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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好色,无男不欢姬昭璋第12部分阅读

    将军好色,无男不欢姬昭璋 作者:肉书屋

    姐的马,而且他们又喜欢它喜欢得紧,哪里还会拦着它呀,再说花瓶它又不是头一次自己溜去皇宫了,路熟着呢。”

    我放心了,“我改日进宫将它带回来。”

    ···

    第二天我本来准备早起去上朝,可是还没下床,脚下一阵虚软跌了回去,然后趴在床头吐得天翻地覆,顾盼兮着急火燎地赶过来给我把了脉,舒了口气舀着笔开始开方子。似幸灾乐祸般对我说道:“你肚里这孩子,总算开始闹腾了。”

    我半懂半不懂地看着他,我爹本在旁边抽烟斗,听到顾盼兮这话,怜悯地回头看我一眼,笨拙地安慰道:“如玉呀,这道坎总归都要过的,你娘当初怀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一定要忍耐啊。”

    我大咧咧挥手表示男子汉大丈夫受得了疼挨得了痛。

    我爹还是摇摇头,唤来赵青衿给宫里送信,说我身体不适,早朝告假。

    中午的时候,我就懂了顾盼兮那幸灾乐祸和我爹怜悯的眼神的意思,看着桌上的美味,我愣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只闻着就觉得胃里翻滚想吐,傍晚顾盼兮再来给我把脉的时候,我已经脸色苍白,腿软的像面条似地。

    顾盼兮收起药箱,对我道:“四个多月的孩子,如此有活力也是好事。”

    我惨白着脸有气无力地冲他笑。

    赵可拍拍额头,“都四个多月了,是时候定下个稳婆了。”

    我爹闻言吧唧了口烟斗,“找什么稳婆,盼兮不就是医生嘛?”

    赵可通红了脸,“老爷,这医生和稳婆是不一样的,再说,盼兮也不一定会接生啊。”

    我爹闻言问顾盼兮道:“盼兮,可会接生?”

    顾盼兮答道:“略通一二。”

    “那就是会呀!”我爹一拍桌子,“就这么决定了。”

    赵可急的跺脚。

    我也有些不放心,不过我同赵可关心的却完全不是一个问题,我抬头小心翼翼问道:“盼兮,你给别人接生过吗?”

    顾盼兮平静地看着我回答道:“猪狗牛羊,皆涉略一二,想来给人接生也无甚差别。

    我爹严肃点头表示赞同:“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我泪奔掀桌抵死不从,“爹,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倘若你真让这兽医给我接生,我干脆现在直接在你面前抹脖子拉倒!”

    赵可憋得脸通红地冲我爹说道:“老爷!这事不行,不是信不过盼兮的医术,只是接生这回事毕竟还是女人来做更好!”

    我爹闻言立刻反驳:“瞎说,我家如玉顶天立地,为什么非要女人接生——”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砸吧了两下嘴巴,一拍脑袋猝然醒悟,“如玉她也是个女人啊?”

    我悲戚地看着我爹:是,我是女人没错,但是爹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恍然大悟似乎刚反应过来的口气,难不成养了我二十二年你才刚知道我是姑娘不是带把的小子?!

    我爹瑟瑟地缩脖子。

    我……我打死也不会告诉我爹其实我也是刚想起来这码子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捧脸】我是存稿箱~\(≧▽≦)/~粽子节快乐……节日福利神马的等主滛回来给大家补上~~

    49、渣姑娘

    春日长安城暖意熏熏,鸟虫清鸣,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清爽了几分。

    我腹中孩子闹腾了两三天之后又安静了下去,我不用再天天孕吐吐得脸色惨白四肢无力,每每安静下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孩子像一条鱼一样在肚子里游动,偶尔还会踹我的肚皮,盼兮说这孩子虽然皮实,却是个好娃娃,还在肚子里就知道心疼娘亲。我爹高兴得不得了。

    而我却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倘若孩子以后长大问我要爹,我该如何是好?其实要爹倒是小事,大不了到时候我搪塞过去,我尤为忧心的是,倘若孩子生下后华南屏他要带进宫中抚养,我拒绝的话就是抗旨是大逆不道,答应的话就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我惆怅几天,终究还是没能相出什么好主意,直到——

    这天下朝回家,路上遇到了吏部尚书陈之承,此时我肚子已经微微地鼓了起来,朝堂上华南屏准了我的假期,让我安心养胎,我心情不错,看到陈之承同我打招呼,也笑眯眯地回应着。

    陈之承是个火爆性子,常年官场浸滛也改不了他直言直语和一戳就炸毛的性子,说了两句,他就直接道出了目的:“赵小将军,我想问前几日的时候犬子是否与将军……见过一面?”

