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整整两天，陈观再桐花镇派出所哪里也没去，老老实实地守着电话，静等郭占山的回音。

    周日这天上午，郭占山终于露面了，大早就给陈观打了电话，说是他回来了，就在羊山矿部，请陈观到羊山矿部说事儿！

    羊山所在的饮马河村位于桐花镇的正北面，郭占山从西面的临关县回来，必须得jīng guò 桐花镇才能往饮马河村的羊山去。郭占山过桐花镇派出所门口而不入，这本身jiù shì 个态度，足见他么的不想见陈观！

    不管怎么说，陈观的威胁还是起作用了，郭占山还是如期回到了羊山金矿！

    陈观赶紧喊雷治民，让他通知赵留财、成章、李娟，立即集合，上羊山！

    雷治民嘟囔说，认识陈观算是倒八辈子霉了！本来约好这周去县城见小罗呢，都泡汤了。要是影响了哥哥找对象，将来非得让陈观赔不可！

    陈观不理他，叠声地催他快点去通知。

    乡镇干部本来就无所谓周日不周日，只要在镇上，般都在办公室猫着。时间不长，赵留财、成章、李娟先后都到了。

    坐到车里，赵留财就说：“陈组长，有些话我都不想说。这事儿明摆着是孙玉成偏袒穆成，怕穆成咬他，糊弄着赵运来几个人和穆成签了合同。张书记、秦镇长哪个心里没数？你管哪门子闲事呢？让孙玉成自己去给擦屁股jiù shì 了，何苦让弟兄们跟着你去给孙玉成擦屁股？孙玉成把你欺负成那样，你凭啥帮他么！”

    陈观不吭声！

    成章也说到：“老赵说的有理，这事儿就不该咱们来办！谁家娃子谁抱走！他孙玉成主持调解的事情，就应该由他来处理到底！”

    赵留财又说到：“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呢！人常说钱难挣屎难吃，郭占山再有钱，那也是人家担惊受怕、拼死拼活开矿赚来的。咱凭啥让人家替穆成擦屁股、拿这20万元呢？看看郭占山的态度就知道了，这钱他不会出的。咱这又是白跑趟！”

    陈观还是不吭声！

    雷治民开着警车，本来不说话的，zhè gè 时候也忍不住了：“唉，好好个双休日，算是跟着陈观糟蹋了。可怜我又是打电话、又是写信，好不容易哄得女朋友同意周日起吃饭了，又泡汤了！陈观，我是认真的，要是人家小罗不愿意了，你可得帮我做工作！不然，我和你没完！”

    这下，成章、李娟、赵留财都知道雷治民的对象叫小罗了，成章就缠着问小罗在哪上班、高、皮肤白不白、漂亮不漂亮？

    赵留财就说：“小雷，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雷治民忙着开车呢，马上就说：“都别吭声，我开车呢！这是山路，咱不要命了？”

    这下，赵留财不敢再讲黄故事了，叹息到：“唉，命苦不能怨政府！昨儿晚上搂着老婆睡觉的时候，还说今天去菜地干活呢！这算是完了，只能看着番茄架倒了！”

    李娟不愿意了，扭着头看着赵留财说到：“就你们事儿！陈观难道愿意揽这瓷器活儿？那不是没bàn fǎ 么？刚上班，领导说让干啥就干啥，能由得了自己么？”

    这下，车上的人都不吭气儿了！

    半天，陈观才幽幽叹，轻声说到：“我不是要替孙玉成擦屁股！我巴不得他倒大霉呢！我是见不得那些可怜的民工工钱打水漂！我是山里娃，知道钱金贵，也知道这些民工的妻子、孩子都眼巴巴地盼着他拿工钱huí qù 呢！”

    雷治民张嘴jiù shì 句：“靠！都是钱惹的祸！”

    车到郭占山羊山金矿矿部的时候，还不错，郭占山亲自带着几个管理人员和牟文、杨保民再那里迎接！

    陈观下车后，走到郭占山跟前，拉着郭占山的手，qīn qiē 地说到：“好我的郭老板，咋能劳动你的大驾迎候呢？你看看，为了那些民工的事儿，害得你都不能和老伴儿团聚！哎，这事儿都怪我！回头咱到桐花镇去，我请你吃老孙家大骨宴，算是向你赔罪！”

    郭占山脸上没有丝笑容，黑着脸说：“你厉害呢！我不回来迎接，你就让我开不成矿了，我能不回来迎接你么？”

    陈观嘿嘿直笑：“郭老板，那也只是说说。我的职责是为你开矿保驾护航，咋能让你开不成矿呢？好了，回来就好，咱可以好好谈谈！这又是好久不见，我还真的是想郭老板了！”

