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现代军文] 作者:桔子树
3.
命运有时候很煞风景,它才不管你现在是心潮起伏还是踌躇满志,它总是会在忽然间发生些事,把所有人的思路都打断,当天下午,麒麟基地忽然警报大作,级战备!
各小组马上在操场上集合,陆臻在领枪械的时候专门拆了颗子弹,实弹,货真价实的实弹,陆臻顿时心口发凉。
严大队长的机要参谋赶过来匆匆交待了情况,原来是南边某私矿在公安人员解救非法拘禁劳工的过程中又发现了大量的武器,于是现在歹徒仗着重武器和人质与警方对峙,省公安厅与军区联络,要派支小分队去支援。
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夏明朗在个个点兵,点到的队员向前三步,在夏明朗身后整队。当陆臻听到第个新丁名字的时候心中凛,他忽然意识到……
来了!
传说中的投名状。
在与老队员的闲聊中他听说过这个事,通常在些不是特别危险的实弹任务中,夏明朗会特意挟带些新人出去,目的简单而明确:杀人。
他们本来就是武器,无论说得么高尚伟大,风花雪月,还是沾着满手鲜血的武器,就像所有的宝剑开锋时那样。
只有人血,方可以祭奠曾经的纯真,承载将来的责任。
所以即使不情愿,即使残酷,却也只能如此。
队员们的名字被个个叫出来,当他听到“陆臻”这两个字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乍了开来,错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到夏明朗坚毅平静的表情,心中大定。
徐知着看着夏明朗走过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几乎可以感觉到气流被他的身体卷起,撞到自己身上,徐知着不由自主地想往前走,夏明朗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神色淡然:“不,你不去。”
陆臻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这句话,于是满腔的热血在瞬间化作了冰凉,他看到徐知着涨红的脸上迅速地褪干净血色,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湿润,绝望得几乎茫然,秒钟之后,这双眼睛用力地闭上了。
陆臻听到他很轻地说了句。
“是,队长。”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十分疼痛的感觉,如果视线可以杀人,夏明朗背上会被他打成个筛子。
整队,登机,起飞,切都进行得如此迅速而简洁。
陆臻在机舱门口往下看,徐知着仰起的脸已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苍白的,个闪着光的亮斑。而股危险的,充满了胁迫感的气息从背后袭来,让陆臻不自觉直了身体。
“你要不要跳下去陪他?”声音直接从耳边响起来。
“不用。”陆臻咬着牙忍耐,“小花他受得了。”
“你叫他小花?”夏明朗失笑,“希望你不会真的把他宠成朵花。”
他伸手从陆臻的肩膀上越过去,把机舱门合拢。铁门关闭的瞬间,他看到徐知着背着枪蹲在地上。
陆臻不知道是不是别人也像他这样,事实上他对他人生的第次血战印象很模糊,他仍然和夏明朗组,负责整个行动队的通讯联络,这工作其实根本没啥可做,因为这里没干扰,所以陆臻直端着枪守在夏明朗身边。然后不知道是他暴露了还是对方运气实在好,歹徒绝望突围的时候个土制的炸弹刚好扔到他们的窗台上,夏明朗眼明手快地把他压到身下,自己手臂上嵌进去块深长的玻璃。于是夏明朗愤怒地把手臂伸到他面前,吼道:“包下。”
大概人在激烈的情绪波动中就容易走神,他还记得在边用牙把玻璃j□j的时候,还边分析了下,夏明朗的愤怒在针对谁,是他的笨手笨脚还是对方的狗屎运,后来又觉得他只是在生气自己受伤,大概是觉得丢人。
夏明朗是这次战斗中唯的伤员,于是受到了方小侯的深情慰问,歹徒们只来得及扔出了个土炸弹就被全部击毙,陆臻开了两枪,同个人,枪打在胸口,还有枪应该是脖子附近,于是他看到地上蜿蜒出连绵的血。
夏明朗开了很枪,落点大都是眉心,不得不说,他比较人道。
最倒霉的孩子要数常滨,他试图把个轻伤的歹徒打晕绑起,没想到差点儿被人枪指在脑门上,陈默在瞬间开了枪,穿出的子弹把头骨崩开个大洞,脑浆迸裂溅了常滨脸,陆臻在忍不住想吐的瞬间想到:完了,本来他回去之后只需要安慰徐小花,现在了个常小滨。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默,常滨似乎是吓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陆臻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事实证明徐小花真是位靠谱的青年,当陆臻晕乎乎地回到寝室的时候,他已经神色平静地在屋里等着了,而当陆臻狂洗了十八遍澡,把自己搓得几乎要滴血似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先睡了。
那天夜里陆臻从床上滚下去三次,第三次之后徐知着钻到他被子里,抱住了他,陆臻终于睡熟。
郑楷很明智地调整了训练计划,上了大堆不需要动脑子的体能训练,每年到了这个当口都是如此,第次见血的冲击会延续很久,而只有熬过去了,才能成为真正的合格的队员。
每个人发泄自己郁闷的方式都不样,有人疯狂跑步,有人疯狂格斗,陆臻疯狂抄机,徐知着虽然没见上血,可是因为他也有郁闷,所以他疯狂打靶。黑色的情绪弥漫了整个中队,偏偏老天都不合作,秋老虎下山极为燥热,晒得人皮肤爆裂心情烦闷,整个基地的气压都飚升,举手投足之间像擦了火,磕磕碰碰地就会有人甩下两句话:操场见!
