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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部分

    武唐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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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这种情况比起来,这歪门邪道若是走得好,指不定就能升官发财,这也是不少人打的如意算盘。然而,要做好这一点的基础就是,你得揣摩好上位者的心意。

    由于丈夫最近有不太安分的迹象,武后自然少不得加强了监控力度,一面控制能够见到李治的人,一面加紧对李治身边的宫人内侍进行笼络渗透。而她自己忙着揽权管事,虽说很有兴趣接见那些肯效忠于自己的人,但武后看重的却不是那种会耍小聪明地佞臣。再加上时间绝对不够,久而久之也就只能偏抓人才这一头。醉露书院

    这一对太上夫妇都不那么容易接近,皇帝就更不用说了,一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休养。要抱宰相的粗大腿谋求一步登天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能够打动冷面郝处俊。能够磨过最会揣摩人心意的裴炎,能够高过刘之的笔头。能够和上官仪畅谈骈文诗赋。如果做不到这些,那这门道几乎就不用走了。

    这样一来,李贤的门路虽然不好走,但比起以上这些来,似乎就容易了很多。而且,东宫人事上地情况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么多空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坚实的朝廷班子,就是一个典膳丞。说不定将来也是高官,谁不乐络?

    于是,休了几天地假上朝,李贤面对的就是一张张笑得异常灿烂的脸。虽说他不喜欢死板着脸的人,但这人人带笑的光景不免让人看得心里发毛,因此他只是略一点头就快步走过。直到一头扎进四位宰相中间,看到大多数官员都不敢再跟过来。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都怎么回事?”

    看到李贤使劲抹了一把汗,气冲冲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上官仪等人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出言讥嘲,而是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色,表情都有些不对劲。到了最后,还是一向打头炮的郝处俊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一僵局。

    “陛下昨儿个下诏。说今日不预朝会。”

    李贤听了这话不禁莫名其妙。这不是常常有的事情么?不消说,今天会出现的只有他那位永远精力充沛的老妈。因为老爹李治似乎前两天贪凉吃坏了肚子,也正在太医署地照料下卧床静养。就这种情况,也需要一群处变不惊的宰相在这里皱眉头?

    四个宰相虽说都和李贤关系不错,但要说私底下的交情,却得数和李贤喝酒无数的酒友刘之。醉露书院他悄悄把李贤拽到了一边,旋即低声解释道:“是有人在传闲话,说是陛下这身体撑不住几年,说不得在太上皇之前就去了,否则这皇储又怎能不传子而传弟?”

    这种流言蜚语李贤也不是听一两回了,此时乍一听也没怎么在意。就算你手掌天下大权,难道还能禁止别人私底下议论说话?因此,他只是晒然笑道:“这些市井之言不用c心,想当初袁真人不是为太上皇和陛下看过相么?袁真人那是赫赫有名的神仙中人,尚有推背图流行于世,总比那些无根流言可信多了。”空口说白话这种勾当,他什么时候怕过别人?

    李贤会这么说,在场四人谁都不奇怪。但有些事情李贤不担心,他们却不得不仔细掂量掂量。而且,看朝中那些官员的架势,似乎也已经在考虑站队问题了。

    庄严肃穆的宣政殿上,议政议得热火朝天,但更多地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前途问题。大唐地政治斗争可谓是空前残酷激烈,太宗当初任用房杜,但房杜后人全都卷入或真或假的谋反事件,结果两个莫大的家族就此一蹶不振;李治登基之初的那些托孤大臣,也是早就死绝一个不剩,长孙家还是李治最近心血来潮发还的爵位;至于其它顶着谋反或各种罪名被踩下去地家族更是不计其数。

    这天讨论地只是关中赈灾,没有什么大的冲突,因此朝会只一会儿就过去了。而武后显然也有事情等着处理,所以没时间和李贤再来什么母慈子孝地戏码,下朝之后就匆匆走了。落在最后的李贤慢悠悠地前往门下省准备参加政事堂联席会议,走到一半却让某个追上来的人截住了。

    大约是天气炎热再加上跑得匆忙,阿芊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颊绯红一片,就连发髻也显得有几分散乱。由于李贤走得慢,四周早就没了官员,即使有宫人内侍也都躲开了去,因此这面对面目光一对上,彼此之间自是外露出了几分情谊来。

