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 作者:绯炎
即使最喧嚣的尘世,也有安静的角。
小小的房间内灯火晃动着,商人小姐趴在木床沿上,将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眼珠子好奇地咕噜噜乱转守着仿佛沉睡之中的修女公主,不时用手指轻轻戳戳对方。
“安蒂缇娜,你说玛格达尔小姐怎么会是人偶呢?你看她的皮肤,软软的,好好玩哟……人也那么好看,布兰定是骗人的吧?”
幕僚小姐叹了口气,熟悉小罗曼性子的定会知道,她这句话里面重心其实是‘好好玩’,而非后半句;安蒂缇娜抱着本《洛克菲诗选》,可心思全然不在上面,早就飞到了大雨之中,战场之上。
刀光剑影,厮杀的双方,这天都将铭写在这座港口的历史之上。只是第二天的日出,终将照耀那方的土地。?
真的能胜吗?
安蒂缇娜心悬半空。她放下书本,默默摘下银丝边的眼镜,向外眼看去,港口方向片火红。风雨声中似有呜咽,仿佛埃鲁因的先灵在空中号哭——只是那断断续续临死之前的哀嚎,不知是否属于片刻之前的亲人、友人。
“你小心点,对玛格达尔公主不要太失礼了……你、你这样就已经太失礼了,”安蒂缇娜看着小小罗曼偷偷摸摸按了下修女公主近乎完美的胸形,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斥道。
“我知道的。”理所当然的回答。
安蒂缇娜瞪着她。
商人大小姐这才有所收敛,“嗯,你要出去吗?”
“恩,屋里太闷,让我心神不宁。”安蒂缇娜有些嫉妒地看了床上的修女公主眼,“还有,若玛格达尔公主忽然醒来的话,什么也不要告诉她。”
“可布兰说她时半会醒不了。”
“我是说如果。”
罗曼目送安蒂缇娜走出屋去。回过头,但瞬间,她好像看到床上少女的眼皮微微动了下。大约几秒钟后,又微微动了下。
这次看真切了。
啊!
“安……”商人大小姐立刻就回头喊道,不过生生止住了。
这是罗曼大人的功劳啊,还是等下好了。
她这么想着,再回过头。她仔细看着床上的修女公主,修女公主玛格达尔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秀眉微微蹙了起来,显得很疲惫,轻微地挣扎了下,嘴里吐出些细微的声音。
罗曼立刻好奇起来,她身子向前探去,耳朵小心地凑到对方嘴边,才终于听清楚几个字:“怎么会这样,小心……”
“小心……”
“咦?”商人小姐下了起来,她‘认真’地想了下,伸出手指放到对方的额头上:“玛格达尔小姐你在做梦吗,让小小罗曼来帮你平复噩梦好了——”
屋内微光闪。
……
大雨在安德浮勒大圣殿外的广场上交织出个朦胧的世界,黑色马车穿过雨幕,辆辆悄无声息地在圣殿正门之前停下。
马车上的徽记,皆闪耀时。
苍白孤狼的维托金,群山与雄鹰的安列克,新月百合的库尔科堡,流风与火焰之月的西法赫,长剑与黑松的戈兰—埃尔森,黑色之塔卡拉苏。
燕堡折剑,也稍显黯淡。
安列克下车时神色淡然,雄鹰德贾尔与白银骑士希维亚左右侍立于他身畔;他抬起头,不远处西法赫大公回应以微微笑,不过西法赫王室行人中红发的男人仿佛鹤立鸡群。
“焰发尼古拉斯,西法赫王室的剑豪,要素之境,实力还要在德贾尔与白银骑士之上,”布兰的目光移向另外个,“那个穿紫色长袍的老头儿,王长子的导师,‘趋奇者’加尔洛克,克鲁兹**师,实力与利伍兹相差伯仲。”
“维托金伯爵身边的老人,黑刃军团的宿将,是被誉为‘不可撼动之剑’的奈杰尔,虽不是剑豪,但也有接近开化要素的实力。般人认为他是要素显化之境。”
“维托金年幼时曾当过他的侍从,此外,维托金本人也有黄金上位的实力。”
布兰环视眼,发现白狮军团的军团长巴尔塔侯爵与海军上将雅尼拉苏伯爵竟然为止,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即使如此,场面上也是精锐尽出。
包括高地骑士团团长在内,埃鲁因要素之境的强者几乎汇集于此,黄金之下,如牛毛。国的力量,在此展现无疑。
而克鲁兹帝国又是怎样的景象,除布兰之外,恐怕在场之人皆无法想象。
“你都认识?”旁迪尔菲瑞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面之缘罢了。”布兰答道。
边作答,众人边皆步入圣殿,仍旧是洛克什别宫——这个历史上,以及现在都注定要留下浓墨重彩的笔的地方;布兰在与身旁的迪尔菲瑞起步入这间修筑于第纪277年的壮丽宫殿之前,忍不住轻轻抬起头向上看了眼。
拱梁之上,炎之王驱逐敏尔人最终战的壁画色彩鲜明,那把著名的圣剑,光彩夺目,只是先贤立志于扫除切黑暗,只是他们的后人,是否有这样的气魄?
