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他顿了顿：“在下在阳和城中自也是有些guān xì 的，也着人打探了番汉臣兄你现如今独掌堡之军政，招募流民上千，安置无以为继，事务繁忙之极。而汉臣兄你却是能丢下那些事，在和在下宴饮，游猎，若是说汉臣兄你没什么其他的目的，那在下只能说是看错了人。”

    他眼睛盯着董策，面色郑重道：“在下只想知道，汉臣兄可是只想lì yòng于在下？”

    “没错儿，在下接近于侯公子，确实是别有所图。”董策轻轻吁了口气，沉声道：“不过侯公子身为世家子，身为有功名的读书人，不骄矜，能容人，言诙谐，语善，却是值得结交的。这件事儿，便是不劳烦公子，在下也是要与你结交的。这话，也不假。”

    本来君子相交贵在知心，有些话本是不该说的这么明白的。但是来董策不是君子，二来此次情况特殊，若是不说的明白些，怕是两人就要lì kè 生出误会嫌隙来，那就不美了，是会让董策前功尽弃。

    是以董策干脆便说个明白，这话，并无虚假，只是本心。

    哄女人的事儿董策可能会做，但是哄男人董策实在是做不来。

    侯方域瞧着董策，脸上的严肃忽然消失，嘴角上扬，勾勒出个大大的笑脸，忽然仰着脸hā hā笑道：“汉臣兄当真是见外，有什么事儿，直言jiù shì ，何须如此弯弯绕？hā hā，若是在下日后碰上什么难为的，可是绝对不会和汉臣兄客气的。”

    董策被他这突然的大变脸也是弄得时没fǎn yīng 过来的，脸苦笑的瞧着他，忽然脑海中飘过个人来：这厮若是把头发染红了，还真像是那个神经大条的樱木花道。

    不过这件大事，终于是把第步走出去了，现在看来，态势还是很不错。

    董策轻轻的舒了口气，正要说话，而在这时，北边儿忽然传来yī zhèn 沉重的蹄声，听那动静儿，这绝对不是人类的。其间夹杂着的，还有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气声。

    董策脸色lì kè 便是严肃起来，侯方域也收了笑声，好奇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去。

    jiǎo bù 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近了，忽然，丛荆棘被直接顶飞，然后在北边儿的林子里，头庞然大物窜了出来。

    这庞然大物大约有三尺来长，长的很像是家里养的猪，只是体型比家猪要小些，看上去的非常健壮，而不像是家猪那般圆滚滚，肥呆呆的。腹小脚长，牙长出口外，四肢粗短，头较长，耳小并直立，吻部突出似圆锥体，其顶端拱鼻。每脚有四趾，蹄子坚硬，尾巴细短。牙齿极为发达，长长的犬齿在嘴外露出很长的截，并且向上翻转。这等粗长雪亮的獠牙，看上去便是让人感到胆寒，怕是给挑上下，就要肠穿肚烂。

    这玩意儿长的很是丑恶，耳披有刚硬而稀疏的针毛，背脊鬃毛长且硬，体色棕褐，脖子上的那绺鬃毛，几乎足有半尺长。

    “野猪？”董策有些惊诧的叫道。

    他方才只是说笑，却是没dǎ suàn 真能碰到野猪的，这里严格说来乃是林子的外围，按理说这等大型野兽理当是没有的。

    董策语成真，却没想到竟是真的驱赶了头野猪过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侯方域也是惊呼声：“这是何物？如此凶恶？”

    董策斜着看了他眼，心道你怎地连这玩意儿都不认识？像是侯方域这等贵公子哥儿，不认识野猪还真没什么稀奇的，他们甚至连家猪都没见过。这些人半只吃过猪肉，还是未见过猪走路的。

    “这是野生的万里哼。”董策回身道：“这玩意儿很凶猛，连老虎都不怕，你快些来我身后，免得殃及池鱼。”

    中国历史诸朝代，可能唯不变的项国策jiù shì 避讳。像是唐高祖李渊的父亲叫做李虎，是以自从唐朝建立之后，老虎就开始被叫做大虫了。元朝倒是不大讲究避讳，是以bǎi xìng 们这口头语儿没怎么被改。但是大明皇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夺取天下后，汉人政权重新建立，因此这中断了近百年的避讳制度又重新死灰复燃。

    皇帝姓朱，朱通‘猪’字，关于避讳首当其冲的jiù shì 个“猪”。“猪”、“朱”谐音，因此养猪杀猪劁猪吃猪都要避讳，幸好汉字丰富，猪可以用“彘”、“豕”等字代替。有这些字儿，行文就可以了，但是老bǎi xìng 用了几千年的大白话可是难改。不过皇帝发话了，再难改也得改，要不然就得掉nǎo dài 。好在老bǎi xìng 有老bǎi xìng 的智慧，不让叫猪，明朝的老bǎi xìng 则美其名曰“万里哼”，杀猪就说杀万里哼。

