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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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与他们结下深仇的呼延金亦该离此不远。
不过他们尚未陷于无力反击的下风,刚才他们在四合院外露了一手,把监视他们的三伙
人吓退。所以昆直荒虽从深未桓处证实他们确被重创负伤,仍摸不清楚他们目下痊愈的情
况,故进来试采摸底。
寇仲哈哈笑道:“你老哥真怪,我们若喝酒喝出祸来,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昆直荒微一错愕,泛起笑容道:“我们和两位素无嫌隙,只因五采石才起争端,两位若
肯将五采石交出,人家以后就是朋友。”
今次轮到两人愕然,接着暗骂深末桓卑鄙,竟没告诉昆直荒五采石给美艳夫人收回去,
同时更感进退两难,如实话实说,反会令昆直荒更深信他们因伤重不能动手,所以谎称五采
石不在身上,如此则后果难测,倘正面冲突,他们就算能侥悻逃生,肯定伤上加伤,大幅延
缓复原的时间。
寇仲见昆直荒的目光扮作漫不经意地扫过给他喝掉大半的酒杯,晓得他在审查自己刚才
的那口酒真来还是假作,登时信心大倍,从容道:“若我们肯在你老哥一句话下就把五采石
交出,呼延金就不用被我们放人烧营,更不会有花林郊野一战,昆直荒你不觉得在说梦话
吗?”
徐子陵桌下的右脚朝寇仲伸去,到两脚相触,内力立即源源输送,让寇仲有随时动手的
力量。现在他们最害怕的是昆直荒来个抢攻,那寇仲在得不到支援下,势将无所遁形。
昆直荒冷哼道:“我昆直荒敢到这儿来和两位说话,当然有十足把握。我只是不想给人
说是乘人之危,才好言相劝。两位不要敬酒不喝偏要喝罚酒。”
他这番话改以汉语说出,充满威吓的意味,但两人均心知肚明对方仍未摸清他们的伤
势,故以言语试探他们的反应。
寇仲得徐子陵暗地支援,双目精芒大盛,倏地出手伸指,朝隔桌的昆直荒眉心点去,指
风破空之声,嗤嗤作响。
昆直荒那想得到负伤的寇仲敢主动出手,脸色一沉,喝道:“这是甚么意思?”
说话时,右掌急削,指劲掌风交触,发出“砰”的一声清音。昆直荒上身微微一晃,显
是吃了暗亏。
寇仲没晃动分毫,却是心底凛然,想不到他在仓卒还招下,能将自己的指劲完全封挡,
功力招数均非常高明。
寇仲笑道:“甚么意思,当然是秤秤你老哥有否说这样狂话的斤两和资格。”
知他精通汉语,遂改以汉语对答。指化为掌,往昆直荒的手抓过去。
昆直荒知道退不得,否则寇仲会乘势追击,手即反抓过去。两手在桌子上方紧握。
真气正面交锋。
昆直荒虎躯剧震,色变道:“你的受伤是假的。”
寇仲微笑道:“知得太迟啦!”
只有徐子陵始知寇仲再支持不了多少时间,大量的失血和经脉的损伤,寇仲若妄动真气
坚持下去,必然加重伤势,惟有充当和事老的道:“五采石根本不在我们千上,昆直荒兄肯
否相信。”
寇仲见好就收,趁占住虚假的上风,要收手就收手,淡淡道:“老兄你是否晓得突利己
和颉利讲和,五采石即使让你夺回去,最后恐怕仍要被迫交出来,免得突厥有对你们用兵的
藉口。”
昆直荒虎躯再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攻心的厉害招数。
寇仲此时捱至强弩之未,劲力转弱,昆直荒还以为对方是放过自己,慌忙松手,道:
“此话是否当真?”
寇仲暗舒一口气,心叫好险,正容道:“我们见你像个人的样子,不似呼延金那种jy
掳掠无恶不作之徒,才坦诚以告。你曾否听人说过我寇仲会说谎呢?”
昆直荒深吸一口气,转白的脸色回复正常,显示他功底深厚,沉声道:“美艳不是托你
们将五采石送交拜紫亭,为何又要取回?”
