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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部分

    武唐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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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一天百般无奈的冯子房只得再次微服拜访了李宅。按照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见到李绩,而他也压根没打算去拜见出了名不管政事的李绩,他只是看看能不能“凑巧”遇上李贤。也不知是李宅门上的人早得了吩咐还是怎的,他竟是顺顺利利进了这座不欢迎朝官的宅子。

    遥遥看见演武场赫然变成了马球场,两帮人左冲右突甚是勇猛,他只得在人群中辨认自个要找的那个人,但左看右看,竟都是一色的少年,黄沙飞扬下竟是认不出几个。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众人全都是身穿单衫,但听叱喝震天,全都追逐着那颗鞠球,比赛激烈万分。

    好容易捱到比赛结束。冯子房便看到两拨人取下了紫色和黄色的头巾,这才看清了人,心头顿时大震——除了沛王李贤及其四个伴读之外。还有李敬业地两个弟弟外加周晓等人,都是长安城一等一的贵冑子弟,平常最是惹事生非的一伙人。

    感觉浑身出了一场大汗。畅快淋漓的李贤这时才看到冯子房,和李敬业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笑呵呵地走了过去,热络地叫道:“老冯,今儿个怎么有空扒了你那身官皮来找我?看你年纪轻轻,这身子骨却这么瘦弱,以后得空了不妨来和我打两场马球!”

    冯子房闻言只得唯唯,见那帮马球少年一哄而散,李贤身边只余了李敬业。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这几天地难处一一讲了一遍,末了便用期冀的目光瞅着李贤。

    瞧见冯子房那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李贤不觉莞尔,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他这才漫不经心地道:“父皇母后嫌长安太过气闷,再加上关中年成不好。所以派了上官相公去洛阳筹备,大约又要巡幸洛阳,这一去大约没个几年不会回来。”

    冯子房闻言顿时面如土色。要是帝后去了洛阳,他这个长安令就和寻常官员没什么两样,不但沾不到帝阙地光,反而更是倒霉。帝后东行,总得留下宰相在这里坐镇,看如今的光景多数是刘祥道,要真是那样,他非得被死不可!

    “殿下……”

    李贤摆手止住了冯子房的求情,忽然眨眨眼睛笑道:“你地调令大约快下来了。”

    调令?这咋回事?

    饶是冯子房算得上消息灵通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自从御驾回长安之后,他这日子要多难过有多难过,成天就被杂七杂八的事情支使得团团转,申饬外加罚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的还会有调职的机会?

    “调的是洛阳令。”

    乍听得这句话,冯子房的嘴巴张大得仿佛可以塞下好几个j蛋。长安令调洛阳令,以前有这样的前例么?长安是帝都,长安万年两令地品级乃是天底下县令当中最高的,洛阳虽号东都,毕竟仍是赶不上,他这一调岂不是降级了?一时间,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冯子房的反应正在李贤意料之中,事实上,换作其他人碰到冯子房这样的情形,大约也都不会感到好过。所以,他适时出口反问道:“原先的洛阳令王汉超如今已经升到了什么位置,你大约听说过吧?再说,朝廷已经在议,准备把洛阳令地品秩向上再挪一挪。”

    原洛阳令王汉超……似乎如今已经是给事中了!那升官简直比兔子窜得还快!

    狠狠腹谤了一句,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以他地身份还不怎么清楚王汉超和李贤有什么关系,但是对方既然说了出来,那就必定代表其中有猫腻,一定有猫腻!他甚至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去找刚刚升官的王汉

    近乎,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

    “总而言之,老冯你记着一句话,我不会亏待了自己人,你只要信我就成了。”

    信,他能不信么?冯子房一出李宅,便握了握拳向天空挥了挥。他对李义府没什么好感,但是,他对其他那些宰相同样没什么好感。当初他被李义府撵得j飞狗跳翻检长安城的时候,谁给他说过话出过主意?上官仪装病装得比谁都快,刘祥道还没上位……至于其他人他就更没法指望了。要不是李贤给他在御前报备,他恐怕这身子骨就埋在岭南了!

    干,他娘地跟着谁干不是干!要想升官比兔子窜得还快,那就得跟对人!

    眼瞅着冯子房没了影,李敬业便笑咪咪地对李贤道:“六郎,你这招使得可顺溜,人家是卸磨杀驴,你是卸磨卸驴,走到洛阳把冯子房带到洛阳,不消几年,这家伙就可以用了。话说回来,王汉超和韩全这次可是意外之喜啊,谁有他们升得快?”

