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陈观开车出了市公安局后，心里乱糟糟的，直接把车开到了市政府大院的停车场上，坐在车里动不动，脑子里全是和田秀高中同桌、明水重逢、吻倾情的镜头，甚至连田秀给他写的信、他给田秀写的分手信都字不差地出现在脑海里。

    足足过了个小时，陈观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丝咸味，这才丛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把嘴唇咬破了，渗出了血迹。

    想想陈观自己都笑了，不jiù shì 过去的段情么，有什么不好说的？等忙完了，把田秀约出来，见见，把事情说开就行了。田秀那么漂亮，又那么聪明，将来定会有自己的幸福生活的。

    让自己曾经心爱的姑娘有个幸福的生活，生平安，是陈观此时想起田秀时的愿望。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记恨田秀的。他现在有比田秀漂亮、大气的澹台明月，哪里还会去和田秀计较么！

    想定后，陈观这才下车，向政府楼走去。

    陈观想找于堔市长、张德清副市长汇报，结果政府办的同志告诉他说于市长、张副市长都不在家，都去水明快速通道工地、水泉机场工地检查去了。

    找不到要找的人，陈观只好给崔莹打电话，看能不能晚上约下扶贫办的邱小兵主任，起吃个饭。

    中午酒太过于醇厚、太过于芬芳、太过于绚烂了，让美丽的崔莹彻底沉醉了。陈观打电话，崔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柔柔的，完全没有了原来桐花镇美女书记那种干练的作风。

    陈观不认识邱小兵，贸然去找的话肯定是不行的，最起码得有人介绍、证明他的周里乡的的党委书记身份！崔莹jiù shì 他约见邱小兵的介绍人。

    政府办公室在二楼，扶贫办的办公室在六楼。

    陈观上到六楼的时候，崔莹已经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等候了。

    看见陈观从楼梯口走过来，崔莹的脸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崔莹先把陈观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泡了杯茶，给坐在对面的扶贫办副主任任建新介绍说陈观是她在桐花镇工作时的派出所长，现在是明水县周里乡党委书记兼县公安局副局长。

    任建新很热情，起来给陈观握手、让座，说是早就听说过陈观，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两个人客套了几句，陈观当着任建新的面，再次向崔莹说明了来意：“崔主任，我找老领导是想汇报下，看今晚上有时间没，我想请扶贫办的领导们吃个饭！”

    崔莹让陈观在她办公室等下，她去给邱主任汇报，看邱主任晚上有时间没。

    崔莹去找邱小兵主任的时候，陈观和任建新两个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喝着茶，吹开了。

    两个人都是领导干部，当然不会说那些少盐无醋的话，但彼此又没有深交，也不可能说重要话题，谈的都是些和扶贫有关的话题。

    陈观说这两年扶贫攻坚解决了很shí jì 问题，比如人畜饮水工程，周里乡是深山区农业乡镇，山大沟深河流，但是过去人为了建村庄的时候，可能是处于对山洪的忌惮，大数村庄都建在半山坡上，吃水得去小河里、水泉里挑。有的村子靠的是打井，人老少代都吃的是口老井里的水。但这些年环境恶化，水位下降，许老井都已经干涸，没有水了。遇到三夏大忙季节，吃水就成了大问题。特别是谁家盖房子、过红白喜事，集中用水，水就明显不够了。

    任建新说明水还是好的，因为是深山区，河流，严格意义上说属于水资源充沛县，人畜饮水不算困难。水泉东边的几个县，特别是和古都交界的县，遇干旱，河水断流，人畜饮水极为困难。没bàn fǎ ，老bǎi xìng 都打水窖，等天下雨的时候往水窖里引雨水，供人畜饮水使用。平常年景这样做还可以，遇连年大旱，天不下雨，没有雨水供水窖储存，吃水就成了大问题。老bǎi xìng 赶着毛驴车、开着拉着水罐的拖拉机、挑着桶去拉水、跳水吃。这事儿，都上中央台的新闻了。

