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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挪威的森林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练吉他、写自传。〃玲子开口了。

    〃自传?〃

    〃说句玩笑。〃玲子笑道,〃我们1o点左右就上床了。如何?这生活很利于健康吧?睡觉睡得才香呢。〃

    我看了下表,差不多9点。〃那,怕是快要困了吧?〃

    〃不,今天没关系,哪怕晚一些。〃直子说,〃好久没见了,想再谈一会。你说点什么可好?〃

    〃刚才只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我说,〃记得以前我同本月君两人去看望你那时的情形么?去海边医院。大概是高中二年级那年夏天吧。〃

    〃是做胸腔手术时的事吧,〃直子淡淡一笑,〃记得很清楚哇。你和木月君骑摩托去的,提着化得软绵绵的巧克力,吃得我好辛苦。不过总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似的。〃

    〃是啊。那时,你像是写了一首长诗。〃

    〃那个年龄的女孩谁都写的。〃直子哧哧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时想起。海风的气味儿、夹竹桃,这个那个,突然涌上心头。〃我说,〃好了,本月君那时常去探望你吧?〃

    〃哪里谈得上探望,几乎没去的,因为那,过后我们还吵了一架呢。开始时去一次,再就是和你两个,往下就没影了。你说过分不?一开始去那次像有什么急事似的,心不在焉地,不到10分钟就走了。带桔子去的,嘟嘟嚷嚷胡乱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剥开桔子让我吃,接着又嘟嘟嚷嚷了几句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就一晃儿人不见了。还说什么他一进医院就头疼。〃说到这里,直子笑了。〃在这方面那人还一直停留在小孩阶级。这不是,哪里会有什么喜欢医院的人呢!也正因为这个,人们才去看望,让病人振作起来。可这些,他竟然莫名其妙。〃

    〃不过和我两人去的时候可不是那个样子,和普通人做的没什么两样。〃

    〃那是在你面前嘛。〃直子说,〃他那人,在你面前总是那样,拼命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木月他肯定是喜欢你。所以才尽可能只让你看他好的那方面。但和我单独在一起时可就不同了。那逞能劲头就没有了,真是个心情说变就变的人。举例说吧,本来一个人口若悬河地说得好端端的,不料一瞬间突然一言不发了。这事往往发生,从小就一直这副德x。尽管他想改正自己、提高自己。〃

    直子在沙发上调换了一下叠架的两腿:

    〃他总是想改正、提高自己,却总是不能如愿,又是着急又是伤心。本来他具有十分出s和完美的才能,却直到最后都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个也要g,这里也得改……头脑里转来转去的净是这些东西。可怜的木月!〃

    〃不过,如果他真是有意只让我看到他好的一面的话,那么他的努力像是成功的。我看到的确实只是他好的方面。〃

    直子微微笑道:〃他要是能听见,肯定高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啊广

    〃而对我来说,木月也是我绝无仅有的朋友。〃我说,〃除他以外,过去和现在我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所以我很乐意和你、木月三人呆在一起,那样我不是也能只看到木月好的一面吗?那一来,我心里非常快活,也舒展得开。因此我很喜欢三个人在一块儿。你怎么想我是不知道。〃

    〃我倒是担心你会怎么想。〃说着,我轻轻摇了下头。

    〃可问题是这种状态不可能无止境地持续下去,那小圈子样的东西不可能维持到永远。这点本月明白,我也明白,你也心里清楚,不错吧?〃

    我点头。

    〃不过,老实说来,我甚至连那人弱的一面都喜欢得不得了,就像喜欢他好的一面那样。不是吗?他没有一点坏心和恶意,只是软弱罢了。可我这么说时他不信,并且这么说:039;直子,那是因为你我从3岁就形影不离,你对我知道得太多了,以致什么是缺点什么是优点都分辨不清,很多东西都一锅粥搅在一起了。039;他时常这么说。但不管他怎么说,我还是喜欢他,对除他以外的人几乎连兴致都提不起来。〃