    “这么匆匆忙忙的,有急事?”李贤轻轻地在阿芊的手上掐了一记,见那保养得宜的脸露出了几分清减,顿时更生出了几分怜惜,“就算有急事也可以让人来叫我一声,政事堂那边我晚些时候去又不打紧。”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阿芊定是立刻就一口啐过去,此时却只是亦笑亦嗔地白了一眼,旋即收起了玩笑的脸色:“法不传外人之耳,这若不是急事,谁来理你这死鬼?昨儿个我随太上皇后去探望太上皇,在贞观殿里听到两个小内侍嚼舌头,说什么……说世上哪有永不登基的储君。”

    就为了这事?想到刚刚几个宰相也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说什么李弘要缺席一阵子朝会,李贤不禁觉得好笑得紧。可这笑容还没露出来,就被阿芊一句话给打了回去。

    “知道你这家伙没上进心,也不稀罕这个储君,可你也别忘了,被废的君王固然是没有好下场,被废的太子又有几个有好下场?太上皇是头一等反复无常的,就是太上皇后有时候也未必能揣摩准他的心意。近来你也该知道,他不时叨咕些什么话,好似已经后悔当初退位的决定,你可不能太大意!”

    这还不算,素来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的阿芊还冷冷扔下了另一句话:“上次是谁对我说的,四角最不稳固,随手一拉就会形状大变,还是三角最最稳固。这四角怎么说,三角怎么说,总不用我教你吧!”

    这阿芊人是气冲冲走了,李贤留在原地却愣住了,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意识。老爹的唠叨他当然领教过,每次都得花费老大的功夫才能劝解妥当,可即便如此,由于这一年多太平日子过惯了,他当初最开始的疑虑早就消失了。想想李治的眼疾已经大有好转,风眩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犯过了,再想想老爹那为人反复无常的个性,他登时感到后背冷汗直冒。

    不是吧,当初是谁那么起劲催着什么退位事宜的,现在居然好似要反悔?

    带着这么一个可怕的体悟,他踏进门下省政事堂的时候自是心不在焉,一个时辰的会开下来,他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开小差,纵使发言也只有两个字………不是嗯就是啊。虽说平日他开会也不见得多认真,但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建设性建议,哪里像今天这么个光景?“咳!”上官仪重重咳嗽了一声,见李贤终于投来了茫然的目光,他只得把刚刚的议题重复了一遍,“西北有刘仁轨,我等拟召回契何力任右羽林大将军,殿下可有异议?”

    老契?李贤当然没意见,爽快地点了点头。然而,事情还没完,上官仪接下来又提到了安东都护府的换人事宜,这一次李贤却一口拒绝了。开玩笑,薛仁贵在那边当得好好的,这要是贸贸然换一任领导,到时候破坏了稳定的局面,这责任谁承担?

    “可薛仁贵已经在安东都护府任职两年,就算此次换,过一年也是要换的。国有明制,若是将在外三年必要轮换……”

    “想当初老刘相公在海东,那时还不是有人敦促换防,结果怎样?还不是都留在了那里!驻兵在外就得凭公心,只凭猜忌不过是徒然坏了局面!这事情不用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刚刚还懵懵懂懂的人一下子摆出了不容置疑的表情,这让政事堂的四个人同时面面相觑。虽说有不以为然的地方,但总的来说四人还是高兴的…………这李贤只要不开小差,那还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够担当的储君。

    第六百五十三章 … 熊熊烈日如火烤

    西北六年,一头安抚吐谷浑,一头要抗击吐蕃,契何力自是满脸风霜,一副老将派头。醉露书院就是他身后的几十个亲兵,也是个个带着西北人特有的骠悍,无论是策马还是走路都带有几分铁蹄和战场上的气息。这样一帮人一到洛阳定鼎门,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而守将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立刻对城门小屋那边嚷嚷了几声。

    对于这奇怪的光景,契何力自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待看到那小屋中钻出一对青年男女时方才恍然大悟,立刻笑着下了马。起初不过是误打误撞收了一个义女,但妻子临洮县主频频来信道说这个义女和女婿的好处,他如何能不用心?

    “爹爹!”

    虽然已经嫁人,但阿梨却丝毫不改当年跳脱的脾气,拉着薛丁山上前来笑吟吟叫了一声,就把丈夫推了上来。由于当初成亲的时候契何力没能回来,之后由于那边战事吃紧也没有回过家,所以薛丁山这还是婚后头一次拜见老丈人,面上甭提多紧张了。

    “拜见岳丈大人!”

