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告辞了纪长风，董策赶到约定的酒楼，白添福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其实颇为的投缘，许久不见，好生亲热，点了酒菜，便是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董策还谈了笔生意，把原来每个月购买的五百斤生铁，加到了两千斤。董策手下的工坊现在规模越来越大，人越来越，打造各种器械工具，兵器甲胄，对生铁的需求也是，五百斤是绝对不够的。但是这两千斤，也已经是到了白添福能承受的极限了。为了供应这些，弘赐堡就已经是自己不用铁了，所有的铁都向磐石堡供应。饶是如此，也是得日夜加工才行。

    番联系感情，也是达到了目的。

    吃过中饭，董策便是带着人又策马赶去了阳和城。

    他现在的实差是冀北道磐石堡代守备，虚衔儿是阳和卫的副千户，而转眼要升的jiù shì 的阳和卫指挥佥事，是以阳和卫指挥使，指挥同知，少也算是上官，是定要拜访的。不过却也不用深交，毕竟不是正管。而且现在的卫所官，可是大不如前了，尤其是明朝中后期，指挥使之类的卫所官大部分成了虚衔儿，只管着些军户而已，手里几乎没了军兵，就是没落。像是戚继光戚少保，十七岁就承袭了登州卫指挥佥事的职位，但是还是要考武举，之后才路飞黄腾达，若是自己不成器，这辈子也jiù shì 个屯田官儿。

    诸如阳和卫指挥使和指挥同知，世代都是将官，但现在只是差着闲职，手里没有少实权。不过是有几十到百余不等的军户，手下有七八个到二十来个的家丁而已，要说战斗力，真真是聊胜于无。不过他们却是有钱的紧，世代为官，侵吞了不知道少土地，卫里的土地，基本都被他们侵吞，当年的军户，都成了他们的佃户。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在阳和城这等大埠，也都有bsp;yè ，银子大把大把的流入。

    与其说是军官，不如说是地方上的乡绅豪门好些。

    论起实权和手中的实力，比之董策都差了许。

    这几位的住处，董策早在年前就打探好了，他知道等正式任命的文书下来之后少不得还得去拜访jiàn miàn ，今日就当是认门儿了。

    果不其然，这几位都不在，跑去了宣大总督衙署给杨嗣昌拜年，估计这会儿正在吃饭。不过董策亲自来了，拜帖到了，银子拿了，礼数也就到了。

    指挥使是二十两，指挥同知是十两，指挥佥事是十两，董策拿的不不少，很是规矩。

    至于宣大总督杨嗣昌那里，他根本都没去——以他的级别，现在就算是去了，也是大门都进不去，杨嗣昌怕是根本不会见他。董策也是别出蹊径，他知道侯方域今年是在阳和城过年的，是以托他给杨嗣昌带了份儿拜帖，送上封礼物。

    如此来，反而能留个深的yìn xiàng ，而且那礼物，董策也是投其所好，精心zhǔn bèi 的。

    回到磐石堡，已经是天色擦黑。

    还没进南门，便看到南门外西边儿片空地上热闹的紧，黑压压的围了大片人，中间似乎是个戏台子，上面点了许灯笼，灯火通明。还有依依呀呀的声音传来，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曲折婉转。几乎是没过会儿，便有yī zhèn 叫好声传来。

    李贵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了董策便是上前解释。

    原来是李贵着人从近处的镇子请了戏班子过来，给bǎi xìng 们唱戏解闷儿。李贵又言道自作主张，还请大人恕罪。董策摆摆手，自是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这事儿他其实还是挺赞的，请个戏班子也花不了少钱，但是效果却是极好。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戏班子jiù shì bǎi xìng 们最大的娱乐了，而bǎi xìng 们对此也是欢迎的紧。他们不但爱看，也爱信，就算是后世，也是有不少人把戏里面演的东西当成是真的。

    在乡间这可是大事，是会被反过来倒过去说很久的，bǎi xìng 们自然就会念着董策的好处了。

    ……

    第二日，正月初二。

    在这边，正月初二是上坟的日子，以祭拜先人的居。

    只是董策不止需要祭拜先人。

    大清早，董策家人便是去了蓑衣渡。董策策马在旁，乔氏和红袖乘坐马车，大丫赶着车，二丫在她旁边坐着，周围几个家丁护卫着。这俩丫头，虽然粗手笨脚的，却是什么活计都能做些。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到达蓑衣渡。

