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这天晚上，陈观回到大地花园的家中，给澹台明月打了个电话，然后哪里都没去，在家里铺开纸，jì xù 写经，直写到晚上12点，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8点，陈观准时到了市土地局，和张建明会合后，起去找王宏。

    王宏已经上班了，刚在办公桌前坐定，陈观和张建明两个就敲门而入。

    王宏见了陈观，并没有冷眼相对，热情的很，请陈观坐下，又要亲自给陈观倒茶。

    陈观这小伙子有眼色，见王局长刚上班，房间的卫生好象还没有打扫，也不坐了，拿起门后面的拖把就拖地，王宏挡都挡不住。

    地拖好后，把拖把拿到卫生间冲洗干净，陈观又用抹布把王宏的办公桌、沙发扶手、窗台、文件柜擦洗的干干净净，这才坐了下来。

    陈观这么勤快，shí jì 上是向王宏示好，意思很清楚，陈观不计较过去的事儿了，愿意和王宏坐下来好好地商量正事儿了。

    王宏就说：“唉，陈书记，你可是公安部级英模啊，咋能让你给我打扫卫生？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陈观说没事儿，我年轻，身体好，闲不住，给王局长打扫卫生，等于锻炼身体了！

    张建明没想到陈观会给王宏打扫卫生，心里好生感动，觉得陈观这样做，等于是为了周里乡的工作向王宏低头了。王宏要是再推诿扯皮，那就太过分了！看来，今天这事儿能办成！

    陈观见王宏态度很好，也觉得事情可能能办成，心情也很好，给王宏点了支烟，自己也点上，吸着，坐到沙发上开始汇报了。

    王宏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脸上笑眯眯的，等到陈观汇报完了，才从柜子里取出了明水土地局上报的材料，翻了翻，开口说到：“陈书记，材料我都看过了，刚才也听你汇报了，我觉得有三个问题得提醒你：个是周里乡征用4000亩耕地作建设用地，用地规模过大，市局无权审批，得上报省里，由省里上报国务院审批。这中间有个过程，急不得！第二个是周里乡到底需不需要搞小城镇建设？我们办事情得实事求是，得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不能拍nǎo dài 决策。别的不说，你征用这么大面积的耕地，无非是想搞房地产开发，把周里街建成个能住1。5万人到2万人的中心集镇。这里面就要kǎo lǜ ，房子盖成后，有少老bǎi xìng 能买得起？万房子卖不出去怎么办？那岂不是白白糟蹋了4000亩良田么？第三个问题是，就算周里乡要搞小城镇建设，也不需要搞这么大规模么！我去过你们周里乡，前些年搞乡镇企业破产关门的几个工厂都荒芜着呢，如果你嫌周里街太破烂，没有市场，没有人气，就把周里街扩建下就行了么，用得着整这么土地么？”

    这些问题刚才汇报的时候陈观已经汇报清楚了，但王宏问的很认真，看样子是琢磨过此事，陈观就只好再次逐条解释、汇报。

    王宏问，陈观回答，翻来覆去折腾了几次，最后，王宏回答说市土地局得派人到周里乡去实地调查以后，才能上会研究。

    张建明追问了句：“王局长，市局什么时候派人去周里乡调查？”

    王宏翻着桌上的台历，看了半天，才说：“唉，事情太了，天天都是瞎忙！这周不说了，今天是周二，明天局里要开会，把各项目标完成情况盘点下。接着各科室都要到各县去，督查目标完成情况。下周省里有会议，提前得zhǔn bèi 汇报材料，开完会还要找几个领导汇报，也没时间了。这样吧，就定在下旬吧！到时候让他们去周里乡实地调查下，把情况摸清楚，回来再说吧！”

    张建明嘴张了几张，没能说出话来。

    周里乡小城镇建设从陈观上任后提出到现在，都四十天过去了，眼瞅着就快到两个月时间了，市扶贫办的钱到位了，县财政的启动资金到位了，中央财政的公路专项资金到位了，序幕已经拉开，就要上演雄浑壮观的话剧了，却在市土地局卡壳了！

    看王宏说话那满脸笑容、不紧不慢地架势，分明是要温水煮青蛙了！

    陈观心里的怒火在汹涌燃烧，眼睛里已是片寒意，说不定他盛怒之下，手指伸，面前的王宏就会象被制裁的陆斌样，无声无息地仰倒在地！

    这是不可能的，陈观jiù shì 再怒火汹涌，也不可能以制裁陆斌的手段duì fù 王宏！

    眼睛里片寒意的陈观，觉得王宏是给脸不要脸，拿着周里乡小城镇建设这么大的事情玩开了官场太极，把个人义气带进了工作中。这样的干部，这样的官员，这样的领导，简直jiù shì 块坏红薯！有他没他都过年！

    陈观从沙发上了起来，伸手就把放在王宏办公桌上的材料拿了过来，淡淡地说到：“王局长，你太忙了，我们不打扰你了，这材料也不用你再研究了，我拿去请沈书记、于市长、王书记、黄市长他们研究去，这小城镇建设还搞不搞，让他们定！不搞了，我也落个清闲，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说完，陈观头都不回，拉开门就走了。

