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10?20”系列抢劫****杀人案发生后，省、市领导的批示个比个严厉，省厅领导、市局领导亲临现场勘查，谭奇的肩上压着千斤重担，经常白天黑夜连轴转，人都变得憔悴异常。如今巨案告破，市委市政府就要召开庆功表彰大会了，省领导、省厅领导要来亲自授勋，谭奇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竟然说出了轮到明水公安扬眉吐气的话了！

    谭奇是明水公安局局长，代表着明水公安，说明水公安扬眉吐气，那意思也是说他谭奇要扬眉吐气了！

    陈观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谭奇。

    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jī dòng 过度了，谭奇也有点不好意思，拉开抽屉，取出包烟，撕开烟盒，自己嘴上叼了根，扔给陈观根。

    陈观赶紧掏出打火机，起来先给谭奇点上烟，然后才给自己点着。

    吸了几口后，谭奇才说到：“上次在桐花镇给王学文副厅长、黄克己书记、尚局长、白政委、雷克副局长zhǔn bèi 的金箔《道德经》很不错，领导们都很满意。王学文副厅长当着咱们的面给公安部刑侦局打电话，替咱争取到了案件管辖权。zhè gè 事情是你当时脑子fǎn yīng 快，提醒了我和尚局长，这才有了咱现在的集体等功和这么人立功受奖。要不是有案件管辖权，恐怕部里的奖励就要分给别的局很了！zhè gè 事情，我心里有数的很！陈局长，你确实不错，关键时候总有点子，而且看的远，走步想几步，不简单！”

    陈观笑笑：“谭局长，你表扬我其实是表扬你自己！那还不是你培养教育的结果么？你这是典型的表扬和自我表扬相结合！”

    谭奇被逗笑了，竟然像个小孩样天真！

    两个人抽着烟，脸上笑眯眯的，都不说话。

    陈观还着急去找装修公司呢，但是谭奇不让他走，他就不能走，而且这种把手和副职心领神会地交流的机会很难得，他可不愿破坏这种气氛！

    根烟抽完，谭奇才试探地问陈观：“市局自从张成义副局长调走后，直缺个副局长。我看这年前年后很可能会小范围地调整干部，你说，咱能不能有点想法呢？”

    晕死！谭奇在公安上干了那么年，浸淫官场那么年，遇到这种事儿竟然来问如此年轻的陈观了！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过，这种事情问谁是和谁感情近，那是信得过！

    陈观没有嬉皮笑脸，没有打hā hā，自己摸出烟来，给谭奇敬了根，自己也点了根，边抽边思索，半天才说到：“如果是在‘10?20’系列抢劫****杀人案侦破之前，这事儿轮不到咱，想都别想！原因很简单，市局的纪检书记、政治部主任都想转成副局长，下面的治安支队、刑侦支队、交警支队都是副县级，支队长想变成副局长或政治部主任、纪检书记，政委想变成支队长，竞争的人太。从各县市局来看，明水偏僻，经济落后，咱局各方面的实力都远不如几个大的县市局，如果从县市区局提拔市局副局长的话，也轮不到明水。但是，现在情况变了。由于侦破‘10?20’系列抢劫****杀人案，你被授予公安部二级英模，领导能力、指挥能力得到了检验，在全市公安系统中树立了威信，在领导心目中赢得了信任。从zhè gè 角度讲，如果谭局长要想提拔成市局副局长，眼下还真的是没人能和你比！他们谁也没有二级英模的荣誉么！zhè gè 事儿我觉得可以想，还必须得想！机会错过了，再过两年，二级英模的光环消退了，说不定又轮不上咱了呢！”

    谭奇没吭声，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闷头思索。

    陈观瞅着烟头都快烧住谭奇的手指头了，赶紧过去吧烟头取下扔掉，又坐到了谭奇的办公桌对面，也是声不吭。

    过了片刻，谭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对陈观说到：“这事儿说着容易，shí jì 上难着呢！你刚才说的对，要不是侦破‘10?20’系列抢劫****杀人案，再过两年恐怕也轮不到我想这事儿，咱能干好工作、少挨批评，jiù shì 在佛前烧高香了！我想了，你说的对，眼前确实是个机会。这机会不能错过！”

    陈观笑笑，静听谭奇接下来会让他干什么！他知道，谭奇能给他说这话，那是没把他当外人，必然会给他布置任务的！

    果然，谭奇接着就说：“这次去水泉开庆功表彰大会是个机会，可以见见尚局长、黄书记。这样，我听说你又在五龙峪搞了个陈家书坊，雕刻印《资治通鉴》。有这事儿没？”