    远远望着，蓑衣渡还是昔日mó yàng ，只是洢水河已经封冻，镇口高高的门楼上，个人也不见。不过在门楼外侧，却是了四五个穿着棉袄的汉子，董策瞧着在洢水河的对岸，处地势颇高的小丘上，也有人在上头四处张望。

    显然，jīng guò 了上次的六棱山土匪事件，蓑衣渡，或者说，里面的苏家已经警觉了不少。想来这些人手都是安排来放哨的，这样来，就算是无法抵挡那些匪徒，至少也可以提早通风报信儿。有这么个zhǔn bèi 的时间，镇上的大户人家若是要跑，少也能带些细软。

    不过上次那土匪事件之后，刘若宰也发文周围的军堡，让他们加注意些，旦接到情报，不得有任何的犹豫，lì kè 就要驰援。

    董策的磐石堡距离蓑衣渡还远些，因此没收到的，不过那文书的内容他看过，措辞很严厉，将这些将官可谓是顿好骂。想来是苏以墨动用自己的guān xì 给刘若宰施加了番影响，刘若宰也是心情不佳。不过这次董策去镇河堡，刘若宰并未问及此事，说明对董策还是很信任的，绝对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等事来。

    对于刘若宰这等心中有执念，饱读圣贤书，立场极其鲜明，极其仇视贼寇的正统读书人来说，身为朝廷命官和敌人勾结，绝对是很不可思议的件事。但是对董策来说，这真是不算什么，他的价值观，本jiù shì 和这些文人风马牛不相及。

    “以后做事看来要谨慎些了，决不能被人捉到马脚，逮到任何的证据。以刘若宰的性格，若真是得知我做了此事，怕是第个要处置我的，jiù shì 他了。”

    董策想及此处，心中暗暗警戒自己。

    行人并未直接去往坟上，而是去了蓑衣渡的正门儿。

    董策瞧着，周围的围墙似乎比之前情况要好了些，些缺口给补上了，外面那些本来已经被淤塞住的沟渠也重新开挖了段。门口着的那几个人就算是不认识董策，看这架势也知道来的定然jiù shì 达官贵人，他们并不上来见礼，却也不敢干预。

    在门口等了yī zhèn 儿，门内传来jiǎo bù 声，个汉子大步走来。这汉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穿了件儿青缎子的直身，带着六合统帽，腰杆儿挺得笔直，眼看上去就和别的乡民不大样。

    正是黄季。

    他直住在这里，帮着董策监视着苏家的动静儿，上次那些六棱山的土匪前来劫掠，黄季也是流年不利，因着身材高大健壮，给这些土匪们劫走了，看那样子是要带到山寨里头做苦力。不过六棱山的土匪被董策带着人半道狙击，死伤狼藉，黄季趁乱跑了。不但跑了回来，而且还顺手牵羊的骑了匹健壮的青骡子回来，在半路上碰到了个被杀死的土匪，在他身上掏摸了番，弄了袋子银子回来。

    说起来，还是赚大了。

    见黄季出来，董策赶紧见礼，笑道：“黄叔。”

    黄季hā hā笑，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许事日不见，老叔想你们的紧。”

    心里却是颇为的欣慰，董策官儿越来越大了，在自己面前却是没什么架子，这孩子的心性，是足让人放心的。也亏得自己当初那般维护他。

    黄季比之前段时间，看上去是舒坦了不少，脸上肉了些，连将军肚都有了，看来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听到外头的动静儿，乔氏也让红袖搀扶着下了车，见了黄季，眼圈儿就有些红了：“老黄呐，这些年，得亏你了。”

    “嫂夫人，你说的哪里的话，当年大哥对我恩重如山，让汉臣收了这许委屈，却是我的不是。”黄季也是动容，却不失礼数，行了礼恭敬道。

    乔氏摇摇头：“你欠我家的，早就还完了，是你重情义。”

    两人都是有些唏嘘，说了好会儿话，红袖和董策在边相劝，才算是把情绪控制住了。乔氏索性也不上车了，便由红袖搀着，行人顺着外墙往自家的地里走去。后面却是传来薛薛的jiǎo bù 声，董策回头看去，却见后面跟着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仔细瞧，可不正是董旭和他妻子钱氏？两人手里拎着油纸包的点心并些纸钱，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看样子，怕是刚才说话的时候，他们就躲在门洞里头没敢出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董策还是害怕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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