    契何力笑着扶起了这个便宜女婿,心中说不出的得意。他虽说不缺儿女,几个亲生女儿也嫁得不差,但对于薛丁山这个愣小子却是说不出的喜欢。使劲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问了几句,得知如今外孙也已经一岁了,面上的笑容登时更加灿烂。等听说阿梨如今再次身怀六甲,他那张脸立时僵在了那里,下一刻就冲着薛丁山怒吼了一声。

    “死小子,阿梨怀了孕你还敢带她出来乱跑,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这老契一发火,他身后那些亲兵都傻了眼。平日看这位大将军治军何等齐整,何等不苟言笑,今天这心疼闺女的模样却是头一次得见。醉露书院这些人当中有老家将。也有从西北才跟随的新人,少不得互相知会一声。等知道阿梨只是主帅的义女以及其中的关节,不少人便生出了更热切的希望。

    这么说来,主帅此次回洛阳又要重用了?

    薛丁山原本就木讷,被契何力这么一瞪一吼,几乎是连方向也没了。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他正在那边心中打鼓的时候,旁边终于钻出来一个解围的声音:“老契。一回来就骂女婿,还真是老岳丈风范!阿梨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小薛能拗得过她?”

    契何力闻声望去,见是李贤顿时呆了一呆。至于薛丁山则更奇怪了,他昨天请假地时候李贤还没说什么,怎么今天就忽然溜了来,再一看贴墙跟站着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程伯虎和李敬业,他登时醒悟了过来…………敢情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城门口簇拥了这么一堆人实在不像话,尤其是定鼎门这种出入洛阳的要道。李贤笑嘻嘻地向薛丁山打了个眼色。便和契何力上马同行上了天街,一路走一路把如今洛阳城的大略境况介绍了一下,最后才说出基本上敲定的最新任命。

    “掌管右羽林?”

    别人若是得到这样的任命必定会欢欣鼓舞,可契何力不然。他原本就是大将军,在西北呆了那么多年,不说功劳,就是苦劳也无数。所以与其说想要升官。不如说想要好好休息几年。羽林军是出了名出力不讨好地工作,他何苦接手过来?

    虽说当初和李贤算是同一条战壕里头的战友。但阔别那么多年,如今对方地身份又是储君,契何力在说话的时候难免字斟句酌:“殿下厚爱臣不胜惶恐……”

    “停!”不等契何力把话说完,李贤就没好气地把那话头截断了,“首先。醉露书院这不是我的厚爱。是如今在洛阳的四位政事堂宰相一起建议的,我只不过是来通知一声。第二。陛下已经首肯了,太上皇那边也应该没有其他意见,这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平心而论,我是觉得老契你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别人不让,这我也没有办法。”

    李贤口口声声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契何力顿时无语。无奈之下,他只得转头看了看薛丁山,见这小子一脸木讷不禁心中有气,遂只得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敬业和程伯虎。后者装着没看见,前者却不好装哑巴。

    “按照老将军之前的功勋,区区右羽林实在是不太合适,奈何这事情几位相公都很赞成,太上皇太上皇后和陛下都认为羽林军需要老将军,所以才有了这任命。如今这里里外外事情太多,也只有老将军这样的人才能镇住场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契何力顿时哑火了。大唐虽说鼓励官员按照年龄退休,但官当得越大就越不容易退下来,更何况是他?在李绩去世之后,按照资历,他似乎确实算是资历最老的一批,而且他又不像李绩那样位列三公,想要退避就更加没门了。

    在战场上威风八面地老契将军,在李贤“殷切”的目光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他又不是瞎子聋子,仅仅是路上听到的某些流言蜚语,并不足以让他作出判断,但今天李贤这架势就已经说明,单单这件事,人家是有充分话语权的。

    洛阳宫还是往日的格局,只不过往日皇帝所居的贞观殿变成了太上皇居住。他这个刚刚回来的老将虽说功勋彪炳,但还不至于立刻受到接见。倒是一回家就有几个在朝中任事地昔日同僚和他会了会面。这见过客之后,他的心里就更不上不下了。

    武将不言国事,大唐原本没有这规矩,但武官干政地还真没几个好下场,所以契何力并不想搅和到这一趟浑水里头。当然,他当初绝对不支持李治忽然退位,但已经是既成事实,他更不想被风言所动,继而惹出什么麻烦来。

    所以,在三日后谒见天子的时候,他原打算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准备保持缄默,谁知李弘根本没有侃侃而谈。表现了一下对老将军劳苦功高的慰问和赞赏之后,甚至连最新任命也没有交代,就吩咐内侍将人带去见李治。

    风言他听得多了,这倘若他真是个身强力壮的壮年天子,兴许还准备雄心勃勃震慑一下,现在根本没那个必要!

