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 作者:豫西山人

    泡完澡出来，陈观身酒气全消，用街上的公用电话又给田秀打了个传呼。

    会儿工夫，田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还是那声轻柔的“喂，哪位？”

    陈观深呼吸了下，强抑制住jī dòng ，对着话筒轻声说到：“田秀，是我，陈观！”

    不等陈观再说，田秀“咔塔”声就放了电话。

    陈观知道田秀还在为他和张海鹏斗酒的事情生气，可是自己实在是想见她，只好再次打传呼。

    连打了三次传呼，田秀才又回了电话，张口就说：“我在上班，请勿打扰！”

    陈观贼精贼精，不等田秀说完放电话，就对着话筒说到：“我要分配了，三天后就要来领介绍信去报到，你帮我参谋参谋，去哪里好！”

    田秀在电话里张口就说“关我什么事？”

    陈观不气馁，回答到：“咱不是同桌么？我的事儿jiù shì 你的事儿，你的事儿jiù shì 我的事儿，咱俩谁跟谁啊！”

    女孩子心软，田秀在电话里啐了口，说了声“少臭美”，然后还是问了陈观的wèi zhì ，让他原地等候，她马上过来，jiàn miàn 再说。

    陈观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丝狡黠的笑容，嘴里念念有词：“小丫头，还治不住你了！”

    时间不长，田秀就骑着摩托赶来了。

    见陈观笑眯眯的，田秀的气就不打处来：“你那么本事，喝酒个顶仨，劝都劝不住，找我zhè gè 小片警干么？”

    陈观也不想喝酒，那不是没bàn fǎ 么？

    田秀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她心里知道中午这顿酒是张海鹏他们灌陈观，并不是陈观逞能，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来见陈观了。

    陈观依旧是笑眯眯的：“秀儿，那不是不喝不行么？”

    田秀脸板：“别嬉皮笑脸的，叫我田秀！”

    陈观看着田秀强装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抬手就在田秀的鼻子上刮了下。他动作太快，等田秀感觉到的时候，陈观的手已经缩huí qù 了。

    田秀的脸下就红了，心头小鹿直撞，张嘴却低声骂了句：“流氓！”

    陈观腆着脸，头都快凑到田秀的脸上了，声音也变得异常的温柔：“秀儿，我jiù shì 流氓，是你个人的流氓！”

    这可是大白天，还是在县城的大街上，陈观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田秀羞得不行，伸手就朝陈观的胸膛上打了过来。

    陈观现在的身手何等了得，他不愿意的话，恐怕没有人能够打到他。当然，田秀的粉拳他是乐意接受的！

    两个人的太近了，田秀粉拳打到陈观身上的时候，陈观双臂圈，就把田秀圈到了自己怀里，那姿势要暧昧有暧昧。

    田秀没想到陈观这么大胆，竟敢大白天在街道上公然示爱！她可是公安学校毕业的，学过格斗术，情急之下，抬起膝盖就朝陈观的小腹部撞去。

    陈观内功大成，浑身上下真气流转如意，遇攻击，就自然fǎn yīng ，两手稍用力，就把田秀抱了起来，田秀膝盖的攻击力自然就消化于无形了。

    这下，明水城街头可算是出现奇景了，路人的眼睛都瞄了过来！

    陈观很快就醒悟了，知道这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赶紧放开了田秀。

    田秀身体自由，转身就走，陈观慌忙说到：“田秀，我找你真的是说分配的事儿。”

    田秀回头恨恨地说到：“你除了骗我还能有什么正事儿？你看我好欺负不是？”

    陈观确实是太性急了，连“性急吃不了热豆腐”都忘了，难怪田秀生气了。

    陈观轻声说到：“秀儿，我上午去人事局大分办了，大分办的张主任说要我三天以后来办行政guān xì 。”

    分配是大事儿，田秀顾不上生气了，也不走了，急切地问到：“分哪个单位了？”

    陈观说大分办的张主任只说让三天后来办行政guān xì ，具体分哪个单位他也不清楚，可能第批分配方案还没有上会研究。

    田秀听就说：“咱得想法找人活动活动，争取分个好单位。”

