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着脸走近,也顾不得思索师父的训|诫了,坐起来一把将他拉到床上坐好,拿一块干布巾翻了翻,把他头发拢了,道:“我给你擦头发,你也捂被子里来,都是暖和的。”
流水道:“不必。”
从逢源手里拿过干布,站起来,“我自己来就好。天还下着雨,春夜生寒,你盖好被子。晚上想吃什么?馒头还是芙蓉糕。”
逢源摇摇头,“不想吃,就想睡。”
流水伸手摸了他额头,没有发热,放下心来,道:“想睡也等头发干了才好。我再去给你端碗姜汤来,你喝了先捂一捂。”
流水进来的时候,还是给他拿了一个热馒头,“多少吃点。”
逢源默不作声接过,老老实实啃了馒头喝了姜汤,乖乖钻被窝里。
流水收拾了洗澡的木桶,又把空碗拿去灶房。
逢源一向乖巧,但他是爱热闹的xing子,没有一刻是这般安静的。
流水望着灶房漏下的雨水,心底生出一丝愧疚。
这个清明已经足够冷了,他不该这般冷淡对待一个无辜的人。
可是,该怎么办呢。
每年清明,流水都是泡在雨水里安安静静过的。
他不知道人间为什么要过清明,他从来不愿过清明。他始终坚持着,他没有要在清明祭奠的人。
然而清明始终年年岁岁不变,终究还是要过。他不能醒着过,只能悄悄找个地方把杏花春酒喝了,闭着眼睛淋雨到天明。
只盼着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是大好的春光,好晒一晒他经年不动声色的热望。
盼着春光大好,盼着那朵骄矜的红花能大发慈悲放出一缕幽香,给他指引一个要去的方向。
逢源见他迟迟没进屋,爬出来轻手轻脚到得灶房门口,悄悄躲在门后,于一豆昏黄里看他。
流水揉了揉脸,道:“头发可干了?”
逢源点头。
流水走过来摸摸他的头,道:“捂得好好的出来做什么,沾了寒气可不得了,快进去。”
逢源由着他安排,见他把自己捂严实了还是要回草堆里睡,便拉了他衣袖,软软道:“睡不着。”
流水道:“不是一早便想睡的吗,如何又睡不着了?”
逢源只睁了一双清亮的眼看他。
他道:“说吧,想做什么。”
逢源道:“想听听你说话。小时候睡不着,我娘就会跟我说话,说着说着我就睡了。”
不想让你一个人难过。
在门口看着流水望天不语的模样,逢源的心蓦地疼了。
他从没有过那样悲伤的时候,一向没心没肺任侠放诞的流水忽然间仿佛置身于完全不一样的天地间,他无法说出那种遥远和孤独,也不想让流水一个人沉在那样的孤独里。
不管流水此时在经历什么,他都想此刻能陪着。
他想试着走过去看看。
和那个爱闹人的小小少年从幼年时常年相处一同长大,流水一向懂得有娘的孩子不经意的娇气,不禁溢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温声道:“想听什么?”
逢源掀起一边被子,“你到被子里来说,这样说话好听。”
流水依言躺下,道:“你娘想必很疼你,怎的舍得你出来受苦。”
逢源摇头,“不苦。有你这么好的人一处,我怎么会苦。”
流水道:“怎的嘴这般甜了。不怕我了?”
逢源点点头,又摇摇头。
流水:“怕是不怕?”
逢源道:“怕你冻着。”更怕你孤独。
流水把手指尖轻轻放在他脸上点了一下,“我是暖和的,不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流水有一丝恍惚。
“我不怕冷。花落手里暖和着呢,我若是冷了就扰他。”
一句少年时候半玩闹的顺嘴话,花落却当了真,好好把他的手捂在手心。
言犹在耳,手心的温暖还留在自己的指尖。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愣,逢源便看着他。桐油灯还燃着,昏昏黄黄晕染了清明绵绵不尽的烟雨。
逢源打了个喷嚏,流水从恍惚中回神,收回手,道:“不早了,睡吧。”
逢源拉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额间,闭了眼。
流水以为这又是逢源养成的一点小娇气,由着他,耐心等他睡着。
片刻之后,见他呼吸平稳,便轻轻抽回手准备
分段阅读_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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