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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5.

    麒麟[现代军文] 作者:桔子树

    作者有话要说:    5.

    冬训的最后个项目是野外生存,为期5天,300公里直线距离,全部装备只有把匕首、50克盐,还有张粗陋而错误百出的地图。飞机带他们转场去亚热带原始森林,夏明朗抱着肩膀,靠在机舱壁上休息,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可以感受到陆臻的目光,像羽毛样的轻盈,明快而热烈,而当你看向他,又马上装模作样地飘开。

    全不记得了!我操!信他就有鬼了,夏明朗不以为然地撇着嘴。

    只是他难以想通的是,为什么,陆臻可以如此快乐而坦然地接受这件事。这场爱情对他而言是劫数,而两情相悦是让危险升级,好像灾难。可是此刻陆臻的样子仿佛只要他随时点个头,他们就能起肩并着肩走上阳光大道。

    嗨,小子!?

    夏明朗忍不住想要质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看到陆臻转过头去和徐知着说话,声音很轻笑容明亮,眼睛里全是星光,快乐得让人羡慕,近个月来的艰苦折磨居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方进莫名其妙地揪着夏明朗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俯耳过去:“那小子又抽风了。”

    “唔!”夏明朗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方进指的是谁。

    “真他妈见鬼了啊!昨天早上见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睡天就能精神成这样?”方进啧舌。

    夏明朗感慨:“可能是你老了。”

    方进转转眼珠,顿时激动了:“队长,你搞什么搞?我还没他年纪大呢?小爷我今年才23!!”

    夏明朗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心老!”

    方进摸胸口,扑通扑通不知道跳得欢,顿时不悦地哼道:“是你老了才对!”

    夏明朗沉默地转过脸去,方进只觉寒光扑面,马上低头噤声,陈默向他勾勾手指,他默默地溜了过去。

    陆臻他们听到这边有动静,好奇地瞅过来,夏明朗再次被目光洗礼,终于觉得累了,起身走到角落里。

    郑楷看他黑漆漆压了脑门的官司,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困。”夏明朗贴在他身边坐下,找了个还不错的位置靠上闭目养神,这里是个死角,在这里,陆臻看不到他,他也看不见陆臻,大家都清净。

    两个小时之后,飞机进入指定区域,夏明朗起来训话,内容很简单:

    前进,直到无法前进;坚持,直到无可坚持。

    自己折腾死在训练中,不是什么英雄,不占烈士名额。

    方进帮他补了句:被三只以下的野猪和两只以下的熊干掉的同志,去见阎王的时候不许提他方进的名,方小爷丢不起那个人。

    众人听完阵哄笑,刚刚还紧绷得生火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

    飞机沿着指定区域划了个圆,队员们陆续跳了下去,而郑楷和夏明朗则伞降在圆心的位置,天之后会有直升机支队的人过来帮忙救援临时遇险的退出者。至于这天之内退出的队员们,用夏明朗的原话来说就是:那你就等死吧!

    低纬度地区的冬天也不觉寒冷,郑楷和夏明朗两个落地后收好伞,开始了百无聊赖的等待。

    夏明朗随便给自己找了个背光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个黑盒子来按个不停,郑楷抬眼看过去:“什么东西?”

    “psp,从陆臻那儿抢的。”夏明朗随口答道,忽然愣,手上警报大响,他又over了,夏明朗觉得无味,把东西收了起来,开始和郑楷打赌猜测今年到底谁能第个从这密林深处走出来,到达这集合点。

    郑楷在这批新人里最看好常滨,体力好,几乎不知疲倦。可是夏明朗却不同意,丛林深处的前进不像山地越野,比的不光是体能还有计谋,其实他看好徐知着,徐知着的越野能力也非常强悍。

    他们聊啊聊,话题慢慢从新到老,又开始猜测这次到底有谁能超过老队员先撞线,又有谁会可怜地被新兵甩开条街。于是说着说着,两人相视而笑,因为大家都想到了方进。方小侯威武不凡,可耐力是他永远的痛,如果没有意外,他总是最后个,唯次反超,还是他刚进队那次,就赢了个陈默,因为陈默在最后两天里扭到了脚,扭得不轻不重,别别扭扭地走到了终点。

    郑楷感慨:“今年就看侯爷和陆臻这两人谁比较次了。”

    因为又次听到了陆臻这两个字,夏明朗脸上僵,双手垫在脖子下面,躺倒在树下较绵软的草地上闭目养神。

    日影西斜,郑楷砍了半颗枯树生出把火,夏明朗看着那跳跃的火光愣了愣,拍拍屁股起来,说:我去准备晚饭。

    半个小时之后,夏明朗带着只兔子两条蛇出现,刚刚剥了皮的新鲜**还带着余温,夏明朗用盐腌了,挑了几根看起来比较直的树枝开始刮树皮。反正是无聊,夏明朗做这些事的时候非常缓慢,于是思维像是被风吹起的纸片那样在脑子里转啊转。他低头看到被砍断的蛇头咔的声用力合上,死死地咬住了根枯枝。

