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zhè gè 时代的饮水条件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差,若是没有井的话,是他们喝的水普遍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挑,每天zhè gè 事儿jiù shì 个大工程。dm不要以为河水总是甘甜的——那是扯淡,虽然无污染,水质也不怎么样,半比较涩,比较难喝。大部分人辈人没喝过甜水。
口井,足以养活上千亩地,数百口人家,在缺少水源河流的地方尤其如此。而就算是大旱之年,深井之水也不会枯竭,照样可以使用。
如何挖井,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记载的很清楚,不过董策让赵大会四处寻访也没找到这本被誉为“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的巨著,有可能现在还没有出。董策请赵大会花十五两银子外加包吃包住,从孤店请了两个专门打井的班子,用了个月的时间,在磐石堡及附近共打了十五口井。
城内十二口,城外距离河流较远的耕地里面有三口。
其间董策还颇为好奇的去瞧了瞧,也不由得感叹国人的聪慧。别的不说,单说固井的技术,就和后世般无二。所谓固井,是指由于井越来越深,使得地下水不断渗入井筒,侵蚀井壁,阻碍下挖,为了阻隔地下水的渗入,现代人用套管,而古人则是用“木竹”,下入井内以隔绝地下水。也jiù shì 在打出井身胚形后,用木材或把大竹子去节,使其中空呈管状,并将其节节头尾相连,下到井内,以防止地下水渗入井内以及井壁坍塌,延长井的寿命。
磐石堡附近地下水丰富,不需要打那么深就。这十五口井都是同样的规格,成八边形,深十五丈,直径大约是在丈五尺zuǒ yòu ,算是大井了。井壁是石头砌成的,井底铺的上好河砂,在井边安得有辘轳,井上面建的有亭子。而为了防止人们无意中掉下去,还在井周围数了石头栏杆。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董策直到现在还记得他初中时候发生的件事。好像是那年的八月十五,许人都进城去广场上看焰火,那会儿绵绵不断的烟花盛宴还是稀罕事儿。就在他们镇子上不远的户人家,那户人家女人带着孩子趁着人都不在,去地里偷枣子,结果两人都掉到井里了。
再发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城墙里头已经划好了许不过是尺深的浅沟,这是规划的区域界线,大致已经规划完毕。
磐石堡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如同个大建筑工地也似,可是危机也在逐渐的逼近。
崇祯七年的十月二十日,孤店的赵大会带着个庞大的商队又次来到了磐石堡。
董策花八百两银子从他那里买了二百二十石粮食。同时,赵大会又送来了五个铁匠,其中个打过火铳,个打过甲叶。董策为此,又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按理说,建奴退去,晋北大地升级复苏,粮价应该要回落才是,但是由于建奴的折腾,今年许地方的夏秋粮几乎是颗粒无收。再加上不少大粮商囤积居奇,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甚或是根本就不卖,以至于粮价竟然反而是路上涨,现在已经是到了四两银子石。
赵大会此人忠厚,而且也算是个有心思的,还送了董策二十石粮食,按照他的话说,这基本上jiù shì 赚个辛苦钱了。
董策知道,他说的这话,半是不假的。
而后又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主要是买盐,大量的盐。
磐石堡的盐消耗量非常大,都是敢粗活儿重活儿的人,流汗如浆,所需要消耗的盐分非常大,是以每隔个三五日都会给他们发小袋盐。而且腌咸鱼,安乡墩那边的消耗也是不在少数。
之前修建城墙,采买各种器具材料等等,也是花钱如流水,是以在这八百两银子拨出去之后,刘若宰拨给的那两千两银子,已经是完全花光了。
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银子,就没有粮食,bǎi xìng 就活不下去,没有银子,屋舍都建不起来,凛冬将至,bǎi xìng 们呆在那种自建的房子里面怕是个个都要生生冻死。
再往下还想维持下去,就得董策往里头贴钱,要么jiù shì 卷堂大散,这刚刚有了些气象规模的磐石堡,就得从此零落星散,迅速的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董策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他自有法子。
