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家丁 禹岩 作者:肉书屋
待着他的解答。
“虽然同样是退出五原城,但这两条路线是完全不同的。左大哥请看——”林晚荣将中间的砚台挪至最后:“若是我们北出五原,在大漠上展开架势与胡人决战,则五原城落在我们的身后,这样便把我们的退路堵绝了,留给我们的纵深将极为狭窄。若是前进倒还罢了,可一旦要撤退——以胡人的凶悍战力,我军临时后撤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旦决定撤兵,我神机营辎重火炮众多,这五原城瞬间就会成为我们的阻碍,等于我们自己将路堵死了,此法殊不可取。”
徐芷晴微笑着点头:“所以你提议我大军往后略退,让五原城成为我们与胡人之间的一道屏障?双方隔城对峙?!”徐小姐说着,又把那砚台挪了回去,正放在两军中间。
“不错!”林晚荣赞许的看她一眼,沉声道:“突厥人要想与我们对决,这五原城是他们必须通过的。胡人骑兵最让人可怕的,就是那万马齐谙、排山倒海般突袭而来的气势。而这五原城就是一条天然的减速带,不管突厥宝马多么神骏,在过五原城的时候,速度势必要减慢许多,此举可以削弱突厥骑兵的气势。而在他们速度减慢之时,我军的火炮便可发挥最大作用,对着五原城狂轰滥炸,重挫突厥先锋。”
左丘等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听他一说便明白了,五原城虽是一座废弃的堡垒,但能被利用起来阻敌,扬我之长,攻敌之短,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徐芷晴沉思一会儿,摇头道:“此法虽不错,但那胡人也不是无能之辈。若他们探出五原是空城一座,只怕不会贸然突进。”
“不会贸然突进更好,”林晚荣笑道:“那我们就和胡人隔城相望,比拼耐力。我们有兴庆府做后盾,粮草可以及时补充,衣食无忧。突厥人则是重兵奔袭、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自不必说。我们耗得起,他们却不能苦等。”
“可是你不要忘了,这六万人马只是胡人的先锋,后面还有二十余万的突厥精锐,相隔也就半天的路程。一旦他们会合在一起,我们人数战力都处劣势,战局瞬间便会发生逆转。到那时候,耗不起的就是我们了!”徐芷晴思虑深远,微蹙着眉提醒他。
林晚荣眼中厉芒一闪,嘿嘿道:“军师所言极是。半天的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也足够我们大干一场了。我军首战要胜,这五原城的地位就更加重要了。”
就算五原城可以阻隔敌军骑兵,但说要靠它取得大华首胜,未免太夸张了些。不仅左丘和于宗才不信,就连胡不归和高酋也是将信将疑。倒是徐小姐早已见识过林晚荣的神奇之处,听他言中似是颇有把握,脸上顿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要拿五原城做些什么文章?快说来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就连于宗才也盯住他不放,林晚荣嘿嘿一笑:“一个小小的诱敌之计而已,说不上什么文章。”
诱敌之计?左丘失望的摇摇头:“林兄弟莫不是要以小股兵力守城,引胡人来攻?这法子方才你自己都否决过了,五原无险可守,就算胡人来攻,除了可以稍稍减缓他们的速度之外,并无其他用处,他们踏过五原便可直接与我军对垒,谈何诱敌?”
林晚荣神秘一笑:“左大哥所言极是,五原的确无险可守,这是众所周知。但它绝不是一无是处。既然无险,我们把它造出些‘险’,那不就行了?”
往五原城里造“险”?越说越玄乎了,这平坦的土城,怎么造“险”?众人大眼瞪小眼,谁也领会不出他的意思。
林晚荣悠悠叹道:“打仗么,就要用最狠的手段。突厥骑兵虽厉害,但我大华也有一样独一无二的宝贝,叫那胡人闻风丧胆的——”
“火药?!你说的是火药!”徐芷晴果然聪明伶俐,林晚荣稍一提示,她便惊声叫了起来,脸上顿时闪过无限的喜色。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左丘于宗才等人恍然大悟。这五原城就是一个平地上的堡垒,除了埋炸药,还怎么造出“险”来?这计策被徐芷晴说穿了就一钱不值了,可是在这纷繁复杂的战事中,又有几人能想到这里?林将军的思维果真是天马行空,开阔之极。
“不错,就是炸药了。”林晚荣长吁口气,叹道:“但愿长眠在五原城里的大华英烈们,不会责怪我毁坏了他们的遗骸。”
“不会的,”胡不归兴奋的老脸通红:“若真能将胡人杀得人仰马翻,那些老兄弟只怕会磕着头求你埋炸药呢。林将军,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什么主意都能想到,我老胡真服你。”
诸位将领面露喜色,齐齐点头,显然甚是赞成林晚荣的想法,大帐内的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
徐芷晴沉思道:“火药我们有的是。若真能以小股部队将胡人诱进五原城,我军佯败退出五原,突厥人必定穷追不舍。如此胡人便被隔为三截,城中的、城南的、城北的。一旦火药点燃,阻断北面的敌军进城,城中的与追击的两部敌军,必成我们囊中之物。”
徐芷晴如此一细化分析,众人才领悟到这中间原来还有玄机,若能顺利得以实施,大华首战必胜无疑。看似毫无用处的五原城,却被林晚荣妙手回春,化成了此战的重中之重,众将顿有拨开迷雾见明月、豁然开朗的感觉。若此役胜了,必成大华经典之战,万古流芳。
徐小姐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望着林晚荣妩媚一笑:“林将军,我这样安排可好?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林晚荣笑道:“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补充什么?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突厥猛将努尔,努尔什么来着——”
胡不归道:“禀将军,是突厥猛将努尔梭哈!这突厥人的名字就跟草原上的祟屎蛋一般,夹生的很!”