    等到人走了只剩下自己和几个心腹内侍,李弘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父皇老了,就好似老小孩似地,他想要怎么样就由他去好了!天塌下来也有高地人顶着,六弟似乎就是这么说的!我如今最希望地是膝下多儿多孙,又有谁能全了我的心愿?”

    被李弘说成是老了的李治今年不过是四十六岁,但从表面看上去,他比年过五旬的武后至少老了一轮。这还是因为这一年多在洛阳宫心宽体胖调养的缘故,若不是如此,长年累月受风眩所苦的李上皇只怕更显苍老。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看到比自己更苍老的契何力,他竟是一瞬间眼眶湿润。

    “老将军着实辛苦了!”此时此刻,李治丰富的感情一下子压倒了所有的政治考量,竟是顾不得什么君臣,一把抓住了契何力的手,“当日若不是你肯屈居副帅,亦不会有六郎的善战之民。当日若不是你肯留守西北,吐谷浑只怕早就覆灭了。吐蕃多年不能东进北出,全赖老契将军之能!”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契何力崛起于太宗时代,但攀上顶峰却还是在李治即位之后。此番见李上皇如此动情,他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对那赞语更是百般拜谢…………虽已经融入大唐多年,但对于这种并没有过分夸大的言辞,他还不至于假惺惺地推辞。

    那是他的功勋,是他该得的赞赏,他并未冒领半分!

    君臣相对这么泪千行一把,彼此的感情立刻就加深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边还是姻亲,临洮县主可货真价实是李治的堂姐。这公事上的事情李治也没有多交待,毕竟这是政事堂诸宰相举荐的人选,他的决定不过只需是否两个字,而他亦没有否决的必要。

    羽林军交到这样一个私心不重的人手里,他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从贞观殿出来,契何力原本就想直接打道回府,谁知道走到半道上,忽然有内侍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满脸堆笑地说是太上皇后有赐。望见十几个人捧着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等物,这辈子就没愁过钱的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娘的,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在西北不回来了,省得遇上这种乱七八糟的麻烦事!不是都说大唐新老两套班子彼此之间默契无间么,怎么他回来见到的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李贤在这里,一定会不无苦涩地提醒说,人老了就会多疑,更何况是曾经垂拱九宸的皇帝?是人都有失落感,更何况自诩为英明神武直追太宗的昔日李大帝?

    六月的洛阳,货真价实是烈日熊熊如火烤,能把人烤熟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 太上皇夫妻的分歧

    男人不可一日无权。醉露书院

    对于大唐的男人们来说,这可谓是至理名言,起居八座一呼百诺的日子实在是太让人憧憬了,否则,又哪里会有那么多怨恨自己怀才不遇的诗篇?当然,如今初唐四个本应该四处感慨怀才不遇的诗人,正在东宫崇文馆中使劲修订后汉书和本朝的国史,没功夫再作什么乱七八糟的伤怀诗了。

    那么,如今这大热天,最伤怀的男人是谁?是当了皇帝还和太子没什么两样的李弘,是顽劣却被硬派了一堆任务的李显,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李贤?抑或是那群时时刻刻要面对上头千变万化决策,位高权重的朝廷大臣们?

