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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妾当家第130部分阅读

    悍妾当家 作者:肉书屋

    眼睛却瞪着像铜铃一样大,看着三少爷的目光凶狠而又残暴,和往日里那个将笑容挂在嘴边的温和的商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位少爷和少夫人看到安老爷这副样子,不由得都有些吃惊,在他们的脸里,安老爷就算是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不露声色,就算是大少爷刚死之时,他的心里虽然难过,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一直都极为淡漠,虽然曾抱着大少爷的尸体发过呆,可是最多的却还是冷静。

    而他此时这副样子摆明了已进入颠狂之态,那副样子摆明了是不太信三少爷的话。

    安老爷平静除了对大少爷好之外就最疼和三少爷了,所以平日在三少爷的面前也大多都是和颜乐色的。三少爷看着这样的安老爷只觉得心里是极为陌生的,心里无端端的升起了许多的恐惧,他甚至怀疑安老爷大怒之下是不是会掐断他的脖子!

    惧意很快就在三少爷的心头消失,在他的心里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愤,虽然他早知道他在安老爷的心目中,地位是远远及不上大少爷的,可是却一直都觉得安老爷待他还是要比其它的几房少爷要亲厚一些,可是此时他看到安老爷这样的脸孔,他才知道原来他在安老爷的心里,并没有比其它的几房少爷更亲近一分,在安老爷的心里,最宝贵的还是大少爷。

    三少爷原本惊恐的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抬眸看着安老爷道:“我是很想大哥死,因为只有他死了,父亲的眼里才会看到我的好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错的离谱,在父亲的心里,原来我什么都不是!父亲也问出口了,我若是不回答只怕父亲的心里会有疑惑,只是就算是我回答了,只怕在父亲的心里我也是那个害死大哥的凶手了!”

    安老爷听他这么一说,那拎着他胸口的手轻轻松了松。

    三少爷又道:“大哥会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父亲的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原本安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自从郡主入府之后,这些风波就从未断过!父亲与其在这里猜我害死了大哥,倒不如好好去想想你和母亲最初的动机!之前父亲和母亲若是执意不让郡主进门,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哥又岂会枉死!”

    安子迁闻言却恼了,他看着三少爷道:“三哥这话我听着实在是有些别扭,晶蓝嫁入安府原本就是父亲和母亲同意的,而且她嫁到安府之后,一直都对所有的人都极为宽厚友好,可不存在三哥说的那些心思。”

    三少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我原本以为五弟是真的很聪明,看透了那些虚无的繁华,可是如今我才算是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五弟这段日子也在米铺那么长时间了,难道就就没有看出一些端倪来吗?哦……我忘了,你根本就不懂帐!”

    安子迁听到他这一句话直觉是话中有话,他想起米铺里那做的有些古怪的帐册,眸子里顿时有了一抹寒意,他忍不住眯着眼睛看了安老爷一眼,那眼里已有了深烈的怒气。他想起他曾经的猜想,心里便又寒了三分,他那双原本阴柔的脸,在这一刻竟也泛出了一丝杀气。

    楚晶蓝感觉到他的变化,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可是也记得安子迁曾向她提及过安府米铺里帐册出现的问题,她的心里也有了许多的猜测。她怕这是一个陷阱,也怕安子迁动气伤身,当下轻轻抚了抚他的胸口,他低头却看到了她那张满是担忧的脸,他的心里一暖,那些杀气和寒气便也散了不少,当下将她再搂的紧了一分,只觉得心里满是莫名的悲凉。

    “三哥说对了,我的确是不懂帐。”安子迁缓缓的道:“只是所有的事情却也不会如三哥想的那样发展下去,有些事情会如何,却已由不得三哥去打算了,只是三哥当真是极狠心的,你有没有对大哥下手,我们不知道,但是你方才对三嫂对的事情我们却都是亲眼看到的!虽然如今我们还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心思,但是我相信等三嫂醒来之后必会将这所有的事情说的的清清楚楚!”

