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作者:石头与水
招惹,不过他还有个弟弟福长安。他们兄弟家教甚严,福长安虽然只有五岁,在家也是板眼,还不如善保会儿瞪眼,会儿撇嘴,会儿发呆好玩儿呢,福康安索性指着身边儿的顶上开着三两朵纯白小花儿的仙人球问,“善保,想买花啊?”
“是啊,你送我鸽子,我也得回礼呢。”善保花了二十个铜板,买了两盆仙人球,叫人送到忠勇公府上。
善保生了路的闷气,自个儿边憋气边往家走。
福康安却是难得的好心情,他觉得天气实在好极了,云格外的白,天格外的蓝,连气鼓鼓的善保也透着那么股子可爱。
“善保,买两个火烧吃吧,我有些饿了。”福康安指了指火烧铺,善保“唔”了声,没动。福康安笑,“那天看你在这儿买了火烧,想来味儿不赖吧?”
“什么时候啊?”
“就是我去你家探病的那天。”
善保个激灵,立马想起把人家福康安送的药材当了五百两银子的事,把缰绳抛给福康安,转身就去买火烧了,天哪,可千万不能给福康安知道。
像福康安这种人,可能会觉得有趣拿他取乐,不过贵族向来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福康安就是装成猪的老虎,其本质也不会改变的!
善保心里着急,面儿上还挺沉得住,先装出不满的模样对着跟着他到火烧铺门口的福康安说了句,“那天怎么瞧见我也没说话呢,想是有事忙吧。”再还以体贴的微笑,“我还发愁晚上请你吃什么呢,你既然好这口,正好顺便买些卤味。你平日少出来吃东西,或许不知道,这家是老铺子了,味儿地道。”
善保百个铜板买了大包的火烧卤肉,抱着往家走,对福康安道,“我牵马吧,你先吃火烧,别饿着肚子了。”
对于牵马和抱着火烧卤味而言,牵马明显显男子气概,福康安体贴笑道,“你抱着吧,哪儿有在大街上吃东西的?对了,忘跟你说了,我明儿就要去宫里当差了?”
“宫里?”做太监啊,那真恭喜你了,善保笑问,“是侍卫么?”
“嗯,三等蓝翎侍卫。”福康安忽然道,“善保,咱们满人是以武功起家,虽说现在天下太平,这弓箭拳脚最好也不要搁下。你文章做得好,日后是想科举的吧。不过我觉得那事儿不靠谱儿,全国的举子们都挤到北京,三年考,拢共录取不到三百人,中不中看天意。你要中进士,起码得再熬十年,若运气不好,就得直考直考……”
“你咒我的吧。”善保气得噎了福康安句,不会说好听的啊,说不定历史上人家和珅没能科举晋身就是福康安诅咒的。妈的,老子还没考呢,你就给老子念咒:直考直考,考你个姥姥个脑袋瓜儿。
福康安觉着自己修养见长,竟然没生气,大约是善保噘着嘴太可爱了吧,福康安自作情了,“跟你说实话,你又不高兴,我这还不是为你操心。”狗咬吕洞宾啊你。
“我跟你说,咸安宫我虽没去几日……”福康安停了停,他生下来就是乾隆赐的名儿,后来略长大,乾隆便降旨让他进上书房同诸阿哥道念书,本来念得挺好,后来乾隆皇帝给五阿哥指了个娘们儿兮兮的伴读叫啥福尔泰的,个包衣奴才,每天恨不能把头抬到天上去。福康安是何等出身,哪里瞧得上福尔泰,次小冲突,福康安直接把人摁地上胖揍了顿。
其实,在福康安眼里打了福尔泰根本算不得事儿。
关键是福尔泰后头的主子五阿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傅恒是个谨慎稳妥的人,连上了三封请罪折子,把福康安训得狗血淋头,从宫里提溜出来塞进了咸安宫宫学。
福康安回过神,现在因五阿哥受宠,这个该死的奴才秧子还活得挺滋润。不行啊,没自己人啊。
缺人手啊……
“善保,你成绩每年考核都名列前茅,只要是弓马娴熟,待咸安宫推荐,可以直接从侍卫做起。”福康安道,“御前当差,得见天颜,步登天。你要是心从科举晋身呢,就算中了状元,也不过是塞进翰林院做个六品翰林,这要万在二榜三榜,发到京城外当个七品芝麻小县官儿,估摸着你就是熬半辈子也且熬不回来呢。”
不管福康安打什么主意,善保也得知人家的好意,“知道了。我倒是想早当差养家呢,这会儿也急不来。”
福康安打量着善保矮冬瓜样的个子,笑道,“也是啊。你以后可得吃肉,你看,福保比你小两岁呢,跟你个头儿差不。”说着还摸了摸人家善保的大脑门儿,善保打掉福康安的手,“男人头女人腰,不好乱摸的,知道不?”
