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 作者:萧鼎

    第百二十八章古籍

    走出客栈时，沈石副坦然自若的表情，同时暗自小心观察了下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里，包括客栈里的人。

    他就这样平静地走到了外头的长街上，在热闹的人流中，心里也是缓缓松了口气，至少眼下看来，似乎还没有人发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头向客栈方向看了眼，脑海中掠过凌春泥的影子，心中浮起几分复杂思绪，但的还是几分温暖。

    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地让凌春泥暂时躲在客栈中不要露面，当然是顾忌在杀了江黑虎之后那帮猛兽盟的修士可能会有的报复。虽然说起来猛兽盟五个门派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厉害的大修士，但他们作为流云城这里的土著门派，向来抱团很紧，同时门徒众，并不是很好惹的。

    沈石自己身为凌霄宗弟子，基本上也不会太过害怕这种小门派，大不了他直接回到金虹山上，那猛兽盟是决然拿他没有bàn fǎ 的，不过若是对方查明他与江黑虎的死有关，当他有事下山又或是落单的时候，以沈石如今的凝元境初阶的道行，万在什么荒郊野外的地方遭遇莫名的黑手，那也是件很让人头痛的事情。

    相比之下，猛兽盟或许对凌霄宗还会有所顾忌，但是对凌春泥这样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女子来说，便如同噬人之猛虎，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她吃得血肉无存，这也是沈石与凌春泥直不得不小心翼翼躲避猛兽盟的原因。

    回想了下当日在小巷中事情的jīng guò ，包括些细小地方，沈石最后确认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漏洞线索，就算猛兽盟的人是地头蛇，但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查到自己的头上，也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

    心下稍宽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也没有在流云城中jì xù 逗留，径直出了这座大城直奔沧海之滨，等凌霄宗的渡海仙舟到来之后，便乘船回到了金虹山上。

    段时日没有回山，凌霄宗看去与往日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巍巍雄峰仙家胜境，飘然出尘，山道林间漫步的皆是器宇不凡的名门修士，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沈石先是回了趟自己的洞府，稍事整理休息后，看看天色还早，便出门向观海台走去。习习海风吹过，鸿钧大柱之下，为数众的凌霄宗弟子依然在这里走动漫步，显得十分热闹。

    与当初下山的时候相比，沈石明显地感觉到这次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了，想当日那个恶毒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自己在众人眼中俨然成了个不学无术厚颜无耻的小人，心只想攀附钟家，至今想起仍是让沈石有几分郁闷，同时也因此想到了钟青露。

    流言出现的源头，当然jiù shì 月之前自己与她前往钟家，结果不知为何却触怒了钟连成，沈石本想着只要钟青露出来解释几句，流言自然烟消云散，谁知当时钟青露回山之后，却是直接闭关修炼，以至于让这流言越传越盛，对此沈石心里也是有些yì ;，按理说，钟青露不该如此啊？

    只是事情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最后是在孙友的劝告下被迫下山去避避zhè gè 莫名其妙的风头，幸好如今看来，这次下山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他在观海台上走动了会，逛了逛几处重要殿堂特别是宗门颁发各种任务的白鹤堂，同时心里本也dǎ suàn 看看有没有什么hé shì 的任务。宗门这里的修炼乃是根本，当然不能疏懒放弃，而此次在流云城中与凌春泥番突然的情缘，也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些急迫感。

    直租住客栈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心头曾经想过也犹豫过的在流云城中买处小屋的念头，这次却是下子下了决心。

    那是种有些奇怪的心绪，以前从未出现过，但就在昨夜之后，他心底便猛然有了种要照顾那个女子，给她个安全的地方生活的念头。

    那念头心绪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沈石自己都有些惊讶。

    白鹤堂是金虹山上最热闹的几处地方之，天之中不知有少凌霄宗弟子会来到这里，几乎随时都是满了人。当沈石走进白鹤堂里的时候，差不也是如此，他在两排任务板前浏览了遍，找到了几个比较中意的任务，正在心里权衡时，却是无意中听到身旁不远处有两个看起来年岁比自己稍长的凌霄宗弟子正在闲聊，话语中却是隐隐约约提到了句丹堂和钟青露的字眼，顿时便上了心。

    他边假装看着板上，边不动声色地往那两人的地方靠近了些，然后仔细听了会他们的tán huà ，渐渐的知晓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却是近来凌霄宗山门里算是最为广泛关注的件事。