    安老爷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惊,当下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冷眉冷眼的看着他,那样淡然而又不失凌厉的目光却莫名的将他的心抓的死紧,他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就像能看透世情眼睛,让他的心里莫名的就多了一分害怕和恐惧。

    在这一刻,他莫名的觉得他经营了多年的东西会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他费尽心力想要的一切,只怕是从今往后都成了泡影!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安府的一切,苦心谋划,也算是用尽了手段。而如今大少爷在这一场争斗中身死,安子迁便是名义上唯一的嫡子,他纵然再不甘愿也难以再找到其它的借口来拒绝,以前可以对人说安子迁不成材,可是如今的安子迁表现的比安府里任何一个少爷都要聪明能干,还用了实例证明过他的能力。他再说些什么,便有些像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让他如何甘心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难道在他的手里几十年之后,又要拱手让出去吗?他如何能甘心!

    安子迁的眼里满是悲凉,他看到安老爷的那双眼睛却又想起太夫人的话:“你父亲是一个宽厚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存了宽容之心,你多情的情子当真是像极了你的父亲,你的这一双眼睛却像极了你的母亲,她可不像苏氏那么蛮横,平日里嘴角边总是含着浅浅的笑意,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

    一直以为,他都不认为重情之人有何不对,可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很多时候无情不似多情苦,不管是顾念那一种感情,到最终都会变成牵挂和负担,在那些感情破灭的时候,难过的永远都是那些付出了感情的人,有时候薄情一些似乎更好。

    三少爷听到他的话也微微一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子迁却不再理他,嘴角边含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安老爷道:“三哥平日一直帮大哥打理米铺,做起事来老成又不失凌厉,平素行事也甚是谨慎,只是他的心思父亲心里虽然清楚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事已至此,父亲当真认为所有的一切还在掌控之中吗?”

    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调侃的味道,那含笑的眼睛在安老爷看来也满是嘲弄。

    安老爷的眼睛微微一眯,安子迁又道:“三嫂扮大哥来吓晶蓝,意图杀死晶蓝之事,大哥无缘无故身死,父亲就当真认为和三哥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三少爷怒吼道:“这贱人的所作所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安子迁不理他,只是看着安老爷道:“在安府之中,只有我和大哥两个嫡子,大哥出事,便只有我一个嫡子了,而我又是整个杭城里公认的浪一荡子,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本事,这段日子虽然看起来有很大的长进,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晶蓝为我谋划的,晶蓝一死,便是断了我的胳膊,从今往后,我便又只是那个不成材的安子迁。就算是手里执掌着安府里所有的一切,可是却不过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这样的人最适合操控,三哥,这些话是否说到你的心里去呢?”

    “你胡说八道!”三少爷大怒道:“安子迁,我平素一直敬你信你,没料到你却是这样一个心肠狠毒之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陷害我!父亲,你是明事理的,我的性情你也是最清楚的,我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再说了,我这些年来一直铭感父亲的厚爱,手中有了这么多的东西,我早已知足,又岂会去奢望那些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缓缓的道:“人心都是不足的。”

    她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半点指控的味道,可是就是那样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三少爷觉得她的话如同一把长刀直直的捅进了他的心窝。他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楚晶蓝,而她却只是浅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满是淡淡的不屑。

    安老爷听到楚晶蓝那一句话后身体也跟着颤了颤,他的手要松开了三少爷的领子道:“我好累!你这逆子!当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来人啦,把三少爷关进柴房!”

    他的话音才一落,便已有几个强壮的家丁冲上前来一把将三少爷扭住,三少爷暴怒道:“父亲,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能听信楚晶蓝和安子迁那莫须有的话就定我的罪啊!”那些家丁扭着他关进了柴房,他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安老爷不理一他,却扭过头看着楚晶蓝道:“郡主是这世上顶聪明的人,这世上的事情也没有几件可以瞒过郡主,安府的事情,我也无力再承担了,雷音如此伤害郡主,便将她交由郡主处理,郡主要如何处置她都可以,只是子墨他终是远溪的亲哥哥,还请郡主手下留情!”他嘴里说将一切交给楚晶蓝去处理,却又替两人求情,那副模样,便只是一个苍老的老人为自己儿子求情罢了。

