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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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世的观音大士。
宋师道对她愈看愈爱,但因宋鲁指出她可能来自中土之外,却像横梗心内的一根刺,
因为他宋姓严禁与异族通婚,若这绝色美女确是异族之人,除非他叛出家门,否则只能
有缘无份了。
柳菁对寇徐两个人令人不敢恭维的吃相却大感有趣,含笑看着两人风卷残云般把菜
肴扫过清光,还不时帮他们挟菜,侍候周到。
下人收去碗碟后,宋鲁亲自烹茶款待各人。
宋鲁见傅君婥对饮食毫无兴趣,话题一转道:“傅姑娘对我中土之事,是否都甚熟
悉呢?”
宋师道立时露出紧张神色,知道宋鲁看出自己对傅君婥生出爱慕之心,故出言试探,
以证实她异族的身分,教自己死了这条心。
傅君婥淡淡道:“宋先生怎能只凭我的佩剑形状,就断定君婥是来自域外呢?”
宋师道俊目立时亮了起来。
宋鲁歉然道;“请恕宋某莽撞,不知姑娘有否听过关于和氏璧的事呢?”
他终是老狐狸,转了个角度,考较起傅君婥来。
寇仲像学生听教般举手道:“我听过,秦昭襄王以十五座城池去换趟惠文王的镇国
之宝和氏璧,赵王派了蔺相如护送和氏璧去见秦王,老蔺抱着人璧俱亡的笨方法,幸好
秦王比他更笨,竟让他把和氏壁送返趟国,这就叫什么他娘的“完璧归赵”了。
众人为之莞尔,柳菁笑得最厉害,指着寇仲道:“那和氏璧后来又怎样了?”
傅君婥心中感激,知寇仲怕自己答不上来,泄露出身分,所以抢着答了,同时暗惊
这“儿子”的急智。
寇仲只因曾听过白老夫子说过“完璧归赵”的故事,才有话可说,至于“归赵”之
后又怎么样,那会知道,尴尬道,“这怕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吧”
柳菁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伏到宋鲁身上去,媚态横生。
宋鲁见这小子哄得爱妾如此开怀:心中欢喜,一时忘了去试探傅君婥,不厌其烦道,
“这和氏璧后来到了秦始皇手上,奏始皇命李斯撰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
形篆字,经玉石匠镌刻璧上,于是和氏璧遂成了和氐玺。”
寇仲和徐子陵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宋师道真怕宋鲁迫问傅君婥,接上道:“汉高祖刘邦推翻了大秦朝,秦王子婴就把
和氏壁献与刘邦,刘邦称之为“传国玺”,自此和氏壁成了得国失国的象征。后来王莽
意图篡位,派弟王舜往长乐宫向孝元太后索璧,给孝元太后怒摔地上,致摔缺了一角,
王莽命人把缺角以贾金镶补上去,使和氏璧又多添“玉体金角”的雅名。”
寇仲笑道,这个故事定是假的,若真的这么大力一摔,和氏壁那还不摔成碎粉。”
宋鲁动容道:“寇小兄确是智清神明,但此事确是千真万确,困为此玉并非凡玉,
当年楚人卞和在荆山砍柴,见一只美丽的凤凰栖于一块青石上,想起“凤凰不落无宝地”,
断定这青石必是宝物,于是献给楚厉王,岂知楚廷的玉石匠均指卞和献的乃是凡石,楚
王一怒下斩去他的左足,赶走了他。卞和心中不忿,待武王继位,再去献宝,今趟则再
拾斩下右足。到武王的儿子文王登位,闻知此事,才把青石抬回宫里,命工匠精心琢磨,
剖开石头,从中得了一块光润无瑕、晶莹光洁的不世奇宝,为了纪念卞和,故称为之和
氏壁。”
宋师道道:“若是一般玉石,楚廷的玉石匠不可能不晓得,致误以为是普通石头,
且荆山地区从未发现过玉石,可知和氏璧实乃不同于一般玉石的另一种瑰宝,亦正因这
种奇宝当时是第一次被发现,所以任何人都不认识。观之摔于地而只破一角,便可知和
氏璧的异乎寻常了。”
今趟连傅君婥亦生出兴趣,问道,“那究竟和氐璧是什么东西呢?”