    都不是!现如今没事情就喜欢伤怀的,是刚刚过完四十六岁生日的大唐太上皇李治。

    李治当初还是晋王的时候,对于文学就有相当的爱好,当了东宫太子身边簇拥了一大堆声明卓著的学者,更是成了一个大好的文学青年。等到李治登基成了皇帝,继于志宁和许敬宗之后,又出来一个文才奇高词采华茂的上官仪,因此他在欣赏诗的同时,自己也做了不少。退位之后,空闲时间多了,这种爱好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仅仅是在太上皇身旁负责伺候笔墨的内侍,每天收拾出去的废弃字纸,少说就有几十张之多。而能够抄录下来的成品诗赋,基本上也是以每天一张的速度累计。这内侍中识字的虽说不多,但王福顺却算是一个,因此敏锐地感觉到了几许异样。

    最初的几首诗都是感怀自己的功业,充满了一种气吞河山的大气…………尽管遣词造句和名家所作还有那么些差距。但渐渐的,里头就开始流露出几许埋怨和不满了,到最后简直可以归类到宫怨这一类里头,尽管这作者是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男人。

    这前头太上皇层出不穷地可怕问题就已经够折腾人了。现在居然还写这种诗,这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吧!忧国忧民忧自己的王福顺自知绝不能放任这种趋势,因此这一天在安顿了李治午睡之后,便借着往外送东西的借口出了李治寝宫,这一溜烟就来到了东宫。醉露书院

    洛阳宫总体规模比长安的太极宫和大明宫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毕竟这里当初就经过隋炀帝时的多次修建,大唐定为东都之后又屡次修缮。宫室亦颇为华美。这东宫如今不住人只办公,更显得井井有条,中书门下的官员来来往往,有时还能听到上官仪招牌地嗓音。

    自从不得不和李贤配合之后,号称风仪天下第一的老上官,现如今嗓门是越来越大了。再这么下去,王福顺简直要怀疑老上官那翩翩风度是否还能保持下来。

    他一脚踏进宾善门,就听到一阵吵吵嚷嚷地声音,连忙拉住了一个小吏询问了一番。得知只不过是李贤在和自己的东宫属官争吵,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平日没见识,一到里头他就立刻见识到了,那个年轻人虽说不是宰相,脾气亦大得惊人。

    “这平日也就算了,这几天那么忙。殿下你若是再那么游手好闲,臣只能撂挑子不干了!”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随着年岁日长,姚元之早就没了当日跳脱的脾气,遇事极其沉稳。然而,这多年历练出来的沉稳在李贤面前却始终不堪一击,就比如现在。在他恶狠狠的目光下。对方还保持着那种笑眯眯的表情。

    “咳,能者多劳。小姚你这么能干,何用我成天坐镇?”李贤仿佛没看到姚元之那喷火的眼神,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进士科的结果听说快出来了,我正好看中了一个人,等他来和你搭档必定是如虎添翼。放心放心,我会给你增加帮手!”

    对于这种回答,姚元之心里顿时更郁闷了。他是想激励这位储君勤奋向上,谁知道对方居然说给他挑了帮手,而且还是肯定不懂政务地新科进士!火冒三丈的他情知再说下去也只是让自己更生气,遂重重叹了一口气扭头就走。醉露书院

    想当初他怎么就因为李贤够义气,所以上了他的贼船?

    这姚元之一走,李贤不由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案桌,心中极其得意。幸好这大唐够格考进士的人不多,这一百多号人的名单浏览下来极其快捷,而且这回给他撞了大运,瞥见一个熟悉不过的名字…………宋。

    人说唐太宗之所以能有贞观之治,靠地是房玄龄杜如晦;唐玄宗能有开元盛世,靠的是姚崇宋。他有了姚崇,再把宋早点弄过来,这姚宋搭配,岂不是干活不累?正想得美滋滋乐陶陶地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殿下。

    “啊,原来是老王!”看到王福顺,李贤立刻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东宫来坐坐,你不是在父皇身边忙得团团转么?”

    王福顺满心都是刚刚姚元之和李贤打擂台的情景,这一时半会还没能回过神,因此打头便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紧跟着,他方才想起了此来的目的,遂小心翼翼把李上皇最近地异常表现一一说了,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地字纸。显然,这最初是扔掉的,但被他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头找了出来。

    这种举动是极其犯忌地事,但武后曾经指使人干过,李贤通过王福顺也不止干过一回。作为胆大包天的人,李贤从来就认为结果最重要过程可以忽略,所以此时拿过来立刻铺平了,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上头不是诗赋,却是数百字的随笔。

    “朕即位二十余载,平高丽,定吐蕃,封禅泰山,播我大唐威名于宇内。奈何晚景寥落无依,虽有妻子侍奉左右,儿女承欢膝下。却依旧难解心中郁结。欲求长生不得,欲求养生亦不得,所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岂非如是?……”

    后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伤怀字句,李贤一一看完之后,终于吁出了一口粗气。他就觉得老爹这些天脾性不对。偶尔上朝也说些什么y阳怪气的话,一点都没有昔日的神采。果然是因为失落心作祟。这失落心固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若是一个处置不好,也会造成大麻烦的。

    虽说他也是天天去探望老爹,但对于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他自忖不可能有王福顺看得明白,遂开口问道:“父皇最近见地最多的是什么人?有没有说什么?”