    安老爷说罢,身体轻轻的晃了晃了,二少爷和四少爷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

    楚晶蓝听到安老爷的话微微一惊,听安老爷的意思是要将三少爷和三少夫人交给她处置了,她如今虽然是二品郡主,但是她必竟和三少爷三少夫人是同辈,在府里也没有任何权利,这样的交权方式与其说是帮她,倒不如说是在成全她的悍名。安子爷这一招以退为进虽然不甚高明,却也隐藏着好些后着,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只是安老爷的那些心思她是能看破,可是却不明白为何安老爷明知道大少爷的死和三少爷脱不了干系,却还替三少爷说话,难道仅仅只是父子之情吗?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是有些不信的,只隐隐觉得整件事情的背后只怕还有其它的隐情。

    她浅浅的道:“父亲这话说的太过了些,如今父亲和母亲健在,三少爷和三嫂说起来都是我和远溪的兄嫂,我们处理多有不妥,如今大哥新殁,不如由二少爷和二嫂来处理吧!这样比较适合长幼之序!”

    安老爷扭头看着她,眸光里一片柔和,他缓缓的道:“原来你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啊!我和你母亲身体都已不太好,打点安府和米铺的事情也是力不从心了,远溪已是安府之主,从今往后,这安府也便交由你来打理好了。府内的人犯下的错处,你们也就都有处置之权了!”

    他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当下满屋子的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在年前,安老爷还曾和安子迁立下那样的誓言,根本就不愿意安子迁做安府的当家,那样的约定与其说是安老爷遵守洛王的承诺,倒不如说他在推诿那个诺言。而如今才过去短短两个月,他竟完全改变了主意,当真是不可思议!

    楚晶蓝知道安老爷一直都不太喜欢安子迁,如今虽然他们占尽了上风,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极清楚的,安老爷根本就不愿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他们。

    此时这样的话说出口,与其说是他疲惫至极的决定,却更像是安老爷的一个陷阱!

    安子迁的眼睛微微一转,只觉得安老爷的话里似乎还有另一层的意思,他的心微微一颤,却冷笑一声道:“如此便多谢父亲了!”

    他没有拒绝,而是直接称谢,意思也是极为明了的,那就是安老爷这样的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么因为这句话出口而要做的事情也该做了。

    安老爷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猛的转过了头定定的看着安子迁,那双眼睛里竟闪烁着一抹绝绝,安子迁却又缓缓的道:“父亲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说这句话也没有半点逼迫父亲的意思,只是想告诉父亲,有些话说出了口就再也没有收回的道理,而有些承诺一旦说了出来,就需要其它的东西做佐证了。”

    他嘴里说的其它的东西指的就是安府的家主信物和大匙了,他虽然掌管安府的米铺快有一个月了,但是安老爷却并没有将家主的信物和大匙给他,其中的原因,他心里能猜出一二,却也不好明说,今日安老爷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他也该向安老爷讨要过来了。

    第五十三章

    楚晶蓝知道安子迁虽然行事还算果断,却是一个顾念亲情之人,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说出那些逼迫的话,一时间不太明白为何安子迁会找安老爷要家主信物和大匙。

    她的眸子微微一闪,已有了深重的无可奈何,让安子迁如此恼怒,只怕是因为今晚三少夫人的过份举动了,觉得在这安府里若真没有实权的话就算自己再强大也难以抵挡那些别有用心的伤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了一抹淡淡的无可奈何。

    她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三少夫人一眼后,心里竟觉得有些堵得慌,她抬头看着安子迁,却见他的目标坚定而又狠绝,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定一般,他单手负在身后,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如同被太阳映照下的水面,波光鳞鳞,幽静而又透着无边无际的灿烂,在这幽黑的夜里,一如凶猛的野兽。

    二少爷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安子迁,却在看到他脸上的那些表情时,心里莫名的畅快了起来,一双眼睛里也有了淡淡的光华,他微微浅笑,却没有说话。

    安老爷定定的看着安子迁,那双原本已经有些浑浊的老眼在这一刻竟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四目相对,无声无息。

    两人就这么看了足有小半刻钟,安老爷终是将目光收回,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道:“你说的很对,是为父大意了,是将所有的一切想得简单了些。”他的话另有所指,也不知他嘴里的简单是指安子迁还是其它的人。