不过这样也好,打架流身汗,冲完澡揉着身上的乌青块,大家又成了兄弟,于是这就叫雄性的发泄,简而言之:找打!
然后那些烦躁与血腥的粘腻仿佛就在这次次的摩擦中慢慢消散,夏明朗知道那只是他的队员们把那些负面的恐惧的情绪压到了心里,这样的局面他虽然心疼,却也是很欣慰的,毕竟,他不想看到群嗜血的兵。
因为是外事任务,所以夏明朗还得给谢嵩阳那头写报告,虽然这种安定团结和乐融融的样板文章他最不乐意写,没想到老谢政委收了文件看也不看地往边上抛,夏明朗哎了声心痛不已,这真是比被人骗了跑50公里都亏得慌。
谢嵩阳抬起眼皮看他:“怎么了?”
夏明朗嘿嘿陪笑,步步往后蹭,谢嵩阳敲了敲桌子,示意回来,夏明朗只能愁眉苦脸地又蹭了进去。
谢嵩阳翻着参与人员问道:“徐知着呢?怎么了?熬鹰吗?”
这是正事儿,而且是关键性的正事儿,夏明朗马上敛去了嘻笑的样子,凝着眉,摇头又点头:“不全是。”
“说吧,怎么回事!”
“我对他不太放心。个性太狠,太有决断,心比天高,我怕他将来万发展不如意……。”
“哦!”谢嵩阳听就紧张起来,“你觉得有危险?”
“倒也不是!”夏明朗也急了。
“夏明朗同志!这个问题很重要,这是政治问题!我们要确保万无失,你们每个人都要国家花上百万去培养,就两条,杀人与逃生。你们这群人身上有少能量,你自己最清楚,就算是断了你手脚,你也能让北京城天死五百个人!”谢嵩阳横眉立目异常的严肃。
“不至于,真的,这个不至于!”夏明朗马上道。
谢嵩阳松了口气:“那就好,坐吧,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夏明朗坐下来熟门熟路地拿了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上,酝酿了下思路才道:“这小子其实很上进,就是太上进了,城府又深,摸不透他的心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这儿呆着开不开心。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他就想赢,可是您想啊,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什么赢不赢的,打仗啊,没有最好的战士,只有最后活下来的!”
“那发现赢不了会怎么样?”谢嵩阳索性也给自己点上烟,两个人云蒸雾罩的对话。
“可能就想通了,也可能就颓了,也可能来不及想通就犯上错误了。政委,哪种感觉都不好受!”
“哦,”谢嵩阳点点头,“那如果直都发展得不错呢?”
“发展得再好又怎么样?您是知道的,我们这地方建制就这样,有玻璃天花板顶着,越往上人越少,中间就得哗哗地走人,祁队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说现在这日子过得,天都听不到声枪响,嘴里淡出个鸟来!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不想走,可是年岁到了干不了线的活了,他不能挡着我的路,又顶不上严头的班,他就只能走。徐知着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如果能发展好,他也很快能看清这个格局。”夏明朗有点黯然。
“陆臻也是有野心的人。”谢嵩阳说。
“但是陆臻的野心不在我们这儿,他将来就算是撞玻璃顶,也得到别地儿撞去。”
谢嵩阳慢慢哦了声,沉默良久,转头看向夏明朗时却带了点慈爱的眼神:“明朗,担心过自己的前途吧!”