    “你得把它扔远点,蛇是低等爬行类,神经中枢分布全身,你砍了它的头,它也照样能咬你。”

    夏明朗微微笑了下,那小子,真是啰嗦,还以为这世界上就光他懂道理呢,他夏明朗吃的蛇比他见过的还,这还用他教吗?夏明朗发现他最近总是会想起之前,从最初选训的时候开始想起,试图捕捉些蛛丝马迹,解释这场没来由的爱恋。但事实上,他总是想不出,切发生得太没有痕迹了,或者说,太自然了!

    手艺当然是贯的好,脂香肉滑,夏明朗忽然想到了他这几天等在这里能干点啥,于是打电话让支队的飞行员们明天过来之前去食堂要几包调料。郑楷虽然望天觉得这事实在有点无聊,可是等待显然无聊,也就随他去了。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大黑了,夏明朗抽了根木柴点上烟,吞吐着烟雾问郑楷是不是也要来根。

    郑楷瞧了他半天,忽然说道:“你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夏明朗笑起来:“怎么了?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郑楷笑道:“也就我能看出来吧,你比较不瞒我。”

    夏明朗仰起脸瞧了他会,声音弱了几度:“楷哥。”

    “说说吧!”郑楷转过脸去看火,黝黑的脸映出金红色的火光。

    夏明朗沉默了半天,忽然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人。”

    郑楷张大嘴转过头去,夏明朗特别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半晌,郑楷忽然问道:“是队员吗?”

    夏明朗下子跳了起来,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半张脸被火光照亮,有种肃杀的凛利气息。

    “是?”郑楷镇定地逼问了句。

    “为什么这么说?”夏明朗硬邦邦地问道。

    “你最近没休假没外出,前阵乱七八糟相的那些姑娘也全没联络,你说你还能看上谁?”郑楷顿了下:“是陆臻?还是……”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夏明朗打断郑楷。

    “猜的,老的那些个你要有想法早就有了对吧,新人里,要么,徐知着?别的都长成那样五大三粗的,跟你也不亲近,陆臻特别亲近你。”

    “他对谁都亲近。”夏明朗森然道。

    郑楷低头:“其实你也别激动,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还记得刘永亮和杨宁吗?他俩当时住个屋,好得像什么样,同出同进的,干啥都在起。

    “我没听说过这件事。”

    郑楷道:“你那时刚好出国了,也不知道祁队当时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祁队这人你也知道,他要是想查点什么,什么法子都下得了手,总之就是让他拿着证据了。”

    “后来呢?”夏明朗压低了嗓子问道。

    “祁队想把他们调走,刘永亮差不到岁数了,要退也可以退了,杨宁嘛,反正他们两个走个,这事儿就算了。不过当时,唉……杨宁犟的个人呐,哭得像什么似的,在祁队屋里跪了天,我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最后还是严头出面平的事儿,严头说:‘咱们管天管地还管他们晚上抱着谁睡觉吗?’”

    夏明朗沉默无言,忽然想起来:“可是我回国的时候刘永亮已经不在了。”

    “是啊,演习事故,不算重,大腿骨骨折,能好,不过就是肌腱也受了伤,不能像以前那样发力了,所以还是调走了,过了两年杨宁也走了。”郑楷抬起头看到夏明朗脸色阴沉,抓了抓头发继续说道:“其实我总觉得祁队也不是真心就烦这事儿,后来那两人都去武警那边了,在个地方呆着,祁队亲自写的推荐信。他主要是怕坏了队里的风气,虽说咱管不着别人晚上抱着谁睡觉吧,可是大队的全是年青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晚上都抱块睡去了,那还怎么得了。再说了,他们好的时候还没什么,那万要是掰了呢?心里还能没点嫉恨?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事到临头的时候不能有半点疑虑。”

    “我知道,祁队有他的道理。”夏明朗点了点头,心中发苦,何止是有道理,换了他,他也是样的干法。

    “其实祁队后来也挺后悔的,他总觉得是他没压住火,反而把事情搞大了,这年头谁都不是傻的,有点风言风语的猜猜都能猜出来,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都有议论,虽然不会真有什么,可是杨宁最后那两年,日子其实真的不好过。”

    郑楷转而问道:“陆臻他是怎么个想法?”

    “不,这事跟他没关系。”夏明朗断然道,“是我个人的问题,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与他无关。”

    “那就好。”郑楷按住夏明朗的肩。

    点压力沉下去,好像直接按在胸口上似的,夏明朗支接支地抽烟,郑楷终于忍不住问:“你带了少烟出来?”

