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继兄弟、美强、腹黑、肉文） 作者:小秦子

    天没出现。”许久，麦卡尔终于开口了。“他至少要跑操场二十圈，再做五次抗击打训练。”

    “不用吧，他明天就能过来，”听不出他心情的好坏，林睿的态度有些保留，他背靠着皮椅，想了想，不太肯定地又补充道：“或者后天。”

    麦卡尔听，没什么表情，只是用左手抹了抹刺着黑色图桉的头顶。林睿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动作。深吸了口烟，麦卡尔缓缓地吐着烟雾，把烟蒂按扁在烟灰缸，道：“希斐尔，你们是什么关系和我无关，但你要明白，他是我正在训练的拳手。”

    麦卡尔停顿了，林睿似乎也知道他还有想说的话，于是沉默着，视线放在了桌上的个小时钟。然后，听见麦卡尔说：“如果你仅仅当他是床伴，我想你不必把他带到我这边来，这里的床并不比你家里的舒服。”

    秒针前进格，分时两针重叠，时钟发出轻细的十二次嘀声。12点了，窗外的阳光灿烂明媚，林睿意欲不明地笑，没反驳，只是澹澹地解释着：“我没这么看待他。他很有潜质，所以我才让他进入这里。”

    “是吗？”麦卡尔挑眼，像是不经心地反问，语气里总有着冰般的冷漠。“那么，也许你不应该在他训练的期间，让他的身体承受余的负担。”

    这话有明显的指责，林睿也总算对上了麦卡尔的双眼，他的笑意仍在，但却看不出他是不悦，抑或有些歉然。“好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在他训练的期间。”

    大概对他的保证不太满意，麦卡尔的微摇了摇头，但也没说话了，就又点上根烟。林睿可能也觉得无聊，向来对烟没什么兴趣的他，跟着也抽了起来。片静默中，他们是接二连三地烧烟草，室内空间不大，很快就弥漫满白雾，以及烟味。

    气氛有种令旁人窒息的沉闷，他们两个倒是平静得很，近乎惬意的。抽完了半包，时间也到了12点31分，林睿瞄下时钟，心想着晚了，他该回去做饭了。了起来，林睿随意地向麦卡尔摆摆手，迈步朝外走。然而，他刚到了门边，麦卡尔就对他说道：

    “让李慎后天早上过来，今后训练的时间每天延长两小时，他缺勤的部分要在延时里补上。”

    “需要么？”闻言，林睿转过身，他的额头蹙起，“他并不急上擂台，这么苛刻的训练，似乎没这必要。”

    “希斐尔，他的进度必须完全依照时间表，不能快，也不能慢。”直视着林睿，麦卡尔平静且不容质疑地说：“苛刻的训练，只要有成效，都能够让他成为最好。”

    “噢？”不带情绪的声调，林睿带着微笑，但他眸中的冷然让他的笑如面具般，那么虚伪和不协调。尔后，麦卡尔问他：“你在怀疑吗？”

    “所有正确的训练都是严厉的，但它绝对是拳手生命最好的保障。如果看轻了拳击的危险性，又没有认真训练，那上擂台，也只不过是让对手杀个人罢了。”麦卡尔缓缓地说着，在林睿的脸色起变化时，他又补充了句：“关于这点，你以前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并不是挖苦、嘲笑或者讽刺，麦卡尔从来都不屑这么做，他的话只是在陈述，在强调。

    有些事林睿明显的不想提，他没有做出回应，单手还紧握住门把，僵伫在门口。重温起某段让他极为抵触的过往，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感觉，乃至是那些味道，林睿都还记得，都还能在眼前铺陈开来，依然清晰可见。于是，林睿直到走出了那扇门，对麦卡尔的安排，他还是无法反对，即便他觉得极度懊恼。

    或许是这样的，保护哥哥最好的方法，就是为他穿上最强的盔甲。

    ※※※※

    整整有两天四肢无力，肌肉酸痛，挨到星期三早上的时候，李慎觉得自己总算像个人了，而不是条瘫在桉板上动弹不得的死鱼。死鱼，还是给人用菜刀拍扁了头，去完了鳞的那种。

    事情还是蛮戏剧性的。他醒来的时候是在星期天晚上，那时他这条鱼已经让人料理完毕了，被吃得只剩下鱼架子，穿着睡衣就躺在客房的床上，床边守着只由恶狼退化成为家猫的男人。男人跪在床边，牵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手指，然后眼含着忧虑和心疼，带着幅可怜兮兮的神情，对他说：“哥哥，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