恐怕不尽然罢。
主会场鸦雀无声——
圣殿反常态,默罗斯主教首先推门而入,他环视左右,言不发。两名高阶神官随他左右走向会场中央,所有人皆是怔:
有大事发生了!
布兰抬起头,眯起眼睛,却看到安列克面无表情,旁西法赫大公有恃无恐,笑吟吟地盯着正对面自己的侄女。
格里菲因公主面上平淡无波,而在他身边王党众却神色凝重。
两者之间明显已经离心离德。
默罗斯微微停,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丝喜怒。他缓缓抬起头,“玛莎在上,定会欣慰于她的子民拥有向往与追求和平之心;因为无论是克鲁兹人还是埃鲁因人,至少证明炎之王的后人还坚持正义——”
“然而,”他话锋转,神色也冷了下来:“安培瑟尔而今却为黑暗所笼罩,圣殿无能,竟至宵小之辈猖獗于厮!”
“在前往此地之前,我得到消息——声称在座的诸位之中竟有人与羊首教徒勾结。但我不愿相信埃鲁因光辉的贵族竟堕落至此,我希望在会议开始之前,有人能出来自证清白!”
默罗斯大主祭言既出,四座哗然。
大厅中时不禁响起了嘤嘤嗡嗡的议论声。所有人都在好奇地看着左右,仿佛要找出那个贵族之间潜藏的内鬼样。
只有布兰冷冷地看着北边西法赫大公、尤熙、维托金行人面带自得,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只有安列克神色淡然,派与我无关、高高挂起的样子。
北方已是铁板块。
布兰回过头,发现南首众青色的骑士仍旧按兵不动,仿佛静观其变的样子。
众人之中只有马卡罗脸不屑,利伍兹面沉似水。“卑鄙!”布兰听到伯爵小姐轻轻骂了句。
“马卡罗先生,你知道我是在说谁。”
默罗斯的目光忽然转向王党行。
“啊!”人群中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仿佛刚刚预料到了什么。
“无稽之谈。”马卡罗冷着脸。他暗暗皱了皱眉,圣殿发动得比预想之中早了些,这让他感到有些被动。
不过对方这么步步相逼,难道已经准备好战争?
黑刃军团至今还在灰山线并未推进,只有支先锋部队抵达了安培瑟尔。究竟是什么让对方如此有恃无恐?
“我也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既然是无稽之谈,希望马卡罗先生能在这里拆穿这个谎言,还我们个真相。”
“我们必须得知,埃鲁因贵族不容污蔑。”
默罗斯静静地回道。
“好吧,虽无必要,但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马卡罗冷冷地答道:“不过在自证之前,我可敢问,主祭大人既然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自然。”
“确切的说,我有的不是证据,而是证人。”默罗斯又补充道。
片哗然。
布兰也是微微扬眉——王党中出叛徒了!他立刻想到。
果然,马卡罗等人也立刻又惊又怒地回过头,王党与旧贵族斗争年,但内部还从未有过产生叛徒的事情。
不止是马卡罗。
在座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王党内几乎都是时之杰,甚至流传有‘只有战死的王党,没有投降的王党’这样的传言。谁竟会做背叛小人,所有人都不禁把目光投向最南方的王党行人。
但他们才刚刚看过去,默罗斯身后已经走出个人来。
竟然是他。
布兰既惊讶,又恍然。
“贝格宁子爵!”半精灵少女霍然了起来,用种几乎从不认识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她脸上的神色还显平静,但握紧的、颤抖的双拳已经说明了切问题。
“我……弟弟呢!”
