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孙玉成给陈观介绍完情况，又点了根烟，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话锋转，对着陈观、也是对杨兴旺、李通说到：“现在好了，小陈来了，咱了个新生力量，我想把警力调整下。”

    这是要接着陈观报到上班，对桐花镇派出所进行重新洗牌了！

    陈观无所谓，急于上班工作，心里火热火热的，也没有其它余想法，干啥都行。杨兴旺和李通就不同了，小小桐花镇派出所，因为有矿山存在，早已不同于明水县其它派出所了，业务范围扩大得超出了般派出所的正常职能，管哪个片、归谁管，都是非常敏感的问题，里面的道道了去了！

    孙玉成似乎是没有kǎo lǜ 杨兴旺和李通的感受，自顾自地说到：“咱过去的分片最开始是按照地理wèi zhì 区分的，但是后来人员变动快，调整来调整去都搞乱了。我想，咱得huī fù 传统，重新按照地理wèi zhì 区分，便于开展工作。老杨、老李，你们看行不行！”

    假，绝对的假！明明是孙玉成计算定，却偏偏还摆出副和杨兴旺、李通商量的架势，用老bǎi xìng 的话说，这叫日鬼不叫鬼叫唤！

    杨兴旺年龄大，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李通年龄虽然比杨兴旺小点，但也是中年人，长期在公安队伍工作，浸淫日久，经见的事情了，绝对是个人精，听了孙玉成的话，就和没听见样，也是声不吭，就等孙玉成的下文。

    陈观是两眼抹黑，啥都不知道，严格说他就没资格听这些，孙玉成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和指导员、副所长商量这些问题。相反，孙玉成应该按照组织程序，先和杨兴旺、李通沟通后直接给陈观分配工作就行了。

    孙玉成原来只是张成义的司机，跟着张成义学了不少东西，就这，他接到张海鹏的电话后kǎo lǜ 来kǎo lǜ 去，想不出完善的bàn fǎ ，专门给张成义打了个电话，请教了下工作上遇到的问题，经张局长稍稍指点番后，孙玉成才有了今天这种biǎo xiàn 。

    孙玉成见杨兴旺和李通都没表态，想想自己也不需要他们表态，就接着说到：“我kǎo lǜ ，东桐花、西桐花、木兰峪、凤凰山、西岭这五个村划片，叫桐花片；岭东、宫南、陈家沟、官庄、饮马河这五个组划片，叫岭东片；浣花溪、关上、旧城、胡字营、护驾屯五个组划片，叫浣花溪片。桐花片片警调整为张志远，岭东片片警调整为毛峰，浣花溪片片警调整为陈观，原来担任片警的雷治民调整回来专门上案件。”

    zhè gè 调整方案是孙玉成jīng guò 张成义指点后端出来的，他分的这三个片，桐花片是镇区，二是矿区，事情，好处也；岭东片纯粹是矿区片了，同样也是事情、好处也，让两个老片警分管，那是没啥说的，谁都满意。浣花溪片区各村的名字听着都很美，shí jì 上是要矿没矿，交通不便，让谁干谁不干。陈观是新来的，把苦差事交给陈观，把原来的片警雷治民调整回来专门上案件，竟然是个雷治民gāo xìng、其它人都gāo xìng的事情，唯有陈观可能会不gāo xìng，谁让他是新来的呢？量他也无话可说。

    口气说完，孙玉成不给杨兴旺和李通琢磨、反驳的机会了，接着就交待到：“指导员，你把调整的情况分别通知大家。老李带陈观去落实下住处和办公室，给他介绍下浣花溪片各村的基本情况，让陈观吃过饭后就下村了解熟悉情况。对了，老李顺路给陈观讲讲所里的规章制度，别让新来的同志因为不熟悉规章制度而违犯规定。我还有事，去镇政府趟。你们去吧！”

    这孙玉成，当个芝麻大的派出所长，做派都快赶上明水市公安局长了，末了，还手挥，来了句“你们去吧”，看得杨兴旺和李通心里都是yī zhèn 窃笑。

    陈观虽然刚走上工作岗位，没有杨兴旺和李通那么丰富的经验，但是他肚子里的书比屋里三个人加到起都的，脑子也绝对管用。孙玉成说完的时候，陈观已经意识到这是孙玉成提前想好的，而且是没有和zhè gè 指导员、副所长商量过，定是借着自己报到上班来实现调整。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其它因素，但有点可以肯定，孙玉成无视自己是县局编制，真的把自己当成桐华派出所的民警了，直接把自己弄成了片警，点都不客气了。

    靠，这事儿整的，满心想着分到县公安局是好单位呢，谁知道凤凰变鸭，从昨天到今天总共两天工夫，自己就从到县公安局报到的大学生变成了桐花镇派出所的片警，深入基层深入到底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上大学，直接上警校，少上两年学，少受两年煎熬！