    直子把脸转向我,凄然地漾出浅浅的笑意:

    〃我们同普通的男女关系有很大区别。那关系就像r体的某个部分紧紧相连似的。即使有时离得很远,也像有一种特殊引力又拉回原来位置。所以我同木月君发展成为恋人是极其自然而然的,不存在考虑和选择的余地。12岁时我们接了吻,13岁时就已经相互爱抚过了。或我去他房间,或者他来我房里玩,我用手把它处理来着…… 可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我们早熟,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他要摸我的身子,任他摸我也满不在乎,要是他想一泄为快,我会帮助他而丝毫不以为意。因此,假如有人为此责备我们,我肯定会大感意外,或者生气的:我们也没做什么错事,做的不过是应该做的罢了。我们俩,相互细细看过对方的身体,像是相互共有似的,真是这种感觉。但相当长时间里,我们控制自己,没有往前迈一步。一来怕怀孕,二来当时又不清楚该怎样避孕……总之,我们就是这样手拉手长大的。普通处于发育期的孩子所体验的那种x的压抑和难以自控的苦闷,我们几乎未曾体会过。刚才也说过了,我们对x一贯是开放的。至于自我,由于可以相互吸收和分担,也没有特别强烈地意识到。我说的意思你明白?〃

    〃我想是明白的。〃我说。

    〃我们两人是一种不能分离的关系。如果木月还在人世,我想我们仍在一起、相亲相爱,并且一步步陷入不幸。〃

    〃何以见得?〃

    直子用手指理了几下头发。发卡已经摘掉,每一低头,发便落下遮住她的脸。

    〃或许,我们不能不把欠世上的账偿还回去。〃直子扬起脸说,〃偿还成长的艰辛。我们在应该支付代价的时候没有支付,那笔账便转到了今天。正因为这个,木月才落得那个下场,我才关在这里。我俩就像在无人岛上长大的光p股孩子,肚子饿了吃香蕉,寂寞了就相抱而眠。但不能总一直这样下去啊,我们一天比一天长大,必须到社会上见世面。所以对我们来说,你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你的意义就像根链条,把我们同外部世界连接起来的链条。我们企图通过你来努力使自己同化到外部世界中去,结果却未能如愿以偿。〃

    我点点头。

    〃不过我们可压根儿没想利用你。本月的的确确喜欢你,对我们来说,与你的巧遇是我们同外界人的初次j往。并且现在仍在继续。虽然木月死去不在了,但你仍是我同外部世界相连的唯一链条,即使是现在。正像木月喜欢你那样,我也喜欢你。尽管我们完全没那个意思,可是在结果上我们恐怕还是伤了你的心。真是一点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直子沉下头,一阵沉默。

    〃如何,喝点可可好么?〃玲子开口道。

    〃嗯,想喝,非常想。〃直子说。

    〃我想喝带来的白兰地,可以吗?〃我问。

    〃请请。〃玲子说,〃可能给我一口?〃

    〃那还用说广我笑道。

    玲子拿来两个杯子,我和她g了一杯,随后玲子去厨房做可可。

    〃讲点叫人高兴的事儿?〃直子说。

    可是我并没有令人高兴的现成话题。我惋惜地想,要是敢死队还在就好了。只要那家伙在,笑料就会源源不断产生出来,而只要一提那笑料,人们便顿时心花怒放。真是遗憾之至!无奈,只好不厌其烦地大讲特讲大家在宿舍里过着怎样不讲卫生的生活。由于太不讲卫生了,我讲起来都心生不快,但她们两人都似乎觉得十分希罕有趣,笑得前仰后合。接着,玲子又模仿各类精神病患者的神情举止,这也十分好笑。11点时,直子眼睛透出困意,玲子便把沙发背放倒当床,拿来褥单、毛毯和枕头。