宋师道首次听到佳人垂询,心中暗喜,欣然道:“据我宋家自古相传,此玉实自是
来自仙界的奇石,含蕴着惊天动地的秘密,至于究竟是什么秘密,就无人知晓了。”
徐子陵好奇问道,“王莽死后,那和氏璧又落在何人手上呢?”
柳菁笑道:“传到汉末的汉少帝,和氐壁又失去了,到三国时,长河太守孙坚在洛
阳城巡逻,忽见一口水井光芒四s,命人打捞,起出一宫嫔尸身,颈系红匣,打开一看,
正是和氏璧,到孙坚战死,和氏璧辗转落在曹c手上,被传了下来,到隋灭南陈,杨坚
遍搜陈宫,却找不到陈主所藏的和氏璧,使杨坚引为平生憾事。”
傅君婥忍不住间道:“诸位为何忽然提起和氏璧一事呢?”
宋师道色变道:“看来姑娘虽身在江湖,却不大知道江湖正发生的大事。”
宋鲁拈须笑道,“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现在烽烟处处,有
能者均想得天下做皇帝。故这两样东西,成为了天下人竞相争逐之事。最近江湖有言,
和氏璧在洛阳出现,故自问有点本领的人,都赶往洛阳去碰碰运气,今趟我们把货物送
往四川后,会到洛阳走上一趟,看看宋家气数如何?”
这宋鲁风度极佳,不愧出身士族,无论口气如何大,但总令人听得舒服。
寇仲双目放光道:“若得了和氏璧,就可以得天下,哈,我和小陵也要去碰碰彩了。”
傅君婥双目寒芒一闪,狠盯着寇仲道:“凭你这小鬼头配吗?我绝不容你们到洛阳
去,若再生妄念,以后我都不……:不理你了。”
她本想说不传他法诀,临时改口,威吓力自然大减。
宋鲁等仍弄不清楚三人关系,但却感到傅君婥虽是疾言厉色,其实却非常关切这两
个颇讨人欢喜的小子。
宋师道温和地道:“傅姑娘说得对,这种热闹还是不趁为妙,尤其和氏璧牵涉到武
林一个最神秘的门派,这门派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入世修行,益发秘不可测。”
傅君婥奇道:“这是什么门派?”
宋鲁道:“傅姑娘问对人了,若是其它人,可能连这门派的名字都未首听过。”寇
徐两人好奇心大起,留神倾听。
宋师道道:“这家派叫慈航静斋,数百年来在玄门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知道静斋
所在的人都不肯透露有关这家派的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情。所以我们虽因和氏璧一事对静斋明查暗访,
仍是所知不多,只知齐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据说道门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曾摸
上静齐,找主持论武,岂知静斋主持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奇道尚未看毕,
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此事知者没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并未流传。”
寇仲一拍徐子陵肩头,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秘籍呢!”
众人中,当然只有传徐两人才明白他的意思。
宋鲁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知得多,便愈自觉渺小,再不敢恃强横行了。”
徐子陵心悦诚服道,“宋大爷才是真正的人物。”
他在扬州惯了称人作大爷,自然而然就这么叫了。
宋鲁笑道:“两位兄弟根骨佳绝,若早上几年碰上你们,宋某必不肯放过。”
寇徐两人同时色变,一颗心直往下沉。
娘己是这么说,宋鲁也是这样说,看来这一生都休想成为高手了。
傅君婥也是陪他们心中难过,暗下决心,怎也要试试可否回天有术,造就他们:心
中一热,道:“夜了,我想早点休息。”
宋师道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仍只好如她所言,把夜宴结束了。
寇仲本想追问为何和氏璧会和慈航静斋牵上关系,但一来怕传君婥不高兴,更想到
要学九玄大法,遂闭口不问,与徐子陵随傅君婥回房去了。
在傅君婥的房间里,三人围成三角,盘膝而坐,月色由舱窗透入,刚好洒在傅君婥
身上,使她更似下凡的观音大士。
传君婥神情肃穆,轻轻道,“你们知否我为何会去而复返,把你们由那肥县官手上
救走,后来在丹阳分手,又忍不住回到你们身边呢?”
寇仲见她认真的神情,不敢说笑,正经答道,“是否因娘爱惜我们呢?”