    陈观说，解决水资源短缺问题，搞人畜饮水工程是最有效的手段。但是光靠人畜饮水工程不行，根源上在于封山育林，让森林涵养水源。不然的话，许人畜饮水工程都是从山泉引水，旦山泉干涸，引水管子就干瞪眼儿了，无水可引了。

    任建新就说难怪陈观年轻轻就当乡党委书记了，看问题很准，下子就找到了根源上。

    两个人正说的热闹的时候，崔莹回来了，对陈观说已经和邱主任说好了，晚上可以起吃饭，看陈观定在什么地方吃饭。

    陈观不假思索，说是直接去酥玉国际大酒店，那里环境好。

    不等崔莹回答，任建新就说酥玉国际大酒店有点远，扶贫办车少，不方便，不如就近找个酒店。干脆就放在政府东面的红焖羊肉馆，价格便宜实惠，下班后走过去就行。而且，zhè gè 饭店是扶贫办的定点酒店，人熟，打个电话就能订房间，不用跑腿。

    陈观是想来要钱的，不会在乎吃饭这俩小钱儿，害怕红焖羊肉馆档次低，坚持说还是去酥玉国际大酒店好。

    崔莹到扶贫办上班半年了，知道内情，就说听任主任的，就放在红焖羊肉馆，陈观先去把房间、烟酒安排了，他们下班后就去。

    陈观出门走的时候，任建新特意交待他，就喝水泉本地产的酒，别的酒邱主任喝不惯。

    到饭店后，陈观说是扶贫办的，老板就很热情，把陈观引到了饭店最大的包间，可以坐12个人，然后不等陈观过问，老板就把酒、烟、茶安排了，连八个凉菜、八个热菜都是老板安排的。

    陈观看，酒不用说了，是明水地产酒，也不算贵。烟呢，没有上中华，而是现在流行的加长红塔山。八个热菜，最贵的是红焖羊肉，也不贵。

    觉得饭菜、烟酒都太普通了，陈观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问老板还有没有好点的菜，比如海鲜什么的。

    老板说没有海鲜，也永不着。只要是请扶贫办吃饭，这饭菜就合口味，邱主任保准gāo xìng！

    陈观这才不再说，静等客人到来。

    俞可成赶在吃饭前给陈观打了个电话，说是jīng guò 乡水利初步勘察，整个周里街供排水系统匡算下来需要220万元，包括个三级提灌、小水厂、供排水管道、排污净化设备等。

    俞可成解释说，主要是三级提灌工程大，造价高，初步估算需要100万元。

    五龙峪村几十万元能办到的事情，放到周里乡就得220万元！没bàn fǎ ，周里街距离明水河边太远，gāo dù 落差太大，工程量自然就大，不能和五龙河边的五龙峪供排水系统相比。

    过了国庆节才会调整作息时间的，现在还是夏季作息时间，还是6点半下班。

    就在陈观焦急的等待中，扶贫办的人陆续到来了。

    邱小兵50岁出头的样子，大高个子，长方脸，头发留成了三七分，满脸笑容，看jiù shì 个很活套、很会来事儿的人。

    崔莹中午给陈观介绍过，邱小兵直在市直机关工作，转过好几个单位，后来当了政府副秘书长，副县级，解决正县的时候，因为年龄没有优势了，就提拔成了扶贫办当主任。

    扶贫办是正两副纪检组长的编制，除了把手邱小兵、副主任任建新、崔莹，还有个纪检组长，也是个女的，叫张彩云，年龄比崔莹大，四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般，圆脸，白白的，看上去挺实在、挺本分的，和崔莹坐在起，有种绿叶配红花的感觉。