    〃半夜过来玩也可以,只是别弄错对象哟!〃玲子说,〃左边床上没有皱纹的身体是直子的。〃

    〃胡说,我在右边。〃直子说。

    〃嗅,明天下午安排了几项活动,我们去野游好了。附近有个很不错的地方。〃玲子道。

    〃好啊。〃我说。

    她们轮换去盥洗室刷完牙走进卧室后,我喝了一点白兰地,倒在沙发床上依次回想今天一早到现在发生的事。觉得这一天格外的长。月光依然银灿灿地泻满房间。直子和玲子睡的卧室里悄无声息,四下几乎不闻任何声籁,只是偶尔传来床的轻微吱呀声。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有小小的图形一闪一闪地往来飞舞,耳畔仍有玲子弹吉他的袅袅余音。但这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睡意袭来,把我拖人温暖的泥沼之中。我梦见了柳树。山路两旁齐刷刷地排着绿柳,数量多得令人难以置信。风吹得并不弱,而柳枝却纹丝不动。怎么回事呢?原来每条树枝上都蹲着一只小鸟,压得树枝摇动不得。我拿起一根g子往眼前的树枝敲去,想把马赶走,让柳枝恢复摇动。然而那鸟却飞不起来,岂止飞不起来,反而变成了一个个鸟状铁疙瘩,〃啪喀啪喀〃纷纷落地。

    睁眼醒来时,我仍恍惚觉得继续置身梦境。在月光辉映下,房间里隐约泛着白光。我条件反s般地在地板上寻找鸟状铁疙瘩,当然无处可寻。只见直子孤单单地坐在床脚前,静静地凝视窗外。她怀胞双膝,如同饥饿的孤儿似的把下颌搭在膝头。我想看看时间,伸手摸枕头的手表,本该放在那里,却没有。从月光的样子看来,估计是两三点钟。我感到喉头g渴难耐,但还是一动未动,只管盯视直子。直子仍穿着刚才那件蓝s睡衣,头发的一侧照例用蝶形发卡拢住。因此,那娇好的前额被月光照得历历在目。我心中生疑:睡前她是取下发卡的呀。

    她保持同一姿势,凝然不动,看上去活像被月光吸附住的夜间小动物。因月光角度的关系,她嘴唇的y影被夸大了。那y影显得分外脆弱,随着她心脏的跳动或心的悸动,一上一下地微微起伏……俨然面对黑夜倾诉无声的语言。

    为了缓解喉头的g渴,我吞了一口唾y。在夜的岑寂中那音响居然发出意外大的回声。直子于是像响应这一回声似的倏然立起,窸窸窣窣地带着衣服的摩擦声走来跪在我枕边的地板上,目不转睛地细看我的眼睛,我也看了看她的双目。那眼睛什么也没说,瞳仁异常澄澈,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对面的世界。然而无论怎样用力观察,都无法从中觅出什么。尽管我的脸同她的脸相距不过30厘米,却觉得她离我几光年之遥。

    我伸出手,想要摸她。直子却倏地往后缩回身子,嘴唇略略抖动。继而,抬起双手,开始慢慢地解开睡衣的纽扣。纽扣共有七个,我仿佛继续做梦似的,注视着她用娇嫩的纤纤玉指一个接一个解开。当七个小小的白扣全部解完后,直子像昆虫蜕皮一样把睡衣从腰间一滑退下。她身上唯一有的,就是那个蝶形发卡。脱掉睡衣后,直子仍然双膝跪地,看着我。沐浴着柔和月s的直子身体,宛似刚刚降生不久的崭新r体,柔光熠熠,令人不胜怜爱。每当她稍微动一下身子……实在是瞬间微动……月光投s的部位便微妙地滑行开来,遍布身体的y影亦随之变形,恰似静静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水纹一样改变着形状。

    这是何等完美的r体啊……我想。直子是何时开始拥有如此完美r体的呢?那个春夜我所拥抱的她那r体何处去了呢?