    是啊,就连他李贤自个也没想到王汉超韩全升得这么快。果然什么规矩成例都是空的,只要皇帝老子一高兴,你就是七品小官,也能硬生生地拔上去,就别说是所谓的干吏了!

    李贤无意在大冬天难得的大太阳下头谈论朝中那些扫兴的话题,遂轻轻巧巧地把话题岔开了去:“你这些天频频出入老于那里,怎么,有没有如愿看到你那位未来的小娇妻?话说回来,老于究竟有几个孙女,怎么我每次见他打量王勃的样子,就好似要把孙女许配给他!”

    “哈哈哈哈!”李敬业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最后方才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指头,“听说老于嫡出统共两个孙女,那个小的才不过七八岁,要出阁还早呢,你不必替那个王勃瞎c心。不过,要说上回我好容易想法子偷偷看了一眼,老于的大孙女还真是长得不赖,最重要的是性子好,嘿嘿!”

    听李敬业这么说,李贤忽然笑嘻嘻地反问道:“性子好是一眼能看得出来的么?那位苏大小姐看上去娴静文雅,可是,她还不是照样把你两个宝贝弟弟教训得满地找牙?”

    “小苏那是例外!”虽说已经是定下了亲事的人,但李敬业依旧没法一时改口。见李贤在那里笑得促狭,他不禁狠狠一瞪眼道,“我是没机会了,但伯虎未必肯放手,你别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不会让他把小苏让给你的!”

    这是什么话?瞠目结舌的李贤看着李敬业气呼呼地拂袖而去,不禁愣在那里,良久才疑惑地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他有说过要染指那个内冷外热的苏毓么?坏了,不会是苏定方临走时的那句玩笑话让别人都知道了吧!

    含凉殿中,武后正在那里看着手中长长的名单,桌上还有一大堆卷轴。虽说李弘李贤距离大婚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但是,人选却得现在就慢慢选好观察。李贤也就罢了,但李弘乃是太子,这个太子妃的人选却必定得细细思量,毕竟,那就是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

    她忽然皱了皱眉,旋即把手中的名单随手扔在桌案上。旁边的阿芊见武后脸色不好,心中不禁一阵奇怪。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在看这些各道绘上来的图形么,怎么忽然变了一个脸色?奇怪归奇怪,她却不敢上前劝阻,便站在那边冲各处侍立的宫人做了个手势。

    良久,武后终于沉声唤道:“阿芊!”

    “奴婢在。”阿芊慌忙上前,见上头那双眸子神光有异,慌忙低下了头,“娘娘有何吩咐?”

    “蓬莱殿传来的消息可靠么?”

    “这……”骤听得这个问题,阿芊不禁犯了踌躇,最后只得含含糊糊地答道,“递出话的人必定是可靠的,只是这消息是真是假确实说不准。不过……”她才一停顿,忽地发现武后的目光紧紧锁定了自己,赶紧接了上去,“奴婢听说于志宁大人此前曾经召集了不少门生,所以那些人在此次的事情上全都噤口不言。”

    “算他识相,不枉我留着他在朝中那么多年!”

    武后晒然一笑,又想起昔日的一念之差。长孙无忌那些人已经被连根拔起,于志宁虽然名为其党,但留在朝中正显宽大。况且,一个被吓怕的人,绝对翻不起多少风浪来。

    她忽然想起李贤嬉皮笑脸的样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一些。这个鬼头鬼脑的儿子这次倒是帮了不少忙,她算是没有白疼了他!

    第二百五十七章 … 送礼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月二十三是武后的四十岁生日。尽管朝中风波不断,的生日不可能不过,而且排场绝对不能寒酸了。要知道,如今逗留京城的除了新罗和吐蕃使节之外,之前为了贺正旦,还有来自吐火罗、康国、安国、波斯、疏勒、于阗、焉耆等等一大堆名字拗口到李贤几乎叫不出来的国家的使节也都在。

    虽说很多朝臣在心里打着这样那样的主意,但礼物不可不送,还不能轻了。哪怕你再清廉,要是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一幅自己写的轻飘飘字画当作贺礼,那么对不起,明年这时候你大约就得在岭南遥祝皇后圣寿了。

    头一次李治生日的时候献了一把“椅子”,外加训练出了一批宫女;接下来几次机巧无数;上官仪生日的时候和李弘合送了一尊冰雕……现如今又是过生日,竟是人人翘首等待李贤的礼物,甚至几个正在筹划事项的大佬们也不得不承认,等待李贤的礼物是一件比费心思筹划密谋更有意思的事。

