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那杨黑旺眼见家里所有的指望都给人抢走了，若是今日讨不回来怕是家人都要饿死他也是发了狠，虽然吓得身上哆嗦，却是咬着牙不肯让，心里横，嘴上骂道：“苏二虎，你们这群废物，就他娘欺负俺们这些寻常bǎi xìng 有本事，怎么碰上那些土匪的时候都成蔫儿萝卜了？俺倒是想看看，你裤裆里还有没有那嘟噜。你个天杀的都东西，别寻思俺不知道。粮食跟银子都让那些土匪抢走了，俺们可是完了税的，那银子过了手，就算是你们的了。你们自个儿看不严实，看土匪来了跑的比兔子还快，把银子粮食都扔给那些土匪了。回过头来倒说俺们没完税，天底下哪有zhè gè 道理？”

    杨黑旺看着蔫蔫儿的，没想到放开胆子，这嘴皮子也挺利索。他声音儿也大，嚷嚷的传出去老远，不但是董策行人都在瞧着，便是有些路过的以及在不远处上坟的，也都远远的围观，只是不敢靠近而已。

    “杨黑旺，入你娘，你狗日的找死！”

    苏二虎顿时脸色黑的跟锅底儿似地，勃然大怒，脸上闪过丝狠辣。那日土匪来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有苏家干的事儿确实是极不地道，先撒丫子跑了，把粮食和银子都给扔下了。回头土匪撤了之后，却又是找这些bǎi xìng 勒索，让他们重新上税。任是谁说起来，都会觉得这事儿很不光彩，丢人的紧，苏二虎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自己这么想归这么想，别人给说破，却是顿时就恼羞成怒，脸上跟给扇了巴掌也似，火辣辣的疼。

    他死死的瞪着杨黑旺：“你狗日的让不让？”

    “不让！”杨黑旺也豁出去了，横着脸大声道。

    “好，好！”苏二虎点点头，冷笑声，忽然便是上前脚，狠狠的踢在了杨黑旺的胸口上。

    只听到喀喇喇的声响，就连董策离得这般远，似乎都听到了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杨黑旺整个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捂着胸口嘶声惨叫起来，疼的浑身抽搐，个劲儿的哆嗦，全身上下的每块儿肌肉似乎都在震颤。他大张着嘴用力的惨嚎着，只是那惨叫声，似乎都有些变形了，就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般。开始的时候，声音非常尖锐高亢，但是很快便是低了下去，惨叫声变得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他翻了个身儿，脸朝着地面，剧烈的咳嗽起来，张嘴，鲜血便是大量的涌出来。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暗红色的内脏碎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用力的捂着胸口，只是鲜血还是从指缝间渗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董策顿时是脸色阴沉了下去。

    方才他只想着在旁边看看再说，却没想到那苏二虎这般凶横，竟然敢直接动手，现在看来，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苏二虎是何等样的腿力？脚下去，怕是三四百斤是有了，装满了粮食三百斤重的大斛都能给踢歪了，别说是区区个人了。像是他这样的人，世代相传的绝技，每个粮长基本上都会养着个，从小打熬的身子骨，脚下去能将棵树踢断。

    这脚虽说没有蓄力，但是也不是杨黑旺能承受的，脚下去，已经是将他的肋骨给踢断了好几根。断裂的尖锐肋骨倒刺入胸腔，造成了内出血，甚至内脏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损。他的胸口整个塌陷了下去，甚至还有森白的骨头茬子扎破皮肤，从肉里透出来。

    黄季牙齿咬得咯咯响，死死的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

    “苏以墨zhè gè 废物，跟土匪没本事，jiù shì 欺负老bǎi xìng 有能耐。回来没久便是派家丁下乡四处转悠，逼着bǎi xìng 们重新上税，可怜bǎi xìng 们都把粮食银子交了上去，哪里还有余钱来交？”黄季咬着牙，阴沉沉道：“只是谁若是交不上，他便让人把家里的牲口都给抢huí qù ，实在是交不上，便捉回府中下了私狱，严刑拷打，这些时日，给抓进去的bǎi xìng 就有十来个了。打板子，抽鞭子，好顿打之后再放huí qù 。卖房子卖地，卖老婆闺女，总得让人把税交上。”

    他看着董策：“汉臣，管不管？”