shí jì 上,为了银钱之事,他早就已经在筹划zhǔn bèi ,至此已经两个来月了,眼下时机差不也快要成熟,只看到时候如何发动。
“赵老板,借步说话。”
董策向赵大会招招手道。
这会儿赵大会正在那边和刘大库进行交接。
刘大库来到磐石堡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他是苏大成的副手。这两个大字辈儿的家伙负责整个库房的管理,确切点儿说,应该是刘大库干活儿,记录账目,而苏大成则是在旁边监督这厮有没有搞出些小动作。
苏大成的业务能力确实是非常差,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么,而且对于zhè gè 时代的般人来说,做账房写写画画,记录数字,出少入少,那真是跟天书样了。
磐石堡的账目直是比较混乱。
而刘大库来了之后,zhè gè 问题lì kè 改观,他把所有的账目重新清查了遍,登记造册,然后又让人把库里面的物资分门别类的摆放,该保养的保养,该擦拭的擦拭。整个是焕然新。
董策也给了他个总库副大使的差事,每个月两五钱银子的月钱。若是愿意的话,还可以在城内给他建套住宅,把家人给接过来。
不过现在刘大库暂时处于个观望的态度而已。
赵大会听见董策招呼,赶紧把手上的活计交给手底下个干练的伙计,拍拍手跟着董策走到边。
董策笑道:“赵掌柜的,本官请教请教你,这粮价,四处都这般贵么?这是城中镇里的价格,还是乡野之间也是这般?若是直接去村里买,是怎么个行情?”
“不敢当大人请教。”赵大会以为董策在责备他售粮价格高,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了,赶紧哈了哈腰。
“诶,你别想,本官便是问而已,并未责备你的意思。”董策摆摆手笑道。
赵大会这才放下心来,道:“大人有所不知了,咱们大明朝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会。行会虽然不是官府,但行会里面的头面人物,却都是地方上的乡绅大户,家中半有人取了功名或是在外为官的,便是在官老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官府也须得让他们三分。是以行会,在地方上势力极大。”
“小的实话说句,现如今粮价哪有那般贵了?去乡野村间收的话,只消二两银子石,就不知道少农户抢着卖。只是此路不通啊!”他叹了口气:“大同镇的做米面粮油这块儿的行会行首会同几个大粮行的东主,定下了规矩,要收粮食,只能五钱石,要卖粮食,只能四两石。谁若是敢擅自提高收购价格,压低外卖价格,便是跟所有做粮食的过不去,就要砸了他家的店,让他再也做不下去!”
董策点点头,这种伎俩,也并不鲜见,说白了jiù shì 搞局部地区的价格垄断么!
不过和后世那些巨头托拉斯的垄断不同,人家靠的是市场占有率,而这些行首行会所依仗的,无非jiù shì 权势而已。
董策根本就没问‘怎么没有官府管啊’之类的这种蠢话。根本不用问,肯定有官府的影子在后面,其中的牟利,说不得也得分官府份儿才成。
这都是眼就瞧得出来的。
“五钱银子石,bǎi xìng 也不是傻子,谁愿意去卖?不过朝廷不要交粮食,要交银子,他们又没别的进项,只得低价卖出去!唉,那个惨啊!现在大同镇还有周边那些市镇,粮店前头每日都是愁云惨淡,哭声震天。”
赵大会顿了顿:“也有那善心的,略略抬高了些价格,结果当日店就被帮青皮混混儿给砸了,那店主给生生打死了,帮人扬长而去,官府根本就不管。”
董策只是沉沉点头。
任何制度,无论好,在大明朝这种奇葩的土壤上都能滋生出孽障来。
像是张居正改革之前,bǎi xìng 们律是上缴实物税,于是就有了淋尖踢斛。本来该交石的粮食,能让你交石五斗!处的这些,不jiù shì 让这些中间经手的给私吞了么?
而张居正改革,条鞭法之下,不用再交实物税了,律改为交银子,本来是为了方便运输,也可减轻bǎi xìng 被勒索讹诈的负担。但是却没想到,这改,bǎi xìng 的负担就重了。第是火耗。“火耗”,是指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损耗及花费。因为bǎi xìng 们上缴的都是碎银子,而运往京城的时候,需要把bǎi xìng 交的碎银熔化重铸为统规格重量的银锭。于是就有了火耗,火耗是朝廷规定要征收的,差不在百分之十五到二十zuǒ yòu ,zhè gè 负担自然是压在了bǎi xìng 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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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九六 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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