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就在迈克尔热切的目光中，陈观从包里掏出了盒香烟，抽出支点上，慢悠悠地抽开了。

    就凭陈观抽烟这点，迈克尔就断定，陈观不是干特工的。因为特工和军队中的狙击手、特种兵样，出于潜伏需要，身上不能带异味，那会暴露自己，引起敌手警觉、便于敌手搜查的。因此，特工从基础训练时就不允许抽烟，这是铁的纪律！

    这是高雅的高档次咖啡厅，是不允许抽烟的。陈观支烟抽完，把烟头摁灭在放咖啡杯的盘子里，刚点上第二支，侍者就走了过来，非常礼貌、非常坚决地告诉陈观，这里不允许抽烟，请把烟头摁灭！

    陈观说了声“sorry”，老老实实摁灭了烟头。

    侍者把陈观摁灭烟头的小盘子拿走了，又给陈观换上了个新盘子。

    迈克尔炽热地眼神还留在陈观的脸上呢！

    陈观不可能直不说话，要是再不说话的话，他就没必要来这趟了！

    就在迈克尔炽热的目光zhù shì 下，就在迈克尔的热切期盼中，陈观不疾不徐地问到：“迈克尔先生，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的解剖报告已经出来了，结论很清楚，陆斌是因为脑血管破裂、大面积出血致死，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是中国特工干掉了他呢？你前面说的理由都是按照你的逻辑分析、推理得来的，那只能是你的看法而已。我想听你说说真实的原因。”

    迈克尔等着陈观回答他的让此事随风飘散的tí yì 呢，没想到陈观却把问题又拉了回来！

    迈克尔沉思了下，回答说哥伦比亚大学的解剖报告结论确实很清楚，但是根据陆斌的身体素质，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脑血管破裂，定是有人把他的脑血管弄破裂了。这点，陆斌妻子的话jiù shì 个旁证。而最想让陆斌死的人，按照逻辑分析，只有中原警方。这点无需争辩，只有中原警方可能会派出特工来谋杀陆斌。这点也从中原警方两次派人赴美追缉陆斌事得到证实。

    陈观笑了笑，喝了口咖啡，轻声说到：“迈克尔先生，陆斌之死还有种可能，那jiù shì 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卷款叛逃的真心，对于他那来路不明的财产起了觊觎之心，进而谋杀了他。zhè gè 了解他的人，jiù shì 协助他叛逃、庇护他在美国立足的人。迈克尔先生，你想过这点没有？”

    迈克尔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陈观反问到：“为什么不可能？图财害命是自古以来所有谋杀事件最大的动因之，身为高级特工，你不会不知道zhè gè 常识吧？”

    迈克尔狐疑的目光往陈观脸上看了半天，这才肯定地说到：“那不可能！陆斌之死与钱没有丝毫guān xì ，他的钱除了购置房地产jiù shì 购买基金了，谁杀了他都拿不走钱。谋财害命说不成立！”

    陈观笑笑，漫不经心地说到：“现在拿不走钱不等于以后拿不到钱，也不等于永远拿不到钱么！我怀疑，因为你和陆斌guān xì 密切，熟知他的底细，很可能jiù shì 你贪图陆斌的财产，对他实施了谋杀。因为只有你最清楚他要到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办什么事儿，最有谋杀陆斌的机会！”

    迈克尔的脸下就涨得通红通红，人也从座位上蘸料起来，手指着陈观，大声咆哮到：“你胡说八道，我要去法院控告你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张治国和薛永权也都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迈克尔，生怕他攻击陈观。

    陈观伸手拉了下张治国和薛永权，示意他们坐下，手里的小勺搅动着咖啡，慢悠悠地说到：“迈克尔先生，稍安勿躁么！你怀疑我是中国特工、干掉了陆斌，就振振有词，还派手下开车撞我！我怀疑你图财害命、谋杀了陆斌，你就jī dòng 成这样，要去告我！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么！”

    迈克尔不fú qì ，争辩到：“我那是工作，是破案，不放过任何个疑点。你这是无中生有，是胡乱bsp;bsp;，是污蔑陷害！”