“你听我跟你说嘛,咸安宫每三年大考,介时能向皇上上书推荐,授为侍卫,虽然品级低,也是极体面的。”福康安反复同善保灌输做侍卫的好处。
善保低头看脚尖儿,“你说得轻巧,学问上,我自问不输人,可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被推荐呢。我家的情况你也见了,这才好些。要是能直接补差事,谁想考科举呢?”
福康安等得就是这句话,郑重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想得长远是好事,只是你年岁小,急也是急不来的,当下就好好念书、学习骑射。等日后,反正我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就是。”
善保装出副惊讶,微张着小嘴儿,脚下定,眼睛带着丝感激望着福康。忽然又有些湿意,又慌忙的别过头去,仿若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福康安对善保的反应挺满意,就得这样,同窗,自己也算看着善保长大,熟悉。打小儿的情谊、恩德,以后善保肯定对自己也为忠心。
福康安笑眯眯的打着小算盘。
11
11、善保的第个休息天 ...
善保把家收拾好,又买了个会做饭的丫环红雁,平时兄弟两个去上学,留红雁看家。
咸安宫官学其实没少人,拢共也就百十位。不过,这是标准的高干子弟学校啊,除了达官显贵的后代便是朝中重臣的子侄,那叫个非富即贵。
在这群纨绔当中,没爹的善保还真是不怎么显眼。
谁瞧得起他呀。
贵族中吧,像般没能入选上书房的子弟,这些王爷贝勒贝子的就都把儿子塞咸安宫来,反正也是在紫禁城内。
官员中吧,亲爹官职起码得正二品往上,你才有这资格。
唉,就算善保的亲爹常保活着,他在咸安宫这群显贵子弟中也属贫下中农。
何况,他那短命的爹已经死了。
善保倒是有个亲叔,钮祜禄.君宝,可君宝远在云南,归来无期。
虽然善保换人做,不过他上学依然很认真,咸安宫官学的老师都是庶吉士出身,还有专门的教骑射弓箭的满人师傅萨兰。
这种机会在善保看来太难得了,现成的国学大师亲自授课,他不学点儿二十四史、琴棋书画那都对不起老天爷让他穿回。
不过最让善保开心的是,上学不但不收学费,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拿,额外还有肉菜银五分,每季另给米五石三斗。
基本上,他和福保除了些书本上的额外开销,学里的银子尽够吃饭了。
唯不足的便是如今上学比较辛苦,每十天才休息天。
善保家院子其实不小,当然跑马是不成的,竖两个靶子还是有地方的,兄弟俩人把宝雕弓,练习射箭。
福康安大早就来了,侍卫处并不忙,两天轮班,有的是时间,他听说十月份咸安宫大考,善保又是头名,正好借着由头,来给善保道喜了。
叫善保说,这第名并不难拿,咸安宫教学条件当然是等的好,可也得有人听老师上课哪。
教不严,师之惰。
可这咸安宫的老师,除了能对善保这种没啥后台的人展示下严师的威风,其他如老爹是王爷贝勒中堂等身份的,你敢动下试试?你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吧?
所以,咸安宫的第名,含金量并不高。
福康安却觉得自己有眼光,人家善保在家歇了个月都没耽搁念书……福康安在乾隆跟前很得宠,当然对乾隆有所了解,乾隆喜欢风雅、有才学的人,尤其这个人如果是满人……
不过善保的骑射可得加强啊。
“这样对着死靶有什么趣味?“福康安边握着善保的手纠正姿势,边道,“下次你休息,我带你去庄子上骑马打兔子,练活靶才有意思呢?”