傅君婥叹了一口气道:“可以这么说,在宇文化及的亲随里,有一个是我们高丽王
派去的人,所以把你们送到北坡县后,我便以秘密手法和他联络,查探宇文化及的伤势。”
徐子陵喜道,“原来宇文化及也受了伤吗?”
傅君悼傲然道:“当然啦,我的九玄神功岂是等闲,不付出一点代价,怎能伤找,
不过他也算难得,只坐了两个时辰,就功力尽复,只从这点,可推知他比我尚高出一线。
同时亦知他为了(长生诀),不惜一切也要擒捕你们,所以才回头来救走你两个小鬼,
我怎能让那万恶的暴君能延年益寿呢。”
寇仲艰难地道:“娘大可把我们的(长生诀)拿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是干手
净脚,远胜有了我们这两个累赘!”
傅君婥截断他道:“我偏不欢喜做这种无义的事就是了。”
徐子陵心头一阵激动,问道:“那娘为何又要在丹阳和我们分手呢?”
傅君婥噗了一口气,幽幽道:“最后还不是分不了吗,我也不知为何要对你两个气
人的小鬼头那么好。本想把你们送到丹阳,让你们有足够盘川自行上路,自生自减就算
了。但想深一层,宇文化及既可动用天下官府的力量,你们终逃不过他的魔爪,才忍不
住又回头找你们。你以为我看上那宋师道吗?当然不是哩!我早打定主意以死殉国,怎
还有意于男女私情,只是想借他们的船使你两个远离险境。当船再泊码头时,我们立即
离船登岸,逃往起义军的势力范围去,那宇文化及就再拿你们没法了。”
寇仲断然道:“我们索性先将(长生诀)毁掉,那纵使宇文化骨追上来,也得不到
宝书了。”
傅君婥和徐子陵大感愕然,想不到这一向贪财贪利的小子,竟肯作此牺牲。
傅君婥点头道“听小仲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但暂时仍不致到此地步。现在我
先传你们打坐的功夫。只是你两人必须立下誓言,一天达不到第一重境界的气机兆动,
亦不准出来江湖胡混,只可乖乖的给我找个平静的小镇,躲避战火,安安乐乐过了这一
生算了。”
徐子陵两眼一红道:“娘!你对我们真的很好。”
寇仲也感动地道,“纵使我们的亲娘在生,也绝好不过娘你了。”
两人当下立了誓言。
傅君婥教两人合掌胸前之后,正容道:“练功之前,先得练性,务要扫除一切杂念,
然后盘膝稳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为阳抱y;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进
入左手内,捏子诀,右手在外,为y抱阳。此名九玄子午连环诀。所谓手脚和合扣连环,
四门紧闭守正中是也。”
徐子陵不解道:“娘不是谎过九玄大法重神轻形吗?为何却这般讲究形式?”
傅君婥默然片晌,叹道,“假若你们真能练成神功,必是开宗立派,自创新局的绝
代大师,我便从没像你这般去怀疑过,不过我只能依成法来教导你们,你们若能想出其
它方法,尽菅去偿试吧,但心法必须依从遵守,否则会生不测之祸。”
寇仲赞道,“娘真是开明,武场的师傅教徙弟时从来不是这种态度。”
接着傅君婥详细说出奇经八脉和各重要x位的位量,反复在他们身上指点,到两人
记牢时,己是三更时分了。
这时大船忽地缓慢下来,岸旁隐隐传来急剧的啼声。
三人同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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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痛不欲生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一卷)
第八章痛不欲生——
宇文化及雄浑的声音由右方江岸传过来道:“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
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
舱房内傅君婥和两个小子你眼望我眼,都想不到宇文化骨这么快就追上来。
此时四艘巨舶反往左岸靠去,显是恐怕宇文化及飞身下船,又或以箭矢远袭。
宋鲁的笑声在船首处冲天而起道:“宇文大人别来无恙,宋鲁有礼了。”
宇文化及边策马沿岸追船,边笑应道:“原来是以一把银须配一把银龙拐的宋兄,
那事情就好办了,请宋兄先把船队靠岸,兄弟才细告详情。”
宋鲁笑道,“宇文兄太抬举小弟了。换了宇文大人设身处地,变成小弟,忽然见京
师高手漏夜蜂拥追至,沿江叫停,而小弟船上又装满财货,为安全计,怎也该先把宇文
大人来意问个清楚明白吧!”