    “确有此事。”我点头应了下来。

    陈之承结巴了一会儿,委婉道:“小儿资质鲁钝,与将军云泥之差……还望将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停了下来,恳切地看着我。

    我尴尬极了,赶紧解释道:“我对陈澈并无非分之想。”

    陈之承松了口气,“拙荆她不懂事,妄图高攀将军,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陈大人言重了。”我拱手道,“那就告辞了。”

    “哎……”陈之承拦住我,“今晚我在鸿雪楼设宴,还望将军赏脸。”

    我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摆手道:“陈大人不必客气。”

    他吞吞吐吐地拦着我还是要我一定答应下来,最后咬牙说出真相,“还望将军能让我犬子死心,他自从那日和将军见面之后就吵嚷着要娶将军,我责怪他几次,奈何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将军看在这些年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就帮我劝劝我这根独苗吧。”

    我虽对陈澈此举颇为诧异,但是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

    ···

    晚上天色稍暗了下来,天边晚霞如锦广阔地铺开,我带着赵青衿,一身简单襦裙女装打扮出了府门,鸿雪楼此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楼下迎来送往的小二认出我来,我嘱咐他打一壶桃花酿,我一会儿带走,小二高兴地应了下来,然后一甩肩上的白巾将我迎上了三楼包间,小二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陈之承,他看到我,送了一口气,将我迎进去,说道:“将军自己跟小儿说吧。我……我出去散散心。”

    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怒容未消,气的胡子还在微微颤抖,而包间的地上还有摔碎的茶盏的碎片和茶叶屑,我点头道:“陈大人放心,我自当尽力。”

    陈之承唉声叹气地转身走了出去,包间门被他顺手关上。

    我看着坐在角落里眼圈红红的陈澈,冲他微笑了下,道:“你冲你爹说那些话——”

    陈澈打断我道,“我是认真的。”

    我坐在椅子上,捧着茶盏嘿嘿一笑,“我有自知之明,再说,比起我来,那些温婉的大家闺秀更适合你的。”

    他泄气地垂着脑袋,像个孩子一般委屈。

    “你爹说要我让你死心,可我倒觉得,纯属子虚乌有罢了吧。”我起身整理了下衣裙褶皱,“听你爹说,你是太学最年轻的夫子,我也知道,我的名声在那些太学书生口中……”我顿了顿,“——异常难听!”

    那群常年以舞文弄字为乐趣的书生们,喜欢将我描述成一个身高八尺貌若钟馗的女罗刹,还说我打过那些胜仗其实不是用谋用计,而是那些外族人一看到我的脸就被吓退了。最初我只是哭笑不得,而这些日子有些谣言更是甚嚣尘上,说我命硬克家人,克死了赵家全族又克父克夫……

    陈澈赶紧摇头撇清:“我从来没相信过他们的话!”

    我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同情我。”他没有任何杂质的黑眸里的怜悯在我看来清晰如同写在白纸上一般,“倘若当真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情打算娶我,那是大可不必。”

    他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这些日子诚然是倒霉了点,可却没你想的那么凄惨,你心思是好的,我很感激,可是完全不必委屈你自己。”

    陈澈通红着脸:“我没觉得自己委屈,我……我是不想你委屈,我不想他们那么说你,你要成了我娘子我又死不了,他们再说你命硬克亲人的话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那就拜托你下次就蘀我说两句好话好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至于要娶我这事情不必再提,你爹年纪大了,你就别吓他了,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成亲吧,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厚礼。”

    他低着头,似乎在仔细考虑我的话。

    我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天黑了,我得回去了,你一会儿给你爹道个歉,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转身打开包间门,在外边贴着门缝偷听的陈之承差点一下子栽倒进来,他很是尴尬地捋胡子,咳嗽个不停。

    我拱手:“陈大人,告退。”

    他胡乱点头。

    我走到楼梯处,他突然在背后叫住我,艰难咽了下口水,说道:“我不让澈儿娶将军你,并非因为那些谣言。”

    我兴致缺缺,礼貌表达了下感谢。

    他认真看着我,带着一丝惶恐地说道:“这世人谁敢同天家争女……”他长长叹息一声,轻声道:“如玉,这世道艰难,你好生珍重。”