夏明朗愣,不过困惑的神色闪而散,尴尬地笑道:“总会想想的。”
“你还年轻!”谢嵩阳倾身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我知道!”夏明朗点头。
年轻,是的,年轻是他最大的优势,他比严正小十五岁,但是徐知着只比他小五岁,徐知着没有这个优势。
“你还年轻,小伙子。只要是武器,都是把双刃剑,磨得越是锋利,割伤自己的可能性也就越高。所以你们是国家的武器,但你们也需要国家。有些事既然你能承受,就代表有人能承受,要相信你的队员。当然,我不是线指挥员,我跟他没什么直接接触,所以对于这个人,我不发表意见,我相信你!”
“我知道!”夏明朗仰头看着谢嵩阳的眼睛,那是很温和平静的眼神,从不带什么凛利的杀气,可是仍然是有力的。
4.
天很热,十月底反常的闷热,虽然天气预报显示才36度,却难熬。大概是人人都期待着秋高气爽,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下山老虎,那种失望让天气热。
陆臻在几天后终于彻底回神,忽然觉得他应该要向夏明朗道声谢,毕竟他胳臂上的伤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最近的训练非常累,陆臻在七死八活地把自己整回了寝室又洗好澡之后,继续七死八活地把自己挪到了夏明朗的宿舍。
心里有些紧张,陆臻在门口又出了身的汗,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很干净地说了声:“进来!”
推开门,很意外地没有烟味,陆臻四下里扫之后忽然有些愣。夏明朗赤着膊坐在窗边抽烟,若有所思的样子,受伤的手臂没有包扎,露出纠结的古铜色肌肉和黑色的缝线。
“有事儿?”夏明朗看到他似乎很意外,从椅子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热吗,要不然我开空调?”
宿舍里都有空调,虽然,不常开。
“不,不用。”陆臻马上摆手。
“什么事?如果是徐知着的话……”夏明朗拎起椅背上的军绿t恤往身上套,抬手的时候眉头皱了下,被陆臻敏锐地捕捉到。
“不,不是。”陆臻只好再摆手,“是,谢谢你救我。”
“哦?”夏明朗愣,忽然间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非常热情:“我也算是救你命呢!”
“是啊,”陆臻被他这瞬间变脸搞得错愕不已,“救命之恩可惜小生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夏明朗几乎笑弯的眼睛里蜿蜒出几分诡谲的味道。
陆臻瞪大了眼睛:“呃??”
以身相许的代价就是坐下来为夏明朗打报告,就是那种总结型的介绍与评估,交给严头归档用,夏明朗介绍完大纲思路,还很伤感地说了声:可惜了,早知道把要给政委的那份拖后面写了。把陆臻听得阵恶寒。
毕竟不是什么熟练工,陆臻干巴巴地写了三小时,这期间,夏明朗直坐在窗边发呆、看书,偶尔也抽支烟。陆臻看到汗水把他的t恤沾成深色,于是在他第n次拉衣服扇风的时候开口说道:“你要是热就脱了吧。”
夏明朗迅速拉着下摆把衣服扯下来扔到地上,笑道:“那不是怕硕士少校嫌咱兵痞习气重嘛!”
陆臻无言地笑了笑。
夏明朗转头看:“噫,果然是文化人啊,作训服都拉到顶了,有风纪。”
陆臻恨得牙痒,他里面都湿透了,反倒是不太好脱,只能淡定地哼了声:“就当是抗酷暑训练了。”
虽然之前说过不为了徐知着,可是陆臻打完报告走人时还是问了句:“徐知着什么时候才能被承认?”
夏明朗没抬头:“我也不知道。”
陆臻手指绞在门把上,倒是没说什么,开门而去。
每个少年都会长大,徐知着比原来沉静了很很。偶尔,陆臻看到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流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忧郁神情,就会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他厢情愿地要求他留下来,而现在,却不能让他快乐。然而狙击手就是那么种孤独的工作,长久地等待,枪毙命。似乎反而适合现在的徐知着,他本来就很好,现在强,陈默不是个会矫饰自己语言的人,他开始很平实地称赞他,因为陈默的赏识,方进对他的态度也突飞猛进,除了夏明朗。
几周之后又有次小规模的实战任务,夏明朗带了几个人走,仍然没有徐知着。
徐知着这次平静了很,个人坐在草地上发呆,陆臻从背后抱住他,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我觉得你很好。”
“真的?”
