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却没成想，这次在十里铺下面栽了跟头。

    “大人，这耶律斡里和方才就直说最服能击败他，压服他，比他强，狠，硬的好汉子，他情愿臣服于您，做您的奴才。我了解他的性子，这话不假！”

    毕竟乃是有面的情分，再说周伯也不忍见zhè gè 极是能打的故旧就这么死了，因此便是为他说情：“耶律斡里和虽说是异族，也走了岔路，却是能以当十的员猛将，大人您得了，必是大有用处。”

    董策瞧着耶律斡里和，沉吟不语。

    他自然相信周伯，以周伯的沉稳，他既然说耶律斡里和是这样的性子，那便是没错儿的。

    董策却是不想沾染zhè gè 麻烦——方才耶律斡里和的眼神，便是他接触上去，也是感觉yī zhèn 心惊！这等凶人，绝对是不好驾驭的，乃是把双刃剑，便是锋锐无匹，也很容易割伤自己。

    他便要开口说直接把这厮杀了，话在嘴里转了转却终究是咽了huí qù 。

    杀了他是容易，但是却少了个极为强力的陷阵猛士，是会因为杀俘使得这些被俘的马贼人心浮动，难以归顺。这就相当于补充人手的计划完全打水漂了了——要知道，董策可是门心思的要把这些被俘的马贼收为己用呢！

    他麾下这会儿正是最缺人手的时候，而这些弓马娴熟，稍训练jiù shì 合格骑兵的马贼去哪儿寻去？

    并且作为个合格的上司，董策也不得不kǎo lǜ 下周伯的心理感受。

    如此扫了下属的面子，未免不好看。

    董策略思忖，忽的脸上露出了抹古怪的笑意。

    “你想做我的奴才？”董策盯着耶律斡里和问道。

    耶律斡里和满脸狂热的点头，用生硬的汉话大声道：“我可以为你上阵厮杀，粗活累活也干得！”

    董策微微笑，指了指那些马贼的俘虏：“好，那你去把那三个受伤的给杀了！我就收下你！”

    耶律斡里和脸上没有丝毫的迟疑，抖了抖肩膀：“给我松绑！”

    董策微微扬了扬下巴，周伯示意，上前挥刀砍断耶律斡里和的绳子。

    耶律斡里和忽然没有鏖战番又被捆了半夜之人该有的疲惫之色，被松绑，lì kè 从地上个虎跳便是窜了起来，活动了下脖子和四肢，浑身的骨头yī zhèn 炒豆子也似的爆响，活泼泼的似乎全身都是充溢无穷的精力！董策瞧着暗自点头，似乎是值当的了。

    耶律斡里和跪在董策面前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奴才见过主子！”

    董策摆摆手，淡淡道：“去吧！”

    “是！”耶律斡里和声狞笑，随手从地上抄起把刀，便是大步向着那几个受伤的马贼走去。

    那些马贼俘虏顿时是起了yī zhèn 骚动，纷纷惊叫喧哗起来，还有不少在那儿撑着yī zhèn 怒骂。

    “都给老子闭嘴！”董策蓦地声大喝，他走过去，满脸森然的看着这些马贼俘虏，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冰寒彻骨：“你们这帮狗才，早jiù shì 该杀头的命！老子留你条性命，还想怎地？谁敢再放个屁，lì kè 宰了你，信不信？”

    顿时寂寂，再无人敢说话，众人都是瞧着董策，满脸的畏惧，噤若寒蝉。董策的凶狠，是他们早就领教过得，带着七八个人就敢冲三百骑兵的阵列，三个人就敢去直捣中宫，袭杀核心！别说，董策杀建奴的事迹，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在这等强横的凶人面前，什么脾气桀骜都要收起来，唯有俯首听命才是正理！

    耶律斡里和嘿嘿笑，刀光连闪，血花飞溅，那三个便是好了也再上不得战场打不得仗的马贼便是身首异处，鲜血流了地。

    当董策看到那些马贼看向耶律斡里和的眼中已经是充满了仇恨，他便是微微笑。

    要的jiù shì zhè gè 效果。

    对于这些马贼，他是想要收服的，但是如何收服，却是个计较。什么以德服人，感化这些马贼，让他们竭忠尽力的效劳，这些鬼话和算计，对于马贼来说纯属是扯淡。他们杀人如麻，对力量的感觉极好，对什么仁义道德都是不屑顾，却唯独是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才会臣服敬畏！duì fù 这种人，jiù shì 要够狠，够强硬，够强大，他们反倒是会贴上来，会臣服于你，会死心塌地的为你驱使，效犬马之劳！

    zhè gè 时代的人们，甚至是古老些的古人们，并没有那么硬的骨头，也没有那么难让他们归顺。

    就拿耶律斡里和的祖先，那些曾经辽国的贵人们来说，臣服于个自己曾经根本瞧不上眼的小部落女真人，是不是会很屈辱？可是当女真从辽东直杀到云内诸州，杀了个尸山血海，天地色变，杀的辽人心胆俱裂，再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念头，女真人来了，只是开城跪地投降。在女真人的铁骨朵下，纷纷跪地乞降，之后做了奴才，甭管之前是什么身份，慢慢儿的也就习惯了。