    “陛下这半个月里头,在便殿接见了好几位有名的道士,似乎一直在说求长生的事。”王福顺虽是阉人,但亦想长命百岁。所以对于这些听得相当仔细,转述一番后便叹息了一声,“陛下念念不忘失踪的郭行真,一定说他是炼丹成功而飞升了,对没有得到那些丹药惋惜万分。”

    这李治老爹还真是一个仙丹癖!

    李贤头痛得揉了揉脑袋。这郭行真是找到了,人也在调养着,前几天他去瞧看的时候。发现那神g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仙风道骨地派头,大约再过一段日子就能见人了。可即便如此。这家伙失踪的将近两年时间该怎么解释?他又该从哪里去找什么仙丹给他老爹吃?

    这些都是次要问题,他陡地想起一件大事,遂把王福顺拉近了一点,低声问道:“我问你,最近父皇和母后……大约多少天同床一次?”

    做儿子地询问父母的房事。这大约也是极其少见的。因此王福顺愣了片刻才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个答案让李贤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依不饶的追问了下去。得知老爹兔子也吃窝边草,曾经宠幸过身边的几个宫人,过后就弃之不理,他顿时摇了摇头。

    他那位老妈五十岁了,看上去仍好似三十许人,依旧不减妩媚风情,老爹贪新鲜劲头一过,却还是惦记着她,这也不奇怪。

    “只是,昨儿个……昨儿个我隐约听到,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似乎吵了一架。虽说天亮之后看不出端倪,但足足争执了半个时辰,这还是到洛阳之后的头一次。”

    王福顺犹犹豫豫地道出了那对太上夫妇的床头家事,心中便有些打鼓。要知道,这李治武后并不是没有吵过架,但似昨天晚上那样长时间的争执却从未有过。这如今都已经荣升太上了,不会再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吧?

    当李贤在东宫详详细细地打听老爹老妈地吵架隐私时,武后也正在自己的大仪殿中大光其火。只不过她的光火并不是像寻常泼妇那样骂人砸东西,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一张张的临帖写字。她的规矩比李治更大,所有人都被赶到了外头,包括阿芊也不例外。

    李治居然要她完全放权,从今往后不在每日的朝会上垂帘,而是和他一起参加五日一次处决军国大事的朝会!这是否军国大事都是宰相说了算,这若是没有军国大事,岂不是说她就不能参与其中?

    虽说心思缜密,但武后并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地建议,仅仅是由于李治心理不平衡,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原因。

    第六百五十五章 … 盛夏日的加班茶点

    盛夏的季节对于穷人们来说很好过,大不了光膀子摇蒲扇,满头大汗的时候用一桶井水冲个凉,仅此而已。醉露书院比起大冬天缺衣少食四壁漏风,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然而,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夏天却远远比冬天难过。

    冬天冷了可以生火,可以裹上厚厚的絮袍皮袄,可以在马车中烧上炭炉子,更有钱的甚至还能够在厅堂的四壁设立铜柱,里头烧上炭火。但是,骄阳之下却是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即使冬季藏冰无数,这夏天还是不够用。这需要齐齐整整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官服虽说采用的是上好的丝绸和纱,但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却仍旧不透气。

    按照李贤的本性,他恨不得在东宫里光着膀子办公。无奈作为亲王在家里还能来这么一套,作为储君却是休想,因为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虽说整间屋子里摆着十几个硕大的冰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燥热。

    这天气的燥热再加上人心的燥热,足以让他热得发疯,恨不得摔了所有东西,一头扎进洛阳西苑那些冰凉的水中去游个泳。但事实和想象终究有无限差距,此时此刻在凤目冰寒的武后面前,他只能一把把使劲擦汗。

    “母后,这父皇兴许只是说说而已……”“说说?他当初觉得长孙无忌一人独揽大权,那些所谓的托孤重臣没一人把他放在眼里的时候,也不过是枕边和我发的牢s,但结果如何?”