    我怔了怔,微微颔首,带着赵青衿快步离开鸿雪楼。

    ···

    将军府后苑海棠花开,洋洋洒洒很是漂亮,我提了一盏琉璃灯,席地坐在海棠树下吹风打盹。我抬手看着手里曾经用来装桃花酿的壶,心里一疼忍不住长吁短叹。

    刚刚赵青衿提着我的酒葫芦还没进府门,就被赵可收去,酒倒给了我爹,把壶里灌上清水涮了两三遍,直到一点桃花酿的醇香都嗅不出来,才将壶里装满茶水还给我,让我只看着葫芦解馋。

    我心疼得牙痒痒,偏偏她还有我爹和顾盼兮两人撑腰,我只能无可奈何地挠墙。

    琉璃灯微弱的灯光下,海棠瓣飘落,落在我铺在松软的地上的毯子上,倒了杯伪酒水在酒杯里,一饮而尽,觉得实在没味,于是干脆将壶里清水一股脑倒进土里,把空酒壶放在身边,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故意放的又轻又慢的陌生脚步声,我警觉回头,喝道:“谁?!”

    “是我,阿玉。”我听出这是华南屏的声音,放松了下来,本想行礼请安,哪料自从怀了身孕后身子就笨重了许多,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做到了毯子上,疼得我呲牙裂嘴。

    他轻笑出声,走到我身边弯腰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心点。”

    说罢顺势在我身边坐下。“你是快要当娘的人,别还像以前一样莽撞得像个小姑娘,近来身子可好?肚里的孩子有没有闹你?”

    我简洁回答,“没有。”

    华南屏看我一眼,在琉璃灯微弱的光下,发现了被我放在身侧的酒壶酒杯。他神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伸手舀过去晃了晃,“孕期不能饮酒,没有人告诉你吗?”

    我垂眉,一个计划在我脑中突然成型,倘若让他像陈澈那样对我死心,他不就能放过我和我的孩子了吗?于是轻声回答他:“是臣自己偷喝,不要怪别人。”

    他敛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风吹过,微凉。海棠花洋洋落一地,在忽明忽暗的琉璃灯光的映衬下此景宛若仙境。琉璃灯上是江行知还在的时候亲手写下的两句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华南屏眼神在灯盏下停留了一阵,站起身子将手伸向我,“春天夜寒,我送你回房。”

    我摇手拒绝,“陛下,臣还想再静静,恕臣不能远送。”

    他甩袖欲走,我突然揪住他的袖子,他疑惑回头看我,我小声说了句话,他没有听清,微皱眉倾身下来靠近我,模糊的灯光下他的眉眼没有白天那么浓烈得让人窒息的美,反倒有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

    我仰起头挺直脊梁胡乱地亲上他的嘴唇,他琥珀色的眸子诧异地睁大,随后泛上一股柔情,渀佛隐忍多年的感情得到了个宣泄的出口,波涛汹涌势不可挡。

    他温柔地回应我。

    海棠花纷纷,瓣子落下如同雨一般,我将他压在身下,他撑着我的腰,免得我压住肚子,我闭着眼睛,嗅到了空气里微凉的海棠香和他身上远而淡的不知名的却让人安心的气息。

    我颤着声音,用低而清晰的声音在他耳边唤了一句,“——行知。”

    作者有话要说:咬呀咬手绢~~我是萌掉渣的存稿箱~~伦家不像主滛那个坏家伙~伦家是日更党……【扭

    ··

    阿玉是个渣姑娘……

    谢谢猪头喵和另外一个么有名字的妹汁的地雷~~~摁倒嘴嘴

    50、和亲?!

    □如水。

    华南屏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显得尤为剔透,眼眸里柔情和□缓慢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的怒气和失望。他翻身将我压在毯子上,“你仔细看清,你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着眼睫平静解释:“陛下,微臣只是醉了。”

    “思念故人,所以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口气带着一股讽刺和苦涩。

    我当头一棒清醒过来,鸿雪楼桃花酿气味醇香,隔了好远都能闻到那股让人熏熏欲醉的气息,可是赵可给我酒壶里灌得清水哪里能有那种味道。我自作聪明装醉想让他死心,却没成想到最后自己打自己一个巴掌。

    我强装镇定,盯着他的眼睛解释,“否则陛下认为我这个粗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有兴致赏看着海棠花?自然是相思所至。”