    李贤原本打算装神弄鬼炮制一个祥瑞出来,但仔细想想却仍是作罢。这种事情成本看似低廉,但却不得不打点上上下下,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惹出一堆麻烦。因此,早在半年前他便开始预备,煞费苦心差点没江郎才尽,这才好容易想到了自己该送的东西。

    照样的麟德殿大宴,不同的是今日最最引人注目的是武后。按照以前的规矩,皇后生日自然得是命妇道贺,然而,李治连朝政都可以丢给自己的妻子,平日筵席更是从来都是武后相伴。四十大寿这样的大喜自然不会委屈妻子呆在内宫受贺。

    于是,御太极殿受礼之后,帝后和浩浩荡荡地群臣便移师麟德殿继续开筵。筵席一开,觥筹交错间但见珠光宝气贺声不断。同时夹杂着唇枪舌剑,端的是一幅热闹与危机并存的大好景象。端坐主位的武后笑意盈盈,深青色地钿钗襢衣佐以同色帔帛。别显高贵典雅。

    而在李贤的授意下,教坊司精心演练的舞蹈愣是被推到了后头,而是由哈蜜儿领着一群西域舞姬献上了一幕舞剧。演地却是一曲弯刀舞。数十个舞姬个个身着窄袖胡服,手持弯刀时而急旋时而骤停,寒光闪闪的弯刀不时展现出一道道优美弧度。在这极具异域风情的艳舞之中,大多数宾客都在那边频频交换眼色,面上皆是微笑。

    大唐地剑器舞自然不比这些西域舞差,但齐集这么多人来表演弯刀舞确实难得,不过是图一个新鲜而已。因此,武后一面看一面笑着向三个儿子投去了赞赏的一眼。而此时此刻。李显却不满意地拉了一下李贤的袖子,低声问道:“六哥,你送的那份礼不会这么区区一场舞就算完了吧?”

    “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你六哥是为了让哈蜜儿在父皇母后面前露一下脸!”李弘抢在李贤前头答了一句,面上尽是了然的笑容。“六弟,我没说错吧!”

    李贤满脸无趣地耸了耸肩。却并没有出口反驳。看老爹老妈的态度,基本上哈蜜儿这一关算是过了,如此一来。以后他哪怕是真的要把人弄进门,大约也不会引来什么闲话。

    他不露痕迹地望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噶尔钦陵,见其看得聚精会神,面上丝毫不见其它表情,遂收回了目光。而此时,只听场中乐声极变,众舞姬忽然抛下了手中地弯刀,各自取出了腰中早就备好的折扇,如同叠罗汉一般叠在了一起,然后唰地齐齐展开了那手中折扇,竟是统共七个字。

    “祝皇后青春永驻!”

    咳——

    这下就是武后再能忍,也不禁一下子呛得连连咳嗽,然后嗔怒地瞪了儿子一眼。旁边而李治更是为之哈哈大笑,好容易止住笑声,他便对着李贤大摇其头:“人家都是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讨巧,偏生你如此精怪,也不看看这是麟德殿大宴,仔细大家笑话!”

    李贤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团团行礼,这才不慌不忙地道:“这寿数长不若青春在,在儿臣和五哥七弟心目中,母后自然是青春永驻更好!这一曲歌舞已毕,儿臣还有礼物献上!”他一面说一面上前拿出了一个匣子,内侍接过转手献上,而李治武后一起好奇地打开之后,却被里头的物事弄得大吃一惊。

    非金非玉,非宝非贵,竟是平平常常的四把梳子。

    李贤却不理会众人或诧异或古怪的目光,很是坦然地解释道:“这第一把是黄杨木梳,世重黄杨,以其无火,其木紧腻,清热利湿解毒;第二把是牛角梳,清炎凉血,镇痛止痒,去垢而不沾,解痒而不痛;第三把是绿檀木梳,相传百毒不侵,

    朽,其香沁神安脑;最后一把是桃木梳,袪邪避凶,一应j邪尽皆退避!”

