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在下不修黄赤之道,班门弄斧指手画脚多有不妥,故而只问二位‘尊卑’,不问‘黄赤’。”易尘很冷静,也没有让对方强行岔开话题,而是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阁下提及‘羞辱’,在下便有话要问——男女皆是人,故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压迫他人,又怎能责怪女子为了不被压迫而反抗?”
章尤只觉得对方是在强词夺理,正想跟对方辩说一二,却听那清清冷冷地声音凉凉地说道:“男尊女卑,谁定的,你定的?既然是人心划下的位阶,阁下又何必强求大道认同?毕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花草树木猪狗豺狼也罢,在大道眼里,都不过是蝼蚁尔尔,并无尊卑之分。”
“阁下耽于红尘,痴迷礼教,既无超脱之心,何必言道?”
“这天下大势,谁敢说自己一言千秋,永垂不朽?”
“国有兴亡,道有成败,人有生死,命有好坏——没有什么会亘古不变,你我如此,尊卑如此,天地亦然。”
死寂一样的沉默中,章尤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反驳不能。
但是在这样的震撼中,一直蒙在道心上云翳却仿佛被拭去,有人手持利斧,破开了重重迷障,有一缕光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崩塌而来,那样璀璨,那样明亮。
执着了那么多年的男尊女卑,心里存着傲慢,眼里便带了刺一样,总认为他人是错的,想将错误导回正道,却忘了自己的路都还没能走好。
章尤抹了一把脸,神情有些狼狈,略带郁结的眉眼却已释然。
他双手拢袖,深深拜下一礼,身周的气势却有了变化,灵气不断盘旋在天灵盖上,似有突破之兆。
“一朝闻道,有如醍醐灌顶,实在……无以言谢。”
章尤勉强说完,也顾不上继续争夺道统,转身拂袖而去。他急于寻找一个清静之地闭关梳理自己的心绪,将顿悟铭刻于心。
章尤一走,论道坛上就剩下素鸢一人了。
眼看着自己百年来的死对头顿悟突破,素鸢亦是怔然,不知心中是悲是喜,可是不等她心生感慨,那声音却突然唤道:“素鸢道友。”
素鸢打了一个激灵,她连忙深深拜下,恭敬万分地道:“晚辈在此,请前辈指教。”
素鸢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
她有预感,自己心中一直以来难熄的怒焰,或许能在这位前辈这里找到安心的答案。
素鸢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哪里有错,她也不强求女尊男卑,她只是希望这苛待女子的世道能够变一变,能够平起平坐罢了。
“在下有一问,素鸢道友可是憎恶世间薄幸男儿,厌弃三妻四妾?”
那个声音,这么问了。
素鸢眼神茫然,她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错,只能顺着对方的问话,颔首道:“不错,吾不明白,为何男子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女子却必须自尊自爱。”
“明明男欢女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往往备受尘世苛责的都是女子,女人风流便要被骂一声荡妇,男人风流却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素鸢……不明白,正如前辈所说的,素鸢没有超然之心,可红尘女子命苦,生为女儿身,素鸢如何能超脱凡俗?”
那道低柔的女声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言辞,道:“玄素宗豢养男侍,尔等修黄赤之道的女修士亦会与他人有鱼水之欢,对否?”
素鸢不知其解,只能恭敬地点头:“确实如此,以心法相合,道体相融,神魂相触,以此养气修道,为‘房中术’之道义。”
素鸢说得坦然,却没看见一旁高座上的剑尊阴朔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冷冷一笑。
坐在电脑前的易尘揉了揉眉心,看着完全没搞懂情况的素鸢真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素鸢道友,你自己想想方才的言辞,是否矛盾相当?”
素鸢不明所以,却还想解释:“我……”
“你憎恶世间薄幸男儿,那为何要做跟他们一样的事情?为了昭显自己跟他们地位相当,他们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吗?”
那道清冷的女声毫不留情地撕裂了那一层自欺欺人的外皮,易尘看不见面色大变的素鸢,只是自然而然地接道:
“豢养男侍,流连云雨,如此作为同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有何不同?说是厌恶,不如说是嫉妒,因为你没有试图让他们越变越好,反而跟他们一样越变越糟。”
“不是的!”向来刚强的素鸢真人急得眼含热泪,慌忙辩驳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我只是希望红尘女子能与男子平起平坐!并非、并非糟蹋自己!”
“女子需要更多保护自己的力量,没错,但这不代表女子要取代曾经的施暴者,成为新的暴君。”易尘没有让对方有机会逃避,而是一针见血地道,“感情忠贞的前提,是躯体与灵魂的不背叛,不管男女,皆是如此。”
“比起怨怼他人施加于你的苦痛,坚守正确的同时去反抗与改变错误,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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