    东桐花选厂开业的时候，虽然规格很高，但参加典礼的领导仅限于工业口、黄金口、财税系统和tǒng jì 、审计等部门，没有邀请公安局的领导，谭奇也就没有去，自然是没有见过雕刻印的《资治通鉴》是什么样子。话又说回来，就算谭奇去了，按照崔莹订的规矩，也不会给他赠送《资治通鉴》的，不够级别么！

    谭奇是县局把手，自然和县领导们走的很近，有自己的圈子，很快也就知道了陈观搞了个陈家书坊，雕刻印《资治通鉴》，非常精美珍贵！

    陈观回答说确有此事，只不过陈家书坊刚开始起步，印制数量有限，暂时没有对外公开出售！

    谭奇就说：“明天你让人带5套过来，咱俩明天下午去水泉，个是吧发言稿送给市局，让市局把关后再印发。另个呢，明天晚上尚局长应该不会回省城去，看能不能请他吃个饭！”

    陈观回答说没问题，又问够不够，不够的话带几套。

    谭奇说足够了，就这样安排，去忙吧！

    陈观这才告辞lí qù 。

    回到办公室后，陈观忽然想到“奇货可居”四个字，觉得既然这套《资治通鉴》雕如此珍贵，又印数有限，就不能对外公开销售了，光是供领导们向上赠送纪念品都满足不了。看来，得让徐文智他们抓紧刻板，开印其它古籍，这样才能维持陈家书坊运转，满足市场需要。

    想到这里，陈观马上就又想到，张书记、李志强书记、包括谭奇都想到用调班刻印的《资治通鉴》作纪念品，将来其他领导也会想到。这三个领导加上崔莹，都是提拔自己的恩人，要书就象要自己的样，不客气、不掏钱。但是换成其他领导，那就得掏钱了。说不定，这套雕刻印《资治通鉴》将来会越卖越贵，成了官场上上下级交流的得力工具呢！

    谁也想不到，jiù shì 因为陈观zhè gè 想法，导致陈家书坊的调印刷《资治通鉴》成了秘不示人的抢手货，没有陈观同意，jiù shì 拿再的钱也买不到！

    到现在为止，陈观已经知道了张德清、李志强、崔莹、谭奇四个人都想提拔了！

    陈观坐在那里默想了会儿，觉得世事还真的是奇妙，这四个人都想提拔，偏偏层次不同，还没有矛盾冲突！相反，竟然是个荣俱荣的局面。

    想想吧，县委书记张德清想提拔的职位是市级领导；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志强恐怕是想到哪个县当县委副书记或者是回市直单位谋个把手当当；崔莹呢，目标是市直单位的副职；谭奇的目标最明确，那jiù shì 市公安局副局长，填补张成义调走后留下的空缺！

    陈观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看来啊，当官的人心思都是致的，那jiù shì 工作要干好，提拔不能少！要是只知道埋头干活不谋求升迁，那都成二货了！

    想明白了zhè gè 道理，陈观给崔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忙什么？

    崔莹说是忙着zhǔn bèi 迎接检查呢！这到年底了，市里的计划生育检查开始了，桐花镇这次是检查考核重点，必须得认真zhǔn bèi ！

    接着，崔莹就说刚才接到了县委办通知，让各乡镇党委书记、镇长星期上午九点前赶到水泉大礼堂参加“10?20”系列抢劫****杀人案告破庆功表彰大会，问陈观是不是要在大会上发言？材料zhǔn bèi 好没？

    陈观回答说他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让他代表立功干警发言。明天下午，他要和谭局长先赶到水泉去，让市局对发言材料把把关。

    崔莹听就说，她也zhǔn bèi 明天忙完后去水泉趟，主要是看看房子到底怎么样了，看能不能开始装修。

    陈观听，就知道崔莹对自己提拔的事儿已经胸有成竹了，定是某个主要领导给她说有话。不然的话，她不会如此着急着装修水泉的房子的！

    陈观斟酌片刻，还是提醒崔莹，感觉快要动干部了，让她留点心！

    崔莹就问陈观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可靠不？

    陈观说没用什么消息，只是他的感觉。

    崔莹告诉陈观，按道理确实应该快要动干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没用动静。这事儿电话里不说，jiàn miàn 再说。她如果明天晚上能赶到水泉，会合陈观联系的！

    放下电话，陈观接着就想自己应该怎么办。如果调整干部，张德清、李志强、崔莹、谭奇都如愿以偿的话，那就把他个人撂到明水了。这四个人可是他在明水最得力的靠山！没有他们，想依靠新上任的领导来提拔自己当乡镇党委书记，半年之内根本不可能！可惜自己刚刚提拔成县局副局长，屁股还没有坐热呢，此时就想接着提拔，难度太大！

    时间，陈观坐在椅子上彷徨无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