公主殿下深深吸了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话来。
但贝格宁只是看了他眼,也根本不去管旁脸色阴沉的马卡罗。他抬起头来,面对所有人:
“世人皆知,我曾倾慕于公主殿下,甚至背叛家族。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容忍王党与邪教徒沆瀣气,不愿意看到公主殿下沉沦其中。”
字字落地有声,大厅中时寂静。在场众人此刻已经完全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可也忍不住庆幸自己没有惹上西法赫家族。
太狠毒了。
布兰砸了砸嘴,历史上竟从未提到过这位子爵大人对于王党有过丝毫背叛,反而对于他对于爱情的忠贞追求赞誉有加,此人真是能够隐忍啊。
他心中片惊讶交加,但却隐隐有丝莫名的欣慰;至少让王党被背后捅刀,总比自己被背后捅刀来得好,不是么?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大麻烦,他没记得错的话,小王子可是对方带走的,这下就麻烦了。而且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他忽然看到贝格宁朝自己转过身来。
这家伙要干什么?
“伯爵先生,你身边这位布兰先生,只怕并非是你的幕僚吧?”在布兰心思如电闪的当口,贝格宁子爵已经冷冷地朝迪尔菲瑞开口。
“啊……”
迪尔菲瑞下愣住了,她从没想过战场下就来到了自己身边。按照布兰的说法,他们这次应该是策应公主离开安培瑟尔,这也是护剑者家族的任务。
而不是直面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贝格宁并不指望她会回答,能让对方露出这个惊讶的神色就足够了。他继续咄咄逼人地提问道:“布兰先生,我这里最早的消息得知你来自于布契,自称是高地骑士。然后你又在托尼格尔叛乱,杀死当地的领主,聚众作乱。”
“而另个真相是,你的真实身份是羊首教徒,并与万物归会有染。而现下正与王党密谋合作,图谋这个王国的权位,我说的可有错?”
子爵微微抬起下巴:“是真是假,其实不必回答。我们只需要问问来自卡拉苏的众位高贵的骑士先生们,你究竟是不是那个所谓的高地骑士的后裔,你的贵族身份究竟从何而来,切就真相大白了。”
布兰下皱起了眉头。
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虽然他倒不是有怕被拆穿身边,反正今天之后乱党的身份也是要坐实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着那些真正的来自群山与高原之上的骑士。
当了年的盗,遇上正时,难免还是心下惴惴的。
贝格宁自信地笑了笑,转过头对高地骑士团团长所在的方向问道:“尊敬的团长大人,传闻你向言出必诺,恪守骑士的信条,我们相信你绝不会撒谎,因此就由你来告诉大家真相如何。”
不得不说贝格宁很会说话,高地骑士团团长也微微笑,他的确是个古板的骑士。高地骑士团由他的家族脉相传,骑士精神几乎已深入他骨子之中。
这位大团长昂起头来——远远地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人,不过布兰却恰好认识这个叫做布尼德?诺伯特的男人,当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也忍不住心下阵心虚。
钢之骑士的称号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这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大叔,在卡拉苏的名声如日中天,历史上以及现下死在他手上的玛达拉将领那是要以两位数来计算的。
而也正是因为有他在,第次黑玫瑰战争中玛达拉才没在卡拉苏占到什么太大的便宜。
只见这位大叔也对布兰微微笑,但目光却移向他身后:
“夏尔,是你这家伙吗?”他认真地问道。
哗……
大厅中片哗然。
……
第三百零六幕 怒卷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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