徐子陵道:“恐怕只有她能给你答案。”
他们有十分把握昆直荒肯打退堂鼓,说到底阿保甲一族与他们并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就
算有又如何?昆直荒只能抛开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突利既与颉利重修旧好,对东北诸族
再无任何顾忌,看谁不顺眼均可挥军教训,在这种情况下,若杀掉他的兄弟寇仲和徐子陵,
后果可想而知。
昆直荒神色险晴不定片刻后,点头道:“两位均是英雄了得的人,我当然相信你们的说
话。唉,若非五采石是关乎我们契丹人荣辱的象征,敝上岂愿与两位为敌。”
接着压低声音道:“小心呼延金和深未桓,他们联合起来务要置你们于死地。今天偷袭
你的正是他们。”
两人心叫厉害,昆直荒脑筋转动的灵活度,快得出乎他两人意料之外。他不但掌握到突
利颉利言和后的整个形势,还立即把握这唯一的机会,向他们示好,以化解花林伏击的恩
怨。且更藏借刀杀人之计,因为呼延金对一向讨厌他的阿保甲而言,再无利用价疽,遂望寇
仲和徐子陵能把他除去,以免威胁到阿保甲的地盘。
寇仲毫不惊异的道:“呼延金躲在那儿?”
昆直荒扫视另两台客人,最近一张距他们有六、七张臬子远,不虞听到他们蓄意压低的
声音,爽脆的道:“呼延金藏在城外北面五里的密林带,不过他今晚会到城内来见深未桓,
至于地点时间,就只他两人知道。”
徐子陵道:“呼延金有多少人?”
昆直荒答道:“只有十多人,但无不是真正的高手。”
寇仲微笑道:“老兄的情报非常管用,请!”
昆直荒亦知自己不宜久留,迅快道:“深未桓已离开高丽人住的外宾馆,改躲往别处,
若我收到进一步消息,必通知两位。”
长身而起,施礼,离开。
寇仲苦笑道:“我现在才明白甚么叫一边是喜,另一边是忧。”
徐子陵颓然同意。
喜的是小师姨没有包庇深未桓,所以深未桓要迁离安全的外宾馆,忧的是不知深未桓躲
到那儿去。
寇仲捧头道:“今趟想不找美艳那娘子出来作诱饵亦不成啦。”
徐子陵起立道:“找些事来头痛并非坏事,至少我们没空去想玉成。走吧,我们好去看
看好朋友越克蓬,看他近况可好。打个招呼后,便赴可达志和杜兴之约。”
寇仲仰摊椅背,张开手道:“我很累,可否小睡片刻?”
徐子陵把酒钱放在桌上,微笑道:“坦白说,我亦是求之不得,我现在最想的是偷个空
儿去见师妃暄,和她说几句心事话儿。”
寇仲坐直身体,不能置信的瞧着徐子陵,讶道:“爱情的力量竟然他乃乃的这么巨大,
我从未想过你说话能比我更坦白,但现在你做到啦!”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快滚起来停止说废话,时间无多,我们去见越克蓬吧!”
寇仲跳将起来,搂善他膊头走出门外,来到人车川流不息的街道,古面就是南城门,仍
不住涌进各地来趁热闹的人。
寇仲道:“你即管去见你的仙子,小弟是这世上最通情达理的人。在爱情上,你比我更
勇敢,我通常是一蹶不振,你老哥却是屡败屡战,佩服佩服。”
徐子陵带着寇仲朝朱雀大街北端外宾馆的方向走去,哂道:“你好像忘记自己现在是如
何不济,我们能分开吗?”
寇仲一拍额角道:“说得对!我是乐极忘形哩!唉!玉成!我真的不明白。”
他仍因玉成的突蛮耿耿于怀,郁郁不乐。
为分他心神,徐子陵道:“你猜深未桓和呼延金的结盟,会否是颉利在背后一手撮合的
呢?”
阳光温柔地照在他们身上,睽违近半天的太阳,有点畏缩的在厚薄不匀的云层后时现时
隐,长风从东北方朝龙泉吹来,但天边处仍有大片乌黑的雨云,使人感到好景不长。
寇仲思索道:“很难说,看颉利的样子,他是枭雄人物,该不会为小失大,致损害与突
利仍属脆弱的关系,且冒开罪毕玄之险。你怎么说?”
事实上徐子陵只是故意找话来说,耸肩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只因呼延金是不愿向
突厥臣服的阿保甲的盟友,而深未桓则向为颉利的走狗,双方理应充满敌意,才想会否有人
穿针引线,使他们能联手对付我们。”
寇仲灵光一现,低声道:“会否是马吉那家伙?”