    武后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更是冷得像冰似的。自从当上了皇后,她几乎是一帆风顺,就是李义府贬官去职,也没有动摇她的根本;那次地餍镇风波也在关键时刻嘎然而止;至于李治和她的亲姐姐私通。这种更是可以容忍的小事。

    她不能容忍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放权,安安心心当一个只管后宫的皇后……不,应该是太上皇后!

    “贤儿,难道你也和别人一样,认为我不该掌权。醉露书院应该安安分分呆在后宫当一个贤妻良母?”

    这句赤ll的质问让李贤为之一呆,心里随之苦笑不止。这要是他点点头。说老妈你确实应该好好当贤妻良母,这武后会听他地么?这权力本来就是最诱人的东西,甭说他平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恨不得撂下所有负担,可真要是让他当一个什么权力都没有地闲王,他也是不肯干的。这权力太大了麻烦,但没有一丁点权力也绝对不行!

    “母后怎么会这么想?牝j司晨不过是那些腐儒之言,这天地初开之际,原本就是以女人为尊。更何况母后原本就有经天纬地的才干,埋没于深宫岂不可惜?”一个反问就让武后面色霁和,李贤却知道这话并未足够,“要我说,父皇只是因为退位而觉得心里失落,想要母后多陪陪他,仅此而已。”

    虽说这话原本不该一个儿子来说。但李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撂出来。果然,武后一听到这种说法。那眉头立刻紧紧蹙起,紧跟着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是说,我可能忽略了你父皇?”

    不是可能,是一定!虽说李贤很想这么说,此时也只能微微点头。其他的让老妈自己去想。人家说后宫粉黛三千人。但如今他老爹的身边就只有他老妈这么一个,这仅有的一个虽说是解语花不假。但却还得把大部分的精力扑在国事上,试问一个男人怎能不寂寞?这就和女强人的家庭始终不会和谐一个道理。

    儿子点头保持沉默,武后面上地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忽然站起身来在李贤的头上拍了一巴掌,旋即转身就走。这一连串动作让李贤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见自己的老妈已经推开门扬长而去,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醉露书院

    “这年头孝子还真是难当!”

    李贤叹了一口气,这当口,恰好抱着一堆文书的李敬业走进来,听见这自言自语,脚下立刻就是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直了身子,他就将一大叠东西重重地放在李贤面前,没好气地努了努嘴:“这大夏天的,出的事情也特别多,山南那边发了大水,河东旱灾,剑南那边时有吐蕃人s扰。这都是政事堂合计之后报过来地,今天之内就必须有答复。”

    李贤的额头上原本就是油光光一片,骤然听到这么一档子事,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今天?开什么玩笑,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这不是催命么?”

    “谁让你刚刚一直在当孝子来着?”这话别人不好说,李敬业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敲打了再说,“我说你这个儿子也当得太道地了,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地私事你也管,难不成太上皇后真的当你是万能的?反正这是今天的工作,待会你要是完不成,保不准郝老头会亲自过来督工,你自个看着办吧!”

    望着那至少二十多个卷轴,李贤的面色简直比吞了黄连还要难看。然而,最让他上心地还有李敬业地警告。想来也是,他这个当儿子的给老妈排忧解难是应该地,可那种私生活的事貌似确实不归他管。等等……李敬业怎么知道武后此来何事?

    这下子,不管什么交情不交情,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盯着对方就是一阵死瞪。无奈这一招对于别人都还能奏效,李敬业却偏不吃这一套,反而嘿嘿笑了一声。

    “太上皇后虽说厉害,却不能禁绝人言。这内内外外已经有不少风声了,都说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闹了别扭,今早陛下和皇后去问安的时候,太上皇还给了那两位脸色看。六郎,你今天大约没去过贞观殿吧?”

    他今天早上貌似是没去过贞观殿,因为他在半道上遇上了准备去西内苑划船散心的老爹……等等,这么说老爹老妈闹矛盾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一瞬间,李贤只觉得头大了。他倒不担心如今这种时节那一对夫妇会闹出什么离婚……不,应该是废后的重大事件,但不管怎么说,父母失和总归是莫大的麻烦。有道是大臣吵架,锣鼓喧天;他老爹老妈这一吵架,那就是国无宁日了。

    “喂,我可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快酉时了!”