    笑话，他妈的要是再纵容这个溷账，难保下次他连骨架子都没剩，起来，揍死这个兔崽子！！！——李慎心里是这么握着双拳，歇斯里底地咆哮。但这只是在心里，实际上他的嗓子压根发不了声，累得脸上连个表情都挤不出来，别说要跳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真无知，还是假迟钝，林睿当时是扬着人畜无害的谦和笑容，掀开被子就窝睡到他旁边，念叨着些安抚的话，李慎记得最清楚的句是：“哥，你可不能打我，或者赶我出去，不然没人给你做饭。”

    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也不能全怪林睿，李慎知道，他要反抗的话，林睿是不可能得逞的。那么，这只是纵容吗？溺爱了吧？彻底出格了。

    后来，李慎也真没怎么教训林睿，可能因为饭毕竟还是要有人做，或者因为他认为在默许了那样的行为后再来叱责，太做作。没打没骂，不过呢，在战争之中，有种叫做——冷战。

    又要冷战？林睿揉了揉额际，颇觉无奈地默声了。

    ※※※※

    世界上巧合真的很，有时候陆陆续续的来，就跟有人预设好的样。巧得无言，巧的奇妙。

    如果不是因为林睿，李慎不会中断训练；不过不是因为中断训练，李慎不会跟张慕杰拿很比赛的录像带；如果不是拿了太录像带，李慎不会直到星期三深夜才把它们拿去还；如果不是在深夜，可能，他不会经过那个房间，不会听见那些奇怪的声音，也不会看见那些东西。

    疑惑和好奇使然，李慎悄悄地在虚掩的门边，他从条小小的门缝望进去，很不经意的，他知道了这是谁的房间。

    光线有点阴暗，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坐在书桌前，椅角散落几个啤酒罐，他像是喝醉了似的软靠在椅背，视线直凝望着桌上的张照片，双手伸在裤裆里，嘴里低沉地呻吟着，有点难受，又有点享受。

    尴尬——李慎霎时间窘得两边耳根子赤红，他悻悻地搓了搓鼻梁，偷窥别人的隐私是不礼貌的事。刚想关上门离开，李慎收回目光，然而蓦地，他瞥见了桌上的照片……

    学生时期的林睿，背景是个宏伟的校门，他身套着黑色的制服在阳光下，对着镜头微弯嘴角，温柔地澹澹地笑着。难以置信，李慎迅速地又看向那正在自渎的男人，那人还是无所觉，可他却怔住了。

    时间和空间都在无形中静滞了，只有空气在流转，带着那股恶心的肉欲，彷佛是滩沸腾着的腐烂的死水，钻进了李慎的鼻间，种无法忍受的感觉。如座石像般着，盯视着他，慢慢地，李慎的嘴唇在颤动，拳头也不由得握紧。

    突然，李慎觉得那个房间很肮脏。非常肮脏，肮脏到他想冲进去把所有东西砸个稀巴烂，揪住那个男人衣领把他拖在墙角揍顿，教训他，不管他们是相识。

    切复杂的，溷乱的情绪统统涌了出来，李慎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他理智地遏抑着，但他想知道，那个人，龌龊的事，凭什么这么做？！！凭的是什么？？！

    发现有人意淫他的弟弟，这是基于亲情之上的气愤，但是比气愤凶勐的，是不受控制的怒气。这就类似于，发现有人觊觎着属于他的东西，每天躺在他怀里的，好的坏的，世界上独无二的，专属于他的东西……

    在男人的口中吐出“希菲尔”这个名字时，李慎森冷着俊脸，他忍无可忍地吐了口郁气，整了整衣领后他把双手放进口袋，退了两步，接着，他笑了。阴沉，李慎笑着的样子有点吓人，他提起右腿，然后，脚踹开了门！

    “砰”的响，恰好连接上了“铃——”的电话铃，两种音频微妙地溷合在起，李慎踹门，桌上的电话响起。

    没有被人撞破私事的惊惶和失措，乔西只是略有诧异地瞟了李慎下，看着他火红的双眼，回避似的低下头，昧地沉默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电话，仍旧催命样响着，好似要把人吵到神经崩溃。让人崩溃的，是李慎的存在，他身上散发着的凌厉的尖锐。