    “就这么包,就这还违规了呢,所以,算了,抽光算数。”

    夏明朗勉强笑,眼睛眯起来,黑漆漆的瞳仁被火光映出异彩。

    第二天,夏明朗直在专心逮兔子,逮着了就用背包绳绑在树上扔草窝子里养着,武直的兄弟们赶到的时候惊叹不已。午饭是用老鼠肉和蛇肉熬的汤,还有烤兔肉和食堂里顺来的馒头,吃得那两位飞行员心满意足地直哼哼,放言以后出来跑还得跟着夏队长混,跟着队长有肉吃。

    夏明朗手脚太利落,折腾了整天,方圆几里之内的兔子算是彻底绝了后,到晚上他守着篝火心有不甘,早知道去弄点硝盐来他就能把那些皮子都给硝了,出山还能去集巿上卖卖皮草。

    于是到了第三天,无聊的夏队长只能割草喂兔子玩儿,忽然想到陆臻此时不知道在哪个丛林沼泽里挣命,而他现在清闲舒适得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这场面要是让他看到了,非得气个半死不可。想到生气,便想到那双火光闪闪的充满生机的黑眼睛,还有圆鼓鼓的脸颊,夏明朗只觉得无聊了。

    当天晚上出了第桩意外,那名队员因为赶夜路误中了当地猎人的陷阱,本来已经躲开了,没想到那些铁齿上还抹了毒,无奈之下只能赶在昏迷之前宣布退出拉了信号弹。夏明朗刚听到耳机里的沙沙声就已经跃而起,武直的两位兄弟也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大半夜的要从漆黑团的丛林里找道黄烟还真是不容易,好在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在地图上分过区,查找的范围小了很,当夏明朗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直升机直接转场,飞去事先就定好的军区医院紧急抢救。路上就看着气息越来越弱,夏明朗的手指直按在他的颈动脉上,摸到后来手指头都僵了,差点把自己给吓死,好在本地人常用的毒药就那么几种,进了医院就开始打血清试了两次之后就找到了对症的,夏明朗赶着回去,只能关照护士等病人醒就马上通知他。

    心惊肉跳,不过这种心惊每次训练都能遇上几回,像这样的训练与演习都有死亡名额的,5天300公里的极限野外生存是2%,夏明朗盘算着他这次带出来87个人,也就是说可以死1.74个人,当然这是个极限状态,只不过保证在这个死亡率之下,带队的负责人不必受到行政处分,至于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夏明朗回去之后就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会出事。

    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总会有点奇怪的感应,就像狼天生能够感知危险,当然,这样的直觉也不定能作准。郑楷看到他回来就找了棵树靠着坐下,仿佛闭目养神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情紧张,走过去三步之外夏明朗就睁开眼睛,漆黑璨亮,看着他:“有事?”

    “没。”郑楷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下。

    夏明朗把烟盒捏在手里闻着,郑楷笑道:“早知道就留根嘛。”

    夏明朗笑着摇了摇头:“早点抽完拉倒,反正都是不够的。”

    郑楷有些感慨,安慰他:“你太紧张了,放松点。”

    “明天才是事故的高发期。”夏明朗看着漆黑的密林。

    “往年都这样,今年你特别紧张,别这样,真出了事,也和你没关系!至少和你那事儿没关系吧!”

    夏明朗笑下,不置可否。

    当天晚上没有出事,第四天白天风平浪静,到黄昏的时候有人要求退出,夏明朗听到那声音沉静如水,心里松,搭话问道:“陈默你没事吧!”

    “嗯,没事!”陈默冷静地说道。

    夏明朗头雾水,好好的没事你退出什么劲儿,到了那边才知道是伤到了跟腱。

    “不能发力。”陈默指给他看,“而且我担心走到底,跟腱会断裂。”

    跟腱断裂的意思就是,这只脚,这辈子都不能再发力。夏明朗点了点头,忽然庆幸伤的是陈默,要是换了方进大概会直走到脚断掉为止。然后他盘算了下他队里有少人会直走到脚断,头疼地发现还真不少。

    陈默的伤不算重,不肯浪费燃油往医院跑,索性就被并拉回了集合点。

    夜未眠,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个夜晚,都守着,偏偏通话器里点声音都没有,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夏明朗松了口气,心想应该没事儿了。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陆续有人到达集合点,夏队长开始快乐地杀兔子烤肉,只是可怜了筋疲力尽肚子饿得咕咕叫的队员们,饿成这样子吃得太猛容易闹肚子,可是不吃猛了又馋得慌。出乎夏明朗意料的,第个到达的新人就是常滨,不过这种事也作不得准,可能刚好他的路线比较好走也不定。紧跟着的是徐知着,方进还是没到,已经被好几个新人甩下,估计这次小侯爷回府得有得郁闷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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