    那便是名列五大长老之列、同时主持凌霄宗第大堂口丹堂的大长老云霓，已于今日出关，并随即宣布在丹堂脉弟子中举办场丹会，由七位公认在丹道上天资过人的年轻辈弟子起炼制灵丹，取其中最佳者为胜。

    胜者自然会有奖励，不过眼下凌霄宗内万众瞩目此事的却是另有yuán gù ，因为几乎可以肯定云霓长老将会在这次丹会上再次收录位门徒，这份机缘珍贵无比，能得此机遇者等如步登天。再加上近来凌霄宗上头也有长老放出风声，再过大半年便是十年度的四正名门大会，届时以掌教怀远真人为首，数位元丹境长老压阵，将会从门中神意境和凝元境弟子中各选出批菁英弟子前往元始门，到时若有机缘，甚至有机会可以进入元始门闻名天下的“问天秘境”，那便又是份天大的机缘。

    传说如今掌教怀远真人座下的大弟子杜铁剑年纪轻轻，身道行却是惊人强悍，已到神意境之巅峰，距离元丹境不过仅有步之遥。而究其根源，当然是杜师兄天赋异禀根骨极佳，但十年之前那场四正大会，杜铁剑进入问天秘境后大放异彩，连败众同入秘境的其他名门弟子，从而举打破年以来直是元始门出身弟子主宰秘境大会的结果，进而得了份绝大仙缘，回山之后道行日千里突飞猛进，甚至就连他如今从不离身几成他身份象征并且威力绝伦的那把开天魔剑，也是从问天秘境中所得。

    修真界中，道行境界或者说是修士实力，便是所有切的根本所在，有了杜铁剑这么个现成例子，自然人人都会那问天秘境向往不已，而在这之前，显然最重要的jiù shì 要先被选入前往元始门的名单。

    是以随着四正大会之期的逐渐临近，凌霄宗宗门之内的气氛已经渐渐紧张起来，而依照过往惯例，般而言，每位元丹境的大真人，座下若有hé shì 弟子，宗门里几乎都会给他们至少个名额。所以云霓长老举办的这次丹会，才会引来万众瞩目，隐隐有几分正式拉开四正名门大会人选争夺前兆的意思。

    路听了下来，沈石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算是基本明白了，心想这次丹会如此重要，倒也难怪钟青露这般重视，回山便闭关炼丹。只是……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或许，其实当日自己盼望的也仅仅只是她出来说上几句话而已罢。

    连说几句话、稍微解释下的时间都没有么？

    沈石微微苦笑了下，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白鹤堂。

    ※※※

    在白鹤堂外走了几步，他本想就此回转洞府，不过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忽然又想起了流云城中顾灵云对他请托交待的事。在原地沉吟了会，想想当日顾灵云对自己终究也算可以，沈石便还是转身，向着书堂方向走去。

    他如今是凌霄宗门下亲传弟子，来到书堂这里，除了被严密保护的宗门法诀秘笈之外，那些历代收集的无数杂书古籍，都没有对他有所限制，可以说是任凭观看。

    所以沈石在书堂门口验过云符证明身份后，便顺顺当当地进入了后殿山腹中，来到了那传说中的“书海。”

    “书山”“书海”两处地方，指的分别是元始门与凌霄宗两处号称藏书之冠绝天下的所在，元始门那座大名鼎鼎的书山沈石自然还是没见识过的，但书海这里往日他倒是已经进来过数次，也勉强算是熟门熟路了。

    说是“书海”，其实是在金虹山山腹中挖出了处庞大无比的shān dòng ，纵深千百丈，上下数十层，每层又皆有数百高大书架，层层叠叠书架之上尽是书卷典籍，眼看去望不到边，茫茫犹如大海，由此得名。

    沈石沿着石质台阶路向下走去，置身在这无尽书海之中，对个爱书之人来说，实在是件很快活的事，不过若是在这前头加上句要从中找到个名字，并且几乎没有任何的线索痕迹可以追索只能本本硬看过去的话，那便是个灾难了。

    天妖王庭时代的古籍是在书海的最底层，沈石路向下，看到许层书架间有不少凌霄宗弟子的身影走动其中，男女皆有，是神情专注平静，显然都是爱书又或是追寻某些yí huò 才来这里。

