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手,她才将菜放回了桌上,坐下拿起筷子,对百里徵道:“吃吧!一会儿该凉透了……”
面色复杂地看了会儿低头吃饭的妇人,百里徵这才端起了碗。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吃着早已凉了的饭菜。
等到百里徵准备回天行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抱着邺苏苏出门,将披风裹了裹,把邺苏苏包在里边。
推开竹舍的门,临行前妇人追了出来,望着百里徵欲言又止。百里徵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妇人,黑色的披风下,襁褓里的邺苏苏睡得正香甜。
背着屋内的烛光,妇人蠕动着嘴唇,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我的心是玲珑心吗?如果我能救苏苏,我愿意奉出我的心,我本是将死之人,活到现在也只是为了苏苏有口奶吃……所以……”
百里徵的大半张脸庞隐没在黑暗中,辨不清表情,只是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妇人顿时失魂落魄起来,扶着门框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百里徵凝望着妇人苍白的脸孔,缓缓转过身,抱着邺苏苏踏上了回天行宗的路。
“如果可以,我想救苏苏。”
最后徘徊在耳边的,是妇人坚定不移的声音,百里徵的身子僵了一下,顿了顿脚步,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终究是走了。
☆、列阵
自那以后约摸着又过了半月的时间, 所有的人都致力于寻找世间那颗至善的玲珑心, 可人心最为复杂难懂, 既有善的一面亦有恶的一面, 纯善的心在人世间颇为难寻。
那日从竹舍出来以后,百里徵每次去见妇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妇人不仅一次在百里徵面前提及过,倘若她的心能用, 便将她的心取走。
百里徵怎肯这样做?且不论妇人的心究竟是不是纯善之心, 就算是又如何?她已经丧夫丧女, 难道自己最后不仅不知恩图报,还要为了救苏苏而剜出妇人的心吗?她做不到。
妇人的话始终没有撼动百里徵一分, 无论如何, 百里徵都不会将主意打在对邺苏苏有救命之恩的妇人身上。天下人这么多,要寻一颗玲珑心虽是难了些,可总归是能找到的。
何为至善?至善的心该如何评定?那怎样的心才能被称之为玲珑心?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所有人困惑了许久, 只能在人世间不断寻着人们口中的善人,希望能够找到一丝希望。
可那些“善人”终究是让他们失望了, 人都是有无数个面孔的, 善是一面、恶是一面、冷漠亦是一面……他们所找到的善人, 不过是处于人世间的那些人的其中一副面孔罢了。
乌棂曾来找过百里徵,问她何时才能列阵,百里徵只是摇头,说最后一样东西尚未找到,还不能列阵。乌棂失望而归, 只能祝愿百里徵找到最后一样东西。
然而这日,正如百里徵无数次所畏惧的那般,邺苏苏终于等不下去了。
“姐姐!师呼呼吐奶了!”
正与几位长老商议着多调些弟子出门寻找玲珑心,忽然听到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归儿焦急的声音,未经通秉便擅自跑进了罗云殿。
罗云殿是长老掌门商议重事的地方,未经通秉不可擅入,归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显然是触犯了门规。
几位长老正在思索着问题,并未听清归儿在喊着些什么,见到来人一副慌张的模样,魏途有些恼怒。
“你可知罗云殿未经通秉不可擅自入内?念你年幼便不罚你了,还不快下去。”
魏途沉下声,面上有些愠色。
听到魏途严厉的责声,归儿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脚步僵在原地不肯下去,望着百里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泪啪嗒啪嗒落着。
百里徵坐在座上,眉头皱到了一会儿,知道归儿胆子小,于是不敢再大声斥责,只得温声道:“你怎么来了?师父呢?不是让你好生看着师父的吗?”
归儿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到百里徵之后哇地哭了出来。
“师呼呼吐奶了……一直吐……”
一句话顿时惊起了所有在座的人,七嘴八舌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会吐奶?”
魏途倏地站起身,紧张地问道。
听了归儿的话,百里徵顿时觉得心中惶恐不安,似乎是要出什么大事的预感,让她感觉到了五边的恐惧。
顾不得随着众人去问邺苏苏何故吐奶,霎时间站起身便跑出了殿外,一路直奔金绞阁而去。
匆匆推开房门,正见床上的邺苏苏痛苦的哼哼着,嘴边和脖子里边全是泛着酸气的奶。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奶?怎么会这样?
手忙脚乱地将床上的邺苏苏抱起,顾不得脏,百里徵抓起自己的衣袖拼命擦着邺苏苏流进脖子里的奶,可她擦拭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邺苏苏吐的速度。
小小的孩子能吃多少奶?这一下子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多,到最后一直吐着水,邺苏苏已经难受得连轻哼声都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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