    安子迁依旧看着他不说话,他终究缓缓的道:“很好,你果然没有令为父失望,虽然你现在还及不上你大哥,但是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超越你大哥。”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安子迁道:“这是安府里帐房的钥匙,如今便交给你了。”

    安子迁却没有伸手接他递过来的钥匙,却缓缓的道:“父亲若是真的愿意将家主之位传给我,也不用急着把钥匙给我。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得请安府的本家和杭城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来观礼才行,我这般冒冒失失的接过大匙,知情的人知道是父亲的意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存了不好的心思用了计谋才得到这串钥匙,我相信父亲也不愿别人如此说我。”

    安老爷听到他这一句话愣了一下,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只是他掩藏的极好,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轻声道:“远溪过虑了,你是王爷亲指的下一任安府家主……”

    安子迁看着他插话道:“正因为我是王爷亲指的下一任安府家主,所以行事更要仔细一些,也省得日后王爷说我太过轻率。对了,我听说父亲还有一个哥哥,也就是我们的大伯,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他,这确立家主之事业,也算是安府的大事了,长辈们还是得请全的,这样才不算失礼,父亲你说是不是?”

    安老爷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先是凌厉无比,却在看到安子迁那满是冷冽的眼睛时,心里便有了太多的不确定,他的身体微微抖了抖,眼神顿时也变得满是痛楚,他轻声道:“远溪考虑的甚是周全,一切便依远溪所言。”说罢,他轻轻招了招手,便让两个丫环扶着他走进了眼前的乐山居。

    安老爷才一走,二少爷便微笑道:“恭喜五弟,父亲这样的话一说出口,便是将家主之位传给五弟了!只是五弟今日怎么说起大伯的事情来呢?我记得儿时曾见过他,而后离开杭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安子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二少爷的问题他实不需要回答。其它的几房少爷也忙着向安子迁恭喜,相对于二少爷和六少爷的热络,四少爷就淡然了一些。

    四少夫人看了安子迁一眼,眸子里有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色彩,她又扭头看了一眼四少爷,却看到了四少爷眼里的无可奈何。

    虽然他们和三少爷不一样,对于安府家主之争,他们并不有明显的倾向,但是一直以来却是帮大少爷多过于安子迁。大少爷去世的那一晚,他们的心情就是极为复杂的,而今日里三少爷再次出事,安老爷还要将安府的家主之位正式传给安子迁,那又如何能不令他们心惊。

    七少爷年纪最小,平素也和安子迁最是亲近,心思也相对单纯的多,在他的眼里看来,安子迁今日做上家主,实在是有逼迫之嫌,他的心里倒有几分不悦了,他轻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安子迁,竟转身就离开了。

    安子迁看了他一眼,也不去拦,他知道七少爷的心思,只是很多事情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便也只能由得他去。

    楚晶蓝让红梅和绿叶将三少夫人拦回了德留居,再安明去请大夫给三少夫人治伤,她走到德留居之后对屋子里的丫环吩咐道:“好生照顾三少奶奶,她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就将你们全部杖杀!”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是极凌厉,却让一屋子的丫环都不敢起半点小视之心,也没有人问三少爷去了哪里,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楚晶蓝将屋子细细的看了一圈之后,将眼睛一眯,然后缓缓的道:“将德留居好好的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说罢,便让红梅扶着她回了悠然居。

    由于大少爷明日出殡,各房少爷在事情了了之后便又回到灵堂去守灵了。

    楚晶蓝走到悠然居的门口里,却遇到了一袭孝衣的大少夫人,她的眸子微微一深,却含笑道:“夜深露重,大嫂已经到了悠然居,怎么不进去坐着?”

    “不坐了,我只说一句话便走。”大少夫人看着楚晶蓝道:“五弟妹,你当真是好手段,我佩服的的紧,只是今日你当真以为你就赢了吗?”

    楚晶蓝浅笑道:“我不明白大嫂的意思,再则赢或者不赢就有那么重要吗?”

    大少夫人却冷笑道:“我的意思你是明白的,而输和赢很多时候就和身家性命牵上了关系。”说罢,她竟真的转身就离开了。

    她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听得红梅的眉头皱了起来,扭头看着楚晶蓝的道:“五少奶奶,她什么意思啊?”