    那天夜晚,我轻缓地给直子脱衣服的时候,我得到的印象似乎是她的身子并不完美。r房硬硬的,r头像是安错位置的突起物,腰间也总有点不够圆熟。当然,直子是美丽的姑娘,r体也富有魅力。这使我爆发x的冲动,一股巨大的力量劈头朝我压来。尽管如此,我在抱着她爱抚、接吻的同时,仍不免对r体这一物件的不匀称、欠精巧蓦然产生一缕奇妙的感慨。我想向她解释:我在同你j欢,进人你的体内。但实际并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无所谓的,无非是身体间的一种接触罢了,我们不过是相互诉说只有通过两个不完美身体的相互接触才能诉说的情感而已,并以此分摊我们各自的不完美x。当然这种解释不可能很好地口述出来。于是我只能默不作声地紧紧搂住直子。一抱她的身体,我便从中感到有一种类似未经过彻底驯化的异物仍留在她身体表面那样粗糙而生硬的感触。而这种感触又激起我的爱欲,使我冲动。

    然而,现在我眼前的直子身体却与那时截然不同。我想,那r体已经变迁,如何已变得无比完美而降生在月华之中。首先,少女的轻盈柔软已于本月去世前后骤然消去,而随后代之以成熟的丰腴。由于直子的r体完成得过于完美无缺了,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兴奋,只是茫然地注视着她腰间流畅的曲线、丰满而光洁的胸部、随着呼吸静静起伏的平滑的小腹……

    她把这l体在我眼前暴露了大约五六分钟。而后重新穿起睡衣,由上而下地系好扣子。全部系罢,倏地站起身,悄然打开卧室的门,消失在里面。

    我在床上许久静止未动,而后转念下床,拾起落在地上的手表,对着月光一看:3点40分。我去厨房喝了几杯水,折身上床,结果直到天光大亮……洒满整个房间的y光完全抹去青白的月s之后还未合眼。在似睡非睡的恍惚之中,玲子过来,在我脸颊〃啪啪〃拍了两下,叫道〃天亮了天亮了。〃

    玲子给我收拾床的时间里,直子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她朝我嫣然一笑:〃早上好广我也回了句〃早上好〃。直子一边哼着什么一边烧水、切面包,我站在旁边望了一会,根本看不出昨晚在我面前赤l过的任何蛛丝马迹。

    〃喂,眼睛好红啊,怎么搞的?〃直子边倒咖啡边对我说。

    〃到半夜还没睡着,往下也没睡好。〃

    〃我没打呼噜?〃玲子问。

    〃〃没有。〃我答。

    〃还好。〃直子说。

    〃他,倒满规矩的哩!〃玲子打着呵欠说。

    最初我以为当着玲子的面直子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或者是出于害羞,但在玲子从房间消失后她的神情仍毫无变化,眼睛仍旧那么晶莹清澈。

    〃睡得可好?〃我问直子。

    〃嗯,死死的。〃直子回答得十分轻松。这回拢住头发的是没有带任何装饰的朴素的发夹。

    我这种较为清新纯净的心情在吃饭时间也未改变。我往面包上涂黄油,剥开煮j蛋,同时像要寻找什么痕迹似的坐在直子对面,不时地瞟她一眼。

    〃我说,渡边君,今早你g嘛总看我的脸?〃直子好笑似的问道。

    〃他么,怕是在热恋着一个人。〃玲子说。

    〃你热恋一个人?〃直子问。

    〃或许。〃我也笑着说。

    这两个女子于是就此拿我开起玩笑。我听着听着,决定不再思索昨天晚间那件事,门头吃面包、喝咖啡。

    早饭后,两人说要去鸟合给鸟喂食,我也打算跟去。她俩换上工作服,穿上白s长靴。鸟舍在网球场后面一个不大的公园内。里边有各种各样的鸟,从j到鸽子都有,还有孔雀、鹦鹉。四周有花坛,有观赏树,有长凳。同是患者模样的两名男子用扫帚在路上清扫落叶,两人看上去都在40至50岁之间。玲子和直子走到那两人跟前寒暄一句,玲子还说了句什么笑话,逗得两个男子直笑。花坛里开着大波斯菊,观赏树被精心修剪得整整齐齐。鸟儿一见到玲子,马上卿卿喳喳欢叫着在栏里扑来扑去。