    董策瞧着他，过了好会儿，方才沉沉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管不过来。苏以墨是这方的粮长，粮食银子都给抢走了，他交不上去，自己又不愿意掏银子，就只能压榨这些bǎi xìng ，看样子，就算是本乡本土的也顾不得了，脸都撕破了。”董策轻轻吁了口气：“这不在我的权限内，若是伸手管了，苏以墨就能名正言顺的去兵备道刘大人那里告我，军队干预地方，这可是大忌！”

    他的神色也有些;：“再说了，季叔，就算是现在管了又能如何？只要是日这税交不上，别说是苏以墨，换了别人来，照样也得这样催征。咱们大明朝jiù shì 如此，要么是bǎi xìng 给当官儿的逼得上吊，要么是当官儿的下不去手，只能自己上吊，还能怎样？难不成咱们管了，今年这秋粮就能免了？难不成咱们替bǎi xìng 把银子给交上？”

    黄季给董策说的哑口无言，只觉得心里股怒火在汹涌的翻腾着，怎么摁都摁不下去。

    “汉臣，你可别忘了，那些土匪……”他心里急，便有些口不择言了。

    “季叔，我怎么了？”董策淡淡道，他抿着唇看着黄季，神色如常，只是那双眸子，却是如同利剑般。竟是刺得黄季不敢直视，只觉得心里跳，赶紧低下头来。

    他只觉得胸口yī zhèn 憋闷，几乎要喘不过气了，恨不能大吼大叫番才肯罢休。

    黄季狠狠的挥拳，砸在kōng qì 中，喉咙中发出声沉闷的低吼。

    董策转过身，轻轻吁了口气，他嘴角有些自嘲，有些冰冷，也有些落寞。

    “我真的是，越来越冷血了。难道以后，要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么？”

    杨黑旺的婆娘和他家那半大小子本来都在后面躲着，这会儿看，顿时都是发出声惊叫，快步奔了过来。

    他婆娘抱着他的身子，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发出yī zhèn 阵大声的哭喊：“当家的，当家的，你咋了么？咋地了么？”

    杨黑旺那半大小子挥着拳头便是冲着苏二虎冲过去，眼睛通红：“你狗日地，老子给你拼了！”

    苏二虎眯着眼只是你冷笑。

    他也看得出来，杨黑旺是不行了，不过他并不怎么害怕。自从投靠了苏以墨之后，这也不是他第次打死人了，之前顾念的是本乡本土的，生怕面子上不好看还有些留手，这脚踢出去，却是让他心中的那凶狠暴戾爆发出来，竟是要发不可收拾。

    这人是因为催征给打死的，就算是告到县里大老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谁会管？

    杨黑旺的儿子虽然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地里干活儿，体格算是健壮，但是从未习过武艺，jiǎo bù 虚浮，在苏二虎看来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看似架势恶狠狠的，苏二虎却是心中笃定，自己脚就能把他给踢飞了，跟他那死鬼老爹做伴儿去吧！

    他瞄了眼杨黑旺的婆娘，忽然心里有些痒痒，股子邪火儿噌的下就窜了上来。那婆娘虽然长得只是般，但是那身段儿真是勾人的紧，胸前两颗大奶球鼓胀胀的，几乎要把衣服给撑破，走路就颤颤悠悠的。屁股又圆又翘，看上就想让人摸上去。既然已经做了初，那就连十五块儿做了吧！不做二不休，今日就把杨黑旺和他儿子打死，把他婆娘抢到自家里去。让大少爷先过了头遍汤，以后就好说话了，再没人敢拿这事儿做文章。少爷最喜欢做的事儿便是淫人妻女，自己做了这事儿，怕是能得他赏识！

    那女人跪在地上嘤嘤的哭着，苏二虎心里冒着邪火儿，恨不能立时把她摁在地上狠狠的操干番。

    想到此处，下面竟然勃然而起。

    说着复杂，其实不过jiù shì 心念转的事儿而已。

    杨黑旺的儿子已经到了眼前，苏二虎腿抬，眼中满是残忍的笑意，在他身后，有两个家丁也是满脸狰狞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不要！”杨黑旺的婆娘声凄厉的尖叫。

    “住手！”

    正在这时，忽然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苏二虎并不在意，还是抬脚重重的踢过去。

    只是几乎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声尖锐的‘咻’的声响，苏二虎心中哆嗦，赶紧身子拧，整个人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他顾不得摔得浑身都疼，就地个翻身，回头看，顿时浑身上下冷汗淋漓。方才自己着的地方，插着支羽箭，足足射入坚硬的土地有两寸深，这会儿那羽箭的尾杆还在微微颤动，显然力道不小。刚才自己若不是见机得快，及时躲开了，怕是这箭就要把自己给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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