    不过随着他逐渐走到书海底部下方，视线所及之处的其他人影便开始渐渐稀疏减少，当他走到最下方倒数第四层的时候，周围便已经再也看不到个人影了。

    因为没有人会对万年以前早已灰飞烟灭的天妖王庭感兴趣，包括从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书卷典籍。

    当年凌霄宗从天妖王庭那里得到的古籍委实不少，根据沈石以前过来的经验，这最底下四层几乎全是那时候的书卷，要从这茫茫书海中去寻找那个神秘的黄明的线索，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沈石;地叹了口气，jiǎo bù 在第四层这里停顿了下，以前他过来这里的时候，几乎都是在这层的书架上寻觅翻阅，只是过来数次，所看过寻找过的书籍相比这里茫茫的书卷总数来说，仍是犹如沧海粟。

    他过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但是看到这么如山如海的书卷，顿时jiù shì yī zhèn 压制不住的沮丧，苦笑了声，干脆也不再这层停留了，信步直接又往下方走去。

    书海的每层看去都是几乎模样，书卷特有的清香wèi dào 飘散弥漫在kōng qì 中，不知不觉，沈石走到了最底下那层。

    这里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转眼看了下周围，沈石发现似乎是因为当年开凿shān dòng 的时候，这最底部的地方有些偏小，所以这层相比上方那些层次大概小了半zuǒ yòu ，书架差不也只有七八十座，不过看去仍然相当壮观。

    走动之间，周围片寂静无声，显然平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到这里，沈石甚至看到了有些书架角落上都落着层灰尘。

    本本的书卷古籍，安静地在书架上，似沉睡似安眠，也不知在这片山腹中渡过了少岁月，而在这其中，又可曾有人过来唤醒他们？

    万年前，它们是不是也曾经历过血火磨砺，是不是也曾亲眼目睹了那场壮阔惨烈的人妖之战？

    心中几分感慨，沈石缓步走向旁，走过排书架，看着茫茫书卷，不知为何却是提不起精神去翻开，便就这样随心漫步走去。只是才走过了两个书架，在他眼前侧，忽然出现了个人影，顿时让沈石吓了跳。

    那是个看去有些瘦小的老头，面容瘦削，发眉皆白，颔下留着束山羊胡子，衣着普通，似乎是个凌霄宗普通的门人。

    凌霄宗宗门里弟子人数众，其中自然也有些限于天资终其生也是成就有限的老人，看起来这位也是其中之了，只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书海底部看到，倒是让沈石有些yì ;。

    与此同时，那老头像是也察觉到沈石，抬眼向他看来，似乎也有几分奇怪，看起来这书海最下方平日确实罕有人迹，所以大家才这么yì ;。

    沈石先是对zhè gè 老头笑了下，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那老头白眉挑，看去神情中似乎又吃了惊，不过很快他脸色便平静下来，对沈石也是颔首示意，算是回应。

    难得看到个人居然在这里，沈石倒是从刚才那份莫名的沮丧中脱离出来，想了想，便在那老头不远处的书架上找了找，随便抽出本古籍看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言不发，也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就这样各自在处，平静安静地看着书卷，光阴在书海这边像是变缓了jiǎo bù ，时光只在轻轻的翻书声中悄然而过。

    沈石翻看了yī zhèn ，毫不yì ;地没有任何收获，说起来人妖两族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万年之前天妖王庭的古书文字却与如今人族的文字几乎模样，也算是件怪事。当年妖族还在时，都是说事他们教会了人族读书写字，而人族这边则是宣称自远古时代人族便已存在，历史比妖族悠久，所以这文字本是人族创立的。

    这种种说法众所纷纭，历来纠缠不清，也没有个定论，只不过如今人族强盛，自然便是后者说法大行其道，沈石对此也没什么心思去仔细分辨。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旁边传来yī zhèn 动静，转头看去，却只见那老头摇了摇头，脸上似有几分不屑之意，随手将手中那本古籍往书架上丢，嘴里低声咕哝了两声，似乎是抱怨冷笑了下，然后便负手走开了。

    沈石也没在意，正要回过头来，然后忽然目光凝，却是落到那本被老头丢下的古籍封页之上，只见上面写着行文字：

    《五行术法杂论》。

    沈石怔了下，随后眉头挑，把手中古籍放了下来，走过去拿起那本书，翻开扉页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而在远处，那老头走出了段距离后，忽然若有所感，怔了下，随即回头看去，却只见高大书架之下，那个年轻的凌霄宗弟子在那里，捧着那本《五行术法杂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