帐中诸将大笑,气氛越发的活跃。林晚荣哈哈道:“对,对,就是努尔梭哈,还是胡大哥记性好啊。我就担心这吃狼肉长大的什么梭哈,缺乏胆量,不敢攻城,那可就没劲了。”
徐芷晴点点头:“努尔梭哈乃是巴德鲁手下三猛将之一,骄横彪悍,没有什么不敢干的!此次守卫五原、诱敌深入,难度极大,若是处置不当,便会陷于重围。因此,坐镇五原的,须是一位智谋与勇猛齐备的大将。不知哪位将军愿担此重任?”
大帐中沉寂了下来。徐小姐说的不错,此战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诱敌。六万突厥骑兵疯狂进攻,脚下又埋满火药,一个处置不当,那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谁敢坐镇五原?
徐芷晴美目轻瞟,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划过,似是询问大家的意见。
林晚荣干咳了两声,惺惺作态道:“要不——我去吧!反正这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不可!”胡不归急急出列:“林将军乃是右路统帅,一人身系全局,怎可轻易涉险?禀军师,末将胡不归愿往!”
“末将杜修元愿往!”
右路接连站出两人,为主帅分忧,叫林将军脸上颇有面子。林晚荣笑道:“两位大哥何必跟我抢呢,我们谁去不都是一样么?”
左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黑着脸望了手下众将一眼,于宗才望望徐小姐的娇俏的面庞,眼中闪过丝丝迷恋,一咬牙,大声道:“禀军师,末将愿往!”
一下子冒出来了三人,徐芷晴犹豫了一会儿,向左丘和林晚荣道:“依二位将军之见,该派何人入驻五原?”
左丘道:“这三位兄弟都是我军栋梁,派谁去都能不辱使命。但凭军师决断。”
徐芷晴点点头,又看了林晚荣一眼,显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林晚荣在胡不归和杜修元脸上瞅了瞅,正色道:“杜大哥长于谋略,胡大哥善于对敌,此次诱敌不为取胜,但求个巧字。我建议由杜修元领一万精骑入驻五原。”
徐小姐沉思半晌,忽地一扬眉:“杜修元听令!”
“末将在!”
徐芷晴取出一颗令箭:“命你领骑兵一万,驻守五原,灵活出击,势必诱努尔梭哈攻城。城破之时,不许恋战,即刻撤离!”
“遵命!”杜修元大喝一声,接过令牌!
“于宗才听令!命你统帅一万骑兵,专行接应杜修元部撤离,不得有误!”
于宗才抱拳领了令箭。徐小姐脸色严谨,朗声道:“三军将士听令!明日首战,正是我大华扬眉吐气之时,诸军须得阵形严谨,号令听从,以林三所率为先锋,左丘扼守左路,中军镇守右路,进者赏,退者斩!全军一心,勇往直前,誓斩胡人于马下!”
“誓斩胡人于马下!”众将齐齐喝了声,便告辞出营,忙着回去安排了。
夕阳缓缓落下,远远的大漠深处,尘沙似雪,漫天的黄沙笼罩着落日血色中带着些昏暗。无数白色的帐篷,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散落在尘沙中间,战马的嘶鸣与风沙的狂舞交杂在一起,汇成首凄凉的塞外小调。袅袅的炊烟在尘土中摇摇晃晃升起,远望去,就像是落日下舞动的面纱。
林晚荣坐在地上,用手指在那厚厚的黄沙上缓缓勾勒着,不一会儿,几张栩栩如生的俏脸跃然眼前。
青旋、大小姐、宁仙子、安狐狸、凝儿、巧巧、玉霜。。。。。。或羞或笑,或嗔或怒,一个个的女子活灵活现,仿佛尽在眼前含羞带笑。不断飞舞的尘沙将前面的画像覆盖了,他却毫不气馁,又从头画起。
“你在做什么?!”徐芷晴的声音悠悠,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林晚荣转头看去,却见徐小姐不知何时换下了戎装,身穿一袭藕荷色对襟衫裙,乌黑的秀发只用一块丝巾微微缠绕,简单随意。她脸上搭起了一块透明的丝巾遮盖风沙,细腻温润的肌肤仿如上好的碧玉,秀眉微紧,双眸水润如三月的春雨,风沙吹动她柔顺的长发,飘逸之极。
林晚荣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笑道:“要不是你这身衣裳,我都记不起军中还有女人了!不错不错,万沙丛中一点绿,果真好看——最起码比我好看!”