宇文化及城府极深,没有动气,欣然道:“这个容易,本官今趟是奉有圣命,到来
追捕三名钦犯,据闻四公子曾在丹阳酒楼为该批钦犯结账,后来更邀之乘船,不知是否
真有其事呢?”
宋鲁想也不想答道:“这当然是有人凭空捏造了,请宇文大人回去通知圣上,说我
宋鲁若见到这批钦犯,定必擒拿归案,押送京师。夜了!宋某人要返舱睡觉了。”
寇仲和徐子陵想不到宋鲁如此够义气,毫不犹豫就摆明不肯交人,只听他连钦犯是
男是女都不过问,就请宇文化及回京,就知他全不卖账。
如此人物,确当得上英椎好汉之称。
宇文化及仰天长笑道,“宋兄快人快语,如此小弟再不隐瞒,宋兄虽得一时痛快,
却是后患无穷哩,况且本官可把一切都推在你宋阀身上,圣上龙心震怒时,恐怕宋兄你
们亦不大好受呢。”
宋鲁道,“宇文大人总爱夸张其词,却忘了嘴巴也长在别人脸上,听到大人这样委
祸敝家,江湖上自有另一番说词,宇文兄的思虑似乎有欠周密了。”
宇文化及似乎听得开心起来,笑个喘气失声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就不那么急着
回京了,只好到前面的鬼啼峡耐心静候宋兄大驾,那处河道较窄,说起话来总方便点,
不用我们两兄弟叫得这么力竭声嘶了。”
寇仲和徐子陵再次色变时,傅君悼霍然起立道:“我傅君婥巳受够汉人之恩,再不
可累人,来,我们走,”
尚未有机会听到宋鲁的响应,两人巳给傅君婥抓着腰带,破窗而出,大鸟腾空般横
过四丈许的江面,落往左边江岸去。
宋鲁的惊呼声和宇文化及的怒喝声同时响起,三人已没进山野里去。寇徐两人耳际
风生,腾云驾雾般被传君婥提着在山野闻踪跃疾行。不片刻巳奔出了十多里路,感到渐
往上掠,地势愈趋峻硝,到傅君婥放下两人时,才知道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山风吹来,
冻得两人牙关打颤。
傅君婥在山头打了一个转,领着两人到了一个两边山石草树高起的浅x,躲进里面
暂避寒风。
寇仲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幸好隔着长江,宇文化骨不能追来。”
傅君婥叹了一口气道“其它人或者办不到,但宇文化骨只要有一根枯枝,便可轻渡
大江,你这小子真不懂事。”
徐子陵骇然道,“那我们为何还不快逃?”
傅君婥盘膝坐下,苦笑道:“若我练至第九重境界,定会带你们继演逃走,但我的
能力只能带你们到这里来。”
寇仲试探道:“就算宇文化骨渡江追来,该不知我们逃到那里去吧?”
傅君婥淡淡道:“武功强若宇文化及者,触觉大异常人,只是我们沿途留下的气味
痕迹,便休想瞒过他的眼鼻,不要说话了,我要运功行气,好在他到来时回复功力,与
他决一死战。”
言罢闭目瞑坐,再不打话。
两人颓然坐下,紧靠一起,更不敢说话商量,怕惊扰了他们的娘。
时间在两人的焦忧中一点一滴的溜走。
忽然傅君婥站了起来,低声道:“来了!只他一个人。”
两小子跟她站了起来。
寇仲颤声道:“不若把书给他算了。”
傅君婥转过身来,厉责道:“你还算是个人物吗?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徐子陵软语道:“他只是为娘着想吧!”
明月高照下,傅君婥叹了一口气,旋又“噗嗤”笑道:“小仲不要怪娘,我惯了爱
骂你哩!”