    她们钻进乌舍旁边的小仓房,拿出饵料袋和橡胶软管。直子把橡胶管接在水龙关上,拧动开头,然后在注意不让鸟跑出的同时进人栏内,清洗脏物。玲子用硬刷〃嚓嚓〃地刷洗地板。飞溅的水珠在y光下闪闪耀眼,孔雀们生怕溅到身上,在栏里〃扑扑通通〃地一阵逃窜。火j则扬起脖子,像老大不高兴的老人似的拿眼珠瞪着我。鹦鹉在横杆上仿佛心怀不满,弄出很大声音拍打着翅膀。玲子对着鹦鹉学了声猫叫,鹦鹉便钻到角落里缩起肩膀,稍顷叫道:〃谢谢。神经病,臭屎蛋。〃

    〃谁这么教的?〃直子叹息道。

    〃不是我哟,我哪里会教这种歧视人的话。〃玲子说。随即又学了声猫叫,鹦鹉这回没再吭气。

    〃这小家伙,有一次给猫吓个半死,那以后就怕猫怕得什么似的。〃玲子笑道。

    打扫完毕,两人放下清扫用具,接着把饵料投进每个饵槽。火j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打地面的积水,跑过来一头扎进槽内,直子拍打它的p股,它也顾头不顾腚地只管猛啄不止。

    〃每天早上都做这活儿?〃我问直子。

    〃是啊。新来的女的,一般都做这个,简单嘛。想看兔子?〃

    〃想看。〃我说。

    鸟舍后面是兔舍,十来只兔子趴在草堆上。她拿扫帚把兔粪扫在一起,给食槽放完食,便抱起一只小兔贴睑。

    〃可爱吧?〃直子欣欣然地说。然后让我抱过来,那暖乎乎的小圆团儿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两耳一抖一抖地直动。

    〃放心,这人不用怕的。〃直子说,用手指抚摸小兔的脑门,看着我的脸甜甜地一笑。那张笑脸没有一丝y翳,甚至晴朗得有些耀眼,我便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并且思忖,昨晚的直子到底怎么回事呢?那千真万确是直子本人呀,绝非什么梦境……她确实在我面前脱光身子来着……