    看来，迈克尔也怕别人怀疑他是陆斌死亡的凶手啊！

    陈观开始并不知道迈克尔和陆斌到底guān xì 深浅，以为他只是陆斌死后才接手zhè gè 案子的。但是，迈克尔讲了那么，等于和盘托出了，手里的牌出完了，陈观也就明白了迈克尔是协助陆斌、保护陆斌的特工负责人，这才假设迈克尔图财害命了，目的jiù shì 打乱他的思维。

    陈观又次反问到：“谋财害命是犯罪的zhǔ dòng 因之，你都不予kǎo lǜ ，那么，迈克尔先生，我问你，你凭什么说中原警方要谋杀陆斌呢？中原警方要的是把陆斌带回中国审判、把陆斌卷走的钱弄huí qù ，要个死陆斌有何用？”

    是啊，中原警方要个死陆斌有何用？

    迈克尔怔住了，脑子下没转过弯，觉得陈观问的有道理，中原警方要个死陆斌有何用？他们应该是想人财两得才对！

    陈观zhù shì 着迈克尔，从迈克尔的眼神、面部表情变化上，观察他的心理动态。

    陈观就象老师启发小学生样，循循善诱：“迈克尔先生，我们冷静思考的话，说陆斌是被中原警方特工谋杀和被美国特工图财害命，都是没有证据支持的臆想，都是不能成立的。我们分析下，如果你图财害命的话，就象你说的那样，拿不到陆斌的钱财，毕竟他有妻儿做合法继承人。而中原警方如果真的要派出特工干掉陆斌的话，除了报复和出口恶气，还能得到什么？钱呢？便宜陆斌的妻儿了，说不定陆斌的妻子再找个丈夫，那就白白便宜那个和陆斌卷款叛逃毫无关联的人了，到时候，中原政府的钱就真的成了别人合法的钱了，再也追不回来了。你想想，中原警方会派特工谋杀陆斌么？”

    当时陈观之所以举格毙陆斌，心里想的已经不是被陆斌卷走的钱的问题了，而是不能让陆斌和宗教分裂集团搅合到起，为他们出谋划策。这点，陈观是不会说的，迈克尔也想不到。

    排除陈观格毙陆斌的政治因素外，说实话，陈观说的道理都是能够住脚的，连迈克尔都听得情绪缓和了下来，又坐下来喝咖啡交谈了。

    陈观接着说到：“迈克尔先生，退万步讲，就算中原警方有派出特工击杀陆斌的想法，那也得能够实现才行。这是在美国，不是在混乱的中东或者非洲，谈何容易。而且，据迈克尔先生说，陆斌就算个中国武术高手，上次中原警方派来的两个警察jiù shì 被他打成重伤后被判刑的，这说明个问题，中原警方要想击毙陆斌，就只能采取狙杀的bàn fǎ 执行。但现场并没有发现物证，陆斌尸体解剖后也未发现弹头弹片。也jiù shì 说，不存在中原警方特工狙杀的问题。那么，在陆斌周围有严密警戒的情况下，就只剩下个bàn fǎ 了，那jiù shì 武术对武术，用徒手搏击的bàn fǎ 格杀他。但陆斌的身上没有丝伤痕，因搏击而被格杀的情况也就不存在了。因为再高明的武术，都必须借助身体的力量或器械，谁也不可能吹口气把人吹死！陆斌身上没有伤，说明他没有遭到攻击！”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观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迈克尔就问：“你的意思是陆斌属于正常死亡？”

    陈观摇摇头，说到：“应该算是yì ;死亡！”

    迈克尔听，又来精神了，急切地问：“怎么讲？”

    陈观回答说是按照哥伦比亚大学的解剖报告，陆斌是脑血管破裂，大面积出血致死。也jiù shì 通常所说的脑溢血！zhè gè 脑溢血，高血压患者容易得，突然眩晕摔倒也容易得，是很正常的疾病。问题是陆斌没有高血压病，又是个武术高手，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得脑溢血呢？

    迈克尔拍大腿：“对啊！这jiù shì 疑点啊！”