寇仲和徐子陵全身一震,若换了平时傅君婥肯认作他们的娘,必会欢天喜地,但这
刻却大感不妥。
傅君婥低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离开这里,娘定可带你们离开的。”
宇文化及的笑声在x外响起道:“姑娘为了这两个小子,以致暴露行藏,确属不智,
这些年来姑娘两次扮作宫娥,入宫行刺圣上,我们却连姑娘的衫尾都捞不着。想不到今
趟为了本鬼书,竟迫得姑娘现出影踪,若非拜这两个小子所赐,我宇文化及食尘都斗不
过姑娘的轻身功夫哩。”
寇徐两人听得睑睑相觑,原来娘竟曾入宫行刺杨广;更为他们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否则以她连宇文化及也自愧不如的轻功,怎会被宇文化及追上。
傅君婥手按剑柄,在迷茫的月色下,宝相庄严,冷冷道:“宇文化及你一人落单来
此,不怕敌不过我手中之剑吗?”
宇文化及笑道:“姑娘手中之剑虽然厉害,但有多少斤两,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
你要宰我宇文化及,便虽立即动手,否则若让本人的手下追来,姑娘就痛失良机了。”
傅君婥淡淡道:“宇文化及你既这么心切求死,我就玉成你的意愿吧!”
人影一闪,傅君婥早飘身而去,接着是气劲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两人担心得差点想要自尽,探头出去,只见明月下的山岭处,宇文化及婥立一块巨
石上,而傅君婥却化作鬼魅般的轾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刃化成万千芒影,
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宇文化及的长脸神情肃穆,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傅
君婥狂猛无伦的攻势。两人可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的形象相貌。
虽是隔了足有七、八丈远,但激战中激起的劲旋,仍刮得他们肤痛欲裂,难以睁目。
两人抵受不住,缩回了石隙内。
到再探头外望时,形势又变。
傅君婥飞临宇文化及上空处,剑法更趋凶狠险毒,只攻不守,而宇文化及却是只守
不攻,显是落在下风。
今次两人的忍受力更是不济,只眨几下眼的工夫就要缩回去,眼睛痛得泪水直流。
就在此时,外面傅来宇文化及一声怒喝和傅君婥的闷哼声。两人顾不得眼痛,再伸
头去看,迷糊间前方白影飘来,心中有点明白时,腰带一紧,巳给傅君婥提了起来,再
次腾云驾雾般下山去了。
两入心中狂喜,原来宇文化及巳再次被自己无比厉害的娘击退了。
今趟傅君婥带着他们毫无保留的尽朝荒山野地狂奔,沿途一言不发,直至天明,来
到一个山谷内,才把两人放下来。
两人腰疲背痛的爬起来时,傅君婥跌坐在地上,俏脸苍白如死,再没有半点人的气
息。
两人魂飞魄散,扑到她身旁,悲叫道:“娘,你受伤了。”
傅君婥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伸手搂着两人肩头,毫不避男女之嫌地把他们拥入怀
内,让他们的头枕在胸脯上,爱怜地道:“我傅君婥的两个乖孩子好好听着,宇文化及
己受了重创,必须立即觅地疗伤,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元,所以娘终救了你们!”
两人齐叫道,“娘你还不快些疗伤!”
傅君婥凄然摇头道“娘也恨不得多点时间培育你们成材,看你们娶妻生子,想不到
娘一向憎恨汉人,但见到你们时却完全忘记了国仇家恨,还心甘情愿认了你们作孩子。
娘刚才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剑,但亦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劲气确是名不虚传,
而宇文化及更是宇文伤之下家族中最杰出的高手。为娘生机巳绝,即管师傅亲临,也救
不了我。娘死后,你们可把我安葬于此,娘性喜孤独,以后你们亦不用来拜祭。”
两人那忍得住,放声大哭,死命搂着傅君婥,泪水把她的襟头全浸湿了。
傅君婥容色平静,柔声道,“娘今次由高丽远道前来,实是不安好心,意图刺杀杨
广,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岂知他宫内高手如云,故两次都只能凭仗轻功脱身。
于是改为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好若得你们汉人自相残杀,却碰巧遇上
你们。”
两人此时只关心傅君婥的生死,对什么杨公宝库,没有半分兴趣。
傅君婥怜惜地摩挲着他们的头发,续道,“我到扬州找石龙,正因由我们布在宇文
化及处的眼线知悉杨广派他来找石龙,所以才去一探究竟。因而遇上我的两个乖宝贝。
好了,娘撑不下去了,本还有根多话要说,但想起造化弄人,说了也等若没说。不知人
死前是否特别灵通,娘忽然感到我两个儿子将来均非平凡之辈,你们切匆让娘失望啊!”