徐子陵一震道:“可能性很大。”
马吉是大草原势力最大的接赃手,与深未桓和呼延金均有密切联系。在目前的形势下,
颉利一方无论如何痛恨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都惟有硬咽下这口气。可是马吉却晓得寇仲
等绝不会放过他,不但要交出羊皮,还要供出劫羊皮者,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通过呼延金
和深未桓来干掉他们。
呼延金和深未桓亦没有选择的余地,跋锋寒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加上寇爬仲和徐子陵,
形势是更不得了。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在生死存亡,新仇旧恨的庞大推动力下,呼延金
和保未桓以前就算有甚么嫌隙,也只好暂且抛开,好好合作以求生存。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下,两人豁然醒悟。
寇仲凑到他耳旁道:“他们肯定会在今晚我们宴毕离宫时动手。”
徐子陵点头同意,那就像他们今早赴会遇袭时的情况,敌人既能清楚掌握到他们的时间
和路线,且敌人更不会放过趁跋锋寒不在,而两人又身负重伤的黄金机会。
至于拜紫亭,他恨不得有人能除去他们这两个突利的兄弟,当然不会干涉。
忽然有辆马车驶近两人,车内传出声音道:“两位大哥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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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卷 第八章 统一草原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
第八章统一草原——
两人钻入车厢,马车开行。
可达志笑道:“小弟不得不用此手段,皆因这里耳目众多,敌人的探子耳目若杂在街上
行人里监视我们,神仙也难察觉。小弟将以种种方法,把跟踪者摆脱,认为绝对安全后,才
去见杜大哥。”
两人心叫邪门,又或是好事多磨,为何每趟想去见越克蓬,总是横生枝节去不成,连打
个招呼的空间亦欠奉。
马车转入横街。
寇仲欣然道:“你老哥办事,我当然放心。你与杜霸王说过我们见他的原因吗?他有甚
么反应?”
可达志苦笑道:“他先骂了我一轮像狂风扫落叶不堪入耳的粗话,说我误信你们离间他
们拜把兄弟的谎言。幸好接着沉吟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你们该不会是这类卑鄙小人。他说他
乃乃的熊,敢以三个人力抗颉利的数万金狼军,应不会下作至此。寇仲那类小子我见得多,
最爱无风起浪,惟恐天下不乱。你把他找来,让我面对面痛斥他一顿。”
寇仲愕然道:“这样还算好,我的娘!”
当可达志复述杜兴的说话时,徐子陵可清晰容易的在脑海中勾划和构想出杜兴说话的语
气和神态。
可达志的谈吐,确是精采生动。
马车驶进一所宅院,又毫不停留的从后门离开。
可达志笑道:“他肯私下见你们,显示他并非不重视你们的话。他这人虽是脾气不好,
强横霸道,却最尊重有胆色的好汉子,人也挺有情义,只因你们没发现到他那一面而已!”
寇仲心忖杜兴的情义只用于颉利一方,所以差点害死他们,道:“有否查到美艳的下
落。”
可达志道:“我将此事交由杜大哥去办,凭他在龙泉的人缘势力,肯定很易获得消息。”
徐子陵问道:“可兄与呼延金是否有交情?”
可达志双目寒光一闪,冷哼道:“我从未见过他,只知他愈来愈嚣张狂妄,恐怕他是活
得不耐烦。”
寇仲讶道:“杜兴不是和他颇有交情吗?他说过为查出谁抢去我们的八万张羊皮,曾请
呼延金去斡旋。”
杜兴同时拥有突厥和契丹族的血缘,故两边均视他为同族人。
可达志哂道:“谁真会与呼延金这种臭名远播的马贼请交情?说到底不过是利害关系,
希望他不要来抢自己的货或动受自己保护的人。呼延金最错的一着是与阿保甲结盟,在大草
原上,谁人势力骤增,谁就要承受那随之而来的后果。拜紫亭正是眼前活生生的好例子。”
马车加速,左转右折,但两人仍清楚掌握到正朝城的西北方向驶去。
寇仲微笑道:“那他与深未桓结盟,算否另一失着?”
可达志愕然道:“消息从何而来?”
寇仲轻描淡写的答道:“昆直荒,呼延金的前度战友。”
可达志露出个原来是他的恍然表情,叹道:“阿保甲果然是聪明人,明白甚么时候该搅
风搅雨,甚么时候该安份守己。要在变幻无常的大草原生存,必须能变化万千的去寻机会,
在被淘汰前迅快适应。咦!又下雨哩!”