善保已经练了个早上,胳膊酸得厉害,索性把弓箭挂到树上,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招呼福保,“福保,累的话,会儿再练吧,这也不是时天能练出来的。”
福保把弓箭收拾了,叫了声,“福三哥。”又问善保,“哥,你不说今儿个摘柿子么?我这就摘吧。”
“不急,先歇会儿,这刚出了身的汗,不能呛着风。”转眸看了福康安眼,你大早上的就来我家吃早饭哪,笑了笑,“都进屋来吧,喝杯茶。”
家里的丫头红雁在张罗早饭,几人就去了与卧房相连的小厅,福保告声罪进去换衣裳,倒是善保仍是身劲装短衫打扮,寸宽的黑色腰带勒出握纤腰,使得福康安流连不止,“善保,上回给你的补品吃了没?瞧你怎么点肉也没见长。”
“吃了。虽然没长肉,你瞧我个子高了没?”善保唇角勾起,挺高兴从锡罐里倒出茶叶,用开水沏了,转身到福康安跟前,笑着拉了张铺棉垫的椅子坐了,“以前不觉得,衣服就能瞧出来。再说,男人都是先长个子再长肉,瘦点儿也没不好。”
“你早饭还没吃吧?”
福康安笑,“你好不容易得天空闲,没提前给你送帖子,怕你有事出门,我不白来趟么?”
善保低头倒茶,双手捧了,递杯给福康安,“谢你记挂了。茶不好,你别嫌弃啊。”
福康安垂眸瞟眼比茶碗还白三分的小白手,忙接了去,“善保还是那样客气。”轻呷。微涩的茶水在嘴里转了个圈儿,福康安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暗自盘算下回定要送些好茶叶给善保儿。
“我听福保说你以前除了要我帮你破题写文章,都不大理睬我,心里悬着呢,哪里敢不客气。”善保喝口茶,见福康安面上微露尴尬,笑道,“后来才知道其实你人挺不错,你出身富贵,我虽没去过你家,也常听人说。倒不是自卑,只是觉得你来我家,我拿不出好东西招待你,心里怕你委屈。”
福康安这才释然,“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我要是嫌弃你这儿,就不会来了。”
“对了,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呢,”善保眼睛在福康安身上溜了遭,笑问,“就不知你方不方便?”
“说来听听。”福康安的规矩都烙在骨子里去了,即便坐在善保常用的榻上,也是正襟威坐,行止端正,使人瞧便知此人礼数教养都是极好的。
善保见福康安还挺谨慎,没充大爷口应下,想来此人的确是与般的提笼溜鸟的纨绔子弟不同,遂温声道,“我想给福保请个教拳脚的师傅。你也知道,学里虽然有师傅,其实教得有限。我看福保,是个好武的,你不是也说要弓马娴熟么?我觉着,东西不必学得,定要精。如果福保日后上战场打仗,只是弓马娴熟是不够的。我叔叔、外公都不在京里,堂叔家也没合适的师傅,再亲近的人,也就是你了,你交际的人面儿也广,想问问你呢?”
亲近……
听到这两个字眼儿,福康安便豪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事你找我算找对了,我家里是门子武将,大哥二哥都是在军中效力,合适的人应不难找,你且等着听信儿吧。”
善保笑,“那就麻烦你了。”见福保换了长衫棉袍出来,吩咐道,“福保,福康安说了给你寻摸个拳脚师傅,快谢谢你福三哥。”
福保赶紧给福康安作了揖道谢。
过时,红雁来请去用早饭。
主院是溜五间的正房,善保兄弟住了最东边儿间,跟着便是相连的小客厅,挨着小客厅的是书房,穿过书房便是吃饭的饭厅。
这几间房大部分摆的是善保在木器行买的家俱,墙上挂着几幅善保自己临摹的山水风景或花卉鸟虫,四角摆着高脚细腰的花架子,上面放着白瓷花盆里开得正好的晶莹洁白的水仙花,房屋里似也有萦萦花香。
福康安觉得这屋子虽无法跟自己家相比,也透着股子雅致,推辞不过便坐了上首之位。
主食是米饭。
四个菜,红焖羊肉、红烧鲤鱼、牛肉炖蕃茄、香菇青菜。
人盅汤。
福康安尝了勺,味儿还不赖,笑道,“鸽子汤?”