    看来，昨天在县局报到时萌生的想法不是自己瞎想，这里面绝对有隐情！

    想无用，孙玉成都下逐客令了，陈观只好跟着杨兴旺、李通走了出去。

    孙玉成交待的清楚，要副所长李通领着陈观落实住处和办公室，介绍浣花溪各村的情况，陈观就只能跟着他走。

    桐花镇派出所条件好，楼7间房是办公接待场所，包括内勤室、片警和协警们的办公室、询问、训诫用房，二楼是所领导办公兼住处和会议室，三楼是民警的宿舍。

    李通先让陈观把行李拿上来，上到三楼，走到最西头的307室，打开门，然后把三把钥匙交给了陈观，告诉他这间房子jiù shì 他的住处。

    陈观看，房间面积不小，足足有十七、八平米的样子，里面放着张单人床、张单桌、把木椅，屋顶上吊着吊扇，条件还算不错，比自己上学时住的集体宿舍强了。

    可能是长期没有住人，屋子里灰尘很厚，燥热燥热的。

    李通也嫌屋子里灰尘呛人，手在鼻子前摆了几下，皱着眉头对陈观说：“小陈，这房子是顶楼，有点热，但是不潮。会儿吃过饭我让协警们来帮你打扫打扫，收拾干净你再整理铺盖。你是从省城回来的大学生，别嫌条件差，这房间，放在明水县各派出所都是数数二的。”

    陈观忙回答说：“哪能呢！有个住处就行了，我是山里娃，没那么讲究。蛮好的！”

    说完，陈观从行李箱里取出几张纸，铺在床上，先把行李包袱和行李箱放到床上，转身从裤兜里掏出盒加长红塔山，撕开盒子，给李通掏了支烟。

    李通接过烟，放在鼻端闻了闻，说到：“小陈过的不错，吸的都是好烟。比我们强了！”

    李通这是在矫情，他挖空心思调到了桐花镇，当上了派出所副所长，说不定捞了少好处呢，最起码好烟好酒是不会少的，这加长红塔山在他眼里恐怕还上不了台面呢，这时却说陈观抽的烟好！

    陈观微微笑：“李所长，我不怎么抽烟，不知道这烟好不好。你说好，就拿上抽吧！”

    说完，陈观把盒烟硬塞进李通手里，又说自己新来乍到，啥都不懂，请李所长批评指导。

    陈观这种biǎo xiàn 是上路的，李通忍不住又从头到尾细细地打量了下陈观，发现这小伙子不光是人长的帅，在那里稳稳当当的，周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气势。特别是那双黑宝石样的眼睛，蕴含笑意，让人感觉如清风浸透心田般舒爽。

    李通文化有限，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眼前的陈观，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是个人物！

    李通点着烟，吸了口，转身看了看院子里还在吵吵嚷嚷的人群，又回过头来对陈观说到：“谈不上批评指导，都在个锅里搅稀稠，互相照应吧！以后说不定我还得求你照应呢！”

    李通确实是人精，只是个仔细打量，就觉得陈观有前途，言语都很真诚，也很客气。

    陈观客套了两句，就跟着李通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李通就听到了所长孙玉成下楼的jiǎo bù 声，赶紧停住了jiǎo bù ，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陈观也不得不停住jiǎo bù 。

    等孙玉成下楼了，李通才步步，领着陈观，不紧不慢地下楼。

    李通是有意识地避开孙玉成，想不到躲不过去。两个人刚走下楼梯，已经走到院门口的孙玉成就看见了，大声喊道：“老李，这是谁干的？日他妈，翻天了，敢在派出所门口挂红薯！这是恶心谁呢？”

    刚才在办公室和杨兴旺、李通、陈观tán huà 的孙玉成，这刻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那份切尽在掌握中的自得不见了，竟然如同山野村夫般破口大骂了！

    也难怪孙玉成骂，明水农村的风俗，门口挂红薯是对个人的大侮辱，意思是无能到极点。这和在人家门上抹屎是个道理，只不过后者是私仇，挂红薯的是嘲笑、看不起。

    还不等李通回答，孙玉成包里的bb机就滴滴滴响了起来。

    孙玉成顾不得再骂了，掏出bb机看，是镇党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二话不说，直接摸出了个小巧的爱立信掌中宝手机，迅速的按了几个号码，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只听yī zhèn 滴滴滴的盲音声，孙玉成就又骂了声“破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悻悻地收起了自己的掌中宝手机。

    zhè gè 时候，隔壁镇政府院子里传来了吵闹声，孙玉成的bb机也再次响了起来。孙玉成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刚才在派出所闹的人去了镇政府，找书记、镇长去了。

    孙玉成不敢怠慢，对李通吼到：“走，喊上所有人，到镇政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