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双儿女不给治病,还对老人取笑逗弄!
女儿最先察觉有人,“唰”地一下站起身子。
“你们好你们好!”阮思澄的笑容真诚,“我是思恒的CEO,我们的AI思恒急诊刚给阿姨看过脑梗。”
“我知道。”那个女儿点头,接茬,“阮思澄,对不对?”
“是。”阮思澄再次开口,“是这样。杨医生说,阿姨不治……可能死亡。我是希望思恒急诊所有用户都能痊愈,大家健康平安,一个人都不想放弃。”
“……抱歉。”虽阮思澄说的十分冠冕堂皇,但冷霜、冷冰也猜到了,自己母亲若是死亡肯定影响数据报告。
阮思澄又试着逼问:“那个,我能知道理由吗?”知道对方这样选择的理由,可能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了。
“也没什么,”对方回答,“就是不太想治疗了。”
“为什么呢。溶栓不难,妈妈可能康复的呀!也许不会有后遗症,根本不用别人陪床!”
对方二人沉默不语。
幸好,阮思澄没别的特点,就是特别能泡、能磨,她在这个问题上面车轱辘般转了整整15分钟,最后,女儿冷霜终于开口,破罐破摔一样,又急又快地甩出八个字:“我们不想让她康复。”
阮思澄:“……哈?”
“实说了吧。”冷霜宛如虚脱一般,坐在母亲的床沿上,垂下眸子,看着地板,半晌才又缓缓开口,声音仿佛老了十岁,“我母亲是癌症晚期,胆囊癌。”说完,她还拿出手机,打开一张报告单,上面写着患者名字。
阮思澄:“!!!”她也知道,胆囊癌的恶性程度甚至超过“癌中之王”的胰腺癌,进展快、病程短,并且没有早中期症状,从确诊到最后死亡平均生存期不到半年。
说到这里,冷霜似乎意识到了,虽然母亲已经如同三岁孩童,也不应该当着她面说这些话,起身:“到门口说吧。”
“好。”
阮思澄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等两人在门口站定,冷霜再次面露痛苦:“脑梗,也是因为癌症晚期的凝血体质。在并发了脑梗以后,肿瘤医院希望转院,说他们无法治疗脑梗……然后,因为云京一院、P大一院没有床位,我们去了云京二院、P大二院,照实说了‘癌症晚期’,神经内科不太想收……可能是怕出事故吧,或者是占死亡指标?我就着急,想着先治这个脑梗,所以……在看病时,并没有跟这医院的杨医生说妈妈还有癌症的事,想着,先把住院办了,住进来了,再讲。现在还没完全办好,等下要再跑趟一楼……我们两个还在商量下一步要到哪儿去。”
阮思澄觉得有点懂,有不太懂:“所以……”
冷霜苦笑:“我们妈妈一生好强,最近常常以泪洗面,总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她怎么会得这种病……自从确诊胆囊癌后,再也没有高兴过了。”
“……”
“她一天更比一天绝望,一天更比一天压抑,她还想过跳楼自杀,可是不敢,真的不敢。她在并发脑梗以前整个腹部已经很痛,肿瘤医院的大夫说……大概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了。”说到这里,冷霜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用手擦,越越擦越多,眼睛好像漏了口子,后面连着一个湖泊,“我们不想妈妈这样一点一点走向死亡,一天比一天恐惧,一天比一天痛苦,挣扎、放弃、翻滚、呻吟,看着象征自己身体的指标一项项崩溃。我们妈妈一生要强,她不会想那样子的。我们两个非常确定,她应该想笑着死去,而不是经历绝望、放弃、苟延残喘。”
“冷霜……”
“这一天来,她很开心,因为脑梗,傻乎乎的,什么事都不晓得了,一直笑一直笑,我们很久没见到了。我们想,如果一直泵杜冷丁,别觉得疼,妈妈就能保持轻松。”
“……”
“我们对她了解最多……她绝对想这样死去,不知不觉,无忧无虑。之前有回失去意识,强拉回来,她醒来后却说希望昏迷期间直接死了……我们不能为了自己,为了跟她再说说话,强把她的脑梗治好,强把她给拉回现实。”
冷霜用手捂捂眼睛,想把眼泪都挡回去,然而,眼泪顺着她的两只胳膊滚下,到了手肘,又落到地上,把地砖给洇湿一片。冷霜最后终于放弃,拿开手掌,用令人心惊的眼神看着阮思澄,说:“所以,哥哥和我不想治了。就让妈妈她……不知道自己行将就木,不知道自己即将告别人世,不知道自己就要抛下子女,也不知道自己爸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这样,天真无邪,如孩童般地去了吧……”
冷霜言毕,嚎啕大哭。
阮思澄又能说什么?她觉得胸腹沉甸甸的,似乎可以实体化的沉痛坠在她的心尖,为她增加许多重量,她几乎能看到它漆黑的颜色。
她手搂住冷霜安慰,直到抽泣声音渐停。
冷霜回屋先洗了脸,擦了泪痕,又跟哥哥一起“逗人”。
他们两个一遍遍问:“冷霜是谁?”“冷冰是谁?”“马晓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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