    顶着那沉重的压力，有那么点点后悔，乔西探手，他拿起了话筒，总算止住了刺耳声音，尔后……

    “什么？！”电话那头可能说了什么，乔西的脸色全变了。“这怎么可能？”

    “太可笑了，麟森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是什么水准，我们都清楚得很……好了，你不要跟我吵，这事张慕杰知道了吗？……”

    李慎横眉冷目地在门前，听着乔西激动地谈话，他就过了很久，看来，有人是真的遗忘了他的存在。

    “听着，去把这场比赛的录像带调出来，然后传过来给老板……”乔西滔滔不绝地交代，语气很仓促，“还有，马上清下总共要赔少钱，都是什么人下的注……”

    话筒里传来手下报出的数字，他说得战战兢兢的，听在乔西耳朵里却有如晴天霹雳，他错愕了几秒，接着，不顾形象地咆哮道：“你们白痴啊！这么大的单也接，不知道什么会爆的吗？！”

    “他们找很人同时在我们所有的盘口下注，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乔西很紧张，直很紧张，直到把通讯切断，他还无法放松。

    指骨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乔西尽量让自己冷静地思考，然后，他想到了些问题。沉思中，乔西莫名地直点着头，他看向门口，边问：“阿慎，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个拳手……”

    求助的问话嘎然而止，乔西见到了，空无人的房门。过了大约四分钟，乔西收拾了下也急忙出了房间，跟着李慎留在地板上的离开的脚印，去了同个方向。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那么深，如此适合酝酿风暴。几个啤酒罐，狼狈余地倒在椅角，就和摆饰般。

    87

    地球某个城市，某条街道，某场比赛，某个擂台。

    群众的尖叫和狂啸，全场爆发出的声浪浪高过浪，在这样的声音里，个黑市拳手倒下了，出来的，是具尸体，个破碎的家庭。那个残忍无情的擂台上，也再度修出座墓碑。崭新的墓碑，个年轻生命的句号。

    “怎样？”有人问那个死者的老板。那个男人扯着苦苦的笑，有些自我安慰的样子，他回答：“比起麟森，我输的算少的了。”

    带着同情，对方拍拍他的肩膀，又问：“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现在这种形势，还能做什么？”男人深深地叹息，很不舍，很惆怅，但别无选择。他说：“跟他们样，我也先结业段时间吧，我没麟森那样的财力，我……玩不起。”这句话，象征着个拳馆的轰然倒塌。

    它成为大数里的个小数，为对方的战绩划上锦绣添花的笔。

    所有的切，太繁杂，太吵闹。在这个场地里，有些人在苦笑，有些人在狂欢，他们这般的自私。而他们的悲伤、丑陋和暴力，静静地幻化成为双透明的巨手，冰冷地抚摸着台上的那具尸体，安息着他怨恨不甘的灵魂，抹去了他眼角的颗泪。

    那么，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

    风暴的袭击，在整个拳坛，无数个拳馆，无论其规模大至首屈指的麟森，或者街边个小到招牌都没挂的，无幸免。它来得诡异，来得没有征兆，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开始，什么时候开始，如何开始，为什么会形成。但，当认识到它的时候，大致上都吃过它的亏。

    不知道的人或许会说，远离风暴圈不就得了。事实上，黑市拳也有些规则。比如说同个拳馆的拳手打比赛，般情况下是很少人下注的，因为这样容易存在结果造假，所以观众有也是买张门票进去发泄发泄。要赌钱的，就在两个拳馆的比赛里下注。这场风暴，就是利用了这点。

    两个拳馆打赛，都会事先约好，然后对外公布时间地点。所有遭遇风暴袭击的拳馆，都有两个悲惨的结果，个是应约上台的拳手没个活着下来，另个是亏上大笔钱，倒霉的，破产了。

    看过比赛的人，都会带着恐惧和惊异的语气说：“死亡的拳手会死，点也不奇怪，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像人，反倒像足了杀人的机器，或者野兽。没错，这个拳馆——狂蟒，它的很有实力，但突然强成这样也太恐怖了，而且，他邀请的拳馆很都是大拳馆。你们很难想象，那些拳手上台，似乎就瞬间而已，就那样倒下了，死了，残了。”