    便是受到所谓各种儒家思想沉浸，号称气节重于天地的明朝文人士大夫们，在满清入关，屠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还不是个个争先恐后的当了奴才？死国殉节的，又有几人？

    没几个人是不怕死的。

    耶律斡里和拎着三个血淋淋的头颅过来，往董策面前放，跪地道：“主子，那三个狗才宰了！”

    “嗯！”董策只是冷淡的应了声，吩咐周伯把那不知道丢哪儿的熟铜锏寻来，亲手扔给耶律斡里和，冷冷道：“你这厮还算有点儿计较，便暂且饶你条狗命！不过现下也要看的清楚，你是奴才，本官是主子，要杀你，若屠犬尔！”

    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耶律斡里和却jiù shì 吃这套，连连磕头谢过。

    董策已经转身向南走去，冷冷的丢下句：“跟着！”

    在河流的西岸，过了蓄养战马的马圈往南段，便是大群的牲口被圈在起。

    这些牲口的数量可是很不少，董策打眼儿瞧，至少也是百七八十头上下，都是猪牛羊驴之类的大牲口，甚至其中还有几匹劣马。晋北边地除了些大户人家之外，都是颇为的穷困，但是这里距离塞外很近，也有少量的牧场存在，因此牛羊之类的牲口还是很有不少的。不过般人家都是舍不得吃，都是等到过年的时候拿到集市上换些粮食。

    这些马贼强了这么，也真不知道那日夜之内，席卷了少村落。

    董策他们昨夜杀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马贼们不敌，欲要逃跑的时候，有几个马贼想要把牲口放出来阻拦，幸亏是被王羽和周仲射杀了。

    董策已经懒得吩咐了，向周伯扬了扬下巴，周伯心领神会，快步向着那边厢的王绪年走去。少顷，便是带了七八个汉子过来，那几个人纷纷向董策磕头见礼，在边垂着头都不敢瞧他。

    周伯笑道：“这几位都是放羊养牛的好手，最是熟悉这些牲口的习性。”

    董策点点头，吩咐道：“王浑，你带着这些人把牲口都押到安乡墩去，好生照看着！”

    王浑胸脯擂得山响：“头儿你放心，少了根羊毛，你要了俺的nǎo dài ！”

    “你这夯货！”董策不由得失笑，摆摆手：“滚蛋吧！”

    离着这些牲口最近的，却是那些被掳掠的大批难民，是马贼们要劫回老巢的。

    这些bǎi xìng 半是青壮年男女——至少从这点上马贼和金兵是没什么区别的，马贼们也不是愿意受苦受罪的，这些男丁抢huí qù 可以伺候服侍他们，可以干些粗活重活送死的活儿。而且马贼也有战死，也要补充新鲜血液，这些奴隶在这等环境下呆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被同化，自然也就入了伙儿。至于女人，自然是抢huí qù 泄欲的，若是给轮干之后侥幸死不了，少不得就要为这些畜生繁衍后代，生下孽种。

    他们半都是十里铺左近不远处的bǎi xìng ，基本上都是听过董策的威名，因此当马贼溃散，他们得知解救自己的jiù shì 董策的时候，心里都是感激兴奋到了极点。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这股子感激却是变成了惊恐和犹疑。

    这些官兵根本丝毫都不管他们，也不给他们松绑，也不放了他们，甚至都没人过来瞧瞧，根本是不闻不问，就跟没瞧见也似。

    任由他们在这里吹风，有的被捆绑的时间太久，身子已经完全麻木了，再有会儿，怕是血脉滞涩，胳膊腿的就废了。

    这些官兵只是忙着清扫战场，清点缴获，甚至是驱赶那些牛羊牲口。

    当董策巍峨高大如天神般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时候，这些bǎi xìng 纷纷大喊起来。

    “大老爷，救救俺们呐！身子给捆的太久了，再不松开活络活络怕是那肉都要死了！”

    “大人，您杀了鞑子，俺们给您磕头了……求您开眼，给俺们说句话，到底是怎么处置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