“嗯,这还是承你情呢,”善保给福保夹了筷子羊肉,笑道,“你送了那几笼鸽子,都挺不错,正经的乳鸽,味儿鲜肉嫩,我和福保都觉着好吃。”
福康安忽然觉得这汤堵嗓口眼儿了……
上次和善保买鸟儿时,那梧桐轩的掌柜得知福康安身份后成心巴结,福康安金口开要人家送两只鸽子,梧桐轩便孝敬了几笼,福康安差人都给善保送了来。
福康安是想着,善保家宽敞,人却少,养些几笼鸽子也添些活气儿,何况鸽子是出了名的好养,并不麻烦耽误功课……
不承想……福康安垂眸看了眼手边儿色香味儿俱全漂着菌菇的鸽子汤,他终于承认自己还是不太了解善保。
其实善保这人只张了张风雅的脸,实际上每天晚上盘算的都是带着铜臭味儿的银两花销,对衣食住行,他不小气,不过他坚信要把每分银子用到刀刃上,什么狗屁鸽子,老子还得花银子买粮食喂养,索性天两只乳鸽汤,全都炖了。
福康安挺有口福,赶上了。
福康安搅着手里的黄铜长柄汤匙,怎么都觉得这鸽子汤有点儿不对味儿。
当皇帝的,就是放个屁都希望有人接住。
福康安想自个儿送的东西,善保不好好养,倒给炖了,这心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儿……进而进行了系列由鸽子汤引发的联想……
善保是不是心里没拿我当回事儿啊……
善保是不是表面恭维我啊……
善保……
善保用公筷夹了筷子鲤鱼放福康安碗里,“尝尝味儿怎么样,早上要吃得有营养,别傻看着了。你要觉着好,下回还做给你吃。”
福康安瞧,是半拉鱼尾,善保笑,“你上回不是说鱼尾上的肉最香么,给你吃。”
加吉头,鲅鱼尾,刀鱼肚子,鲕鱼嘴。
福康安是个讲究的人,不过对上善保笑眯眯的眼睛,也就只能感动下,估计着,善保不懂这些。还有,善保听自己讲话,是不是只听半哪……
“福康安,你别客气,吃点儿哈。”
用了早饭,善保便招呼着福保和小喜子搬梯子,摘柿子。
“福保,你小心些哈!手拽紧了柿子树,远点儿的就别摘了……小喜子,扶稳了哈……”
善保仰着脖子,眼睛不离福保分毫,红雁在地上把福保丢下来的硬柿子捡到篮子里。
“红雁,挑篮子好出来。”
“福康安,会儿你带篮子回去放着吃吧。”
“你不是要做柿饼的么?”福康安负手在善保身畔。
“没事儿,反正得很,我家柿子格外甜。这颗柿子树还是我曾祖父出生时,我高祖父种下的……唉哟,福保,小心些,别摘那枝儿,太远了……”
善保是真的心疼福保,但凡远点儿的稍细枝干上的柿子,都不要福保摘,等福保下来,还剩半树柿子没摘到。
“累了吧,歇会儿。”善保拽着福保,拿着鸡毛掸子给福保掸身上的灰尘。
“哥,还剩那些呢。”
“没事儿,就留着送给冬天的麻雀吃吧。别冒险去摘,万树不结实掉下来怎么办。”现在又没保险公司赔。
福康安叹口气,足尖儿点,纵身跃至树上,身姿轻盈如燕。
要是没眼皮挡着,善保觉着自己的眼珠子能从眼眶里掉出来,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
“常听人说福三哥功夫好……”福保脸的兴奋,在善保耳边喋喋不休的念叨,“福三哥是大内侍卫教的武功,哥,你看灵啊……”
嗯,这要是半夜翻墙挺方便呐。善保忽然喊了嗓子,“福康安,你就给福保找个会这种跳来跳去的师傅啊。”
刻来钟,福康安就把善保家的柿子摘了个干净,小喜子和红雁抬着柿子去厨房了。
福康安轻飘飘的跳回地面,福保跑过去围着福康安转,小脸儿都红扑扑的团,那崇敬是溢于言表的,“福三哥,你轻功真好,你练久才能这样上房上树的?”
“打五岁开始学的吧。”福康安伸展手臂,在善保跟前,大模大样,“给我掸掸,也没带衣裳,只得凑合了。”
12
12、善保家的秘密家教 ...