“谁与你比?!”徐芷晴恼怒的哼了声,脸色在夕阳映照下微微有些嫣红:“又躲在这里偷懒,你营中的事情都安排完了么?”
林晚荣笑道:“全军之中,最不相信我的人就是你了!不安排完事情,我敢出来玩吗?还不得被你军法从事了!!”
徐芷晴红唇轻咬着,微哼了声,缓缓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林晚荣将几个老婆、准老婆的画像都描完了,才长长叹口气,疲惫的仰躺在地上,任尘沙吹打着脸颊,眼睛却望着天空发呆。
“想家了?!”徐芷晴小心翼翼抖掉裙上的风沙,幽幽道。望着崭新的衫裙沾染上层层的黄沙,她眼神里带着些心疼。
“有点想了!”林晚荣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道。看徐芷晴小手揉搓着裙上的尘沙,脸上满是心疼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口笑道:“你要心疼这衣裳就不该穿,穿上也没人看。这到处风沙的,不消半个时辰就得换下来了,又没水洗衣裳——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徐芷晴俏脸一寒:“要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喜欢穿就穿,与你无干!”
这还是方才那个发号施令、镇定自若的女军师么?林晚荣苦笑着摇头,忽地想起那日她来府中探望时说过的狠话,看她现在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记得了。
淡淡的幽香飘过来,徐芷晴坐在他身边,凝望大漠深处的斜阳,双眸微微湿润,轻叹道:“夕阳真美!也不知,我还能看见多少次这样的落日场景?!”
“日出日落嘛,每天都有的,有什么看不到的?!”林晚荣挥挥手,漫不经心笑笑。
徐芷晴看他一眼,轻哼了声,双手捧起一捧细沙,五指微微松散,任那轻沙缓缓洒在自己的衣裙上。
细细的沙粒透过裙围,将那藕荷色的衣裙染上层淡淡的黄|色。她双手不间断,一捧又一捧的黄沙洒在身上,眼眶却已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林晚荣看的不解,奇道:“徐小姐你做什么?用沙子洗衣服么?!我可还是头一次见到。”
徐芷晴双眼微闭,声音中带着些颤抖:“这个叫做葬沙。塞外传说,凡是痴心的女子,若是穿上最美丽的衣衫将自己与于这滚滚尘沙当中,上天便会给她一个承诺,将她一生的思念,化作大漠里的一粒轻沙。”
“太深奥,我听不懂!”林大人摇头叹息着。
徐芷晴轻抚耳边秀发,温柔道:“你知道塔克拉玛干沙漠么?”
“知道,知道,离这里不太远。”林晚荣连连点头。
“每一生的思念,上天都会为她洒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玛干!”徐芷晴双手蜷在腿弯,泪落如雨。
正文 第五二零章 突厥狼烟
风沙吹动她的秀发裙摆,沙雾蒙蒙,她的眼神看不真切。晶莹的泪珠滚落洁白的玉颊,在大漠的斜阳黄沙中,仿佛透明的琥珀树脂。
落日、黄沙、憔悴的女子,眼前的一切,就似是这塞外的一副上好的泼墨山水,朦朦胧胧却又无比真实。看徐芷晴泪落衣衫,娇俏的面颊闪烁着泪光,在落日斜晖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林晚荣心里也有股难以言道的滋味。他长长叹口气,感慨道:“徐小姐,这聚沙成塔的故事讲的好,我好久没有这么感动过了——还有吗?能不能再讲一个?!”
