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澄问,“所以您16岁上大学?”
“嗯。”
“伯克利?”
“嗯。”
“……”牛校牛系,真的可怕。
“还听不听?”邵君理说,“我狼狈的那些过去。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听!听!”
“那再讲个。”他的语气就仿佛是“再来一个童话故事”,平静地道,“我创业时,资金链也一度断裂,且还欠着供应商们60来万,美元。”
“……”
“投资人说增资结果突然反悔。我不打算向爸妈要,可自己又身无分文。那时律师建议提交破产申请,法院拍卖固定资产,能还多少就是多少,剩下的不用管了。但我觉得一旦递了破产申请,信誉就没了,以后再想创业也没人会投了。于是咬牙向朋友借,一家一家全都还了。后来终于渡过难关,公司也走上正轨。”
阮思澄说:“60多万美元,那得管多少朋友借啊?那个时候汇率还是1比8吧?”
“还行,”邵君理说,“一两个吧。”
“……!!!”阮思澄想:我TM心疼个屁!!!500万人民币!管一两个朋友借就行了!你们富二代的朋友也都是富二代!!!你自己是没管家里要,但你朋友们在管家里要啊!!!
邵君理用余光看着,唇角又是微微一撩。
他喜欢阮思澄,可能是在对方身上看见曾经的他自己,一个已经远去的他自己,被舍弃的他自己。
被这么一打岔,刚因听了“别把这事看得太重,同事就是同事而已”而从大难过变成小伤感的阮思澄又轻松了许多。
心中的弦不再像要断裂一般。
邵总怪会安慰人的……
电动汽车无发动机,非常安静,掉一枚针都能听见,阮思澄只觉得暧昧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而且,因为也没有手刹,两个座位间是空的,阮思澄能看见对方高级西裤包裹着的大腿,因为踩着油门,微微用力,绷紧了的肌肉线条正彰显着男性力量。
一旦注意到了气氛,再也忘掉就很难了。
车子碾过雪地,有沙沙的声音。外面雪花还在飘着,在路灯下飞扬起舞,不是雪白而是昏黄,像天女洒下的金粉,缓缓填平失意人的心中沟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创业,说工作,说生活,一个声音清亮,一个声音低沉,到了最后,几乎都是阮思澄说,邵君理听。
要到家前,阮思澄见收音机里有张光碟,十分好奇邵君理会听什么歌,问:“能播吗?”
邵君理的声音一挑:“嗯?”
“CD,能听吗。”
“行。”
邵君理手一按屏幕,收音机中立即传来一连串的外星语言,听在耳中基本就是:“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阮思澄:“???”
邵君理说:“平时偶尔自己开车,顺便学学德语。德国工业4.0在机器人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想看看paper。”
“…………”阮思澄问,“您一共会几种语言?”
“不多,英语,法语,一点点的西班牙语,一点点的日语德语。”
“哎,”阮思澄叹气,“觉得和您差距好大。”她以前都没输过谁,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可在对方面前想不服都不行。
“什么差距?”
“哎,”阮思澄用手指比着两个人间的距离,道,“就是觉得……即使坐在一起,身体间的距离很近,实质上的距离却很远。”
邵君理瞥了眼他身边的姑娘,眼神意义不明,半晌以后才道:“没有,身体间的距离挺近,实质上的距离也是,没事儿别瞎想。”
“哦……”
…………
阮思澄家距离公司其实根本说不上远,然而因为下雪,邵君理开得慢,还是将近三点半才到了小区的大门口。
“行了邵总,”阮思澄说,“谢谢您了,改天再见。”
邵君理却开门下车:“我送你到单元前面。”
“车呢?没地方停。”
“扔这没事。”
“哦。”果然是富,也不怕刮了。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雪还在落,像将他们包裹住了,与世隔绝。
踏上小区门前斜坡,也不知道哪个混账泼了盆水,刚结成冰,阮思澄一脚踏上去,只觉鞋跟嗖地一滑,就要摔倒!!!
“哎!!!”她张牙舞爪,垂死挣扎,死死扒住她旁边的投资爸爸,搞得邵君理都没站住,膝盖也是一弯!
事情发生在一秒内,投资爸爸没有拉住,阮思澄迅速扑街,pia地一下,好像动漫里的痴呆少女一样,跪坐在冰面上。
而邵君理反应超快,没救起阮思澄也得救起他自己,坚决拒绝有难同当,伸出手在跪坐在地的阮思澄颈子后面撑了一把,站住了。
“……”阮思澄仰着脸,邀功:“要没有我您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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