骤雨突来,打得车顶僻卜脆响,由疏渐密,比今早两人遇刺前那阵雨来势更凶。忽然间
马车像转到一个水的世界去。
徐子陵生出异样的感觉。谁能想到会和这劲敌共乘一车,大家还并肩作战。因颉利的野
心和突厥游牧民族的侵略特性,他们与可达志注定是宿命的敌人,终有一天要生死相拚。而
现在双方的确是惺惺相惜,且尽量避说谎话,表示出对另一方的信任,不怕对方会利用来打
击自己。
唉!这是否叫造化弄人?战争残酷无情的本质,令朋友要以刀锋相向。
寇仲咕哝道:“我今早起身曾仰观天上风云,却看不到会有场大雨,登时信心被挫,懒
再看天。回想起来,刚才天上飘的该是棉絮云。他乃乃的!两个一起干掉,如何?”
可达志双目变成刀锋般锐利,由嘴角挂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扩展至灿烂的笑容,露出
雪白整齐的牙齿,笑道:“成交!”
寇仲呆看着他好半晌后,向徐子陵道:“我发觉无论在战场上或情场上,均遇上同一劲
敌。”
徐子陵也不得不承认可达志是个很有性格和魅力的人,当然明白寇仲的意思。
可达志没好气的道:“我们的劲敌是烈瑕,收拾他后才轮到你和我。”
寇仲先瞥徐子陵一眼,压低声音凑近可达志道:“我们以暴力去对付我们的共同情敌,
算否以众凌寡,不讲风度?”
可达志哑然失笑道:“这正是我们突厥人胜过你们汉人的一个原因。我们的一切,均从
大草原而来,在这里只有一条真理,可用‘弱r强食’一句话尽道其详。我们合享时比你们
更合群,无情时更无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被淘汰或沦为奴仆。”
寇仲不由想起狼群猎杀驯鹿的残忍情景,叹道:“既然你们突厥人胜过我们,为何从强
大的匈奴至乎你们突厥,到今天仍没有一个大草原民族能令我们臣服于你们的铁蹄之下。”
可达志从容道:“问得好!我们也不住问自已同一的问题。答案则颇有分歧,有人认为
是中原疆域地广人多,且地势复杂,又有长江黄河的天险,故易守难攻。亦有人认为是你们
文化渊源深厚,凝聚力强。但我却认为这全不是关键所在。”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真正的问题在那里?”
可达志双目爆起精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真正的问题是尚未有一个塞外民族能统一
大草原,将所有种族联结起来,那情况出现时,在无后顾之忧下,我们会势如摧枯拉朽的席
卷中原。不过我们这梦想只能在一个情况下发生,否则鹿死谁手,尚未可料。”
寇仲皱眉道:“甚么情况?”
可达志微笑道:“就是我们的对手中没有像少帅你这种军事上的天纵之才,奔狼原一
役,令少帅成为我们最畏敬的人,否则我不会坐在这里和你称兄道弟。在突厥只有真正的强
者才被尊重。”
寇仲苦笑道:“你倒坦白,这是否暗示贵大汗绝不容我活着回中原呢?我该欢喜还是担
忧?”
马车驶进一个庄园,停下。
足音响起,两名打伞大汉甫把车门拉开,可达志以突厥话喝道:“你们退开,我们还有
话要说。”
众汉依言退往远处,御者亦离座下车。
宁静的车厢里,三人六目交投,气氛沉重。
可达志先望徐子陵,然后把目光移往寇仲处,叹道:“在这一刻,我真的当你们是朋
友,才实话实说。在毕玄亲自出手无功而还后,大汗改变想法,故与突利修好请和,任你们
返回中原与李世民争天下,我们亦趁此机会统一草原大漠,然后等待最好的时机。”
徐子陵道:“我们为何不可以和平共处?”