    万里哼，名字很是形象。

    就这点来说，其实大明朝皇帝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像是那位圣母皇太后后来的大周皇帝武瞾，jiù shì 因为自己崇佛吃素，竟然下令全天下的bǎi xìng 都不准吃素。鸡鸭鱼肉，猪狗牛羊，概不准吃了，不但不准吃，不准杀，也不能捕捞，害的不知道少户与此相关的bǎi xìng 家破人亡。

    “野生的万里哼？”

    侯方域时还没fǎn yīng 过来，而这时候，那头野万里哼似乎是看到了他们两个，喉咙中发出了两声哼哼，向着这边便冲了过来。那狰狞凶恶的长相，翻飞的四蹄，险恶的气质，使得那两声哼哼显得点儿也不可爱。

    侯方域吓得个哆嗦，赶紧跑到董策身后躲了起来，有点儿胆怯的拽着董策的衣角，跟个受气儿小媳妇儿似的往外张望：“汉臣兄，你可要顶住。”

    董策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他眼：“放心，某如何都会护得你周全。”

    这时候，林中有几个家丁大呼小叫的快步跑了出来，跟在那野猪后面不断的喊叫，眼见着那野猪气势汹汹的冲着自家大人去了，都是吓得脸色白。其中人大呼道：“大人，小心……”

    董策瞧，却是董勇振。

    他微微点头，沉声道：“无需dān xīn 。”

    话虽然这么说，他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野猪的天敌有虎、狼、熊、豹、猞猁、猛禽等，但是绝对不会包括人，当然，人数上二十且人人手持利刃或者是热兵器那就没法子说了。这种野兽机灵凶猛，奔跑快速，警惕性也是极强。而其战斗力是不容小觑，就算是凶猛如猎豹，若是遇到野猪，也不敢贸然发动进攻，因为就算是猎豹，给野猪的长獠牙给擦上下，也是个肠穿肚烂的结局。所以这些大型猛兽遇上野猪，基本上都是只能先远远地咆哮恫吓，然后看野猪的fǎn yīng 。若是野猪吃不住吓，开始惊慌逃窜，它们才紧紧追猎，寻觅在长途奔驰中捕食的机会。

    而若是手持简陋工具的人类，对于野猪还真没什么威胁。猪嘴的獠牙尖锐，这畜生能掠松脂，鬃毛和皮上涂有凝固的松脂，而且野猪还特别喜欢在泥潭里打滚儿，使得身体表面遍布泥沙，干了之后便就成了层厚厚的硬壳，足以抵御般的弓箭，就算是猎枪弹都不易射入。

    因此般来说，在zhè gè 时代，捕捉野猪时总要出动几支人马，分头围猎。在打猎时要不咳嗽、不吐痰，免得被野猪发觉。猎人们用猎狗què dìng 野猪的wèi zhì ，从密林丛中把野猪赶出来，再用长矛弓箭捕杀。

    而杀野猪最忌讳的jiù shì 将其伤而未死，这时候的野猪是最强横的，是会疯狂的对人类发动袭击。

    就董策这个人，正当其面，还真是有点儿危险。

    只不过躲也不是正当道理，这野猪横冲直撞的，而且速度极快，你若是躲，他是会穷追猛打。而人若是躲，jiù shì 失了分寸，容易给追上。

    董策缓缓举起大弓，弓弦并不拉紧，只是虚虚的，锋锐的箭簇指着那野猪，不断的随着其移动而缓缓动着。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野猪，这头万里哼显然甚是机警奸猾，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不断的在小幅度的变换着qián jìn 的方向，并不是直挺挺傻乎乎的往前冲。若是那样的话，董策就好判断的了，现下显然是不大容易。

    猪本来jiù shì 种很聪明的动物，而野猪又比家猪聪明得，说不定若是董策二人不挡在它的必经之路上，这头野猪是不会撞上来的。

    董策忽然瞳孔缩，蓦地拉满了弓，松开右手。箭矢就像是道锋锐的流星般，向着那猪身上狠狠的钉过去。只听到声凄厉的惨嚎，那野猪身子个踉跄，无法维持住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地面都是为之重重的震。董策这箭射中了它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和骤然到来的剧烈疼痛使得它失去了平衡，摔了个跟头。那长箭狠狠的钉进去足有两寸深，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不过这箭虽然射中了它，却是由于野猪的防御力惊人，猪皮厚且坚韧，因此并没有给它造成大的伤害。相反，剧烈的疼痛大大的激怒了这头野兽，它骨碌便是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向着董策狠狠的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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