    玲子打口哨悠扬地吹着《骄傲的玛莉》,一边归拢垃圾,装到塑料袋里,扎上口。我帮忙把清扫工具和饵料袋收进小仓房。

    〃我最喜欢早晨。〃直子说,〃一切都好像重新开始似的。中午时间一到我就有些伤感,晚上最最讨厌。每天每r我都是这么想着度过的。

    〃而且那么想着的时间里,你们也会像我一样上了年纪……就是在朝朝暮暮的时间里哟!〃玲子不无得意地说,〃快得很哩!〃

    〃不过玲子姐看起来倒是挺高兴上年纪似的。〃直子说。

    〃上年纪我是并不高兴,可也不想再重新年轻。〃玲子应道。

    〃那为什么?〃我问。

    〃嫌麻烦呗,那不明摆着。〃玲子回答。随即便继续吹着《骄傲的玛莉》的口哨把扫帚放进仓房,关好门。

    返回房间,她们脱下长胶靴,换上普通运动鞋,说这就去农场。玲子劝我留在这里百~万\小!说或做点什么算了,因为去看也没大意思,又是跟其他人共同作业。

    〃看完书,盥洗室桶里满满装着我们的脏内衣内k,洗洗可好?〃玲子说。

    〃开玩笑吧?〃我吃了一惊,反问道。

    〃那还不是,〃玲子笑着说,〃当然是开玩笑嘛,这种话。你这个倒满可爱的,是吧,直子?〃

    〃是的吧。〃直子笑着赞同。

    〃我学德语好了。〃我叹了口气。

    〃乖孩子,我们等不到中午就回来,可得好好用功哟广玲子说。随即两人呵呵笑着离开房间。窗下传来一伙人走过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走进盥洗室,重新洗把脸;拿她们的指甲钳剪了指甲。就两位女士居住这点来说,这盥洗室真是朴素利落得可以。雪花膏、唇脂育、防晒膏、洗头膏一类东西倒是零零碎碎排列了不少,而化妆品样的东西却几乎见不到。剪罢指甲,我去厨房倒杯咖啡,坐在桌前边喝边打开德语课本。我捡一处暖洋洋的y光,只穿件圆领半袖衫,逐个往下背德语语法表。这时我不由产生不可思议的感觉:德语不规则动词同这餐桌之间,似乎相隔着所能想象得到的最遥远的距离。

    11点半,两人从农场回来;轮流进去淋浴,换上洁净衣服。接着三人去食堂吃午饭,饭后步行到大门口。这回门卫倒正好在门卫室内,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想必从食堂端来的午饭、搁物加上的晶体管收音机播放歌曲。我们走到时,他〃呀〃一声扬下手,寒暄一句,我们也道了声〃您好〃。

    玲子说三个人这就出去散步,大约要三个小时后回来。

    〃嗅,随便,随便。嗯,天气满好嘛!沿河谷那条路因最近大雨有塌方危险,其他的尽管放心,没问题。〃门卫说。

    玲子在一张外出登记样的纸上写下直子和自己姓名以及外出时间。

    〃路上注意些!〃门卫嘱咐道。

    〃挺热情的嘛!〃我说。

    〃那人这地方有点小故障。〃玲子用手指戳着脑袋说。

    这且不论,反正天气确如门卫所说,果然不错。天空掉了底似的一片湛蓝,只有断断续续的云片在穹隆依稀抹下几缕淡白,宛如漆工试漆时涂出的几笔。我们沿着〃阿美寮〃低矮的石围墙走了一会,便离开墙,顺一条又陡又窄的坡路一路攀援而上。打头的是玲子,直子中间,我最后。玲子在这羊肠小道上步子迈得甚是坚定,俨然一副对这一带的山势无所不知的派头。我们几乎没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搬动脚步。直子身穿白衬衫蓝布裤,外衣脱掉拎在手中。我边爬边望着直子在肩头飘来摆去的垂直秀发。直子不时地回过头,和我目光相碰时便微微一笑。坡路长得简直令人发晕,但玲子的步调居然一点不乱,直子时而擦把汗,随后紧追不舍。倒是我因好久没跟山打j道了,不免气喘吁吁。

    〃经常这么爬山?〃我问直子。

    〃一星期差不多一次吧。〃直子回答,〃很累吧?〃

    〃不轻松。〃我说。

    〃三分之二了,不多了。你是男孩子吧?顶得住才行!〃玲子说。

    〃运动不足嘛。〃

    〃光顾和女孩厮混了。〃直子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本想反驳一句什么,但透不过气,终未能顺利出口。头上生着一根伊然装饰x羽毛的红s小鸟不时从眼前掠过。它们那以蓝s天空为背景飞行的身影十分赏心说目。周围草丛里盛开着各s野花,白的、蓝的、黄的,多得令人眼花缘乱。到处都有蜜蜂的嗡嗡声。我一边观赏眼前景致,一边一步步往上移动,什么也不去想。

    又爬了10多分钟,山路没有了,来到高原一般平坦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歇息片刻。擦汗,喘气,喝水筒里的水。玲子找来一种什么叶片,做成哨笛吹着。