    陈观笑笑，对迈克尔说到：“迈克尔先生，我是个穷留学生，不是富翁，没工夫陪你在这里吹牛。今天的约见到此jié shù ，我还zhǔn bèi 去图书馆看书呢！”

    zhè gè 陈观，竟然要敲迈克尔的竹杠！

    陈观啊，可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孤胆英雄，不识字也摸摸招牌么，迈克尔是中情局高级特工，身上不知道有少秘密、少惊天大事呢，他竟然敢敲诈他！

    迈克尔正聚精会神地听陈观讲陆斌之死的真正原因呢，没想到陈观却刹住车了，时间有点愣怔怔，呆呆地看着陈观，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迈克尔苦笑声，摇摇头，掏出钱夹子，拿出沓美元现钞，数了数，有点心疼地放在了陈观面前。

    陈观看着迈克尔，戏谑地说到：“那你这是想贿赂我么？”

    迈克尔耸耸肩，两手摊，说了声“对不起，我很遗憾，但依照惯例，收买情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信息费，不是贿赂！”

    陈观笑笑，说是既然是信息费，那就却之不恭了。中国古代圣贤孔子收学生也要收礼的，每个人要束脩。孔老夫子做在前面，弟子萧规曹随也就无所谓了。

    说着，陈观拿起那沓钞票，数了数，竟然整整2000美元，就顺手递给了张治国，说是买卖开张了，这是他给班里挣的学费，用作全班活动支出！

    这情节就象坐过山车样，正在高峰上呢，突然就掉头向下了。变化之快，弄得张治国和薛永权都有点接受不了，看陈观的眼神都象看动物园里的北极熊样，满脸不可思议。

    赴美学习班不缺经费！

    张治国把钱又塞进了陈观的裤兜里，也是脸期待地等陈观讲陆斌之死的真实原因呢！

    陈观真的是皮厚！可能前yī zhèn 子林颖和伊莉莎在曼哈顿的时候他花的钱有点，需要补充了，也就任凭张治国把2000美元塞进他裤兜里，没有再掏出来充当班费的意思了。

    看着迈克尔脸求知欲很强的样子，陈观这才说到：“迈克尔先生，你见过陆斌的尸体解剖照片没有？”

    迈克尔说是他不但看过照片，后来还去解剖室实地看过。

    陈观又问：“你发现没发现陆斌的血管要比普通人粗点呢？”

    迈克尔认真的回忆了下，回答说应该是比普通人粗点！

    陈观说这就对了。据说练武的人，筋脉比普通人强韧，血管粗。原因无他，锻炼的结果。如果迈克尔不信，可以去让美国的拳王去医院检查下，看看血管是不是比普通人粗壮，心脏跳动是不是比常人要慢。

    迈克尔说了声对不起，就起来走到外面去打电话了。过了会儿，迈克尔回来了，告诉陈观说，他已经联系过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解剖室的教授，证明陈观说的对，陆斌的血管确实是比普通人要粗壮。练拳击的人也是那样，心跳也确实比普通人要慢的。

    陈观就说，陆斌的血管比别人粗壮，心跳比别人慢，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脑溢血。结果，却发生了脑血管破裂、大面积积血致死的恶性事件。这事儿只能有个解释，那jiù shì 陆斌成也武术、败也武术。

    迈克尔催陈观赶紧说，陈观却又刹住车不说了。

    迈克尔哀叹声，再次掏出钱夹，翻了翻，又是耸肩、两手摊，说了声对不起，说是他真的没钱了，钱夹里只剩下500美元了！

    陈观不吭声，招手喊服务员再来杯现磨的麦斯威尔拿铁咖啡。

    迈克尔根本就没有想到陈观是这样的人，贪得无厌，竹杠敲得梆梆响，敢敲诈他！

    迈克尔太想知道陆斌的真实死因是什么了，只好悻悻地起身来，走出去找银行取钱了。

    曼哈顿是世界金融中心，银行体系十分完善，时间不长，迈克尔就又返回到了咖啡店，把沓3000美元撂到了陈观面前，用有点讥诮的口吻说到：“亲爱的陈，你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家伙！现在你总该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