    他一面说一面深深弯腰拜下:“头乃诸阳之首,医者早就有梳头百余下,熟寝至天明地说法。儿臣知母后最近身子不爽,特意亲自造图,制成了这四把梳子,本当镶金嵌玉求其名贵,但母后本是最求节俭之人,所以儿臣斗胆,便以此原物献上。”

    区区四把梳子竟然多出了这么一堆名目!即使众臣中间就有博览群书知识渊博的,但面对李贤地巧舌如簧依旧不禁看呆了眼,更不用说那帮武将了。而李弘和李显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同时朝自己的兄弟投去了羡慕的一睹。

    原来,送礼不但是礼物轻重,这名头也如此重要!怪不得先前他们从李贤那里得到那样地暗示,敢情是这个缘故。

    对于李贤这样头头是道的解释,李治不觉哑然失笑,而武后令阿芊收好礼物之后,却是喜笑颜开。她最近常常失眠,就是服用药物也不见多大效用,并不奢望这区区四把梳子能够起到怎样的大作用。最最重要的是儿子的一片心意,能够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如今睡不好而送上这些,无疑极为称心。

    李弘送的是一只玉枕和一柄白犀,李显送的则是一盆名贵兰花,全都是紧扣清新怡神四个字。见到这一幕,不少人便开始暗地捶胸顿足,早知如此,何必费心去置办那些昂贵却无用的礼物?这送上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干脆以后送礼就都去沛王李贤那里打听一下,最多送上一点人情,横竖这位皇子送什么都讨帝后喜欢!不少人琢磨了历年的经过之后,打定了这么一个主意。

    正在晚宴进行到最高c的时候,忽然有内侍飞奔进来报说,帯莩ち魅死钜甯欣裎锞聪谆屎蟆4嘶耙怀觯媒跃玻土钕鸵哺械叫耐房┼庖幌拢18硖啡タ次浜蟮牧成6獠豢床淮蚪簦豢聪乓惶>芩谋?辉煌,但武后那张脸已经几乎y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显而易见,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就连武后本人也没有料到。

    那么,这是李义府自己想回朝想疯了,还是干脆有人撺掇他干的?

    “呈上来吧!”

    李治的脸上无喜无怒,就连声音仿佛也不带丝毫感情。而那报讯的小内侍闻听此话,慌忙退下,不多时便捧上了一个用锦帕盖住的盘子。

    武后见状皱了皱眉,旋即喝道:“把帕子揭开!”

    众目睽睽之下,那锦帕一去,就露出了盘子上的一样东西。见着此物,大多数人或鄙夷或冷笑,个个心中都有算盘。盘子里不是别的,正是一支稻穗,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所谓的嘉禾祥瑞。

    李贤一见东西便知要糟,这玩意若是往日李义府还在当宰相的时候献上,自然只会讨好不会倒霉,但问题是,眼下李义府除了导火索什么都不是!是嘉禾还是谷,都是别人说了算。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看李治的态度——是因为群臣弹劾的缘故彻底厌弃了李义府,还是因为当初自己任用的缘故,还不准备置这位昔日重臣于死地。

    “义府有心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李治便把这件献礼的事情了结了。然而,原本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寿筵不知不觉多了几分y霾,之后的寿礼虽然也有心思精巧的,却再难博帝后真心一粲。旁边的皇子三兄弟中,除了李显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起哄闹腾,李贤和李弘几乎一直在用眼神交流,恨不得晚宴立刻结束。

    好容易捱到曲终人散的时刻,李贤便讨了送行的差事,把几位重臣送出了麟德殿。刘祥道这个煞星一离开视线,他便一把拉住想要滑脚的许敬宗的袖子,沉声问道:“许相公,李义府送礼的事情你事先可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许敬宗很是不满地一瞪眼睛,脸上的肥r很是抖动了两下,最后才没好气地道,“我如果知道这件事,必定会阻止义府如此愚行。看今天的情形,他似乎还不知道朝中为了他的事情已经闹成了怎样的光景。奇怪了,难道他就这么消息闭塞?”

    李贤却不禁叹息了一声:消息闭塞……只怕是有人故意让李义府消息闭塞的。沧海桑田,李义府大约没想到,这种情形会落到他自个身上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 赏梅赏雪赏美人,酒不醉人人自醉

    义府的“嘉禾祥瑞”送上的次日,便有御史数人连同慨激昂地上书声称:长流人李义府假造祥瑞欺君罔上罪在不赦,乞按律严加处置。如是一通奏折上去,顿时又掀起了另一通铺天盖地的弹劾风潮,有道是无人雪中送炭,有人雪上加霜。

    就在这个当口,内宫忽地传来讯息——李治风疾发作,朝政大事,但由皇后佐太子处置!谁都知道武后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这所谓的皇后佐太子,便和单单的太子监国没什么两样,而太子李弘恰恰是和李义府不对盘的。于是乎,所有人都认为,李治这是借太子当由头措置,李义府此番绝无幸理。