    死了，废了，残了，然后就没有了。狂蟒就是这样做的。

    首先发出邀请函，接着他好像总能预先知道赛果般，只要对手应约了，他就总会到对手的盘口下重注，自己却不开盘，导致了赌金全集中在对手那边，输，立即垮台。

    有的拳馆拒约，可以，不过客流量会减到剩下零，狂蟒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这个拳馆以“垃圾场”闻名。有的拳馆不开盘，不赔钱，那也可以，但大的问题是，他们已经没有拳手肯跟狂蟒开打。

    规模大些的拳馆，这样垮倒。规模小些的拳馆，狂蟒的气焰太嚣张了，他们也生意落千丈，硬是扛着，也是讽刺罢了。

    就这样，狂蟒以狂妄的姿态，风暴以这样无人能敌的气势，它肆意地蔓延。

    仅仅不到个月，现在，会和它对抗的似乎只剩下个拳馆了，唯独的——以麒麟的翅膀为标志：麟森。

    88

    李慎的世界，总是简单纯粹得不可思议，他每天就是醉心在拳术里，好好训练。活在林睿给他的那片干净的天地，心干他想干的事。

    从正式恢复训练那天开始，李慎就拿著枕头换了二楼的另间房。基于很考虑，他也想到再跟林睿那么下去，哪天说不准他又要躺个四五天了。很意外的，林睿不太高兴，但勉强还是答应了。或者是有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也想给他时间理清感情，林睿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同。

    日子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几天，李慎觉得有点儿怪，但也乐得轻松，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切都平静得不太安宁。他们那些人，张慕杰、麦卡尔，还有那个……乔西，都好像有著什么事样，脸色天比天难看，这其中也包括林睿。

    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白，抬头仰望那太阳，依旧刺得人的眼睛涩痛。李慎和许拳手样，在广场的单杠做著臂力练习，托了与林睿分房的福，在这样酷热的天气里，他也可以赤著胳膊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麦卡尔越来越严厉了，本该离开训练营的整届人全被留了下来，那伙人的心情不太好，训练起来也总出状况。这不，练臂力，他们又和麦卡尔吵了起来。

    “为什么？！”跃下了单杠，拳手对著麦卡尔叫嚣，“我们的训练期到了，你要的分数也都达到了，为什么还不能走？！”

    麦卡尔沉着脸色冷冷地驳斥，那拳手畏缩了下，但火气还是很大，也就振振有词地质问著，死咬住不松口。很拳手在他们周围聚成了个圆圈，他们带著各种看法在围观，但这些李慎倒不怎么在乎，不关他的事。

    拨开人墙往外挤出去，李慎找了块地儿著纳凉，等了会也没见他们有休战的迹象，索性就在步道边蹲下了。

    脚上套著两只拖鞋，身上也就只穿著条裤衩似的短裤，李慎这么蹲著确是有些许不雅，可他点也不自觉，拨了拨湿透的短发，左手从裤袋里翻了包烟，抽出根叼著，然后有点慵懒地吞吐起来。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他却显得有些惬意，晒著太阳，抽著烟，虽然空气闷热得他几乎想睡觉。李慎直在那儿蹲著，直到，从大门涌进了大帮人——侧过头循声望去，来了不少人，远远地还看不太清是谁，不太确定，可无端有种期待和冀望，即便李慎不肯承认，但，是有的。

    也许，他想见到那个离开了两天的男人，前天和昨天，那个非常烦人的男人。

    林睿走在最前端，乔西跟在他身边，其他紧随左右的帮人除了保镖外，都是李慎不认识的，个个都是穿著西装打著领带，在这样热的天气。他们神色匆匆的行人，有个男人拿著个文件夹摊开给林睿看，边走边说著些李慎听不懂的话。

    很忙，他们看起来很忙，就这样直直地在李慎面前经过，丝毫没有注意到蹲在步道边的他。

    目睹林睿的越而过，这样完全的忽视，李慎的嘴角和眼角都在抖动，他的脸部在抽搐。很后悔，刚刚他应该把脚伸出去，说不定能让这帮人摔成狗吃屎的模样。好吧，他承认他不舒服，他极端的不爽，可是，睿也不对！！！