尽管有专门的书房,善保还是习惯在卧室临窗的位置放张书案。
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旁边地上还支着薰笼,里头燃了百合香,整个屋子也暖香暖香的。
善保已经很少晚上用功念书,他怕伤眼睛。再者,福康安的话也给他提了醒,这科举不仅要看实力,运气也要占很大的成份。
最关键的是,他是满人。
满人是有特权的。
有门路的,像福康安样,补个侍卫。
没门路的,也可以参加满人的生员考试,补个笔帖式。
笔帖式虽然职位很低,不过却是满人常用的晋身之路,朝中以笔帖式而晋二品大员都比比皆是。
翰林院是汉人的天下。何况如今那儿就坐着尊名为“纪晓岚”的大佛,善保想出头儿,除非再死回,重新投胎唐宋八大家。
基本上,不用福康安刻意的诅咒,善保也死了科举的心了。
现在,还是做些实际的事:教福保理财。
三根婴儿臂粗的牛油大腊将房间映得亮如白昼,善保手秀美端庄的小楷,把福康安送的礼单入帐。
福保坐边儿,无精打彩的给他哥念礼单。时又瞅着他哥俊秀的侧脸,福保心里盘算了半天才开口道,“哥,福三哥总给咱家送东西,咱们要不要去买点礼物回礼啊?”
“今儿下午不是给他装了篮子柿子回去么?”搁下笔,弹了弹厚皮的帐本子,善保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家的庄子要等收益得明年夏收了。不过,现在时不时有些额外收入,叫善保怎能不喜上眉梢。
“哥,你瞧人家福三哥给咱家送的,都是啥,做衣裳的料子是皇上赏的进上的贡缎,还有那些裁毛衣裳的皮毛,柔软光润,我看城里的皮毛铺子都没那样好的。写字用的砚台你不说是前明的古物么?”福保小声嘀咕,“以前哥你生病时,福三哥还送过那些珍贵的药材……如今咱们呢,给人家篮子柿子……”
善保瞪福保眼,“柿子怎么了?”
福保对着自己的兄长,还是挺不耻下问,“我就是觉得咱们给福三哥回的礼也太薄了。”
善保本来想骂福保“笨”,不过想福保年纪小,还是要以鼓励教育为主,以免打击到福保的自信心。
“福保啊,你有没有听过句话,”善保拉起福保的小手,笑眯眯地,露出两颗小虎牙,语重心长道,“这句话叫作‘礼轻情意重’。”
“礼轻情意重?”福保还真没听过,他乍听,也不太明白啥意思。想着自己的学识向来不如兄长渊博,就眼巴巴的等着善保解释。
善保微微笑,端起手边的清水,喝口润润嗓子,温声道,“对啊,礼轻情意重。福康安给咱家送的礼当然贵重,这贵重,指的是礼品本身的价值。是啊,绸缎、皮毛、药材都是挺值钱的。那你觉得,若是按照福康安礼物的价值回礼,咱家回得起么?”
家里什么情况,有少银子,善保从没瞒过福保,福保稍合计,就摇了摇头,不过人的正直是天生的,福保仍执拗道,“就算咱家没那么银子,也不该总占福三哥的便宜。太贵的买不起,也可以选些便宜的嘛。篮子柿子还是太简薄了。”
对付福保这样的小朋友,善保信手拈来,正色问,“你也不是头回见福康安了,对他应该有定的了解,且不说他这人的性子,你就说说,依福康安的家境出身,会不会用咱们给他买的便宜些的回礼?”
福保被问得哑口无言,张张嘴又闭上,没说话。
善保深深的叹口气,夜深人静,他声音也放得格外轻,“福康安随手送来的就是这样贵重的东西,那他平日用的,只会比这些好,绝不会用差的。若为面子计,在京城的铺子里买些中上的东西给福康安做回礼,你觉得福康安收到那些东西和今天这篮子柿子有什么区别么?”
福保摇头,“我就怕福三哥觉着咱们是占他便宜,怕他看轻哥你。”
以九岁的稚龄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善保也不急,反倒是徐徐引导,“早在咱家家徒四壁时,福康安就来过咱家。那会儿,咱家连这些家当都没有。福康安若是嫌贫爱富,就不会再来咱家,跟我们交往。再说了,福康安送来的东西虽贵重,可这些东西只是值钱,在价值上的贵重,他拿来的这些东西,也只是他房里人帮着拟的礼单,他略过目,觉得还可以,自有人准备好,他带来就可以了。”
善保顿了顿,灯光下福保的眼睛格外明亮无邪,善保柔声道,“咱家的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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