两人凄然抬头,悲叫道:“娘啊!你怎能这样就丢下我们呢?”
传君婥忽地叫道:“噢,那宝库就在京都跃马桥……”
声音忽断,傅君婥同时玉陨香消,在青春焕发的时光,目瞑而逝。
两人抱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哭得昏了过去。
两人以傅君婥的遗剑,削树为板,造了副简陋之极的棺木,把傅君婥安葬在谷内一
处疏林内,以她的宝剑陪葬。
他们对傅君婥眷恋极深,又知这深仇怎都报不了,伤心欲绝下,大反常态,就在坟
旁露天住了下来,对外面的世界,什么功名利禄,再不感兴趣。
连最爱说话的寇仲亦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说话,制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鱼叉,就在河
中捕鱼或间中打些鸟兽来充饥里腹,又索性脱下衣服连银两藏好,只穿短裤,过着原始
茹毛饮血的生活。
幸好那时正是春夏之交,南方天气炎热,两人体质又好,倒没有风寒侵袭的间题。
夜来他们就在坟旁睡觉,那本(长生诀)就给压在坟头的石下,谁都没有兴趣去碰
它。
当晚傅君婥传他们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说出行功方式时,宇文化及就来了,所以目
下他们只懂心法、经x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但如何着手练功,却是一无所知,加上心
如死灰,那还有练功的心情,每日就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任得日晒雨淋,似若无知无觉。
这晚由于下了一场豪雨,分外寒冷,两人缩作一堆:心中充满无限凄凉的滋味,想
起埋在身旁的傅君婥,暗自垂泪。
到冷得实在太厉害了,寇仲把徐子陵推得坐了起来,牙关打颤道:“这么下去,我
们迟早要生病,怎对得住娘对我们的期望呢!”
十多天来,他们才是首次说话。
徐子陵终抵不住寒冷,哑声问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寇仲苦笑道,“若没有把娘的剑埋掉,现在我们至少可盖搭间树屋出来。”
徐子陵道,“就算冻死了,也不可干扰娘的安宁。”
寇仲点头同意道:“当然是这样,不若我们试试去练娘教的打坐功,高手都应是寒
暑不侵的。”
徐子陵颓然道:“怎么练呢?”
寇仲为之哑口无言,伸手抱着徐子陵,就那么苦捱到天明。
到太阳出来时,两人才回复生机,岂料祸不单行,溪中较大点的鱼儿已给他们捉得
一条不剩,鸟兽亦像知道他们是危险人物般不再留在谷内,没有办法下,两人终决定到
谷外觅食。
他们带着弓矢,走出山谷,只见野花丛丛、芳草萋萋,低丘平原,空野寂寂,极目
亦不见任何人迹,四处有翠色浓重的群山环绕,不禁精砷一振,胸中沉重的悲痛,减轻
了不少。
两人沿首山脚搜寻猎物的踪影,不一会竟幸运地打了一只野免,欢天喜地回谷去了。
徐子陵因天气酷热炎,到溪水浸了一会,返回墓地时,见寇仲竟把压在石底的(长
生诀)取了出来,正埋头苦读,不禁对他怒目而视。
说到底,若非这(长生诀),傅君婥就不用惨死在宇文化及手上。
寇仲伸手招他过去道,“不要恼我,我只是依娘的遗命,好好活下去,这些人像图
形虽不是什么神功的练法,但起码是延命的法门。我们虽不仅这些鬼画狩般的文字,但
至少可跟首图像昼的虚线行气,再依娘教的心诀和脉x位置练功,倘能稍有收成,就不
用活活冻死了。”
徐子陵正要反对时,寇仲把书毫不尊重的劈面掷来,徐子陵自然一把接着,刚好翻
到其中一幅仰卧的人像。
以前看时,由于不知奇经八脉的关系,便像看一些毫无意义的东酉,今次再看,立
时明白多了,竟移不开目光,深探被吸引着。
寇仲嚷道:“那第六幅图最有用,最好不要先看别的。”
徐子陵翻了翻,才知自己看的是最后的一幅,再看第六幅图,似乎没有第七幅图那
么容易上手,便不理寇仲,径自坐下看那最后一幅的图像。
由这天起,两人除了打猎睡觉外,就各依图像打坐练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自然
里,彻底过着原始的生活。
心中的伤痛不知是否因有所专注的关系亦日渐消减。
有意无意间,他们终进入了九玄功要求那万念俱减的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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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再上征途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一卷)