    除了四个领导外，扶贫办的人都来了，包括个办公室主任、三个科长、个会计、个司机、个打字员，总共11个人，加上陈观12个人。

    陈观下子就明白崔莹为什么觉得到扶贫办清闲了，敢情除了办公室有会计、打字员、司机各人外，扶贫办三个科都是只有科长没有科员，人太少了。

    可能是觉得队伍太小了，任建新解释说扶贫办已经向市编委打报告了，要求增加编制，zhǔn bèi 进人。

    这话要是搁在年前说，陈观铁定相信。zhè gè 时候说，陈观根本就不信。因为机构改革削减的就说政府部门的编制，象扶贫办这种职能单、业务单的部门，能保住现有编制就不错了，想再增加编制，门都没有！

    当然，现在的陈观已经不是刚毕业时候的陈观了，心里怎么想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是来请扶贫办领导吃饭的，不是来讨论扶贫办的编制问题的。

    邱小兵当之无愧地坐到了主位上，陈观因为是客人，坐在了邱小兵的左手。任建新、崔莹、张彩云和其他人员各就各位，酒席就算开始了。

    陈观起来说开场白的时候说的很实在，说是崔主任是他的老领导，崔主任当桐花镇党委书记的时候，他刚分配到桐花镇派出所工作，是崔主任让他担任了镇里处理两个疑难案例的工作组长，他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锻炼，才有了后来接任桐花镇派出所所长的基础，有了参与侦破“10?20”系列抢劫杀人强奸案的机会，并因此而立功受奖。崔主任提拔到市扶贫办工作后，他因为在省里学习集训，直不在家，没有能来请扶贫办的领导们吃个饭，心里过意不去。这次是他集训jié shù 回到明水，在乡里上班个星期，就赶紧跑水泉来了，请领导们吃饭，三个意思，是看望邱主任、看望扶贫办的领导们，二是看望崔主任，三是向扶贫办的领导们汇报，请求支持周里乡工作。

    这话既有浓浓的人情味，又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别的人以为陈观真的是来看望崔莹的，喝酒没有心理负担，扶贫办主任邱小兵就不同了，因为崔莹上午已经向他汇报过周里乡要搞小城镇建设、需要申请扶贫项目资金建供排水系统、解决人畜饮水的事情了。心里明白的很。不过，国家大搞扶贫攻坚，jiù shì 要解决贫困地区、贫困人口脱贫致富的事情。这项目要是搁在年初申报，点问题都没有。现在报的太晚了，项目资金都基本上用尽了，剩下的都是机动指标，邱小兵迟疑了，才没有表态。

    本来，崔莹去给邱小兵汇报说陈观来了、想请邱主任吃饭，邱小兵张口都想jù jué 的，但是他知道崔莹原来是桐花镇党委书记，zhè gè 陈观当时是桐花镇派出所长，和崔莹渊源很深。吃顿饭这样的面子他还必须得给，毕竟崔莹是和他搭班子的副主任，不看僧面看佛面么！

    吃饭归吃饭，喝酒归喝酒，事情是事情，这是两码事儿！

    邱小兵jiù shì 抱着这种心态来赴宴的。

    陈观说完，就请示邱小兵到：“邱主任，咱可以开喝了吧？”

    这是特意尊重邱小兵的意思。

    邱小兵久历官场，见得人了，但他也没想到，陈观小小年纪，竟然这么老道，说话办事分寸拿捏的极好，懂得如何迎合人的心理。jiù shì zhè gè 小小的请示，就让邱小兵觉得陈观不简单！

    邱小兵点点头，端起了酒杯。

    这顿饭吃的气氛非常好，因为陈观信守了酒场上不谈工作的信条，绝口不提扶贫项目款的事情，只是劝大家喝酒吃饭。

    扶贫办的同志呢，知道陈观是崔莹的老部下后，也都放开了心怀，除了女同志不喝酒，几个男同志那是猜拳行令，杯来盏往，个都喝得尽兴而归。

    送邱小兵走的时候，陈观提出想明天上午去向邱主任汇报下工作，不知道邱主任有时间没有。

    喝酒喝的那么愉快，饶是邱小兵脑子还保留着丝清明，也不好意思jù jué 了，tòng kuài 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