可达志冷笑道:“你们可以吗?仇恨并不是一天间建立起来的。你们自秦皇嬴政开始,
每逢国势强大时,对我大草原各族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杨广是最现成的例子,弱r强
食这大草原规条,置诸四海皆准,惟强者称雄。所以对付烈瑕这种j佞小人,何须和他讲甚
么仁义道德。他肯同样的来和你们讲和平道理吗?少帅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否则肯定会败
于李世民之手。李世民就像我们般,对朋友虽有义,但对敌人却绝对无情。”
寇仲道:“我不是姑息烈瑕,只是想到何不把战场转移到情场去,来个公平决战。我现
在已有点欢喜你这小子,就算给你成为最后的大羸家,以后仍可安安稳稳的睡大觉。”
可达志苦笑道:“有些事我真不想说出来,因为想想都足以令人心中淌血。今早秀芳大
家规送烈瑕到宫门外时,眉梢眼角含孕的风情,令我生出很大的危机感,否则怎会去找你商
量应付之计。烈瑕肯定不是甚么善男信女,他对付你时更不会讲风度。少帅快下决心,否则
我们的合作就此拉倒。”
寇仲探手轻拍他肩头,笑道:“那会拉倒这般儿戏。大家是历尽沧桑的成年人嘛!我们
抽丝剥茧的将烈瑕这个坏蛋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先由老许开始。哈!是听杜霸王爆粗话的时
候哩!”
大雨下个不休,使人份外感到室内安全舒适的窝心滋味。
四人在厅角的大圆桌坐下,侍从奉上香茗,退出厅外。
杜兴铜铃般的巨目在寇仲和徐子陵脸上巡视数遍后,沉声道:“听说你们怀疑我的兄弟
许开山是大明尊教的人,更是狼盗的幕后指使者,最好你们能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莫要怪
我杜兴不客气。”
寇仲微笑道:“若我有真凭实据,早就去找许开山对质,把他的卵蛋割下来,何苦要偷
偷摸摸的和你见面说话。”
杜兴脸上变色,正要发作。
徐子陵淡淡道:“若我们能开心见诚的交换双方所知,说不定真的有证据可凭。”
可达志帮腔道:“他们肯找杜大哥你商谈,显示他们对大哥的情任和尊重。”
杜兴面容稍弛,语气仍是冰冷,哼道:“有甚么是我不知道的?”
雨声淅沥,打在屋顶、檐顶和窗桶上,声音多变而层次丰富。
寇仲淡淡道:“你知否大明尊教五类魔之一的周老方,李代桃僵乔扮他的孪生亲兄弟周
老叹,引我们的师仙子到龙泉来力图加害?”
杜兴面容不变的道:“这和我的拜把兄弟许开山有甚么关系?”
寇仲微笑道:“霸王老兄你是记忆力不好,还是故意善忘?竟记不起周老叹夫妇那两条
假尸是由他带回山海关的。”
杜兴挥手哂道:“我的记忆力尚未衰退,有劳少帅c心。我不是记不起,而是觉得这没
有问题,你道有甚么问题?”
可达志放下心来,晓得杜兴有听个清楚明白的诚意,因为直至此刻,仍未爆半句粗话。
他自己是信足八、九成,因他深悉两人的厉害,在长安他已领教过。
寇仲悠闲的挨到椅背处,轻描淡写的道:“他当时做的两件事,一是带回周老叹夫妇的
假遗骸,一是马吉那手下的尸体,三条尸说出两个不同的故事,但都是在杜霸王的指示下干
的,小弟有否说错?”
杜兴双目电芒大盛,显示出深不可测的气功,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平静的道:“我开始
有点明白徐兄早前因何会有开心见诚之语。好吧!马吉手下一事确是我杜兴布的局,想把两
位引往燕原集找马吉,是不怀好意的。”
可达志拍桌喝采道:“敢作敢认,杜大哥确是了得。”
寇仲亦鼓掌道:“事情愈来愈有趣哩!你可知若非狼盗诱我们朝燕原集的方向走去,我
们绝不会跌进燕原集的陷阱去。这是否巧了他娘的一点儿?”
杜兴哑然笑道:“我杜兴既做初一,当然不管他十五。你乃乃的熊,你们三个呆子追踪
的是由我和开山扮的假狼盗,何巧之有,根本是蓄意的安排。”
寇仲拍桌赞叹,失笑道:“竟给你耍了那么他乃乃的一着。”
徐子陵把从聆听屋外风雨的注意力收回来,轻描淡写的道:“最关键之处,是周老叹夫
妇属赵德言的人,又只有周老叹夫妇才晓得与师妃暄保持联紧的手法和暗记。请问杜霸王,
你的拜把兄弟是否有机会直接或间接获得这秘密的情报?”
杜兴终于色变,沉声道:“周老方既是周老叹亲兄弟,他很有可能是为周老叹办事。”
他的神色显示出许开山确是知情者。
寇仲笑道:“周老叹昨晚刚把亲弟干掉,你说他们两兄弟关系如何?”