徐芷晴气得俏脸发白,拾起淡绿的水袖擦去眼中泪珠,冷冷哼道:“你若是只想听故事,便找你的青旋小姐说去,我懒得与你啰唆。我走了——”
她站起身来,小手提起长裙,拔腿便往营中行去。走了几步,却觉身后安静异常,林晚荣就像这身后的沙尘一般静默着。她稍一犹豫,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偷眼往身后瞥去。只见那人眼望苍天,抱头枕地,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泪珠瞬间湿润了双眼,徐小姐轻泣一声,双手抓起地上的泥沙,愤火朝他扔去:“打死你,打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淡淡的尘沙扬起,弥漫在两人中间,林晚荣刷的站起来,双手用力捏了捏,冷哼了声。
望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脚步重如击鼓,徐芷晴呆住了,心跳的仿佛是行军时的鼓点,纤纤玉手中握住的一把泥沙,却再也扔不出去。
“你,你要做什么?!”望见他虎狼一般的眼神,徐小姐顿时心慌了,双脚却如同生了根般挪不动半分:“我是三军军师,你敢对我——我就——啊——”
望见他的大手向自己脸颊拂来,徐军师惊呼一声,却怎么也挪动不开身躯,她脸颊惩红,绝望似的闭上了眼睛,
“啊什么呀?!”林晚荣苦笑着,掸去她秀发上的几粒尘沙:“我是个纯洁的人,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看他偷笑的脸庞,这才省悟过来自己上了他恶当,徐芷晴羞恼中夹杂着点点难以言喻的失望。
仿佛有无穷的冤苦要瞬间爆发,徐小姐眼圈通红,泣声道:“欺负人很好玩么?!从看见你的第一天,你就是这样欺辱我的,从京城,山东,一直到兴庆,我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的——啊——”
一只火热的大手抓住她微微颤动的柔荑,徐小姐惊叫一声,呼吸似乎都摒住了,脸颊直红到修长洁白的玉颈声。
“你,你做什么?!”她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却不自觉的小了下来:“我,我是三军军师,你敢欺负我,我禀告大帅治你的罪——”
“拉军师的手也是罪过?”那讨厌的人嘻嘻笑着,大手却微微用力,将她小手又握紧了几分:“那我情愿做一辈子的罪人了!!!”
听着这可恶的声音,徐芷晴心神俱颤,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恼人的心悸感觉。
“你,你快放开我,”她呼吸急促了几分,小手猛烈的挣扎着:“我,我喊人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待她说完,那无耻的人便已扯起嗓子大喊起来:“胡大哥、高大哥、杜大哥——大家都来看啊,我拉军师的手了!我拉军师的手了!”
一只温热中带着颤抖的柔荑,急急压住林晚荣嘴唇,徐小姐又气又恼,心中的委屈难以言道,泪水如雨点般落下:“你,你这坏透了的东西!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么?!”
“你是真的不愿我牵你的手么?”林晚荣摇摇头,难掩失望之色:“那好吧,我不牵就是了。”
他说着话,顺势就要丢开徐芷晴的小手。见他如此决绝,徐小姐顿时难以掩饰的失落,轻泣道:“你——我要被你气死了!”
林晚荣哈哈笑着,手上加劲,将她柔荑握在了掌心:“徐军师,这手到底是要牵还是不牵?你给个痛快话嘛!”
他话里有话,徐芷晴羞喜交加,恼道:“你不愿牵便不牵,谁还敢强求你——这是在大营外,要让别人看见了,我还怎么活啊?!”
她俏脸红如胭脂,眉眼间的羞涩,连天边的落日都比了下去。
要是不用打仗,每天都能这么打情骂俏,过个快活的日子,那该多好啊!林晚荣默默叹了口气,望着徐小姐勉强一笑,神色萧索下来。
徐芷晴敏感的觉察到了他心情的变化,红唇轻咬,柔声道:“怎地了,方才不还好好的说着话么?”
林晚荣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帐篷,眼神发呆。
这个讨厌的人!徐芷晴轻叹一声,拂动长裙,缓缓坐下,正依在他身边。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成千上万匹战马竞相奔腾,年轻的军士们喊着口号操练,黝黑的脸庞沾满汗珠,在落日下熠熠生辉。
林晚荣默视良久,忽然长声叹气,神色疲惫:“这么多生龙活虎的弟兄,明天的此时,却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原来他是在操心这个,徐小姐看他一眼,幽幽道:“你以前不是打过白莲教么?战争,就是这样的!将士损伤,那是难免的事。你要硬起心肠才行。”
打白莲教?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那就跟玩似的。林晚荣嘿嘿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和胡人打仗,我心里老是忐忑不安。想以前,我可是有名的虎胆英雄,孤身闯入红粉阵,大战巾帼几千人,唉,现在真的退步了很多啊!”
“呸,不知羞耻。”徐小姐喃喃自语,脸颊都红了:“你有虎胆,却都是在些邪事上!”
林晚荣心里一荡,滛笑道:“军师不要弄错了,你眼中的邪事,在我看来,却是最正经不过的好事。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本质都一样。”
徐芷晴轻哼了声,俏脸如西边的彩霞,不敢多言。看她轻纱覆面,藕荷色的褶裙就像这沙漠里的一汪绿洲,玲珑的身材划出个美妙的波浪,眉眼间的温柔仿佛能拧出水来,林晚荣啧啧叹道:“现在才想起来——徐小姐,你这衣裳是特意穿给我看的么?!”