    刚才还在生气呢，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就变了，变成“咱”了。

    田秀说话时关心之情溢于言表，陈观看得都有点痴了，忍不住说到：“秀儿，你真美！”

    田秀闻言心里莫名其妙的甜，嘴上却说“大赖皮，少来！”

    路边不是说话的地方，陈观tí yì 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来慢慢商量。

    明水县城太偏僻了，连个咖啡馆都没有，也没有公园，般青年男女谈对象基本上都是去电影院看电影。田秀正在上班中，肯定不能去电影院看电影。去饭店吧，zhè gè 时候饭店正是午休的时候，像样点的饭店都封火午休了。县城又是小地方，熟人，嘴杂，时之间田秀竟然不知道该把陈观往哪里领。

    田秀正在踌躇的时候，个女声传了过来：“秀儿，你不上班这里干什么？”

    陈观内功大成后神识非常灵敏，可惜他腔情思全都系在了田秀身上，顾不上注意别人是什么fǎn yīng 。听到有人喊，这才抬头看，只见两个中年妇女在那里，正看着他和田秀。

    田秀听到喊声，俏脸下飞上了红霞，赶紧抬头问到：“妈、小姨，你两个干啥去?”

    田秀叫“妈、小姨”，陈观就知道完了，砸锅了，刚才那幕全落进未来丈母娘的眼中了!

    这两个中年妇女个是田秀的母亲张丽，个是田秀的小姨张霞。

    张丽没有直接回答田秀的话，两眼盯着陈观从头发丝看到了脚上的皮凉鞋，半天才问田秀：“zhè gè 小伙子是谁啊？”

    陈观大大方方的说到：“阿姨好！我是田秀高中的同学，叫陈观。”

    陈观是田秀的高中同桌，张丽是知道他的，脸色也好了点，淡淡地问到：“陈观，你不是上中原大学了么？放暑假了？”

    陈观回答到：“阿姨，我已经毕业了，分回明水了，正等分配呢！”

    张丽还没回话呢，旁边的张霞插话了。

    张霞原来没听说过陈观，这jiàn miàn ，见陈观人高马大、白白净净，在那里沉沉稳稳，觉得是个好小伙子，和田秀很般配。加上刚才陈观和田秀的举动全都落到了张丽、张霞姊妹两个眼里，张霞就觉得田秀是在和陈观谈对象。

    张霞笑眯眯地看着陈观，问到：“小陈，你老家是哪里的？父母在哪个单位上班？”

    陈观老老实实地回答到：“我家是龙湾镇五龙峪村的，我的父母在家种地，没有工作。”

    张丽接着陈观的话说到：“我听人说过你家，你妈坐月子落下病根，得了偏头疼，常年吃药。小陈，你妈的病好点没？”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shí jì 上是明白告诉张霞陈观家的真实情况。

    果然，张霞听就说：“偏头疼很麻烦的，不好治。小陈，你工作后赚了钱，可得给你妈妈看病，她养你场不容易”。

    陈观听话听音，心里雪亮，知道田秀的妈妈、小姨是看不上自己的家庭条件，不愿意田秀和自己交往。

    不等陈观说话，张丽就转向了女儿：“秀儿，刚才你爸爸打电话说有任务，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你赶紧回所里看看，万有事儿，咱可不能耽误工作。”

    这话听起来要假有假，分明是张丽在骗女儿走！

    谁知田秀包里的传呼机滴滴滴响了起来，田秀拿出传呼机看，还真的是所里的电话，就只好对陈观说到：“所里有事儿，我先走了。你大后天来了打我传呼，咱再联系。”

    说完，田秀就去骑上摩托溜烟儿走了。

    田秀走，张丽就对陈观正色说到：“小陈，你和田秀曾经是同桌。同学来往、互相bāng zhù ，我不反对。以后你有啥难处需要帮忙尽管说，不光是田秀，我和你叔叔都可以帮你。不过，桥归桥路归路，码是码。同学交往不能出格，别让别人xiào huà ！”