杜兴摇头道:“这推理并不足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迷离,前几天我还在动脑筋看
如何能除掉两位,现在却是情同兄弟般说话,说不定过几天大家又动刀弄斧,以性命相拚?
照我看周老叹兄弟狼狈为j的可能性仍是极大。”
可达志道:“这方面我会比杜大哥更清楚。周老叹和周老方两兄弟二十多年前则因争夺
金环真交恶,势成水火,周老方更曾率众伏击周老叹,将他重创,若非言帅施以援手,他早
性命不保。”
杜兴沉声道:“达志你坦白告诉我,是否连你也在怀疑我的拜把兄弟许开山?”
可达志苦笑道:“我只是照事论事吧!”
杜兴厉声道:“爽脆点答我,你何时变成扭扭捏捏的娘儿。”
可达志双目精芒大盛,迎上杜兴的目光,断然道:“是的!我怀疑你的兄弟许开山,因
为我肯定寇仲和徐子陵都不是会诬陷他人的卑鄙之徒。大哥你对许开山的了解比我们任何一
人更深入,最后的判断当然该由你作出。”
杜兴急促的喘几口气,透露出心内激动的情绪,好半晌平复下来,转向寇仲道:“你们
怎晓得周老叹夫妇正和我们合作?”
寇仲道:“这是误打误撞下得来的消息,所谓百密一疏,周老叹想骗我们去做傻事,反
因此露出马脚。”
杜兴摇头道:“开山不是这种人,唉!我要进一步查证。”
徐子陵道:“究竟是谁劫去那八万张羊皮?杜霸王现应没有为呼延金隐瞒的必要吧?”
两人目光全集中到杜兴身上,看他如何回答。心中均有点紧张,若杜兴坦然承认是他干
的,那他们不得不反目动手,为大小姐讨回丧生兄弟的血债。于目前的情况下,这是最坏的
发展,因可达志绝不容他们伤害杜兴的。而问题是朝这方向发展的可能性非常大。
杜兴微笑道:“你们是否在怀疑我?”
可达志道:“我可以保证不是杜大哥干的,否则我不会安排今趟会面。”
寇仲道:“究竟是谁干的?若非为这批羊皮,我和陵少今天绝不会坐在这一桌。”
杜兴道:“乍看似是我们布的一个局。事实上我是当大小姐负伤回到山海关才晓得此
事,并加以利用。若是我杜兴做的,怕甚么当面承认。”
寇仲仍是那一句话,道:“谁干的?”
杜兴望向可达志,后者点头道:“比起许开山的问题,这只是件小事。杜大哥和许开山
关系太深,不宜自己调查,少帅和子陵兄正是最理想的人选。当然,一切仍由杜大哥作最后
决定。”
杜兴微一点头,沉吟片刻,道:“好吧!说出来没甚么大不了,劫羊皮的是个不清楚大
小姐和你们关系的人,到晓得闯祸时,羊皮已落入马吉手上,事情再不由他控制,而是由我
们c纵。”
顿了顿哈哈笑道:“就是韩朝安那小子,想不到吧?”
两人失声道:“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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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卷 第九章 人心险诈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
第九章人心险诈——
寇仲不解道:“怎会是韩朝安?他不是专劫海路商旅的吗?何时变成在陆路上拦途截劫
的强徒?”
杜兴微笑道:“这并非呼延金那小子透露我知道,而是马吉泄漏出来的,故千真万确。
你们早先猜的除我外还有谁?”
徐子陵道:“当然是拜紫亭,他是中间人,只有他清楚大小姐收货的地点时间,从而掌
握她把货运去山海关的路线。”
杜兴欣然的竖起拇指赞道:“了得!差些儿给你猜个正着。”
可达志不解道:“大哥不是说是韩朝安下手的吗?为何现在像拜紫亭亦脱不掉关系,又
却仍是差了些儿。”
杜兴淡淡道:“你们能猜到是拜紫亭,是虽不中不远矣,韩朝安已成伏难陀的信徒,此
事乃开山告诉我的。”
可达志一呆道:“此事当真?我尚是首次与闻,像韩朝安那种人,怎肯信一个从天竺来
的妖僧说的话。”
杜兴道:“男人谁个不好色,伏难陀有本《爱经》,专讲男女欢好之道,韩朝安想跟他
学《爱经》,当然要做走狗。哈!我只是在说笑,真正的原因是韩朝安向五刀霸盖苏文靠
拢,而伏难陀则早和盖苏文勾结,所以韩朝安有时会为伏难陀作鹰犬。”
寇仲愕然道:“竟是那个身挂五把刀不嫌累赘的家伙?”