声音有点哽咽,陆臻相信此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应该有些水汽在弥漫。徐知着不是个爱哭的人,狙击黑屋训练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直茫然的,几乎神经错乱,可是那样苦,他仍然不会哭。现在他觉得难过,是因为委屈。
陆臻在瞬间后悔自己的决定,却只能把他抱得紧:“很好,非常好,大家都这么说,连陈默都这么说。”
“可是……”徐知着没有说下去。
可是,那不够。
陆臻明白那种心理,就像是小时候在父母面前抬不起头的孩子,即使将来在外面怎样的飞黄腾达,在内心的深处仍然会觉得不自信,仍然需要份肯定。但是夏明朗,陆臻回想起夏明朗头也不抬甩出的那句:不知道。
他在想,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没人性的妖怪身上。
天已经不那么热了,但初秋的阳光总有种近乎于惨烈的锐利,好像可以穿透太阳底下任何点阴影,像这样的时刻,不适合谈心事,陆臻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远方,试图向他剖开心灵分享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收获与感悟。
“小花,有时候我们做些事,有很很的可是,我们必须学会忍受残缺的命运,为了自己最终的渴望。可能队长他辈子都转不过那个弯,但是徐知着,你很强,我会为你骄傲,这是个现实,他抹不掉,所以留在这里,你觉得后悔吗?”
假如只有我们在支持你,假如没有的荣誉,的光环,陆臻心情忐忑,等待回答。
过了好会儿,徐知着忽然挣了下,笑道:“我有点热。”
陆臻这才发现抱得太紧,居然都有点出汗了。
徐知着反过身去揽着陆臻的肩膀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人这辈子可以踏踏实实地干件自己喜欢的漂亮事儿,有几个兄弟在叫着好,也够了。”
陆臻看到徐知着抿着嘴在笑,脸上绽开漂亮的酒窝,干干净净的大眼睛闪着玻璃似的光,纯净而透明,时间只觉得心怀激荡,胸口扑通扑通地跳,被涨满了的感觉,异常自豪,傻乎乎地笑。
徐知着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脸:“咋了,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吗?”
我靠!陆臻拳捶下去。
夏明朗,夏明朗!!
陆臻简直想对着天空吼叫,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看到他有好?你凭什么就可以无视他的转变他的辛苦付出!陆臻忽然发现他边在劝说着徐知着接受现实,同时却比他还要不能接受这个可恶的现实,或者就是如此,即使是再宽容的人,也会渴望着圆满。
那个夏天,是陆臻记忆中最漫长的,空前而且绝后,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晒黑了许,也成熟了许,当秋寒急转直下,场秋雨让气温陡降了二十度之后,麒麟基地的天空像洗过样蓝得晶莹剔透。
陆臻在夜间分组对抗时死得早,百无聊赖地在集合点等待,远处的黑暗中传来零星的枪声。
秋夜,天极高远,冥蓝色的天幕上有线猫爪似的残月。
陆臻的寒毛没来由地竖起来,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这是正常的,没有特别经过伪装的脚步声。他不自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为什么个军人走路会这么轻呢?
士气,士气,但凡军人都是有种气势的。
在遇到夏明朗之前,陆臻认为军人的气势应该像猛兽,气吞万里如虎。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来麒麟的理由之,他直都觉得自己儒雅有余,气劲不足。但是,在遇到夏明朗之后,他惊讶地发现了另种气势的存在,像针样尖,像冰样冷,十步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任何时候,当你在我身后,我就能感觉到。
陆臻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样句话,忽然又觉得这话有些太过歧义的文艺腔,然而仔细想他发现这话何止是文艺,这根本就是穷摇,他于是非常郁闷地摇了摇头,喊道:“队长!”
“干吗?”冷调的声音响起来,就在耳根处。
“徐知着!”陆臻咬牙没回头,也没绕圈子,对于夏明朗单刀直入是最明智的。
“嗯。”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他?他现在已经很好了。”
“还不够。”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陆臻忽然转过了身,清亮的眼睛里映着那线猫爪似的月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夏明朗得很近,陆臻转身的时候生怕不够气势又往前探了下,两双眼睛只有六个厘米的距离,陆臻悚然惊:他不能退。
自然,夏明朗不会退。
于是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陆臻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卡到了,格格艰难地运转,而运转的结果是他猛然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还真他妈的,够穷摇!没救了,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着他了。”夏明朗笑得懒洋洋的。
“你对他不公平,你想看到什么?他还不够证明自己吗?他还需要怎么做?难道个人说他爱吃鸡,你就非得让他把活鸡都连毛带血地吃下去吗?”陆臻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波动,他知道自己又愤怒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有毛病,为什么任何事只要牵涉到夏明朗他就会很激动,只要看到这个人,挂着这样的笑容,他就会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做些事,各种各样的事。他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为什么?