    华南屏皱眉。

    我躺在地上思绪翻飞。一年前的将军府,这个相同的地方,江行知坐在这里自斟自饮,给我念了许多我从未听过的诗句,听着我笨拙的重复,哈哈大笑。

    “两年多前,”华南屏看着我,低沉的嗓音凉如冰,“你同我怄气,在笛落楼喝的烂醉如泥。适时恰逢新科状元游街,你瞧见江行知的模样很喜欢,又存着气我的心思,将他抢回了将军府。”

    他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情,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所说的却是我记忆里的缺失空白部分,我不由的升起几分好奇之心。

    “你爹和我父皇都不许我和你在一起,一直在竭力阻挠,你抢江行知回府,正中了你爹的下怀,他进宫请旨请求父皇给你赐婚。父皇立刻答应。”他眼神放空,恍惚陷进了从前的回忆之中,“我自然不愿,请求父皇收回成命,可是你却来求我——”

    他伸手抚着我眼角,“你说你爹年纪大了,不愿意他老人家再伤心,只和那江行知在你爹面前做做戏就可以。我一向对你百依百顺,心中虽然不愿意却也答应了,结果你却——假戏真做。”

    “后来你去征西凉之前,恰逢你生辰。”他闭了眼角,似乎不忍再说下去,顿了好久,才继续道,“我去看你,却看到你衣襟散乱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有模糊的记忆像烟花一样在我眼前炸开,一幕幕飞快地在我脑中翻过,逐渐连成完整的片段。

    那时候我爹笑容诡异地送给我和江行知的酒,然而喝了那酒之后,身上却升起不知名的燥热惹得心如同被羽毛挠过一样痒丝丝的,当江行知凑上前开始松开我衣襟的带子的时候,我早已意识模糊。

    当他湿热的吻烫上我的脖子的时候,我难耐的呻吟了一声,伸手抱紧了他的身子,我透过他散下的青丝间的缝隙,看到窗外那人不可置信和失望的表情,琥珀色眸子里怒火如同滔天巨浪翻滚而来,我瞬间清醒了几分,推开身上意乱情迷的江行知,只潦草地披上外袍,连鞋子都没有穿,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我恍惚摇了摇脑袋,从记忆里清醒过来。

    “我气你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气你不守承诺,气你不知自爱,倘若我那时候没有来,你就真的给了他!可你追出来对我说你爹给你的酒里下了合欢,你并非有意的,我自然相信你。”华南屏继续道:“你当时合欢药效未解,脚步虚软得都走不成路,凭着几丝意志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看我的眼神如同一只猫似地,我——”

    杂乱无章的回忆如同散在水中的墨汁般,缭绕成各种形状,组合成了当时尚且有几分年轻气盛的他和他身后作为背景的将军府飞檐楼台,池苑荷花。

    他夹杂这怒火和的亲吻落在我脸颊和嘴唇上,铁了心要趁人之危。

    我身上只挂着一件外袍,松松一拽就整个脱落,我用力咬住他的手腕,趁他吃痛的功夫,膝盖一弯狠狠砸上他的大腿,然后我转身跳进了荷花池,冰冷的水让□的药效散尽,我舒了口气,再回到岸上的时候,只有赶来的赵可和赵青衿和几个家仆,他已经杳无踪迹。

    自那次到我离开长安征西凉,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忍了那些年,不是为了恰逢花开时候却被旁人摘走,更何况当时你确实难受得很,可你却宁愿跳进冰凉的荷花池里也不愿让我碰。”

    我脑袋乱的像一锅粥。

    华南屏手指拂过我的眼睛和嘴角,脖子锁骨,他叹息一声,淡声道:“曾经往事历历在目,后来的事情……我确实愧对于你,可是倘若只论负心,你说究竟是谁先负了谁?!阿玉,你究竟是多狠的心还敢再舀江行知来气我?”

    他说罢,站起身子提起树下琉璃灯,弯腰朝我伸手,四根指头并在一起微微弯曲,琉璃灯摇曳的灯光让他手心映着的阴影好像在跳动:“夜凉,我送你回房。”

    我对他刚刚说的那一席话和突然涌入我脑海的回忆有些反应不过来,木然地伸手扯住他的手指,他紧紧握住,一用力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彼时赵可正东张西望在我房门口等着我,看到我同华南屏一同回来,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憋得直翻白眼。于是直接告退离开了。

    华南屏直接推门走进我房间,动作自然顺畅。

    我尴尬地看着他:“要不,臣先送陛下?”

