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法外 作者:土土的包子

    正在给土豆打皮的老张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盯着杨峥，疑惑的问：“你想让我训练你？”

    “没错。”杨峥兴奋的说：“既然我们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是北海城。”老张在旁补充说。

    “北海城……管他是什么，反正我们没住在城里，而是住在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杨峥手撑着厨房的门框，整个身体依着支撑手说：“总之在这儿除了躺在床上发霉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而你显然没法卖假证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我们找点有意思的事儿呢？你训练我，就当打发时间了，而且还有外快可赚。瞧，这事儿是举两得。”

    “举两得？”老张带着疑问重复了句，万年不变的僵尸脸突然扯动嘴角，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放肆的笑声接踵而至：“哈哈哈哈……”

    “训练你？哈哈哈哈……”老张边笑边摇头，仿佛听了个最好笑的笑话样。

    杨峥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我知道我只是个菜鸟，对枪械窍不通，所以我才请你教我……行了，我不觉着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笑声扔在继续。

    杨峥脸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他觉着自己被嘲笑了。刺耳的笑声严重挫伤了十七岁少年那颗脆弱的自尊心。于是他愤怒的喊道：“够了！”

    难听的笑声停了下来，但老张的脸上依旧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他瞟了正在发怒的杨峥眼，轻飘飘的问：“小子，下次说笑话之前你最好提前打个招呼。”

    “我没开玩笑！”

    “你确定？”

    “确定定以及肯定！”两个人彼此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双眼，就好像两只争夺交配权的公鸡……片刻后觉着自己受到轻视的杨峥败下阵来，泄气的说：“不愿意教就算了！三点线、扣动扳机，就算没人教我样可以自己摸索。”

    老张放下煎锅，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他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如你所愿。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开始训练你。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说话间，老张的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落在杨峥眼里怎么看都觉着有点邪恶。

    但这依旧阻挡不了杨峥的兴奋之情。他暗暗攥了攥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冲下地下二层抱上堆武器弹药去外面胡乱的射上通。当然，有关报复保护伞公司的计划已经从捆上炸药的标准恐怖分子行为变成了手持双枪独闯龙潭的美式个人英雄主义电影。并且张明澄在他心里再次变成了老张，而不是分钟之前的……老兔子！

    杨峥直以为老张是个乏味的人。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除了看棒球之外，对任何的事儿都提不起兴趣。甚至是对本职工作也是如此。所以老张接电话的时候，低沉的声音里永远都充满了不耐烦。面见客户的时候态度恶劣，有时候会占小便宜，有时候会辛辣的冷嘲热讽。的时候则是既占便宜又冷嘲热讽，总之就是极度缺乏对待客户的热忱。

    但很奇怪的是，虽然老张直是这副样子，对待工作虽然刻板、麻木缺乏激情，但这家伙很有职业操守。既不会为了四百五十块去骗个送外卖的非法移民，也不会为了二十万去骗个成了暴发户的非法移民。所以杨峥的训练，从第二天早晨就开始了。

    当时极度疲惫的杨峥正在迷迷糊糊的睡着，然后突然感觉脑门被根冰冷的东西顶上了。他不爽的睁开眼，入目的则是把正顶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枪！

    杨峥骤然从困意中惊醒，然而还没等他做什么，对方已经扣动了扳机。声清脆的咔嗒让杨峥脑子嗡的声炸开了，扣动扳机的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冷汗从脑门后背沁出，他调整视距总算看清了持枪的人是谁。

    老张！居然是老张！这个王八蛋老兔子！

    没有等杨峥愤而出口，坐在椅子上的老张惬意的喷出团烟雾，笑着说：“太迟了！小子，你已经死了。”

    “这玩笑点都不好笑！”杨峥巴掌打掉顶在自己脑门的手枪，愤愤地看着老张。“大早的你就不能找点别的娱乐项目么？”

    “娱乐？”老张不屑的笑了起来：“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个逃亡犯。如果你想十年后还活得好好地，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睡觉也睁开只眼睛。还有，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熟人、陌生人、男人女人……谁都不能相信。”

    杨峥皱眉，想要反驳些什么却突然闭上了嘴。似曾相识的话让他有些错愕。他仔细回想了下，似乎父亲出事前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老张收起枪，深吸了口香烟，喷吐着云雾起身拍了拍杨峥的肩膀：“起床了小子，训练从今天开始。”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下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看看你的伤口。”

    杨峥沉默着掀开被子，露出裹着纱布的伤腿。纱布圈圈的揭开，老张仔细观察了下，略有些惊讶的说：“恢复的很好，看起来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明天拆线，过不了久你就可以重新活蹦乱跳了。”