第九章再上征途——
接着的八天,两人各练各的,有时连打猎都不去了,随便摘些野果,填饱肚子了事。
寇仲练的是那幅似在走路的图像,经脉x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与徐子陵那幅全无分
别,但行气的方式却刚好相反。似是起始的粗黑箭咀,对正头顶天灵x。至于自此以下
的箭咀却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色箭咀看来都像说出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
路径有异,选取的x脉亦大不相同。其中很多x脉根本是傅君婥没有提过的,又或提及
时指明与练功无关的。
徐子陵那幅却是仰卧的人像,粗黑箭咀指的却是右足涌泉x,七色箭咀的最后归结
却是左足涌泉x,不像寇仲的重归头顶天灵x,复杂处则两幅图像都是不相伯仲。
两人心无所求,横竖无事可做,依着娘教下的心法,抱中守一,意念自然而然随早
巳记得滚爪烂熟的指示经x过脉,总在有意无意之闲,深合九玄大法之旨。有时练红色
箭咀,有时练别的颜色,虽似没有特别的功效,但两人亦不斤斤理会。
到后来,寇仲突然醒觉般依图像行走的姿势闭目在谷内行来走去,而徐子陵则要躺
下来才感适意,一动一静,各异其趣。
到第九天晚上,忽地雷雨交加,两人那睡得着,被迫起来练功。
寇仲如常漫步谷中,徐子陵则索性浸在溪水里,只露出脸孔,各自修功练法。
不久,两人都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
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长生诀)各自熟习了的圆像,并且再不理什么箭咀指示,
只是虚虚渺渺,精神固定在某一难以形容的层次。
奇妙的事来了。
先是徐子陵脚心发热,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x,
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犹幸冰凉的溪水和雨水,稍灭痛苦。
徐子陵福至心灵,知道这是神兆发动的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
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
也幸好傅君婥来不及告诉他有关气机发动的情况。
若换了是九玄大法气动的正常情况,会是脊骨尾闾发热,再由督脉逆上,冲破玉枕
关,通过泥九,再回到前面的任脉,如此运转不休,经三十六周天而成基本功法。
对一般武人来说,这巳是梦寐以求的境界,由此登上内家高手之途。
至于徐子陵这刻的情况,根本是前所未有之事,一骰人定会视之为走火入魔,轻则
瘫痪,重则经脉爆裂而亡。
故石龙当日依图练习,由于早有成见,一试不妥下,便不敢再练下去。
徐子陵根本不知是什么一回事,一心认为就该如此:心无罣碍下,死马当了活马医,
反得到图像的真髓。
寇仲则是另一番光景,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x,冻
得他差点僵毙,不由自主奔跑起来,使气血仍能保持畅顺。
两人就是这么硬撑了两个时辰,到天明时,寇仲终支持不住,软倒地上。
就在此要命的时刻,全身经脉似乎全都爆炸开来,接着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
徐子陵则发觉体内差点把他活活灼死的热气潮水般迅速减退,一时漫无着落,亦失
去了知觉。
到了正午时分,雨过天晴,太阳破云而出时,寇仲首先醒了过来,只觉体内凉浸浸
的,一点不怕火毒的太阳,舒服至极。
寇仲仍弄不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想起昨晚的情况都犹有余悸,茫然坐了起来。
一看下乖乖的不得了。
只见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丰富了,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