杜兴岔开去感触叹道:“若非颉利和突利讲和,我们今天怎会毫无芥蒂的聊天。”
徐子陵道:“伏难陀为何要劫大小姐的八万张羊皮?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是否全出自许
开山之口?”
杜兴没有答他,沉声道:“颉利肯和你们化敌为友还有另一个原因。”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同声道:“请指点。”
杜兴道:“三天前中土有消息传来,宋金刚先大败李元吉,迫得他仓皇窜回关中。接着
宋金刚挥军南下,李世民率兵从龙门渡过黄河,迎击宋金刚,唐军数度接战,均为金刚所
败,最后李世民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闭营筑垒以拒金刚精骑,看准金刚军粮不足,不能作
持久战的弱点。”
寇仲心中剧震,久违了的中土争霸军情,终经杜兴之口,传进他耳内。
宋金刚乃精明的统帅,当明白迅速南下之不利,问题是他军中有部份是突厥人,可以想
像他很难拂逆突厥将须的意见,不得不依从突厥人惯用速战速胜,以战养战的消耗战术。故
一旦遇上善守的李世民,立吃大亏。
杜兴续道:“宋金刚终于粮尽,往北撤返,李世民全面出击,先在吕州挫败金刚,接着
乘胜追击,一昼夜行军二百多里,先后十次交锋,直追至雀鼠谷,八战八捷,大破金刚,俘
斩数万人,金刚退至介州,在城西背城列阵,南北长七里。李世民派李世绩与之作战,诈败
佯退,金刚追击时,世民亲率精兵绕到后方强攻,两面夹击,金刚不敌溃败,被李世民收复
晋阳。”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掌握到杜兴说话背后的含意。
假若败的是李世民一方,宋金刚攻入关中,那颉利定会不顾一切,挥军进击,甚至请出
毕玄,把寇仲和徐子陵除掉,好使中原再无强劲对手。可惜事与愿违,胜的是李世民,只好
改变策略,不但与突利修好,更放寇仲和徐子陵返回中土牵制李世民,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否则若让李世民势如破竹的席卷中原,下一个他要对付的肯定是颉利。而颉利现在手上拥有
的只是个烂摊子,奔狼原与宋金刚两场败仗,使东突厥元气大伤。更头痛的是因与突利交
恶,令大草原各族蠢蠢欲动,形势混乱。所以他颉利目前当务之急,是尽量争取时间,先统
一大草原,再图谋中原,在这种形势下,他当然不肯冒开罪突利之险,来对付寇仲和徐子陵。
晋阳是李阀的老家根据地,更是关中的屏障,如若失守,突厥大军随时可以南下关中。
更重要是这个区域属关中的资粮来源地,其存亡关乎李阀的命脉。平遥正是区内的经济重
镇,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寇仲沉声道:“李世民目下是否在晋阳?”
可达志摇头道:“李世民派手下李仲文圉守,自己则率兵速速赶回长安去。”
寇仲叹道:“洛阳危矣!”
杜兴沉声道:“少帅有甚么打算?”
寇仲瞥徐子陵一眼,叹道:“还可以有甚么打算?谁想得到英明神武的宋金刚败得这么
快这么惨,眼前只能见步行步。”
可达志微笑道:“只要少帅同意,小弟可安排少帅与大汁坐下来好好商谈。”
寇仲愕然道:“甚么?”
望向徐子陵,旋又摇头道:“这不是我寇仲的作风,要胜就要凭自己的力量,才胜得有
意思,多谢可兄的好意。”
杜兴哈哈笑道:“好汉子!事实上颉利早晓得少帅是甚么人,不过若大家能坐下来以酒
漱日谈笑,并非坏事,对吗?”