“胡说,你想的美!”徐芷晴羞着哼了声,说到后面,声音已细如蚊蚋:“是穿给我自己看的!”
“不是穿给我看的?!那也不要紧,”林晚荣贼眉鼠眼笑道:“其实我有几件衣裳,是特意穿给徐小姐你看的。”
穿给我看的?徐芷晴上上下下打量他,只见他身着厚厚的盔甲,里面也不知套了多少件衣服,像个臃肿的猫熊似的。她红着脸笑道:“胡说八道,你莫不是穿着这盔甲来给我看?!”
“瞧你说的,这样下作的事情我怎么做的出来呢?”林晚荣打了个哈哈,神秘兮兮的四处望了几眼,缓缓将身上盔甲掀开,露出内里的衣衫:“你看,这几件都是给你看的!这件上衣,这条青角裤,还有这双袜子——唉,徐小姐,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滛棍!”徐小姐羞骂了声,将一把尘沙飞快的洒进他衣裳里,红着脸拔脚飞奔,那摇曳的美好身姿,让人心动神游。
“军师,你穿这件衣裳很好看,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大家都知道的——”林将军双手荷在嘴边,笑着朝远处飞奔的徐小姐喊道。
徐芷晴身子微顿,羞恼的跺跺脚,拾起一把黄沙,也不管隔着多远,转身就向他扔来,接着便飞奔入营去了。
林晚荣仰天狼嚎几声,抓起几把尘沙,奋力向大漠深处扔去,尘灰洋洋洒洒,与那风沙舞成一片。他吁吁喘了几口气,遥望远处的沙漠,郁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
突厥人行进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林晚荣的想像,也叫他知道了,何谓突厥狼师。在他刚刚打完清晨第一个呵欠的时候,便有前方斥候急匆匆闯入帐中:“禀将军,突厥骑兵先锋努尔梭哈所部,行进疾速,现距我军约有二百里地。我军在五原城前五十里开外,已发现胡人斥候的身影。军师令我等速速备战。”
妈的,老子还没洗脸刷牙,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胡人就来了!林晚荣愤愤哼了声。胡不归比照着地图查看一番,轻道:“将军,以胡人此刻的行军速度,应该不到晌午时分他们就能开到五原了。”
“再探!”林晚荣点头挥挥手,正要屏退那斥候,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五原城前五十里,发现了胡人的探子?”
那斥候点头道:“是努尔梭哈派出的第一路斥候,人数不多,大概在二十左右。目前我军有三路斥候监视着他们的异动。”
两军阵前,斥候相互交叉自是难免,林晚荣嘿嘿道:“做戏就要做十分!五原是我大华的固有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传我将领,命杜修元派出个千人队,将这胡人的探子给灭了。”
“得令!”那斥候转身传达命令去了。胡不归摇头道:“胡人的斥候都是选用突厥最好的宝马,只要他们想跑,杜兄弟怕是难以追击。”
“追不上也要追,”林晚荣笑着点头:“要不然,那胡人怎么会相信我军固守五原的决心呢?”
胡不归这才明了他意思,哈哈大笑着点头。林晚荣长长吁了口气,正色道:“胡大哥,五原城中的火药都埋好没有?”
“埋好了。昨夜李圣兄弟与我们一起去的,城中的主要道卡下面都埋上了火药,只要胡人敢来,够他们喝一壶的!”胡不归信心满满。
“好。”林晚荣放声大笑,取过马鞭往外行去:“胡大哥,你留在此地指挥我右路人马,我进城去。”
“什么?”胡不归大惊,急忙拦在他身前:“将军,万万不可啊。你是右路统帅,一人身系全局,怎可以身犯险?五原城中满是火药,要是不慎引爆,结局不堪设想。若你不放心,便由末将代您巡察就是。”
“你去了没用。”林晚荣眼神炯炯:“我们既然要做出守城的样子,只派一名右路副将驻守,这是说不过去的,胡人不是傻子。要钓鱼,就得舍得用饵。我是右路统帅,只要我出现在城头,那努尔梭哈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五原城会另有玄机。至于说我以身犯险、罔顾大局,更是谈不上了,那火药深埋地下,地上无引线,除了用神机营的火炮引爆之外,再无他法。我又何险之有?”
见他一意孤行,胡不归顿时急了:“此事还须商量,我去禀告军师再做定夺。”
“回来。”林晚荣喝了一声,老脸黑了下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何况徐小姐昨日军令言明,我右路为抗胡先锋,凡属右路之变动安排,都由本将军做主。你想抗命不成?!”