    楚晶蓝的眉眼浅淡,缓缓的道:“也没有太特别的意思,许是觉得今夜的闹剧太过新奇了吧!”

    “是有些新奇!”红梅双手环抱在胸前道:“以前晓玉说安府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还不信,想着都是最近的亲人又有谁能真把事情做的那么过份,可是如今才知道我是真错了。这府里女人装疯卖傻,男人手足相残,这桩事情没有了结,那桩事情又起来了,当真是好生热闹!”

    绿叶也在旁接话道:“可不是嘛!这些个人没有一个是省事的!我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家的夫人少爷装神弄鬼吓人的,最可怕的是被人揭了原形还敢明目张胆的否认,也不知道仗的是什么。”

    仗的是什么?楚晶蓝的眸光微敛,眼底是一池清敛的冰水,三少爷能倚仗的也不过是安老爷的的关心和爱护罢了,还有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机锋而忆。

    她没有回答绿叶的话,却扭过头看了一眼拎着素白的灯笼走到小径另一头的大少夫人,见大少夫人身形瘦削,早已没有她初嫁入安府的丰腴之态,那清清冷冷的背影里写着的是一个女人的孤单和无助,而那挺直的背,或许还暗藏着一分骄傲与倔强吧!

    红梅看到她的目光忍不住问道:“五少奶奶,你在看什么呢?”

    楚晶蓝回过神来,却见那条幽深的小径之上已没有大少夫人的踪影,清清冷冷的只有那削瘦的夜风,她没有回答红梅的话,却缓缓的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红梅听到她这一句话更加的不解了,满头雾水的道:“五少奶奶,这院子里除了翠竹和樟树之外,其它的树叶早就凋落了,昨夜刮的风也不是什么西风,好像是北风。”

    楚晶蓝原本有些惆怅的的心情在听到红梅那一句话后忍不住抿唇轻笑道:“是,你说的很对。夜色深了,风也大了,我们回吧!”

    红梅的眼里满是不解,楚晶蓝这样的回答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的敷衍。

    悠然居里灯光暗淡,楚晶蓝半躺在床上,看着那幽深的灯火暗暗发呆,今夜之事有许多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却有更多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想到曾经的中毒之事,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便升起了重得疑虑,而这所有的一切还得等三少夫人醒了再说,三少爷倒真是个狠心之人,做起事来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他那样打三少夫人,三少夫人醒来后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只是想来今夜之事也当真是有些突然的,他们这么多天来一直吓人,原来都只是为今夜里突袭她做准备罢了。

    楚晶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未嫁进安府之前,和三少爷三少夫人可以说是一点恩怨都没有,嫁进来之后和他们也一直没有太大的过结,硬说过结的话,也只有安子迁当上了安府的家主。可是家主之位却是从大少爷那里夺来的,细细算来却和他们并没有干系。

    只是这样看似没有干系的人,其实却是有最大干系的,细细一想也知道三少爷的动机。

    安府就只有大少爷和安子迁两个嫡子,安子迁一直不成材,米铺一直都由三少爷在打点,大少爷一出事,三少爷的心里只怕也就有了别的念想,只是没有想到安子迁这一脚插进来,却是生生打断了三少爷所有的念想。

    楚晶蓝不由得会想,若是她不进安府,安府没有成为皇商,依着三少爷深沉的性子又会如何对付大少爷?她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床沿,一些猜想和念头也在她的心间升起。

    从今夜三少爷的应对来看,三少爷的心思比起大少爷来要深沉的多,这样的一个人又哪里是善与的,两人若是真的斗起来,大少爷又岂会是三少爷的对手。

    楚晶蓝想起大少爷的死,她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件事情只怕三少爷是脱不了干系的。

    今夜她的身边若是没有带着红梅的话,那么依着三少夫人那股子狠劲,她只怕是会被三少夫人给活活掐死吧!

