素简陋到了寒酸的地步。

    但是董策显然是不会只看zhè gè 的。

    他把铠甲铺平了，使劲儿的摁了摁，感觉入手极为的坚硬厚实。然后又摸了摸外面的棉布，以及甲裙的边缘，感觉到那棉布粗糙厚实的质感，显然，这副棉甲外面的棉布非常厚，层层的不知道摞了少层。而用以固定里面的铁甲叶，钉帽露在甲胄表面的黄铜泡钉也是非常之密集，排排的，几乎没有太大的空缺wèi zhì 。也没有护心镜，不过董策并不在乎zhè gè ，他穿过带有护护心镜的铠甲，说实话，那玩意儿的装饰性意义比实用性大。

    这套铠甲朴实无华，坚韧厚实，这jiù shì 董策对这副棉甲的第个yìn xiàng 。

    但是该有的东西，该有的细节，上面全都有。而那些装饰性的，却是全都去掉了。

    董策对这种设计理念还是很欣赏的。只要好用就行，管什么好看不好看？

    这副铠甲给他的第二个yìn xiàng jiù shì 重，相当的有分量！

    建奴的棉甲大约在二十三斤zuǒ yòu 的重量，折合成后世的斤两的话，则jiù shì 在二十七斤半上下。而大明的棉甲，重量则是在十八斤zuǒ yòu ，折合成后世的度量衡jiù shì 二十斤半。而董策现在手中这副甲，根据他的估量，少说也是从三十三四斤往上数。

    也jiù shì 说，相当于后世的四十斤zuǒ yòu 。

    zhè gè 数字相当之惊人，要知道，青布铁甲的重量也不过jiù shì zhè gè 数字而已。

    “这重量，铜钱占几何？棉布占几何？”董策问道。

    “回大人的话。”赵铁砧恭敬道：“铜钱十八斤二两，棉布十三斤，泡钉及其他的东西，共两斤八两。小的过了秤，正好是三十四斤重。”

    董策又问道：“那，耗用是少？”

    赵铁砧来之前是下过番功夫的，lì kè 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铜钱还是那些，耗用棉花二十斤。”

    董策满意的点点头头：“你用心了。”赵铁砧赶紧道：“小的不敢。”董策心里暗暗计算了番，他兑换的那私铸钱，大约是五克zuǒ yòu 个，两银子可以兑换千五百个。当初用五百两银子，换了六十九万柒仟伍佰枚铜钱，整整是叁佰肆拾捌万柒仟伍佰克，换下来便是六千斤。十八斤二钱的铜钱，jiù shì 不到两千二百个，算下来，还不到两五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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