    陈观自从内功大成后心态异变，想事儿谋事儿都是种积极进取的态度。张丽想用这番说辞制止陈观追求田秀，那是不可能的！

    陈观笑眯眯的，似乎张丽的话和他无关。

    张丽是中年人，饱尝生活的酸甜苦辣，知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特别是现在，人都向钱看，有钱没钱两重天，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鲜花儿样的女儿嫁给个穷小子吃苦受穷的！

    见陈观微笑着不吱声，张丽的耐性在慢慢消失。但她毕竟是中年人，知道发火、吵架解决不了这类问题，还得说明利害才行。

    张丽接着说到：“小陈，你是大学生，马上就要分配工作当干部了，看问题得讲shí jì 。不是阿姨心狠，反对你和秀儿来往，实在是阿姨不舍得让秀儿受苦。你想想，你妈妈的病不好治，就算你工作了、挣工资了，恐怕也得先把钱拿回家给你妈看病。明水各单位都困难，基本上不可能建房分房，你啥时候才能在县城建房买房啊？就算你将来能买起房，恐怕也得七、八年。你难道忍心让秀儿跟着你过那种连个房子都没有的日子么？”

    陈观开口了：“阿姨，现在穷不等于将来也穷！我上班后会努力工作、努力进步，买房子应该不算问题吧！”

    张丽摇摇头：“就算你将来能在明水买套房子也不中，我家田秀有人追。我不会让女儿和你谈对象的！”

    陈观听，有点恼，觉得张丽太市侩，就笑眯眯地顶了句：“阿姨，现在可是九十年代，不是解放前的旧社会，父母不能包办儿女的婚事！”

    张丽生怕女儿掉进火坑，见陈观不识劝，也恼了：“秀儿要敢和你谈对象，我打折她的腿！”

    赌气说完，张丽可能是觉得这样不解决问题，逼的急了，说不定陈观会硬上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女儿，就强忍着怒火，又婉转地说到：“陈观，你学了那么的知识，得知道人情世故，得体谅我们做父母的苦心。我给你说实话，喜欢我家田秀的小伙子了去了，随便拉出来个都比你家条件好。他们所里的张海鹏和田秀是警校的同学，工作能力、人品、修养都没的说，他为了田秀放弃了分到水泉的机会，撵到明水来工作。张海鹏他爸是市局的领导，和田秀他爸是老朋友了，我们两家很熟悉。你是田秀的同学，应该盼着田秀好，不应该横插杠，破坏别人的感情。你说阿姨说的对不对？”

    陈观不为所动：“不对！我中午和田秀请张海鹏他们吃饭，知道田秀对张海鹏没意思。阿姨，你真心疼秀儿的话，就请你尊重她的意见！”

    张霞本来对陈观第眼的yìn xiàng 很好，得知陈观家的条件后好yìn xiàng 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听陈观说买房子应该不算问题，直觉中认为陈观说大话、吹牛皮，往深里再想，就觉得陈观追求田秀是既看上了田秀的美貌又看上了田秀家的条件，是标标准准的攀龙附凤，想通过追求田秀改变自己的命运。

    田秀是张霞的亲外甥女，从小抱着长大的，亲的很。张霞满心希望田秀找个白马王子，绝对不愿意田秀跟着陈观这样的穷小子受穷。

    见陈观不识劝，张霞也恼了：“陈观，谈对象讲究门当户对。田秀的爸爸是公安局副局长，全明水人谁不知道？你爹是种地的，你妈妈是病怏怏，你想想你和田秀般配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女人家火气上来的时候嗓门高，说着说着就成了张丽姊妹两个和陈观吵架了。明水是小县城，偏僻，人最喜欢看热闹。会儿工夫，陈观三人身边就围了圈人，还有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陈观看这架势，就知道得赶紧走，不然的话明天田秀都成小县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了！

    陈观两眼直视张丽和张霞姊妹两个，认真说到：“阿姨，你们别说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除非田秀自己看不上我！给我年时间，年内我保证让你们满意！”

    说完，陈观分开围观的人，径直走到自己的摩托车前，发动车子骑上跑了。

    张霞愤怒地对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