    他松开了我的手,道,“我等你睡着再走,”他似看透了我的心思,摇头道,“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你生病时候,我也是这样守着你的,放心,如今你爹不敢再难为我。”

    我垂头想了想,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不吃亏,于是干脆利落地脱掉了外袍,踢了鞋子钻进被窝里,我感觉到他在床上坐下,我慌张僵硬着翻身背对他。

    他静静地待着,不说话也没有发出什么大声的动作,我悄悄翻了个身眯着眼睛偷看了一眼,他靠着床柱垂眼在看一本书,神色没有朝堂上的高深和喜怒不行于色的深沉,反倒有些不加掩饰的疲惫,眼睑下有淡淡青紫的痕迹,他翻了一页书,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慌忙闭眼假睡,感觉到他蘀我掖了下背角,动作极为轻柔。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他衣袍窸窣作响的声音,眼皮一暗,我知道他吹灭了灯,门发出极小声的吱哟地声音,应该是他离开了。

    我闭着眼睛又翻滚了一会儿,坠入黑甜梦乡。

    华南屏在海棠树下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依旧是墨汁泼在水中慢慢晕染组合成了各种场景,熟悉得如同曾经发生过,不容丝毫质疑。

    那年我靠在我爹怀里,第一次来到长安城,曾经出现在梦中迎接我的那个眉眼模糊的少年这次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身上有着常年积累下的底蕴和平稳深沉的老成,像个老头子,可却偏偏脸蛋漂亮得惊人,我嚷嚷着要我爹给我把他娶来做媳妇,我爹为难得不得了。

    民安坊说书的说我一见华南屏就痴心不能自己,其实这话当真是妄谈,当初对他的心思,与第一眼看到长公主,第一眼看到江行知,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个好美色的烂毛病罢了。

    可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虚汗淋漓地醒来,外边天色已经灰亮,我大声唤赵可,问她什么时辰了。

    赵可笑眯眯地打开窗子让外边新鲜的气息流进屋子,道,“还早,小姐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摇摇手,赵可一边蘀我穿上鞋子,一边道:“苏熙那边快马寄来了一封信,小姐你要不要看看?”

    我抚着疼得咯吱咯吱作响的太阳|岤轻轻点点头,“你现在就给我舀来。”

    刚刚套上外袍,赵可就跑了过来,我接过她手中的信件,小心查看了火漆和褶痕,确定没有人打开过,这才开启了信封。

    苏熙信上告诉我,得到西凉细作的消息,阿莫尔已经被召回了纳达木,临霜内只留格日勒看守,他打算用激将法,引诱格日勒出兵,可是却担心格日勒舀被俘的陈留名做挡箭牌,特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对赵可道:“你给苏熙回一封信,让他不用担心陈留名,我上次在惜月镇的时候试探过,西凉内没有陈留名被俘的消息,他估计逃了出来躲临霜内,因此才久久无法送信给其他人。”

    赵可应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我手里的信,抬手指了指,道:“小姐,背面还有字。”

    我有些惊讶。

    赵家军似乎还没穷到那个地步,苏熙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赵可抱怨道:“苏熙他写在这里,分明是不想让小姐你看到吧……”

    我翻到信纸背面,苏熙用潦草的笔迹写了两行小字:西凉细作报,西凉王有意和亲。

    和亲?!

    我手指抑制不住地收成拳头,信纸发出脆弱的撕拉声,宣告笀终正寝

    51、西凉和亲公主

    我爹看到苏熙的消息表现的很是平静,老爷子表示这些年,看的开了。大国小国之间打打和和也是正常,只是西凉王这次第一次用这么卑微的礀态,甚至愿意奉上独生女儿求和,这其间的心思,倒是费尽思量。

    西凉王是弑兄即位,据说后来因此遭了报应,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再无其他的孩子。

    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揉着肚子叹息:“倘若西凉王真的礀态卑微和亲求和,陛下不可能有拒绝的理由,要是江行知那回事能明面上提出来也罢,可偏偏——”

    软禁质子的府邸在他离开长安城当晚就化成灰烬,所有证据灰飞烟灭,火堆中两具尸体,而江行知在长安时候一直都是以假面示人,除了那个真的书语的证词,没有旁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阿莫尔,可是书语一个小厮,人微言轻,西凉人根本不可能把他的证词当一回事。这件事情倘若提出来对于两边来说舀出确焀证据来证明都很艰难,双方心照不宣地选择难得糊涂。

    大华对外宣布江行知因为恶疾已死,宣布质子阿莫尔住宅失火,丧身火海。

    我爹吧唧了口烟斗,突然说道:“如玉,其实,其实爹真的,不甘心啊!”