    然而,平常耳根最软的太子李弘这一回却让东宫属官大跌眼镜——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因为,李弘以国家尚有大事,无需在一个长流人身上缠夹不清的名头,申斥了好些不依不饶的官员。本该承担辅佐之职的武后却在含凉殿中独自安胎,似乎压根没有出来指手画脚的打算。

    对于那些气势汹汹的朝臣而言,这就犹如使尽全身力气,却一拳打在了棉花堆上,胸闷得简直要吐血。直到这时,刘祥道才暗自后悔,不该让上官仪这个对太子影响最大的太子太傅去了洛阳。毕竟,他这个宰相虽说是太子宾客,影响力却极其有限。

    始料不及的是那些大臣,却不包括李贤。武后生日一过,他别提有多悠闲了。今天这位国公请他喝酒,明天那位大将军邀他看歌舞,后天又是什么文人雅士邀他吟诗作对……总而言之。仿佛那纷纷乱乱的杂事对他压根没有影响似的,就连出入东宫的时间也少了,不虞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沛王在中间搞了什么名堂。

    袁天罡见了李贤一次之后,便离开了清都观不知所踪。李贤也没指望能够留住这位出了名神通广大的人物。但却惦记上了清都观地梅花。因此,在百官上窜下跳的当口,他却悠悠然来到了至德观。

    “赏梅?昨儿个晚上刚刚下了雪。可不正是赏梅好时节!”

    贺兰烟闻言自然乐意,而这一日正好都在至德观中的李焱娘等人则一个劲地撺掇着屈突申若,说是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磨不过众女。李贤干脆命人去清都观知会了一声,省得那位观主看到这么一堆人惊掉下巴。

    彼时天寒地冻,天空中犹落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李贤却不管天冷,仍旧一如既往地选择了骑马。他原本想劝众女坐马车去,孰料一群大大小小地女人都是骑马而来,自不肯坐气闷的马车。眼看劝不动,他也就索性耸耸肩随她们去了。

    众女的坐骑原本都是千里挑一地神骏。而屈突申若和贺兰烟更是牵出了当日李贤所赠的高头大马,黑马上的屈突申若身穿火红披风,白马上地贺兰烟系着一袭鹅黄披风,在这灰蒙蒙的天气中别显亮丽,惹来了李焱娘和殷秀宁等人的阵阵笑声。

    清都观中早已准备停当。观主罗守仁特意派人开了那个梅园把众人迎了进去,原本要亲自相陪。李贤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他立刻逃也似地找了个借口避开,就连一应侍应的道童也统统没了影子。见这光景。李焱娘虽说本就不打算让这些人站在旁边扫兴,也不禁大为奇怪,当下便笑看了李贤一眼。

    “六郎,人说你巧舌如簧,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李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笑嘻嘻地看着小丫头在那边摆弄炭炉茶壶,心中却想到。倘若李焱娘知道他刻意加重了这帮娘子军的昔日“凶名”,这才吓跑了观主等人,只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得意了。

    梅林中之中正好有一个草亭,虽说四面透风,却是一个挡雪的地。李贤自幼习武并不怕冷,而众女也没有一个是娇娇怯怯的主,个个都脱了披风,单穿着锦祅长裙谈笑风生,竟是有几分春日风情。小丫头呆在炭炉边上正在那里忙着煎茶,更是脸色通红,额头上甚至还有点滴汗迹。

    “六郎真是好惬意,看人家贺兰在那边忙的!”殷秀宁在李贤肩头轻轻一拍,旋即促狭地笑道,“如今别人那么紧张地时候,你这个皇子却天天在我们这脂粉堆中混着,就不怕别人取笑么?”

    小姑乃乃,分明是你们要搅和我的二人世界好不好?李贤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见四周都是红艳艳的梅花,这里却是孤零零的一个草亭,和他自己的境遇异常相像,当下立时灵机一动。

    “梅花林中梅花亭,万红丛中一点绿。那些大佬们若是知道我如今地惬意悠闲,只怕是羡慕还来不及,如果还有取笑的人,那肯定是羡慕我地艳福不浅!”

    前头两句歪诗不觉让众女都愣住了,细细一想却还

    几分贴切——这李贤一个大男人呆在她们这一大群女实是和绿的草亭夹在红的梅林中一个道理,可不是万红丛中一点绿?以往只有她们这帮娘子军打趣别人,从没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地感取笑她们,因此,屈突申若忽然第一个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六郎替我报了一箭之仇,上回她们拿着你送给我的诗作由头,取笑了我好一阵,这次活该她们这万红当陪衬!”