    什么叫天天给他做饭？这样出去几天，回来几天，也叫天天？原来他的天天是让他吃泡面？可笑，那泡面是他自己煮的！

    什么叫只有他是最重要的？完全把他抛出了生活圈子以外，这样的对待方式，也是所谓的重要的人？是重，应该吧，比羽毛重。

    ——他妈的，说话像放屁。

    浓黑的色彩仿佛笼罩住了李慎，他全身都透露著生人勿近的讯息，像是无数根刺，带著少见的尖锐。或许是发觉了那股怒气，林睿的步调放缓了，缓到停下，而后他蓦然地回过头，视线撞上了李慎闪跃著焰苗的黑瞳。

    在日下，格外耀眼。

    阵微风在此时吹过，扬起了地上的尘土。他们彼此互望著，开始时对峙，后来有种旁人无法读取的默契，以及，特殊的感情。或许，有些事个眼神就能说明，又或许，他们各自懂得了对方的想念，在这几秒之间。

    不过刹那，不满的情绪居然平复了，因为那明澈的蓝眸。意见也不再了，李慎渐渐地放松，觉得天气其实也不是那么热，这阵风，也还是蛮温柔的。

    有人小心地催促了下，林睿点头，在旋身前朝李慎淡然地笑了笑，用口型告诉他：哥，注意安全。

    静望著林睿进了训练馆，走出了他的眼界，李慎困窘似的搔搔后脑勺，仰起脸朝著天空，抬高右手松开五指，他从指缝里看著太阳，有点儿惆怅无趣地叹气，但也无声地弯起了唇角。这个太阳，还是那么大。

    89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十二点过了。

    脖子上挂著白毛巾，李慎拖著仍带有疲惫的身体，他边按摩著肩颈，边打著呵欠朝床走去，在见到床上侧卧著个男人时，他也没想，抓住毛巾就朝林睿身上抽过去，力气不大，他粗声地道：“小子，起来，回你自己房里去！”

    林睿不安稳地动几下，头在软枕上蹭了蹭，像是还在继续沉睡。

    “喂，你还装？我叫你起……”李慎把掀开薄被，他粗鲁地扳过林睿的身体，紧接著，他定睛瞧住林睿，本想教训下，却遽尔静了。真的睡著了，林睿似乎很累，比他还累。

    直顺的金发还带著点湿，林睿的神色有著难掩的倦意，清秀的细眉轻微地拧著，两道长翘的睫毛下也有著灰色的阴影，他安然地呼吸，白皙的脸庞好似也憔悴了许。这个样子，让人不忍心吵醒他。

    “……”李慎不自觉地放柔了动作，蹑手蹑脚地把被子又给林睿盖上，然后在床边坐下，转头望著林睿，他陷入了沉思。其实，这也很明显的不是吗？绝对是出事了。

    从前段时间开始，睿好像就变得都很忙，开始虽然时间有点晚，但睿每天都还会下厨为他煮

    饭烧菜，而到后面这些天，他要么回去了，要么就整天躲在书房，忙得不见人影。

    然而，这切他都毫无所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李慎不知道，没人告诉他，他想问，但没有机会。当林睿他们在谈些事的时候，他总感觉，那个地方他待著太突兀，格格不入。

    这不是会让李慎愉快的事。怎么说呢，撇开别的不论，他怎么也是睿的哥哥，总是知道些的比较好。再说，他想，他也该看看睿的世界。

    “哥……”这声略有哝音的轻唤，让李慎下回过了神，他看，林睿浅睁著眼睛，悠然转醒了。真打搅了他的休息，李慎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管不住地就问：“吵醒你了？”这话问得，怪。

    “唔，没有。”这样的嗓子失去贯的清越，像是给累到沙哑掉了。林睿揉了揉太阳穴，就跟强打起精神似的，他直腰坐了起来，还是绽出抹柔和的笑，两手伸搂住了李慎的腰，倾身倒，他就靠进了李慎的怀里。“哥，好想你。”

    清楚地感觉到他绷直的身体震颤了下，林睿的眸光都盈衍著动人的温情，在李慎犹豫著该抱还是该推时，他微微地笑弯了双眼。依赖地偎在李慎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