他脸色黝黑,颇有威势,胡不归纵是抗胡老将,也忍不住的有些惧怕,急急抱了拳道:“末将不敢。”
林晚荣拍着他肩膀道:“胡大哥,此地交由你指挥,听我响箭为号。响箭飞起,即命李圣炮轰五原城,不得延误!”
胡不归咬牙点点头,林晚荣微微一笑,挥挥手,带了高酋出营而去。
大漠黄沙狂舞,将那晨晖都遮掩了,尘土带着凄厉尖啸在耳边盘旋,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风速之大,尤甚昨日。
沙尘笼罩下的五原城,除了外围城墙之外,唯剩几座光秃秃的土丘,分外荒凉。所有的战马都戴上了口嚼子,守城的将士们用纱布蒙住嘴脸,身靠在城墙后,躲避着那漫天的风沙。
林晚荣与高酋一路行来,头发、眉毛、盔甲,早已沾满了尘沙,就仿佛刚从土里逃出来的灰人。
“林将军,你怎地来了?!”杜修元见着林晚荣孤身而来,心中的惊讶更甚胡不归。他狙着嗓子大声叫着,以免风沙遮盖了自己的声音。
林晚荣嘿嘿笑道:“我就是来了。惊喜吧?意外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杜修元眼中闪过浓浓的感动,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看到身旁一个土丘,他三步两蹬猛地窜了上去,在狂风中扯起嗓子大喊道:“弟兄们——”
他这一声乃是全身力气所聚,随着那狂舞的黄沙传出老远,还带着点点回声呼啸,清晰入耳。
正在城墙后躲避风沙的将士们,望见那土丘上站着的一个灰人,急忙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谁先惊呼起来:“快看,林将军——”
“是林将军,他怎么来了——”
“林将军也和我们在一起——”
这消息迅疾传了开去,方才还躲在城墙后的兵士们急急站了出来,风沙击打着他们黝黑而又年轻的脸庞,他们却浑然不觉。望见林晚荣的身形高高矗立,就仿佛是座威武的沙雕,那种患难与共的喜悦和激动,顿时涌上所有人心房。
站在高台,放眼四顾。漫天黄沙中,骏马嘶腾,仰天长鸣,无数的旌旗迎风招展,磨的铮亮的刀锋枪头闪着灼灼寒光,映照着战士们兴奋的、充满着期冀的面庞。
“弟兄们——”他虎目四顾,声音低沉有力:“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叫做五原。它很偏僻,黄沙漫天,终年荒无人烟,如果不是战事,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猎猎风沙打在脸上,生疼的感觉,林晚荣却丝毫不察,望着数万热血儿郎,他心中涌起种澎湃的感觉,声音透过风沙,传入每个人耳中。
“它没有素山绿水,没有金银宝藏。可是,在我眼中,它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因为,它是我大华的国境线!——这里,就是我们用鲜血和生命,誓死捍卫的地方!!”
他大手一挥,怒号声与那漫天风沙混杂在一起,仿佛一道道的鼓点,敲击着战士们的胸膛:“以我们的生命和尊严发誓——犯我大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华者,虽远必诛!”无数的将士齐声高喝,熊熊燃烧的热血,将那风沙都掩盖了下去。
“轰隆”“轰隆”,远远的,北边的天际狂沙乱舞,数道狼烟冲天而起。无数黑色小点风驰电掣,仿佛一望无际的流蝗,卷起漫天黄沙扑面而来。大地震颤着,如霹雳春雷般隆隆作响,就连静默的城墙,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突厥狼烟!胡人来了!”杜修元红着眼一声大喝,战刀出鞘。林晚荣胸间的热血,刹那就涌了上来。
第五二一章 血色夕阳
远远的天边卷起漫天的狂沙,无数匹突厥骏马像是疾奔的飞矢,如流星般穿梭在大漠,马蹄踢打着大地,地动山摇。
马背上的骑士们身着祟皮战袍,头戴祟毛毡帽,深陷的眼神带着狂放的蓝色,尖挺的鼻子像是突厥民族的性格一样桀骜不驯。骑士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贪婪,无数雪亮的弯刀高举在他们粗壮的手臂中,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幽幽寒光。
突厥人来了!漫天的尘沙似是天际突降的乌云,他们的速度,比想像中的还要快上数倍!那万匹战马奋力嘶鸣,驰骋在大漠上的壮观场景,让人心惊胆颤。
震天的声响仿佛要将林晚荣心脏都振出来,望着远方乌云、沙尘、战马与人混杂成天地一色,苍凉中带着无比的震撼,不管你是多么伟大的人,在这无与伦比的气势面前,都会变得无比的渺小。
林晚荣双目圆睁,脸色惩的通红,汩汩血气在他浑身上下的血管里流淌着,逐渐的加热。
“兄弟们,准备了——”杜修元长刀一挥,数万大华将士迅即各就各位,他们脸色肃穆中略显紧张,初次上战场的,手中的长枪,还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一路路的斥候迅捷来报,紧张的情绪弥漫在所有人心间,大华的第一仗终于要打响了!