    她这话一起,少不得招来众人一顿笑骂,而李贤便趁机笑眯眯地去给小丫头帮手。但凡富贵人家,没有人不学一两手茶道的,李贤虽说不拘小节,但学习这种礼节的时候却不敢马虎。这年头世家大族论风度论休养,要是他连这一手也不会,就算是皇子也免不了给人笑话。

    只可惜一帮女人虽说都是出身大家,却对于饮茶这种风雅差事并不热衷,炭炉只烧了一回水就用来烫酒,而这一回掌握火候的就换了屈突申若,小丫头则趁势缩在李贤身边说悄悄话。

    光是饮酒自然无趣,几杯下肚,屈突申若瞥了那边一对璧人一眼,忽然建议道:“这赏梅赏雪没个由头未免无趣,不如大家喝酒行酒令如何?”

    “那还不如划拳呢!”

    殷秀宁当即反对,而其他人立时笑骂她市井,这行酒令便定了下来。李焱娘又提出这里有李贤一个大才子,作诗未免无趣,若是轮到,便说一句四七格的吉祥话,如是就连殷秀宁也喜笑颜开地答应了。李贤自忖几句歪诗足矣,刚刚点头,屈突申若冷不丁又加上了一句。

    “今儿个统共这么几个人,轮到谁行酒令的时候,便自饮一杯。倘若做不出,便自饮三杯,然后指定别人代作,代作者同样自饮三杯,如何?”

    还不等李贤反对,众人便纷纷答应,他顿时心中叫苦。可以想见,一旦谁做不出来,必定都是让他代替,这么下去他不知道得喝多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见屈突申若取了骰子出来,他干脆便第一个抢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就由我先开始吧。”

    他随手掷出了一个三点,合上盖子看了一眼众人,这才笑眯眯地吟道:“围炉拥裘,赏梅赏雪赏美人。”言罢他立刻自饮一杯,眨了眨眼睛便坐了下来。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好半晌,屈突申若才哑然失笑道:“快看下一个是谁,没来由让六郎捉弄了我们一番,若是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众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嚷嚷一定要报仇,接下来一看那骰子,再一点人头,竟是轮到秦无熙。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气鼓鼓地站了起来,瞪了李贤老半晌,忽然扑哧一笑道:“偷j摸狗,捉贼捉赃……捉j情!”

    话音刚落,众女顿时哄堂大笑,秦无熙本人自是笑得直不起腰来,李焱娘一个劲地用手在桌子上怦怦直拍,屈突申若一口酒喷在了炭炉上,引来火星滋滋作响,殷秀宁则最是夸张,连人带胡凳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被当作靶子的小丫头脸色红得像柿子似的,死命把李贤一推,干脆气鼓鼓地坐到了屈突申若旁边。

    李贤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瞪了那边得意洋洋的秦无熙一眼——至于么,他不过是小小打趣一句,这一位居然连捉j情都捣鼓了出来,出洋相也没这么让他出的吧!

    好在秦无熙出了一口大气,李焱娘等人便无心再拿他取笑——就算不看他的面子,至少也得看小丫头的面子,不能让人太难堪了。因此接下来几轮不过是应景的吉祥话,李贤又代作了两句喝了好一堆。终于,当小丫头一下子掷出一个一的时候,终于轮到了一直笑眼旁观的屈突申若。

    这一天的屈突申若头戴金冠,身上穿着一身蓝色y阳鱼道袍,这原本是极其庄重的打扮,偏生她穿着就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慵懒媚态。轻轻转了转手中酒杯,她忽然高声吟道:“星沉月起,看天看地看乾坤!”

    言罢她举杯一饮而尽,此时,座上方才响起了漫天喝彩声。李贤见这位大姊头面色露出一种醉态的微红,暗自称奇的同时更有些纳闷——按理说屈突申若并未喝什么酒,怎么会有些醉醺醺的?好在朝廷如今并不因言治罪,此等狂语若是放在后世,只怕是早就化作齑粉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 捉贼捉赃捉j情

    说寒风一阵接一阵地呼啸而过,枝头红梅却依旧绽放执地霸占在枝头不肯落地。地上厚厚的积雪中但可见一只只脚印,雪地红梅,冷风瑟瑟中流露出无限生机。

    草亭中的众人好几圈酒令行下来,大多添了几分醉意,大多到院子中的几间客房中睡觉醒酒去了。小丫头原本打算强撑着,到最后李贤见她面颊酡红,便亲自送了她去房中安歇,转回来一看,草亭中原本还在的李焱娘也不见了,只剩了屈突申若一个人。

    “贺兰睡了么?”