    郭占山还是黑着脸，蹦出了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观愣：“郭老板，你说我是贼？”

    郭占山赶紧改口：“口误、口误，绝对的口误！我那jiù shì 比喻，不恰当，绝对不恰当！”

    陈观这才微微笑，不再说，当先步，走进了郭占山矿部。

    进到郭占山那间卧室兼办公室后，郭占山干的第件事是打发那两个描眉画眼的年轻女子出去玩，然后才是给陈观等人让座、倒水！

    都坐好后，陈观先问郭占山这次去临关办事顺利不？

    郭占山说事情很顺利，jiù shì 把矿石卖给冶炼厂这么简单的事儿，不麻烦！

    郭占山这是不想说，说了就牵涉商业机密了！

    陈观是想给郭占山套近乎，见郭占山似乎没有套近乎的意思，陈观心里就咯噔了下，知道今天这事儿麻烦了！

    稳定下心神，陈观字斟句酌地说到：“郭老板，不好意思，这次找你是向你求助的！你也知道，穆成的矿口打成了黑窟窿，最后想盗采你的矿线，引发了纠纷，最后导致贾耀民重伤致死！现在呢，穆成的矿jīng guò 派出所领导调解，转让给了王运来、林生、张有成、王勇四人，又挖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出矿，干不动了。前两天王运来等人去派出所闹，最后说是愿意20万元转让矿口！用这20万元给民工们发工资！我就想啊，这矿口呢，现在看确实是黑窟窿，但不能排除其他人jì xù 进去撞运气，乱采乱挖之下，恐怕还得盗采你的矿线，再次发生纠纷！与其这样，还不如由你买下zhè gè 矿口，劳永逸解决问题！这样的话，王运来他们的民工工资解决了，你的矿口的安全有保障了，举两得！你琢磨琢磨，看看怎么样？”

    说完，陈观双眼看着郭占山，盼望着郭占山说个“中”字！

    郭占山回答的很及时、很干脆：“陈公安，不行！是我的矿现在矿脉断了，还不知道能不能jì xù 出矿，我没钱！二是我有钱也不会去往黑窟窿里扔！说句不好听的话，陈公安，你这是推着我往黑窟窿里跳呢！”

    这话说的，让陈观都没法接么！

    赵留财赶紧接了上去：“郭老板，矿线咋能说断就断呢？你眼前可能是个鸡窝挖完了，正向下个鸡窝掘进着呢？不然的话，你还用得着去临关冶炼厂谈生意？”

    赵留财是镇矿管办的，自从桐花镇矿山兴盛起来后，赵留财没少往山上跑，也确实知道些开矿的实情！

    郭占山嘿嘿笑，不置可否！

    雷治民也接了上去：“郭老板，从矿山安全的角度说，陈组长的意见值得你kǎo lǜ ！你想么，如果王运来他们的矿洞卖给了别人，或者是卖不出去，你都没法阻挡别人开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开矿打不出矿的时候，人都急红眼了，还能不朝你这边挖？那不是又要惹麻烦了么？”

    郭占山反驳说：“有人盗采我的矿线，我就报警！你们派出所要是连这也管不了，还要派出所干啥？”

    雷治民说派出所也不是万能的，山上这么矿口，哪能只顾着郭老板的矿呢？

    郭占山马上顶了上去：“对啊，山上这么矿口，你们为啥偏偏找上我呢？”

    噎得雷治民瞪着眼、直喘粗气！

    陈观已经看明白了，郭占山是有充分的心理zhǔn bèi 了，成花岗岩了！

    陈观转变思路了，掏出烟来，给郭占山、赵留财、雷治民、成章、牟文等人人扔了根，自己也点了根抽上，吸了几口，这才说到：“郭老板，要不，咱去王运来他们的矿部和矿洞里看看。你开矿时间长，见识的，咱去看看那矿到底有没有希望了！”

    郭占山张口就说：“不去，我忙着呢，哪有那闲时间！”

    陈观耐心地说：“走么，起去看看，说不定那矿还是个金疙瘩呢，是穆成请的工程师计算失误，洞子打浅了也说不定呢！”

    人啊，无论干哪行的，都愿意充当师傅！见陈观说的恳切，郭占山也有点意动，犹豫了起来！

    陈观趁热打铁，起来拉着郭占山就走！

    郭占山嘴里说着“别拉、别拉”，脚却跟着陈观出了矿部，向王运来他们的矿部走去了。

    到王运来他们的矿部的时候，王运来、林生、张有成、王勇都在，民工们三三两两的都在矿部周围瞎转悠，无所事事！

    陈观领着郭占山先去了王运来他们的伙房，看了遍，见郭占山的脸上有了忧戚之色，陈观这才让王运来他们领路，向矿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