    一念即此,她的心里不禁一寒,原本对三少夫人还有的同情又淡了一些,她伸手轻轻抚上了一片平坦的小腹,一双眼睛深沉的犹如大海,她的眸子微微一眯,轻轻的咬了咬唇,为了腹中的孩子,很多时候她是需要做出一些决断之事的,很多时候也许还得行杀伐之事。

    她又想起今夜安子迁对安老爷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安子迁和安老爷之间话中有话,而那些话中话是什么,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安子迁平素最是温情之人,今夜对安老爷的态度却近乎逼迫,这样的逼迫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恨,难道安子迁和安老爷之间还有其它的秘密?

    她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情她也不再去想,等到明日再问安子迁吧!

    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好,想了许多的事情,靠在枕上也不知道何是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才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安子迁那张微微有些疲惫的脸,他的下巴满是浅浅的胡渣,眼窝也微微有些发青,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满是温和,见她一睁开眼睛便浅笑道:“醒了?红梅说你昨夜没有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睡了。”楚晶蓝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道:“今日大少爷出殡,还有许多事情要去打理,我总不能一直赖在床上,如今母亲病着,大嫂的心绪也不高,奶奶必竟年迈,不能再让她过于操心了。”

    安子迁的眼里更加温柔了,轻声唤道:“晶蓝……”

    “嗯?”楚晶蓝轻应了一声,抬眸看着他,他却浅浅的道:“没事,就是想唤唤你的名字,不知道为何,这样守在你的身边,我的心特别的安宁。”

    楚晶蓝咧嘴一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这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你说我在你的身边让你的心安,却不知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也觉得特别的心安。”

    楚晶蓝平素为人清冷,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很少能让她动容,两人在一起的这些岁月里,她主动抱他的次数少的可怜。此时这般被她抱着,他只觉得心里都是暖暖的,他伸手圈住了她,低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秀发,他轻声道:“嗯,我喜欢这样抱着你!”

    楚晶蓝微笑,头埋在他的颈间吃吃一笑,她柔声道:“夫妻之间,原本就是需要互相取暖的,有你一路陪着当真是极好的。”

    安子迁也轻轻的应了一声,那眉间的轻愁已尽数消散。

    圆荷见时辰不早了,在外间又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便准备来伺候楚晶蓝更衣,一走进来,却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的身影,当下羞的脸都红了,却也知道时辰不早了,不能再拖了,当下便硬着脸皮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楚晶蓝听到那一声轻咳浅笑着从安子迁的怀里钻了出来,安子迁却若无其事的看了圆荷一眼,圆荷顿时羞的脸都红了。

    昨夜搜德留居之后,搜出了一些麻绳和白衣,以及装神弄鬼的一些东西,除此之外,便一切如常,只是这些东西也足以定三少夫人的罪了。楚晶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命人将那些东西收好,却没有去看三少夫人。

    大少爷出殡之前,依例是要做祭文的,不料还未做祭文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苏连城带着苏家的众位庶子出现在安府的时候,可结结实实的让安府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却没有一个人敢拦他,他如今是朝庭五品的官员,安府只是皇商,两者一相较,差别还是有的。

    安府的众位少爷看着他走入灵堂,一个个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苏连城淡定无比的大少爷的灵前先是鞠躬,然后又跪下来磕头,那所有的规矩一个都没有少,他的表情淡然无比,无悲无喜,礼成之后,安子迁带着安府庶出的少爷回礼。

    苏连城将安子迁了起来,安子迁才看清苏连城近日也瘦了不少,他的头微微低下,却没有说话。

    安老爷看着两人的举动,也没有说话,一双老眼里却有了一抹精光,那光华里有了无边的寒意。

    苏连城的头也微微低下,二少爷却在旁道:“苏大人今日到安府来吊喧,可是想趁机来看笑话的?若是想看笑话的话,就请先回苏府看一看苏壁城的牌位。”

    苏连城看了二少爷一眼,却也不恼,他缓缓的道:“原本苏府和安府是至亲,只因为壁城和大表哥的事情而结了怨,可是说到底,两家终是表亲,壁城殁是因为大表哥,而大表哥也因为壁城受了不少的罪,如今大表哥也去了,苏府和安府的恩怨也该一笔勾消了。”