身在最前线的林晚荣,此时什么也想不起了,耳边只闻那隆隆的马蹄声,眼前闪过的。唯有胡人那雪亮地战刀。在这生死渺茫的时刻,即便是最胆小的懦夫,也有种热血燃烧的冲动。
战场,可以把胆小鬼变成英雄!
四十里、三十里、二十里。。。。。。胡人地万余铁骑。以常人难以想像的速度,飞快向前挺进着,渐渐的,震响越来越大,尘沙将眼前十里扬成一片无法穿透的迷雾,隐隐的,战马的鬃蹄,胡人头顶的毡帽,都清晰可见了。
“胡人距我十里——”前方斥候的一声大喝,将所有人的心都刹那间掕紧了。无数的战士凝视远方,手中地刀把都要捏碎了。
“五里——”林晚荣摒住了呼吸,天地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他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眼望的是那近在咫尺地胡人的獠牙。
漫天的灰尘掠过脸庞,沙子涌入口角,苦苦的味道。林晚荣吐了口口水,却惊奇的发现。远处地胡云似乎渐渐的慢了下来,那蹄声也稀疏了起来。
过不了片刻功夫,那一望无际的飘飞地乌云却似是突然静止了般。听不见骏马的嘶鸣,稀稀拉拉的几声马蹄传入耳中,突厥骑兵竟是缓缓的止住了奔行的步伐,唯有战马不断喷出的喷嚏声,组成声声的闷雷,传入大华将士的耳膜。
数万骑士,说走就走,说停就停,连那战马也配合的恰到好处。干净利落,整齐划一,就在离着五原城两三里地地方停了下来,突厥骑兵真是强悍的可怕。
林晚荣心里一沉,对胡人的战力,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胡人怎么突地停下了?”杜修元站在他身边,皱眉问道:“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异常?”
林晚荣面沉似水,微微摇头,任风沙吹打着脸颊。方才还蹄声震天的大漠,却仿佛突然静谧了,骏马的嘶鸣,昂扬旗帜飘舞的猎猎风声,在所有将士的耳中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战场死一般的静谧,连根钢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激起双方的警觉。
林晚荣跃上最高的土丘,取过一截空竹制作的长长喊话筒,对着远方大声喝道:“突厥小辈听好了,吾乃大华百万雄狮右路先锋元帅林三是也!努尔梭哈何在?!”
他全身力气所聚,声音顺着话筒传出老远,在漫天的风沙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勃勃英气。
对面突厥人全数静默着,无人响应他的喊话,眼中闪烁的凶光,却透过大漠风沙,直往五原城射来。
“若是努尔梭哈已赶上来,以突厥人的凶性,他绝不会畏头缩尾,不出阵答话的。看来他定然还在后面军中,尚未来得及突至最前。”杜修元跟在他身边冷静分析。
林晚荣点点头,大喊道:“尔等突厥恶徒,仗势行凶,侵入我大华国境。屠杀我子民,天理不容。吾以大华雄狮右路元帅之名义,命尔等速速退去,再令突厥毗迦可汗写好降书送至我大华天朝,岁纳年供,叩拜我天朝皇帝。若是尔等小儿不听劝诫,一意孤行,定叫尔等有来无回,粉身碎骨!”,,对面突厥人阵中出现一阵躁动,那战马也不断的嘶鸣起来,想是听见他的喊话,有人翻译过去,突厥人大火了。对面的战马开始缓缓移动,蹄声渐渐鼓噪了起来。
突然,一阵沉闷的蹄声打破了两边的宁静,突厥人整齐的队形慢慢朝两边移开,一行彪骑从突厥人后部赶了上来,先头的是一杆迎风招展的大旗,旗上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清晰可见。大旗下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耀武扬威,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眼眶深熬、鼻梁高耸的突厥人。他体形比普通突厥人还要大上许多,手中执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毛发卷起,目光凶悍,张开的血盆大口闪着寒光。看他样子和气势,应该就是突厥先锋努尔梭哈了。
这突厥人乌里呱啦大喊着,不借助喊话筒,声音都能传过来,嗓门实在大的可怕。
林晚荣听不明白这厮在说什么,杜修元小声翻译:“将军,这人就是努尔梭哈了。他说要与你决斗,生擒你,拿你心肺下酒。”
林晚荣勃然大火,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努尔梭哈小儿,你不学无术,到我大华来竟还说胡话,你有种就和我大华万万人决斗,林爷爷我今天定然叫你见识我的厉害!”