    屈突申若亲自给李贤斟满了一杯,见他点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我差点忘了问你,上回程老爷子给你的见面礼,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李贤顿时很有些脸色不自然,赶紧仰头喝了一杯掩饰面上尴尬。一放下杯子,见屈突申若笑得诡异,他只得干咳一声反问道:“申若姐你既然这么问,想必是收到了好东西,何妨给我看看?”

    屈突申若却比李贤大方,笑吟吟地从腰中取出一个银质香球,径直递了过去。看李贤在那里翻来覆去看不出奥妙,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是个在这上头不上心的,要说京城的王公大臣,哪家在熏香上头没个独门秘方,哪种香哪种作用,却是个不相同。程老爷子送了我几道秘方,你可能辨别得出来?”

    李贤虽说记性好涉猎极多,但也只限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一向固执地认为男子熏香就是臭美,所以每次都不许阿萝在浆洗干净的衣服上熏什么香料,更不用说对这东西有什么研究了。正因为如此,他的鼻子方才对香料极其敏感。上次屈突仲翔失踪那回,也就是他发现了墙角隐约遗留的香气。

    此时此刻,他听说老程居然送给大姊头一道制香秘方,不禁差点没惊掉下巴。程咬金是武人。大姊头也是不爱红妆爱武装地,怎么会捣腾这劳什子玩意?长安城中赛香会虽多,但他李六郎却是出了名的从来不去。他能品鉴什么香料好坏?

    把玩了一番那个银质香球,他轻轻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却只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似乎带点苿莉花香,又似乎有一种梅花香气,很是幽雅怡人,倒是和他所知的那些熏香不同。他刚想出口称赞,忽然觉得脑际一阵眩晕,竟是很有一种昏昏欲睡地感觉。还没等他想清楚这是为什么,就这么直挺挺地一头栽倒了。

    “六郎,六郎?”

    屈突申若见李贤人一倒。立时愣住了,上去推了两下,见其依旧动也不动,她便知道这不是对方装假蒙骗。她从李贤手中取过那香球,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发觉自己没有半点其他反应。不禁有些茫然。

    这分明是程咬金所赠香方中最为淡雅的一道方子,怎么会好端端地把人放倒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左顾右盼,这才想起道童都被李贤遣走了。而自己这些人地随从则安置在院外,若是此时出去叫来未免怪异。见李贤面色微红,似乎更像是酒醉,她这才稍稍心定。

    都是程咬金那个老家伙做的好事,说什么女儿家除了舞刀弄枪,至少也得会制香。如今她倒是把最难的那道方子做成了,结果那家伙根本不懂,非但如此还一头倒了!

    见寒风日紧,她自是不好把李贤一个人丢在这草亭之中,遂干脆上去把人架了起来,这才发觉李贤虽没有她高,看上去也不甚健壮,分量却着实重得很。好容易把人挪到了最后一间空屋,她便把人往床上一扔,自个则抓起旁边地茶壶痛痛快快喝了一气冷茶,旋即抬手擦掉了额上的汗。

    “这个惫懒的家伙,真是重得像头猪似的!”

    心里转过了这个念头,屈突申若不禁又取出那银质香球琢磨了好一通,可反反复复嗅了几遍,非但任事没有,反而还觉得酒意为之一解。这时候,就是她再多疑,也不好怪到程咬金身上,遂重新把东西系在了自个的腰间,起身向外头走去。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排另四间屋子竟是全都落了门闩,无论她如何推都纹丝不动。当然,若是她一脚踹去,就是再结实的门也禁不起两下踹的,但那着实动静太大。没奈何之下,她又不想在外头吹冷风,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到了那间屋子。

    外头寒风呼啸,榻上地李贤睡得正好,那呼噜声甚至和门外的风声彼此呼应,颇有些节奏的味道。只不过,刚刚屈突申若把他扔下的时候动作不太巧,他一个人把整张床霸占得严严实实,就连一个角落也没留下。无巧不巧的是,这房间

    么一张床。

    李贤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比以往按摩过睡下了更舒服。在榻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感觉状况不对。

    这里似乎不是武德殿啊?