    他的话说的其为大度,那些庶出的少爷听到他的话都微微一怔,有些话大家明面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极清楚的,苏壁城的死和大少爷是脱不了干系的,若不是有楚晶蓝在衙门里的打点,大少爷只怕也得落个秋后问斩之刑。可是如今还未到秋后,大少爷一回到安府却没了,他们心里不由得想所有一切只怕都是注定的,大少爷欠了苏壁城的性命,只怕是要还回去的。

    安府的众位少爷没有说话,苏府的众位少爷却抬起头看着安子迁,那一双双眼睛里却分明还写着恨。

    安子迁自始自终都一片淡然,听到苏连城的话后终是抬起了头,却看到了苏连城微微有些热络的眼神,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苏连城这样的眼神心里却冷了三分,也大致能猜到苏连城今日来安府的真正意图了。

    他缓缓的道:“死者已矣,苏府和安府原本就没有什么大恨,有的也只是误会罢了。只是我今日终究是佩服苏大人的勇气,这般放下身估委曲求全实不像是我记忆中那个爱恨分明的表哥。”

    安子迁和苏连城自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性格彼此都是极为熟悉的,苏连城虽然满腹诗书,平日里行事却还是极为果断的,而且对那些藏污纳诟之事最是看不过眼,这样的性情说好听一点是正气凛然,说难听一点便是小肚鸡肠。

    纵然苏连城和苏壁城之间并不亲厚,可是终究是亲兄弟,那些恩怨说放下就放下,当真也是极需要勇气的。依着安子迁以往的性情,是不太会去计较这些事情,只是此时他的心情早就和往日大异,他看了一眼大少爷的灵枢,心里没来由的生了几分闷气。

    苏连城听到他的话之后眼里有一抹吃惊,却只是吃惊的看着安子迁,那眉眼之中却有了一分陌生,他浅浅的道:“表弟……”

    “安府实在是攀不起苏家这样的表亲!”安子迁冷着声拒绝道:“我知道在苏大人的眼里,安府是欠着苏府的,所以今日的吊喧是大度至极的举动,我安府就必然要感恩戴德的接爱。只是在我看来,我大哥之所以有这样事情,却还是和表哥你脱不了干系。”

    苏连城的脸终是变了,安子迁却又行了一个礼后道:“我大哥原本就是枉死,死前也多有不甘,却一直都不明白是何人害得他如此。如今苏大人前来,只怕会让他猜晓其中的一切,我怕日后苏大人会日日恶梦不断,更怕有些不该跟着苏大人的东西经今日之后就跟着苏大人了。”

    苏连城咬着牙道:“你变了,竟变得如此偏执!”

    “是我变了还是表哥变了,苏大人心里只怕是再清楚不过。”安子迁看着苏连城道:“我不敢胡猜苏大人的心事,但是苏大人若是觉得不好对你上位之人交待的话,就是我只想保全安府一家人的平安,实不敢再有其它的奢求。”

    苏连城听到他这一句话里眼里有了一抹异色,然后缓缓的道:“我知道你是极聪明的,什么事情若是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好的。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你信是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想害大表哥,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安府。相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安府着想。”

    安子迁的眸子里终是泛起了一抹寒气,他冷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苏大人的好意了!只是安府只是一介商贩,纵是成了皇商,却也终究只是商户,是断断不能和苏大人这样平步青云的朝庭大员攀上关系的!还请苏大人不要为难安府!”

    许知府和安府的关系甚密,大少爷出殡,他也早早就到了,此时听到安子迁和苏连城的对话,只惊的心头乱跳,他因为想要升官,在朝中早有打点一切,知道近日皇上和洛王已经生隙,那样的嫌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此时听到安子迁那样的话,只觉得安子迁这个纨绔子弟当真是极不知道轻重,竟是连那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当下便阴着脸走过来道:“安贤侄,苏大人可是一番好意,再说了苏家和安府原本就有姻亲关系,本官知道大少爷去了你的心里不好受,可是也不要太过意气用事了。”

    安子迁淡淡的看了许知府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道:“多放许大人提醒,只是这原本就是苏府和安府的家事,大人还是少操心比较好。”

    许知府听到安子迁这一句话,只差没有气的吹胡子瞪眼了,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一拂袖忍不住低声骂道:“纨绔就是纨绔,根本就扶不起来!”