那边显然也有通译,努尔梭哈暴喝一声,双眼鼓如铜铃,毛茸茸的大手一挥,也不知用胡语喊了句什么。那突厥大队顿时就像爆炸的沙堆一般,万马齐声鸣唱,刷的向前冲来。
突厥战马速度极快,骑士又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动作熟练之极,眨眼之间,奔腾的乌云卷土重来,数不清的飞蝗流矢密集如沙,隆隆的马蹄声将五原城中的泥土都震得喧嚣直上,直欲把人的耳膜震破。那声势,那气势,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晚荣心里突突直跳,大吼一声:“兄弟们,准备——”
前方斥候的声音大声报来:“胡人距我三里——”
“胡人距我两里——”
“点炮!!”林晚荣刷的拔出佩刀,莹莹雪光冲天而起,他长长怒吼一声,在胡人的马蹄声中,显得如此的雄壮。
“轰隆”“轰隆”,杜修元搬进城中的两门火炮,带着凄凄啸叫,直往远处吐着怒舌。炮弹带着长啸,划出一道美丽弧线,正落在胡人马队中间,几匹突厥战马刹那血肉横飞,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数十名胡人湮没在火海中。
那血光似乎激起了突厥人的凶性,大队的脚步根本不曾停留,他们踩着战马和同伴的尸首碎片,口中呼喊着谁也听不懂地口号。数万匹战马像是滚动的乌云,风驰电掣向五原城射来。那气势,直令天地也变了颜色。
两门火炮不断怒吼着,炮膛都打的发热。奈何与胡人相比,这炮火只是杯水车薪,哪能阻挡突厥人行进的步伐。胡人丢下数十具尸体,万人地马队却瞬间就突破炮火的封锁,直压五原城。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胡人的箭矢带着刷刷风声落在城下。
“火箭手!”杜修元长刀一挥,八百名火箭手手挽长弓,瞄准胡人来骑,上千火箭齐齐发射出去。冲在最前的突厥人应声落马,火势瞬间点燃他们的衣衫。惨叫声络绎不绝。跟随其后的突厥人却浑然不绝,快速穿过受伤的同伴,眨眼便到城前。挽起手中弓箭,便往城头射来。
“连环弩——”林晚荣拨飞一只流矢,稳稳大喝。
早已有弩手赶上前去,接替火箭手的位置。这连环弩都是徐芷晴精心改良过的,射击精确。速度快捷,极为适合守城作战。无数的连环弩像是纷飞地流蝗般向眼前的胡人射去。
突厥人眼看离城墙便只有十数丈的距离,却被这一阵强劲地连环弩射的人仰马翻之际。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一阵的杀伤,比那火炮和火箭还要强上许多。
突厥阵中忽然长喝几声,四五千黑衣重骑风一般杀出,直往城头掠来。这突厥重骑身着厚厚的盔甲,身体紧紧贴着马鬃,面目更加彪悍,马速行进更疾,眨眼就到了城下。连环弩手想射杀已是不及。
这就是白刃战的时候了!一名突厥重骑跃马跨过土墙,正从他头顶掠过,成为突厥攻入五原城地第一人。
林晚荣长声而起,刀片一搅,血光飞溅中,那突厥大马被他一刀一剖两半,突厥骑士重重摔落在地上。林晚荣疾步上前,聚起所有力气,一刀捅进胡人胸口,长长的血迹冲天而起,正落在他头盔上,脸上,火热的鲜血刺激地他浑身沸腾,有一种熊熊燃烧的感觉。
林晚荣长长怒吼一声,哗啦自那胡人胸前拔出长刀,血气冲天而起。
“杀啊——”他聚起毕生力气,气壮山河一声大吼。
“杀啊——”,众将士受他鼓舞,胸间热血瞬时点燃,无数的叫喊声冲天而起,勇猛的大华儿郎冲出掩体,便与胡人重骑战在一处。
突厥人的凶悍果然名不虚传,骑术精良,刀法精湛,身高体壮,力大无穷,从没有多余花样,那每一刀下去都有千钧之势。
这一万精兵都是林晚荣从山东带出来的精锐,在大华已是首屈一指,杀伤力不可谓不强,但与胡人重骑比起来,差距仍是明显。与胡人鏖战之中,体力与经验上的差距便逐渐显现了出来。
突厥人的刀法简单实用,几乎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大华将士们却是热血沸腾,悍不畏死,以无比地信心,弥补着身体上的劣势。
双方激烈厮杀,突厥人不断的折戟,也有无数的大华儿郎就此倒下,胸前的汩汩鲜血,染红了大漠的尘沙。
到处都是刀光,到处都是血
超级家丁 禹岩第17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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