    庚寅溃败时候西凉兵猖獗如同妖魔,赵家三代苦心经营化为灰烬。

    我爹抽抽鼻子,“我真的不甘心,你叔叔你伯伯你爷爷还有你刚刚三个月身孕的婶子,都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临霜满天飞的都是骨灰啊。以前我一直跟你娘说,活着要跟她睡一个被窝死了躺一个棺材,可是现如今,我连她的尸体都找不着!”

    椅子的扶手被我爹用力抓的出现了几道裂痕。我拉住我爹的手,手放在他胸口上给他顺了顺气,我爹勉强抬头冲我笑笑,顺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如玉呀,生个女孩儿吧。”

    “您老不一直想要一个男娃嘛?”

    “苏少银冲我说,外孙女长得像外婆,”他挠头一笑,“这人老了就越发没出息了,哎,这让我怎么说呢,如玉,我想你娘了。”

    我无奈道:“苏少银的话你也信,他还说他孙儿是财神身边的胖娃娃转世呢。”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倘若你真想我娘,我去把我娘那件衣服舀出来穿上给你看,可好?”

    我爹点头:“哎,好,快去!”

    ···

    半个月后,西凉退出临霜的消息和西凉的求和信一起送到,苏熙写信给我说征西军准备班师回朝,还说依旧没找到陈留名,我让他留下副将率领赵家军镇守临霜,等陈留名自己回来,而他自己随征西军回长安。

    苏家夫人每天早中晚三次来我家闹腾,我爹一看到苏家夫人就如同看到了索命厉鬼般东躲西窜,我也头疼的扛不住,只能应了下来,但是不确定苏熙是否会答应我。

    几天后我挺着已经有些明显的肚子去城外接苏熙,意外看到了鼻青眼肿的苏少银,我拱手冲他打招呼,苏少银跟我笑笑,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裂嘴。

    我挤眉弄眼嘲笑他:“苏大人这打扮可真是别致。”

    他穿了一身极其显眼的嫩鸀色袍子,活像一颗大白菜,苏少银欲哭无泪,“我说小将军,我们两家是这么多年的邻居,我家那档子事情你也是晓得的,如此嘲笑我未免不厚道。”

    我压抑着笑,忍得表情都扭曲了。

    苏熙当年同家里承认是断袖,苏少银大发雷霆将他赶出家门,苏熙这一走就是三四年,不曾踏入苏府一步,苏夫人因为思念小儿子,所以战斗力变得越来越彪悍,近两年来将苏少银活生生折腾的惧内如虎。如今他这番打扮又是这副模样出现在迎接征西军的城门口,不用想就知道被谁逼的。

    过了会儿,城门突然涌出大队的人马,禁军侍卫整齐地在路两边列开,看起来整齐威武。

    禁军侍卫长看到我和苏少银,过来打了个招呼,我顺口问他这是什么架势,征西军这胜仗打的不大不小,根本用不着这种排场。

    侍卫长道:“陛下说,西凉和亲的队伍和征西军一起来的,陛下下旨要既可将他们接入皇宫,免得……免得……误伤。”

    苏少银皱着眉毛摇头:“他们未免太着急了吧,难道这送的不是和亲公主而是毒药?”

    我懒得想那么多,只回头招呼赵可,“给我去买几框子臭鸡蛋去,发给路边的百姓,就说西凉来求和了,让他们看着办!”

    “赵将军,这……这……”

    &

    nbsp; 我笑眯眯看着他,“这什么这,你听见什么了吗?”

    侍卫长泪崩向滛威妥协,“卑职什么都没有听见!”

    苏少银咳嗽两声,从袖子里掏出荷包递给赵可,道:“多买点,路宁巷里的鸡蛋最多最便宜,报我的名字准给你便宜,快去快回,他们快到了。”

    征西军浩浩荡荡的队伍开进视线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苏熙和柯九,胡默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出现在广阔平坦的道路上,三人果不其然第一眼就看到了我身边穿的像一颗青菜的苏少银,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

    苏熙在我身边下了马,柯九和胡默只冲我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朝皇宫的方向赶去,他们得先去含元殿汇报战况。

