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法外 作者:土土的包子

    刺耳的手铃声中，自行车划了个漂亮的s闪而过。这直接让位端着速溶咖啡的女士将咖啡洒在了鞋面上。她懊恼地朝着自行车上的杨峥咒骂了句：“小心点，混蛋！”

    “抱歉！”随意地答应声，杨峥已经从人行道冲了下去，穿过草坪斜坡，下面就是中央公园棒球场。刹车声中，自行车停了下来。杨峥张望了下，棒球场上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在练习，西侧的长椅上空荡荡的。他下意识地瞧了瞧从跳骚市场上淘到的石英表，时针指向九点五十八分。

    刚刚好，没有迟到。长出了口气的杨峥将自行车立好，从后架子上取下十份捆在起的快餐，东张西望着走向西侧第张长椅。即便是坐了下来，他的东张西望依旧没有停止。他迫不及待地希望走过来个家伙，拍拍他的肩膀，告诉杨峥他就是昨晚与之通话的人……个假证贩子。

    但让人失望的是直到时针指向十点十分这事儿也没发生。杨峥开始疑惑，也许中央公园有另块棒球场地，或者那家伙根本就是个骗子，他爽约了。在他考虑要不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棒球场上径直走下来个人坐在了长椅的另端。

    皮鞋，西裤，衬衫，袋马甲，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下颌上是浓密的花白短须，鼻梁上卡着黑色宽边眼镜，头上戴着棒球帽……看起来像是个周末出来自娱自乐的老球迷，而不是假证贩子。

    杨峥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对方，刚张开嘴，对方看也不看他眼径直说道：“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你是个外卖小子。”老球迷摘下近视镜，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重新戴上眼镜，瞟了杨峥眼：“否则十分钟之前我就过来了……钱带来了么？”

    “带了。”杨峥慌忙从牛仔裤后兜里掏出卷皱巴巴的钞票递了过去。

    老球迷接过去略微点了下，随即将钞票装进了马甲口袋里，而后又伸出了手：“照片给我，还有你打算叫什么名字？”

    “你没告诉过我要带照片。”杨峥皱眉说道。

    老球迷言不发地盯着杨峥，见后者毫不退让地瞪回来，说：“我以为交易之前你起码会稍稍打听下流程……好吧，虽然有些麻烦。跟我来。”老球迷起身，径直朝球场旁边的树荫走去。

    杨峥赶忙起身跟在其后，当然，手里还拎着十份快餐捆成的大盒子——起码在下午发薪水前，杨峥必须努力做好外卖小子的工作。不给那个吝啬的印度佬任何克扣自己薪水的借口。

    往树荫里走了二十几米，老球迷停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卷墨蓝色的底布，递给杨峥角，用两个按钉将其固定在两棵间距不到米的树上。跟着又从马甲右下方的口袋里掏出半个巴掌大小的照相机。

    “脱掉外套好。”

    杨峥听话地照办，穿着t恤在底布前努力露出个自信的微笑。轻微的咔嚓声过后，微笑着的杨峥映在了胶卷底片上。

    “照片解决了……具体的信息你准备了吧？”

    “有。”杨峥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白纸递了过去。

    老球迷展开白纸，低着头眯眼阅读起来。半晌，老球迷抬起头看着杨峥认真地说：“小子，你看起来最只有二十岁。如果你非要说自己已经二十三岁，我建议你最好改变下造型。头发剪短，再戴副眼镜。”说着，老球迷重新将白纸叠好塞入口袋。

    “谢谢，我会考虑的。”

    老球迷‘嗯’了声，边动手收拾底布边说道：“你可以走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取东西。”

    杨峥挪动了下腿，皱着眉没有动地方：“等等，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四百五十块这几乎是杨峥全部的积蓄。天之前杨峥只知道个粘在墙上的电话号码，他对眼前的家伙无所知。就算被骗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报警？特区警察对非法移民是足够宽容，但他该怎么跟警察说？直说自己办假证件被骗了么？

    老球迷低沉的笑了：“你没法知道我是不是骗你，小子。别指望我把家庭住址告诉你，要知道这事儿可是违法的。”说着，老球迷径直走过来抽走了份盒饭。透过透明的塑料盖子看清了盒饭的内容，他皱了皱眉：“咖喱饭？”

    杨峥没有回答。不论是视觉还是嗅觉角度来判断，这玩意就是咖喱饭。在印度人开的餐馆送外卖，除了送咖喱饭还能送什么？

    “我讨厌咖喱饭，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大便！”说着，老球迷打开了透明盖子蹙着鼻子嗅了嗅：“闻起来也像。”让人惊奇的是，嘴上这么说着，老球迷却抄起塑料勺子吃了起来。“你应该换个工作了，小子。否则年后你就会沾上辈子都洗不掉的印度阿三味儿。”

    抱怨了嘴，老球迷转身边吃着边走向树荫深处。只余下杨峥在那儿发呆。他还在揣测着老球迷到底是不是骗子。两分钟后他才反应过来，盒饭少了份！

    “真该死！”他必须为少了份盒饭找到合适的理由，不然那个该死的印度阿三扣掉的薪水绝不止是盒饭原本的价值——六块八。而且杨峥直想不明白，这种看起来的确像大便的玩意为什么会卖出两碗骨汤拉面的价钱。当他再抬起头，发现那个老球迷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

    杨峥长叹了声。非常好，他现在除了选择相信与祈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幸运的是，老球迷遵守约定，第二天早晨十点钟准时出现在了中央公园的棒球场。他面无表情地将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杨峥，然后坐下来边吃炸虾球边吮着手指。

    杨峥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压抑着心底里的激动，将东西拿了出来。先是张比名片稍稍大圈的塑料卡片。左上角是杨峥的照片，右边写着：姓名杨峥，出生年月日1867年5月12日，家庭住址新疆省喀什市向阳街百六十七号，跟着是连串数字字母组成的编码，最下方写着颁证机关为越南省河内市。

    “越南省考驾照容易些，不少人都拿着越南省颁发的驾照。”还是那身打扮的老球迷在旁边说。

    杨峥点点头，放下驾照打开大本的学位证书翻看。蓝色的硬壳封皮里面，是张十六开的证书。照片、姓名、年龄别无二致，只是学校不是西北财经，而是变成了澳洲共和国中南财经学院。杨峥只是略思索便明白了老球迷的用意——没人会去调查个拿着外国野鸡大学毕业生手中的学位证是不是真的。那太麻烦了！

    收了两样伪造的证件，杨峥问：“这东西有真？”

    “你想要真？”

    杨峥挠了挠头：“当然是越真越好。”

    “你不能要求太。”老球迷吮了下手指上的油迹说：“对于般人来说，这东西就是真的。如果碰到个漫不经心的警察，这东西也是真的。但如果你不走运碰到个极其认真的警察……小子，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已经足够了。只要杨峥不违法，警察就没有理由核实驾照的真假。捏着说中轻飘飘的证件，杨峥却感觉它们沉甸甸的，压在手里心里感觉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