寇仲苦笑道:“迟些再说吧!眼前最重要的是看今晚如何干掉深未桓和呼延金两个小
子,其他一切留待明天再说。老杜你仍未答陵少刚才的问题呢。”
徐子陵心中暗叹,寇仲洛阳势危的判断,绝非无的放矢。李世民不派如李世绩又或李靖
等够份量的大将镇守太原,只让名位不彰的李仲文留守,正是要集中全部力量攻打天下三大
著名坚城之一的洛阳,更看准颉利暂时无力亲征或支持其他傀儡南下。他匆匆赶返长安,正
为攻打洛阳安排备战。而胜败的关键,在于寇仲能否助王世充守稳洛阳,令战无不胜的李世
民吃败仗。
徐子陵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迫在眉睫之前。
洛阳若破,寇仲纵能不死,李世民必对他穷追猛打,直至将这劲敌除去。
寇仲能在此等险劣情况下,仍一口拒绝颉利不安好心的所谓援助,可见他是能坚持民族
大义的人。
杜兴又喝一声:“好汉子!”
始悠然往徐子陵瞧来,道:“消息主要是从开山处听回来的。至于伏难陀因何这么做,
照我猜是此人野心极大,故不断以卑鄙手段囤积财富,从而扩展势力。”
可达志讶道:“在大草原上金子作用不大,就算伏难陀富可敌国,始终是个外人,没有
同血缘的族人支持,能有甚么作为?”
杜兴耸肩道:“这个很难说,或者他把金子带回天竺,建立他的妖僧国也说不定。”
寇仲点头道:“杜霸王言之成理,言归正传,你老哥可有美艳的消息?”
杜兴摇头道:“我早告诉达志,美艳行踪诡秘,我虽发散人手查探,恐怕今天内仍难有
结果。”
寇仲断然道:“既是如此,我们索性不去想她。目前只剩下一个杀深未桓和呼延金的机
会。”
杜兴兴致盎然的道:“愿闻其详!”
寇仲道:“我们两人受伤的事,已街知巷闻,深未桓更比任何人更清楚我们确被他们成
功重创。所以必会尽快再来一击,而最佳的机会,就是我两人今晚赴宴离宫的一刻,既有伏
难陀在他们的一方,我们离开的路线和时间,又全在他们的掌握中。若你是他们,肯放过这
机会吗?”
杜兴摇头表示:“换作是他绝不肯放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
接着微笑道:“你们是否真的身负重伤?表面我丝毫看不出来,只是脸色没以前般好
看。”
寇仲淡淡道:“我们真的伤得根厉害。若你老哥和达志兄立即全力出手,大有机会干掉
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杜兴哑然失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出名打不死的寇仲和徐子陵?不要说
笑啦!”
可达志皱眉道:“少帅把事情说得似乎过份轻松容易。假若今晚大草原三股最厉害的马
贼,精心设下一个刺杀布局,你们能保不失已非常难得。倘武功深浅难测的伏难陀亲自出
手,就算加上我可达志和杜大哥,顶多来个平分春色,那还要两位的伤势不致影响武功才
行。跋锋寒能否及时赶回来?”
徐子陵道:“老跋能赶回来的机会很微。”
寇仲笑道:“事情的趣味性正在这里,所谓出奇制胜,我们的奇兵正是两位,你们有多
少人可用,我要的是真正的高手。”
杜兴道:“大约可动用的人手在一百至一百二十人间,都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精
锐。问题是马贼作战的方式,均是一击不中,立即远扬。龙泉街巷纵横,人车众多,他们若
见势色不对,分散窜逃,我们再多一倍人手恐仍截不到多少人。”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所以我们必须收窄打击面,集中对付深未桓一个人,他们如分散
逃走,就正中老子的下尘。”
可达志双目亮起来,道:“与少帅并肩作战,确是人生快事。只是我有点担心,在那种
战况纷乱的情形下,如何把深未桓辨认出来,他定会乔装改变外相的。”
寇仲道:“在情在理,拜紫亭会用马车将我们两个贵宾送回住处,也使我们成为箭矢的
明显目标。深未桓肯舍得不用他的‘飞云弓’吗?可兄放心。”
杜兴拍桌叹道:“我c他十八代的祖宗,现在连我都觉得非是没有作为。”
寇仲微笑道:“在那种情况下,要杀深未桓和木玲这等高手,其实仍难比登天。但假若
可兄能钉紧他,看他避到那个d窟去,我们可尽起人手,将他重重围困,杀他一个措手不
及。”
可达志欣然道:“此等小事,包在小弟身上。”
杜兴皱眉道:“若深未桓夫妇逃进皇宫,躲到宫里伏难陀的天竺庙去,我们岂非望洋兴
叹?”
寇仲道:“这虽是一个可能性,但机会不大。除非拜紫亭有份三与此事,又通告所有守
第 22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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