无论是好是坏,这个人已经在他心里扎根,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我对他有成见。”夏明朗很坦然。
“你根本不给机会让他证明。”
“够了,陆臻,够了!”夏明朗退开步,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睛:“要说服我很难,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要这么干,就别揪着我不放。”
“小花,为什么这么叫他?让我想想,我记得他叫你果子。”夏明朗微笑,“那么,你把他当成是你的谁?宠物?你的曾经年少?还是你用来反对我的试验品?”
“他是我的朋友。”陆臻斩钉截铁。
“很好,那么,别把自己当成是温室,也别把他真的当成朵花,他不是你的花,别老惦着给他浇水,同时指责农民伯伯为什么不能给你的小花点爱。”夏明朗拍拍陆臻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要相信你的朋友。”
这声音很软,毛茸茸的,与他平时说话的声调不是个样子,陆臻不自觉偏过头摸了摸耳朵。
夏明朗转过身,摸出支烟,陆臻面无表情地瞪着夏明朗,牙很痒,因为那种愤怒和不甘非常难言,于是牙痒,真想扑上去咬口,牙齿咬破表皮,穿过真皮层,切断微血管,插到肌肉里……
从哪里下嘴呢?陆臻用种看肉猪的眼神打量夏明朗所有祼露的皮肤,胳臂?脖子?脸?
夏明朗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笑道:“你今天是不是死在b3那块的?”
陆臻点头,他今天被人用冷枪放倒,正在排查人头。
“我干的。”夏明朗扬了扬手里的烟,衔到嘴里,笑容嚣张得近乎无耻。
陆臻顿时觉得恍惚,这画面似曾相识,而夏明朗转身之后,他看清了他背上的那杆枪,胸口有些疼,被空包弹击中的感觉,深刻而疼痛,次又次。
徐知着对他而言算什么?因为夏明朗的提问,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其实,都有。
因为那是他的朋友,所以要帮助他。
因为所有的少年都这样迷惑过,所以怜惜他。
因为想要向夏明朗证明他的错误,想证明苛责与非难不能成就人,只有爱与鼓励可以!
陆臻眯起眼,看着那人的背影隐在楼角的阴影里,烟雾把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种冲动,很想凑到前面去看清楚,看清那张总是带着点懒散的却又危险到可怕的脸,还有那双眼睛,如此恶劣的眼神,却洞悉切,让人恨不起来。
不过偷偷在背后接近夏明朗永远都是件艰难而危险的工作,这次陆臻成功地走到了三步之内,然后看到眼前那个身影迅疾地转身……他有反抗过,陆臻坚信就算是条件反射他应该也是有反抗过的,但是事情的结局却没有任何的颠覆性。
陆臻脖子紧,被夏明朗横肘顶到了墙上。看来练三年和练十年到底还是有着质的不同。陆臻心中感慨,同时露出快要被掐死的无辜表情。
“我还当是谁,”夏明朗看清楚了来人,手上松了点:“原来是冤鬼索命。”
“可惜了,不是个艳鬼。”陆臻故意笑得气定神闲。
夏明朗愣,却也笑了起来,匀出只手来挑起陆臻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道:“不错,还挺艳的。”
陆臻神色不改,飞起脚取夏明朗下三路,没想到腿才刚抬起,就被人缠住了,夏明朗用力,陆臻整个人都被他压在墙上贴成张薄纸。
夏明朗笑得加淡然自得,凑到陆臻耳边吹了口气:“怎么,死得还不服?”
“服了!”陆臻目视前方,直视天边那抹破晓的鱼肚白。
“你服什么了你?僵得跟铁板似的,还想打?嗯?不过,你今天已经被我干掉了……”夏明朗伸手戳戳陆臻心口,“要报仇,等明天吧。啊?”
陆臻不知道终究是他心跳得太猛还是夏明朗下手太重,好像那每下戳下去,都像是直接顶到了心口上,下下的痛。那种牙根发痒的感觉又回来了,陆臻垂目看着面前那张涂满了油彩的脸,唇色极浅,完全没有血色,忽然就有了种冲动想要口咬下去,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尝下夏明朗的血,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个妖怪!
“不打了?”夏明朗疑惑地看陆臻的神情慢慢凝滞起来。
“嗯!”陆臻点点头:“放开吧。”
夏明朗松了手,后退几步,陆臻竟没有再废话什么,转身就走了,倒令他有了几分失落。
远处传来声枪响,狙击子弹击中目标的声音,陆臻定脚步。
小花,我们遇上了个很不般的对手,我想,他应该值得我们为他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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