    杨峥呲呲牙没说话。他觉着伤口愈合之所以这么快，完全是穿越所带来的福利。那场让他莫名其妙坠入这个时空的风暴，改变了他的体质。不但反应、速度、力量都大幅度提升，甚至就连恢复能力也远超常人。当然，副作用是他在三天的逃亡途中足足吃掉了正常成年人起码要两周才能吃得完的食物，顺带着为了抑制晚上的高烧，足足吃掉了小半瓶的阿司匹林。以至于老张度以为杨峥会发烧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

    八月的北海湖区域气候宜人，平均最热的时候会达到二十五、六度，而到了夜间温度会降低到仅有七、八度。再加上北海湖特有的珍奇景观，这让她成了理想的夏季旅游避暑胜地。早晨六点刻，地处高纬度地区的北海湖畔，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十七岁的少年空着肚子带着期待开始了天的训练。

    作为训练师，老张似乎不想仅仅把杨峥培养成个合格的枪手。头周每天上午，杨峥会照例拆解枪械，然后在自制的靶场打光两盒子弹。到了下午，老张会开上半个钟头的车拉着杨峥去北海城。有时候会去超市大肆采购，有时候则没有，但每次老张都会随意的选家路边的咖啡店坐下。边喝着咖啡，边随意的指着街上的某个行人，让杨峥去猜对方的职业、性格。

    这是个有趣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杨峥兴致勃勃，但没过几天杨峥就失去了兴趣。再好玩的游戏没了新鲜感总会让人觉着无趣，而且跟老张做游戏是件很让人恼火的事儿。老张似乎太过认真，或者太过在意输赢了，以至于很时候为了求证杨峥的猜测与自己的猜测哪个正确，这家伙经常会去跟人搭讪求证。

    老张似乎很会揣摩杨峥的心理，感觉到杨峥失去兴趣，第二天他换了种方式——加入了赌金。每次猜测都是场赌局，赢了的拿走对方百块大明人民币，输了的认赌服输送给对方百块大明人民币。然后仅仅个下午的时间，输红了眼的杨峥又重新‘兴致勃勃’起来。那样子看起来比老张还要较真。

    他留心观察着每个猜测对象的年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乃至说话时的微表情，仔细揣摩着猜测对象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虽然依旧输胜少，但杨峥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而老张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每次赢了都不耐烦的指出杨峥分析的错误所在。

    时间在不经意中点点流逝，周之后，果然如老张预料的，伤口完全愈合了。虽然在大腿上留下了个难看的圆形伤疤，但这已经完全无法影响杨峥正常跑、跳了。

    与此同时，老张的训练方式又有了变化。山脚下的小块平地被老张弄成了训练场，里面摆设着吊起来的废旧轮胎与木质的障碍物。老张用很难从他这个年龄的人身上看到的矫健示范了杨峥应该做的动作，立开枪，蹲低开枪，运动中开枪，从障碍物之后闪身开枪，行进中陡然趴下开枪，跑、跳、翻滚……

    下午的猜背景游戏如旧，但在这之后又增加的新的内容。老张秒钟之前可能还在让杨峥观察某个经过的游客，下秒会突然问街道上飞驰而过的辆公交车的车牌号码。有时候会问小时间路过的家店的门牌号，有时候又会问某串涂在背街墙壁上的电话号码。每当杨峥答不上来，等待他的总会是老张不屑的冷嘲热讽。

    偶尔改善伙食去餐厅吃饭，老张会让杨峥选位置，然后摇着头告诉他选的位置是么糟糕。应该选他那个位置，理由有很。比如安全可靠，利于观察、撤退、抵抗……

    有时候老张会突然停下车把杨峥扔在如同蜘蛛网般的街道中，随意的留下个经常去的地点，限定杨峥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否则就没有晚饭……

    第三周开始的时候，内容又增加了。老张会教杨峥怎么走路……是的，走路。按照老张的教导，杨峥突然变成了被害妄想狂。但凡是可以借助玻璃反光看到后面，他总会扫上眼，用以确定身后是不是有人跟踪；走路的时候如果有人行道必然走人行道，生怕被突然冲过来的汽车撞到；去往目的地从不走直线，而是先兜上圈子，直到确认身后没人跟踪；碰到监控摄像头，总是不自觉的低下头……

    第三周结束的时候，杨峥隐隐觉着老张的训练有问题。坐在返回山中木屋的车中，他终于将疑惑问了出来：“你到底想把我训练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