    安子迁听到许知府的这一句话心里暗笑,明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轻哼了一声,正欲说话,一直坐在一旁的安老爷却突然起身道:“远溪,不得无理!许大人和苏大人都是一番好意,还不快向他们道歉!”

    安子迁看了一眼安老爷,眼里有了一分淡淡的怒气,只是那怒气来得极快,消失的也极快,他的眸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当下把下巴微微一扬,眉眼里有了一分不悦,轻哼一声却将头扭至一侧。

    安老爷当下忙道:“远溪和子轩兄弟之情深厚,今日子轩出殡,他的心里极度难受,出言无状,还望两位大人包含!”

    许知府忙道:“好说,好说!五少爷和大少爷兄弟情深,当真是让人羡慕至极!此许小事,本官自不会放在心上!”

    苏连城却对安老爷施了一个礼后道:“姑父说的甚是,我和远溪自小一起长大,自是知道他的脾性,又岂会与他计较。再则大表哥新逝,我的心里也甚是难过。”

    安老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眼里已是深重的伤感,他轻声道:“子轩他……”他说到这里,却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老泪纵横。

    苏连城忙一把将安老爷扶住道:“姑爷节哀!若是让大表哥看到姑父这副样子,只怕是走的不安生!”

    “连城啊!这些晚辈之中,还是你最懂事!”安老爷抹了一把老泪后道。

    苏连城看了一眼静立在一旁的安子迁一眼后道:“表弟这段日子也长进了不少,如今整个杭城都在夸赞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安府的米铺在他的打点下也是一日强过一日。”

    “也亏了有远溪!”安老爷再次抹了一把泪道:“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将安府交给远溪我心甚安!只是他终究是懒散了太久,虽然这段日子甚是努力,却又哪里及得上子轩啊!”说罢,竟又开始抹起眼泪来,那副模样,即有为大少爷伤心的无助,也有为安子迁不成材的无奈。

    其它的那些围在那里喧之人,此时听到安老爷这句话,先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在心里想,安府交给安子迁,离安家破败也没有太多的时候了。

    安子迁看着安老爷绘声绘色的表演,只觉得心都寒了,安老爷当着这些宾客的面这样说他,无非是想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安子迁就算是做的再好,也是远远不如大少爷的。他就是一块扶不上的墙的烂泥!而安子迁的心里也极为清楚,安老爷是何等精明之人,大少爷和苏壁城的死有什么样的关系,他就不信安老爷猜不出半分!

    而如今安老爷却拉着苏连城这般亲呢的说放,其用意也是可想而知,安老爷是想靠拢苏连城。

    安子迁看了一眼大少爷的棺木,眼里有了一分悲凉,原来所谓的父子之情,原来再浓烈的感情,在利益的面前也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而安老爷的心思之深,只怕也没有几人及窥其究竟,在这一场所谓的站队的游戏之中,所来安老爷早就有了自己的选择。

    安子迁的心里莫名的冷了些,安老爷此时已表了态,那么日后会有怎样的波澜,那也就不得而知了。他不由得在心里猜想,安老爷日后又会对他如何?

    楚晶蓝一直安安份份站在女眷之中,苏连城一来她也隐隐猜到了他的来意,此时她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看到安老爷和苏连城的举动之后,心里却已有了三分了然。

    这一出戏,却不知道会如何唱下去!

    她和安子迁原本在安府的斗争之中,只是别人操纵的两枚棋子,如今的两人,只怕再也不是任人操控了,想要利用他们,怕再不是易事。

    楚晶蓝轻轻对身边的圆荷吩咐了几句,圆荷轻轻点了点头后便起身离开,她的眸光微敛,缓缓的朝安老爷和苏连城过去,她走到近前朝两人轻轻的施了个礼后道:“父亲,如今时辰快到了,不能再耽搁了,苏大人今日能给大少爷送行,我代表安府谢过苏大人!”

    她是二品郡主,她朝苏连城施礼了,众目之下,苏连城也只得起身行礼道:“郡主言重了,苏府和安府?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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