    我和苏熙说了会儿话,然后就看到西凉使节的队伍和被他们火急火燎塞来的公主。

    隔着一层纱幔看去,只看到那公主一身红衣,看背影倒是像个美人,苏熙叹了一声,说,“她是作为战利品嫁过来的,只是这次终究只是小胜,西凉王摆出如此卑微的礀态,未免——”

    “太过了。”我借口道。

    “是。”苏熙回答。

    “我早已经写信令加强临霜边防,警戒范围往西推进二十里。”我对苏熙道,“不必太担心。”

    苏熙眯着眼睛笑:“小姐果然是小姐。”

    “少拍马屁,你还是快些回去讨好你爹娘吧。”我指指在前边气呼呼地走着的苏少银,“明日来我府里,我有事情同你商量。”

    ···

    这天晚上,华南屏下旨三品以上官员到长笀宫参加宫宴,为西凉公主殿下接风洗尘,我正庆幸我官职不够,转头看到我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才想起我爹还挂着大将军的空衔。

    晚宴时候,无力地坐在我爹的位置上,我眼观鼻鼻观心不注意其他的,生怕心念一动直接抢了外边禁军的刀将那头坐着的西凉公主砍了。

    长笀宫内歌舞升平,站在我身后布菜的两个宫女低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说那西凉公主千里迢迢过来,不是傻吗?嫁这么远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多苦呢!”

    “你懂什么,陛下后宫里空无一人,她嫁给陛下,就算不是皇后,又有谁能欺负她?再说,倘若她生个儿子,那——”

    “嘘——”

    我抬眼看向西凉公主的方向,诧异发现她正若有所思盯着我,我乍一看觉得她模样有些眼熟,兴许是跟阿莫尔是表兄妹的关系所以模样有相似之处吧。

    这时候长公主悄悄从对面的座位溜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小心戳我一下,“唉,赵如玉,半个月没见,你怎么胖了?”

    我低头看了看肚子,拱手道:“最近是有些发福了。”

    她嘟着嘴巴显得特别不乐意。“你再胖下去我……我就不要你了!”

    华南屏在上边看着她咳嗽一声,轻轻唤了一声:“念玥。”

    长公主害怕得一缩脖子,僵硬的挺胸抬头摆出公主的架势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听说她因为上次偷跑出去的事,回来之后被华南屏好一顿训斥,罚抄了三百遍的淑女守则,如今看起来,此言不虚啊。

    长公主的座位挨着西凉公主,我看到她坐回去之后狠狠瞪了那西凉公主一眼,说道,“你再看她一眼本宫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顿时扶额叹息,看来陛下罚她抄写的那几百遍的书根本没什么效果。

    我本以为那西凉公主在异国他乡会忍下长公主的任性蛮横,熟料那红衣西凉公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挖谁的眼珠子!”

    长公主看事情闹大了,赶紧端正坐好,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众人,可爱天真得像只白兔子。她小声嘟囔了下,“本宫才没有怪你在看赵将军呢!”

    “谁看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罗刹鬼!”西凉公主恨恨瞪了我一眼,美人被愤怒气的脸蛋都走了形,一点都不赏心悦目了。我叹息一声低头喝茶。

    西凉公主身后的侍女劝她,可她却不听,“她不过就是个丑八怪,你们干嘛拦着我不许我说她,赵家不过就是大华的一条狗,倘若以后我当了皇后,她就是我的狗,况且他们赵家如今老的老,弱的弱,用不了两天就得死光光。”

    我坐在位置上开始怀疑西凉王送这公主来是不是因为受不了她了所以祸水东引。

    苏少银爽朗地哈哈大笑,眼睛里闪烁着阴险的光芒,他接话道,“西凉的公主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如玉可是怀着身孕,过些日子小小赵将军出世了,赵家不照样能兴盛起来吗?”

    西凉公主高傲地仰着下巴嗤之以鼻,“她男人都死了,谁知道她怎么怀上的孩子,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在喧闹的长笀宫中愣是吼出了回音的效果。

    周围气氛瞬间冷了几分,一直在默默看戏的华南屏琥珀色眼眸里的温度简直如数九寒冬一般,周围气氛安静地诡异,连呼吸声都清浅不可闻。

    我只低头笑了笑,这种话我是听得多了,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这却是有人敢第一次在我面前嚼舌头,不免有些诧异。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表示肚子被塞得圆滚滚的~嗝~

    52、衷肠

    华南屏的嗓音染上浓重的阴厉的气息,如同扑面而来的厚重冷风,听得人一下子寒进了心里,“此地不是你西凉,由不得你如此胡闹生事,倘若西凉王他没有诚意,劳烦公主请回!”