    李敬业一句提醒,李贤很快从无限的担忧中叫回了神。望着堆积如山的公文,他只得认命地开始奋战工作。当然,李敬业也没有把他丢在一边不理会,搬了个锦凳便在一旁帮忙。而在他的监督下,李贤想要当盖印机器的梦想也自然而然落了空。

    这一天,李贤一直忙到黑灯瞎火的时候方才将这些事情统统忙完,站起身伸懒腰的时候,他的肚子亦不争气地咕咕直叫。李敬业刚刚嗤笑了一声,却不料仿佛是为了应和似的,他的肚子也大叫了两声。于是,两个人你眼望我眼,最后齐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来人,快上点

    笑完之后,李贤亦没有忘记先填饱肚子。一声令下,外头立刻响起了一个吆喝,下一刻,程伯虎就端着一个大大的盘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把东西搁下就笑眯眯地说:“刚刚陛下过来,带了这些,见你们正在忙就先回去了,这些正好给你们俩填肚子!”

    李贤不等东西放稳就拿了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顺便捧起那碗粥喝了一大口。这东西还没咽进去,他就听到了程伯虎的解释,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没呛出毛病来。这李弘送东西表示关心很正常,但是,这家伙刚刚来过却又悄悄走了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他陡然醒悟过来,现如今他又不曾监国,这些乱七八糟的决策工作,关他p事!想到这里,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冲着李敬业怒目以视。

    “别看我,这都是你的皇帝五哥的意思,和我一丁点关系也没哟!”李敬业举起双手,一脸的无辜,“就因为这个,我都耽误了回去陪娇妻爱儿,伯虎也是一样,不是只有你一个倒霉!陛下说了,能者多劳,如今内外谣言这么多的时候,就该让人家知道你这个储君也是有担待的!”

    李贤才不相信这种鬼话,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兄长,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会不知道?他恶狠狠地抓起一个馒头重重咬了一口,忽然觉得又有几分不对劲…………这东西招牌式的难吃口味,貌似是出自他家的某个母老虎之手……

    此时此刻,他终于怒发冲冠了。死李弘,压榨他的劳动力也就算了,竟连慰劳品都是借花献佛!这哪里是宫中御膳房的手艺,分明是他家那几个婆娘做的点心!刚刚那块绿豆糕也就罢了,这馒头里头也不知道是否搁错了什么料,简直比毒药还难吃!

    就在他气怒的时候,李敬业和程伯虎也一人抓了个馒头,犹如饿虎扑食一般狠狠咬了一口。还来不及咀嚼,两人的面色就僵在了那里,面色比苦瓜还难看。

    这是什么慰劳品?难道是谋杀么?

    修文坊那座豪华大宅第里头,苏毓正在手把手地指点贺兰烟揉面团。后者满手满脸的面粉,心中却是乐滋滋的…………这学会了汤羹之后第一次做点心,送给皇帝哥哥试吃之后,就可以让自己的夫君尝一尝了!

    她哪里知道,头一回做点心的试制品,如今已经躺在了东宫那三个人的肚子里头。

    第六百五十六章 … 吓煞人的温柔

    是男人都喜欢温柔乡?

    这话并不绝对。醉露书院比如说倘若一个男人身边都是极尽温柔体贴的女子,那么他偶尔也喜欢换一种口味,这时候屈突申若这种平素永远敬而远之的女人便会进入视线,或图一亲芳泽。倘若一个男人成天被一个彪悍的妻子压榨得点滴不剩,那么这时候,他如果有机会,才会流连温柔乡不想回家。

    在李贤看来,他的老妈武后无疑是一个异常彪悍专制的女人,但那是对外而言。在对待李治的时候,武后才会显露出性格中属于女人的妩媚和温存,就比如这一天的贞观殿中,无数宫人内侍呆在外头目不斜视,但暗里全都在侧耳倾听内中的声音。

    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不是刚刚失和么?怎么这会子又好得犹如蜜里调油似的?

    父母那边的旖旎风光,李贤自然不知道。忙活了一整天好容易回到家里,他只觉得眼睛也是花的,脚也是麻的,总而言之是腰酸背痛没一个地方不痛,恨不得就立刻躺倒在床上永远不起来。至于那肚子里或美味或难吃的点心,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天知道贺兰烟那双是什么手,那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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