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最奇怪是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
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了。
寇仲心中大奇,暗忖原来气机发动后,这世界竟会变得焕然一新,就在这时,一股
无以名之的狂喜涌上心头,令他跳了起来。
寇仲首先想起徐子陵,大叫一声,高嚷道:“小陵,我练成第一重了,看,我的身
体多轻,可以翻筋斗了。”
连翻两个筋斗后,才飞奔着去找自己的好兄弟。
事实上即使请当当代所有见闻广博的武学大宗师来,也不知两人究竟炼成了什么东
西。甚至写出(长生诀)的作者,亦要为两人现在的情况瞠目以对。
不过两人确因而改变了体质,但若说动手对阵,只要来个普通的会家子,就可打得
他们跪地求饶了。
可是由此发展下去,两人的内功劲气可达到什么境界,就谁都说不上来。
徐子陵听到他呼叫声,逐渐回醒过来,仍是浮在水面,全身暖洋洋的,一点寒冷感
觉也没有,忙爬上岸来,
按着是一震跪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美丽倍增的世界。
由那天开始,两人以为练通了九玄大法第一重的境界,又对那晚的痛苦记忆犹深,
暂不敢练功,但却再耐不住性子,早上起来就往外狩猎,到日落西山才返回谷地,但无
论如何疲倦,只要一觉睡醒,立时疲劳尽去。
这天醒来,寇仲扯着徐子陵来到傅若婥坟前,道,“我们这样下去,娘必不高兴,
何况她还想我们娶妻生子,建立功业,成为不平凡的人。”
徐子陵默然片晌,点头道:“我也想到外面闯闯,不过我们虽练出点门道来,但比
起真正的高手,相差仍是不可以道里计,若做个帐前小卒,自觉又不甘心,娘这么厉害,
我们怎也不可丢了她的面子。”
寇仲嘻嘻笑道,“这个当然,正如娘说,宇文化及对(长生诀)是志在必得,定不
肯放过我们。说不定已使人画下图像,全国悬赏,所以我们仍须避避风头,本来最好是
在这里,不过若这么过下去,我们定会变成了野人。”
徐子陵道:“你有什么计划呢,”
寇仲胸有成竹道:“我们先把(长生诀)找个地方埋了它,然后往南走,见到什么
城乡县镇就设法留下,看看可否找到工作,打听清楚形势后,才继续我们投靠义军的大
计。”
徐子陵不知如何,亦很想出外闯荡一番,当下拜祭了傅君婥,埋了(长生诀),取
回衣服穿上,袋好银两,离开了这令他们心伤魂断,永世都忘不了的美丽小幽谷。
这时已是秋天,天气清爽。
两人终是年青,逐渐由傅君婥惨死的打击回复过来,开始有讲有笑,更由于初窥武
技的堂奥,对自己的信心亦壮大起来。
往南走了七天后,遇上了一条小村,只有十多户人家,其中有灯火的,只有两、三
家,可知此处人家在战乱频仍下,都是生活困苦,惟有俭省过活。
两人有点重回人世的感觉,朝村庄走去,蓦地犬吠之声大作,顿时群犬相应,好几
头巨犬还此进彼退,互相壮胆的朝他们移来。
两人暗暗心惊提防,幸好有村人出来,喝散群犬,还热情招呼他们留宿了一宵。
翌晨他们留下宿钱,问清楚了附近最大镇县的方向,又上路去了。
再走了十多天,来到浙水西端新安郡南的一个叫翠山的大镇,约有二千多户人家,
位于鄱阳湖之东,人丁颇为兴旺,石桥瓦屋鳞次栉比,是繁盛的江南水乡镇市,规模虽
只有丹阳的四分之一,更没有高墙城门,但两人一见就生出想留下来的心意了。
最吸引他们是镇上妇女衣着讲究,无论剪裁和文绣都表现出水乡女儿的玲珑与巧思。
更令他们高兴的是她们都披上绣花卷膀、足着绣花鞋儿,腰束多褶襉裙、越显得娇
娆多姿,成群结队的招摇过市,看得他们心都痒了起来。
尤其是现在囊内颇有几个子儿,非是以前的穷混混:心情大是不同,胸膛挺直多了。
两人找了间看来不太昂贵的小旅馆,要了个小房闲,才提心吊胆的往镇公所摸去,
若见到有自己尊容的绘像悬赏,只好立即逃之夭夭了。
镇上商店大多为前店后坊,楼上住人,作坊和货仓靠水,充分利用河道的运输之便。
到了镇公所后,只见贴满了征兵募卒的文告,却不见任何悬赏的榜文,
两人心花怒放,一声欢呼,大模厮样沿街游赏。
一群年青女子笑嘻嘻地迎面而来,见到两人各具奇相,体格轩昂,登时眉挑目语,
逗得两个小子心花怒放。
自出生以来,两人还是首次得到来自异性的这般赏识,登时信心大增。
事实上在山谷隐居的这个夏季,由于大量的运动和上乘功法的修?
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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