    王宏和张建明都傻了，根本就想不到陈观竟然敢这样做，说走就走，点情面都不留！

    陈观是什么人？那是谈笑间就把武功已经踏入内劲巅峰状态的陆斌格杀的绝世高手，是把美国中情局高级特工迈克尔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大英雄，象王宏这样的官不大僚不小、公报私仇的正处级土地局长，那还真的是入不了陈观的法眼，懒得和他啰嗦了！

    在陈观心里，王宏不止是对上次汇报会上自己和他争辩的事情怀恨在心、借机报复，而且还是个尸位素餐的标准的小官僚，当官时间越长、当的官越大，造成的wēi hài 就越大，不知道王宏借着土地征用，敛了少不义之财呢！

    这种人，典型的欠收拾！

    王宏知道陈观因为侦破“10。20”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而当了公安部级英模，也知道陈观在明水干部队伍中属于坐火箭提拔的那类人，还知道陈观很受沈书记、于市长的欣赏，但是他根本就想不到，陈观复杂着呢，神秘着呢，可不光光是侦破了“10。20”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还远渡重洋、赴美执行了格杀陆斌的任务，顺路营救了两个战友，那功劳大着呢！而且，陈观也不仅仅是公安部级英模，他的肩上扛着明晃晃的二级警监警衔标志呢！

    要是王宏知道这些，他还敢让陈观给他打扫卫生？吓也把他吓尿了！

    这jiù shì 信息不对称给王宏造成的闭塞！

    片刻之后，张建明先fǎn yīng 过来了，吓得脸都白了，也不敢在沙发上坐了，起来，吭吭哧哧地说到：“王局长，对不起，都怪我工作没做好，给你添麻烦了。我去把陈观叫回来，让他给你道歉！”

    说完，张建明把腿就要走。

    张建明说话，王宏也fǎn yīng 过来了，额头上青筋直蹦，白净脸上片潮红，手往桌子上拍，瞪着眼对张建明吼到：“谁让你去喊他了？我就这么不值钱，稀罕他个乡党委书记的道歉？你是干什么吃的？明水县局让你带成什么样子了？你能当了明水县局局长不能？当不了早点说，换人！”

    张建明真的是被吓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嘴唇翕动着，吐不出个字，只能着，两腿打着哆嗦，接受着王宏局长的咆哮！

    发泄了通，王宏恨恨地说：“他陈观有啥了不起的？不jiù shì 破了个案子，当了个级英模么？鼻孔都朝到天上去了，目中无人了，敢和领导顶撞了！要不煞煞他这股邪气，将来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让他去，有本事别来找我！认识市领导就了不起了？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毛病，反了他了！”

    张建明句话都说不出，在王宏的办公桌前，走不得、留不得，只能当王宏的出气筒！

    吼了yī zhèn ，脸色会儿红会儿白的王宏，拿出支烟，结果心情太过激荡了，手哆嗦着打不着打火机。

    张建明终于有机会了，赶紧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给王宏把烟点上。

    王宏抽了口烟，吐出个烟圈，依旧恨恨地说：“他陈观日能，认识市领导，让他去找吧！市领导最后不是还得批给土地局办么？不是还得给我交待么？孙悟空再日能，能跳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么？我看他怎么收场！”

    张建明声都不敢吭，只能异常尴尬地在那里，听王宏咆哮！

    王宏紧接着又补充了句：“就算他陈观现在返回来给我道歉，我也不接受，我不见他！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级别不够，我不见！以后陈观想再进土地局的门，休想！哪个保安敢放他进来，我开除他！”

    得，这会儿工夫，王宏逮谁咬谁，把怒气都撒到保安身上了！

    张建明这会儿情绪稍稳定了点，刚想开口再次向王宏道歉，没想到王宏把手往他脸上指，冷冷的又来了句：“包括你，以后也不要来见我！我只对市局各位副局长，你个正科级县局局长，有事儿找主管局长去说，不要见我！”

    张建明此时都已经不想王宏踢皮球、玩太极、报复陈观的事儿了，而是心里都在骂陈观了，骂陈观不懂事、混蛋，让他跟着挨批评，影响他在王局长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了！

    支烟抽完，王宏的情绪总算是冷静了点，不再吼了，也不理会张建明了，又点上支烟抽着，声不吭。

    烟快抽完的时候，王宏才惊醒了过来，狠狠地瞪了张建明眼，再次吼到：“你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给你记功发奖么？去，把陈观给我喊回来！我给他批！”

    反差太大，张建明下就愣住了，眼睛里都是惊异，不知道王局长是在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

    见张建明在面前发呆，王宏加气愤了，手往桌子上又是拍，再次吼到：“听清楚没？去把陈观喊回来，周里乡征地的事儿现在就批！你要是敢让陈观进了市委、市政府大院，我会儿就让办公室起草文件，通报批评你，建议明水县委撤你的职！”

    张建明这才听明白，王宏是怕陈观去找书记、市长，真的是让他去把陈观喊回来呢！

    出王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张建明心里还在骂王宏有贼心没贼胆，又想收拾作难陈观，还怕陈观去找书记市长告他，还真的是既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看来，平时道貌岸然、讲起话来套套的王宏局长，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