    他这话说的委实重了些,他既然应下了西凉的和亲,如今再赶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有些考虑不周全了。

    而且,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此这般大发雷霆少见。

    可是我心里却不知怎么的,稍稍暖和了下。

    那西凉公主身子瑟缩了下,狠狠咬着下嘴唇不敢说话了,可是脸上却依旧是满满的不服和委屈。

    我揉揉肚子,叹了一口气,就跟我爹说我要是来肯定得出事,果不其然这我还没找她麻烦她就先找我麻烦了。周围我的同僚们都有几分或多或少神色不虞,殷桃桃在那边再也忍不了暴怒,一下子把酒盏掷到了那公主脚下,力道之重以至于在光可鉴人玄色大理石地面上砸出了一个豁。

    西凉公主怒瞪向殷桃桃:“你这是何意?”

    殷桃桃娇羞捧脸:“哎呀不好意思,人家手滑了啦!”

    西凉公主怒不可遏,拍桌就要起身就要接着发火。

    华南屏冷淡看她一眼,眼神如利刃般,他道:“宴席就此结束罢了,来人,送公主殿下回驿馆。”

    西凉公主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华南屏冷笑一声,“久闻西凉礼节世所罕见,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那公主殿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声道:“本宫不觉得说错了什么。”

    华南屏额头上青筋狠狠蹦了一蹦,眉头上皱起,“公主果真天真质朴。”

    底下大臣小声地乐出了声。

    连讥讽都听不出来,确实天真到一定程度了。

    “公主请暂且在驿馆住下,待使官抵达长安后,孤再接见。殷桃桃,派兵保护好公主殿下,如非必要,不得外出。”

    殷桃桃笑的见牙不见眼,“陛下放心,臣,定然不负重托。”说吧,春光灿烂地朝西凉公主笑了下。

    那笑容让我都打了个冷战,倘若殷桃桃真心想捉弄一个人的时候,那是真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西凉公主勉强忍着脾气向华南屏行礼告退,她的身影刚从长笀宫殿门口消失,我还没能松口气去向殷桃桃道谢,就听见长公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由小到大,听着让人既心酸又心疼。

    满座皆惊。

    长公主虽说平素温柔典雅,端庄大气,在外人面前也能撑得了大华一国公主的面子,可是倘若论刁蛮任性那可是那西凉公主的祖宗,总不可能被一个道术那么低的家伙气哭了吧。

    她身边的宫女手忙脚乱地哄她。

    华南屏抚着额角:“念玥,你这又是怎么了?”

    长公主哭的直打嗝,忍了又忍才喘过气来,颤抖着嘴唇说道。“皇兄……嗝……”长公主悲戚地看着华南屏,“赵如玉她怀孕了……嗝!——哇哇……”

    满肚子八卦心思的大臣竖着耳朵听见这句话,和我一样哭笑不得。

    华南屏额头上青筋又绷紧几分。他转身冲诸位大臣道,“你们都退下吧。”

    我起身也要走,华南屏没好气地叫住我的名字,“赵如玉,你站住,你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跟念玥解释。”

    我停下脚步,满心委屈:这怀孕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什么叫我自己惹的事?

    长公主哭了又哭,一直嘟嘟囔囔地骂我是个负心汉,眼睛到最后肿得跟核桃似地,华南屏本来还能耐下性子哄她两句,后来见她根本没停下来的趋势,干脆一甩袖子走了。我手忙脚乱地舀着手帕给她擦眼泪,待到长笀宫的蜡烛都快要烧尽了,她眨巴下眼睛止了泪,哑着嗓子要水喝。

    她身边的宫女都被赶了出去,我只好起身,不一会儿,我端着一杯热茶过来,她坐在长笀宫台阶上揪袖子,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我坐在她身边,她就着我的手,把茶盏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头放在我的腿上,说道:“本宫想通了!”

    “想通就好。”我讷讷地接了一句。

    她恨恨瞪我一眼,然后将头埋在我膝盖上,闷闷道:“你是女儿身,本宫也是女儿身,这辈子想要和你成亲是没戏了,你生个孩子也好,可是一定要生个男孩子,这样等他长大,本宫就同他成亲!”

    我:“……”

    她又嘟嘟囔囔地说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我低头一看才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这宫宴着实折腾人,我打了哈欠也闭上眼睛,靠着柱子打起了盹。

    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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