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已经有了推断,故而浅尝即止。
可是她才后撤那么一小步,面颊似有潮红的少年却突然欺身向前,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摁住她的后脑,不管不顾地再次吻了上来。
上清山常年积雪,与苍山那等无人踏足之地的清冷荒寂不同,上清山上的雪美得极有意境,仿佛不知人间事、不懂相思苦的少年。
如今已是深夜时分,虽说也算不上天寒地冻,但空气也透着冻人肺腑的冷。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灯火流淌了两人一身,似酒香氤氲的微醺,暧昧得仿若交融了三月枝头花苞含羞待放的柔情。
他在失控。
少年很冷静地想。
明明屋外这样的冰冷,可他心底仿佛烧了一团火,透着浸入骨髓般的毒,要将那火焰融入他的骨血,将他焚烧殆尽不可。
他天资极好,心性暗合天道,这本是极其适合修道的性子,却没想到一朝步入心动,反而被勾起了那仿佛天生残缺一般的人性与欲求。
他用力地抱紧怀中的女子,约莫也是在心底晦涩地欺负她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言辞,他一遍一遍地亲吻她的唇,近乎狎昵般的蹂躏。
咯人的面具冰凉而又冷硬,却捂不住他心底燃烧的那团火。他看着她嫣红滴血般的唇,清冷的眼眸里氤氲着雾气,仿佛瞬间蓄满了水滴。
好痛苦。
他微微皱眉,微拧的眉宇似有隐痛,不由得将人抱得更紧。
那团火烧得他好痛苦——无处倾泻缓解的热,怀中之人就是那唯一的解药,可无论如何索取,都填不满心中的沟壑。
很喜欢,很喜欢,很多很多的喜欢——构成了爱。
克制的、温柔的、怜惜的、疼宠的、动容的、想要拥有的……她是他的珍宝,因为太过珍贵太过美好,所以他从来都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即便浅尝即止,也要很快停手,因为他害怕自己失控。
少年的眼中划过一丝清明,他用尽全身的自制力离开了女子的唇,有些恋恋不舍地吻过她的嘴角与脸颊,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住,冒犯你了。”少年似有歉意般地伸出手,掠起她鬓边散乱的青丝,为她拢在耳后,“我……”
他想说自己刚刚步入心动,情绪难以自控,可这话听起来好似狡辩,反而令人难堪,便只能道:“我……心不静。”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道思源在心中念起了清静经,却还抱着她没有松手,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他舍不得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因此把她抱在腿上,拢在怀里,飘逸的袖摆柔柔地披了一身。
易尘被少年箍在怀里,人却早就被亲得懵了。
在她的记忆里,少言虽然容貌清俊一如少年,可实际上行事作风却很有符合年龄的从容稳重,包括谈恋爱,也是如此。
他总是温柔的、克制的,这个早已将自律与清净刻入骨子里的修道者,在易尘看来,少言几乎是没有欲望的。
爱上这样一个人需要莫大的勇气,她都已经做好一辈子柏拉图的心理准备了,结果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落下来,她整个人就傻了。
易尘说不出话,也早就忘了挣扎,只感觉少年低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沉声道:“易姑娘,不知你确认了于否?”
易尘愣愣地点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是她已经可以完全肯定,面前的少年就是少言了。
这个测试的基石,是她自己。
易尘没有跟别人说过,在崔云树出车祸而她离开崔家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因为那时候,再也站不起来的崔云树失去了相恋三年的男友,她近乎竭嘶底里地对易尘说,她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在搬离崔家之后,易尘就发现自己每日做梦都会重回车祸的现场,她开始失眠、抑郁、焦虑、麻木,她情绪起伏极大,这让她劳心伤神。更可怕的是,就像某种天罚一样,在那段时间里,易尘无法忍受跟异性产生任何的肌肤接触,即便只是牵手与拥抱,她都会难受得想吐。
父母车祸离世后,易尘缓解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看父亲留下来的道书。
两次车祸之后,易尘整个人几乎要坏掉了,她吃药、看心理医生,不断地阅读书籍,积极调整心态,两年下来才逐渐缓和了过来。
如今,她已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也可以接受无杂念的牵手与拥抱,但是更多的亲昵举动……她只能接受少言。
——除了少言,谁都不行。
易尘回抱住少年,藏在面具后的眉眼舒展开来,除了心安,还带着近乎献祭般温柔。
少言是她的救赎,各种意义上的。
他的强大与温柔,沉默无言地将她护在身后,却会为她而伸手,掐断那些令她烦恼踌躇的线头。
她知他所想,他忧她所忧,所以,他们也永远不必烦心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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