    懵懵懂懂了一阵子,他猛地看到那边椅子上一个人正在打盹,顿时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是了,他今天和屈突申若贺兰烟等人出外赏雪赏梅,这应当是在清都观,可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忽然睡在这里?绞尽脑汁思量许久,他这才隐约想到自个之前闻了闻屈突申若那个香球,除此之外,也就是多喝了几杯这种平常事而已。

    难道那个香球有古怪?这个念头才起来,就被他立刻驱赶了出去。笑话,要是有事,屈突申若一开始就挂在身上,岂不是早就晕了。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了床,果然,在椅子上打盹地不是别人,正是大姊头,而这一体悟顿时让他满头大汗。

    男女同居一室,只听说过有男的当柳下惠让女地睡床,没见过有女的蜷缩在椅子上凑合的,这要是传扬出去,就算他喝醉了,他李贤还要做人不要?

    他上前轻轻推了两下,见屈突申若依旧睡得死死地,那呼吸极为平稳。大约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秀颜显得分外娇艳,几丝乱发散落在额间耳畔,别添几分妩媚。看了片刻,他赶紧回避了目光,略一思忖便小心翼翼地把人打横抱起,见怀中佳人一动不动,他这才放下了心思。这要是大姊头发飙起来,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拉开榻上的被子把人安放好,他忽然想起了自个两次醉卧人家家里的情景,一次是在屈突仲翔房间里,一次干脆就是在佳人闺室,似乎还占了一些便宜。想着想着,他不觉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不管怎么说,从已知的情况看,做出这种事情还活着的人,他是第一个。尚未直起腰,他的目光忽然有些移不开了。

    肤如凝雪青丝如瀑,香肩半l酥胸微露,倘若换作是一个尚未人道的雏,自然是可以不为所动,但是这并不包括已经和小丫头以及月芜月芙姊妹有过数次肌肤之亲的他。况且,他从来就没有自诩为正人君子。

    遥想当日醒来看到佳人躺在身侧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把人直接推倒,那是因为有这个色心没这个色胆,还是因为交往太浅不知其人心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仿佛是这句诗经中被无数人引用过的诗句赋予了他十分勇气,又仿佛是小腹那边窜升的欲望盖过了理智,他鬼使神差地拖鞋上了榻,往日那一幕幕情景犹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过。屈突申若对他原本就不是无情的,否则也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而他自个其实也并非畏之如虎,只是两个人都对那种相处的方式很有默契而已。

    轻轻地伸手拨开那缕乱发,他终于认准那抹嫣红重重吻了下去,起初还是浅尝辄止,但随着那道关防大开,他自然是顺势长驱直入,刹那间,他分明看到底下的那双秀眸赫然睁得老大,其中正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却绝对没有抗拒之意。

    “申若!”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仿佛洪钟一般,一刹那让李贤清醒了过来,只听声音,他便能辨出是李焱娘。虽说显然是在门外,但是这个时候放任不管,难保人家会不会直接闯进来。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便只听外头大门砰地一声响,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和屈突申若两个人同时跃了起来,那样子压根是谁都没有醉态。只不过,他们动作再快也比不上外头人的目光快,仅仅是一瞬间,李焱娘和殷秀宁就把里头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两个人从同一张床上跳下来的情景。

    衣衫凌乱,面色酡红,目光闪烁……这就是李焱娘和殷秀宁看到的情形。原只是准备和里头的屈突申若和李贤开个玩笑,但现在看来,这个玩笑似乎开得有点大,搅和了人家兴致不说,只怕还会引起更多麻烦。因此,李焱娘没等那边的一男一女开口便立刻拉上殷秀宁往外走,嘴里还说道:“外头的事情交给我和秀宁,你们放心好了!”

    放心,都被闯了一回,这还怎么放心?眼见大门再一次被关了个严严实实,李贤不禁转头去看旁边的大姊头,见她亦在那里狠狠地瞪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大为快意,忽然嘿嘿笑了一声:“申若姐,刚才的滋味如何?”

    刹那间,屈突申若的面色由红至青转白,最后又恢复了那种娇艳的红色。

    第二百六十章 … 母子交换心腹

    要巡幸洛阳了!

    李治不喜欢长安是出了名的,因为长安太极宫存有太多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印记;而武后同样不喜欢长安,尽管她就是在这里登上至高的后位。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因此,御驾返回长安还不过一年,就又要再次回洛阳。

    这对于长安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随着天子的离开,大批达官显贵也要离开,这就意味着东西两市的生意要比平常至少差两成,而百姓更在怀疑是否关中又缺粮了。而这一次,甚至对武后来说,离开长安前往洛阳也不是那么愉快的。

    虽说御驾起行至少也是两三个月后的事,但因为武后有孕在身,即便是生下了孩子,加上坐月子和杂七杂八的事,至少也得落后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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