    下坡路便徐缓了,两侧狗尾草已经抽穗,黑压压的又高又密。大约走了15分钟,我们路过一处村庄。村里空无人影,十二三座房子全都作废了。房前屋后长满齐腰高的荒草,墙上的窟窿里沾着白花花的g鸽子粪。有的房子塌得只剩下立柱,但其中也有的似乎只消打开木板套窗便可以马上住人。我们从这早已断绝烟火的无声无息的房子中间的道路穿过。

    〃其实也就是七八年前这里还有几个人居住来着。〃玲子告诉说,〃四周全是庄稼地。可终归都跑光了,生活太难熬啦。冬天大雪封山,人动弹不得,再说土地也不是那么肥。还是去城里g活赚钱。〃

    〃可惜啊,本来有的房子还满可以使用。〃我说。

    〃值皮士住过一阵子,冬天也都冻得逃之夭夭。〃

    穿过村庄,前行不一会,便是一片草地。像是一座四周有围栏的广阔牧场,远处可以望见几匹马在吃草。沿围栏走不久,一只大狗〃啪喀啪喀〃甩着尾巴跑来,扑到玲子身上,在她脸上嗅了嗅,然后又扑向直子摇头晃脑。我一打口哨,它又跑过来伸出长舌头左一下右一下舔我的手。

    〃牧场的狗。〃直子摸着狗的脑袋说,〃估计都有20岁了,牙齿不中用,硬东西几乎啃不动。总在店前躺着,一听到人的脚步声,就蹿上去撒娇。〃

    玲子从帆布包里掰下一块gn酪。狗嗅到那气味儿,便奔过去一口叼住,高兴得什么似的。

    〃和这东西再也见不了几天了。〃玲子拍着狗脑袋说,〃到10月中旬,就要把马和牛装上卡车,运到山下的牧舍里去。只是夏季在这里放牧,让它们吃草,还开了一个小咖啡店招待游客。说起游客,一天跑来的顶多也就是二十来个。怎么,你不喝点什么?〃

    〃可以。〃我说。

    猗带头把我们领到那家咖啡店。这是座正面有檐廊的小建筑物,墙壁涂着白漆,房檐下悬挂一块咖啡杯形状的退s招牌。狗抢先爬上檐廊,〃唿〃地躺倒,眯缝眼睛。我们刚在檐廊的桌旁坐定,一个身穿教练衫白布裤、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闪出,亲热地向玲子和直子塞暄。

    〃这是直子的朋友。〃玲子介绍我。

    〃您好。〃女孩儿说。

    〃您好。〃我应道。

    三个女士一阵闲聊的时间里,我抚摸着桌下面狗的脖子。那脖子的确老了,硬邦邦的几根筋。我在那硬筋上搔了几把,狗于是十分舒坦似的闭目合眼,〃哈味哈味〃喘着气。

    〃叫什么名字?〃我问店里的女孩子。〃

    〃贝贝。〃她说。

    〃贝贝。〃我叫了一声,狗完全无动于衷。

    〃耳聋,得再大点声才能听见。〃女孩儿的话带有京都味儿。

    〃贝贝!〃我扯着嗓门喊道,狗这回〃霍〃地立起身,〃汪汪〃两声。

    〃好了好了,慢慢睡,好长命百岁。〃女孩儿说罢,贝贝又在我脚前来个就地卧倒。

    直子和玲子要冷藏牛n,我要了啤酒。玲子请女孩儿放立体声短波。女孩儿便按了下放大器开头,选放立体声。里面传出布莱德·舒特·安德烈斯的歌……《飞转的车轮》。

    〃说实话,我是为听立体声才到这儿来的。〃玲子一副满足的神情,〃我们那儿连个收音机也没有,要是再不来这里几次,连世上现在唱什么歌都不晓得了。〃

    〃一直住在这里?〃我询问女孩儿。

    〃那怎么成,〃女孩笑着回答,〃这种地方,夜晚会把人孤单死的。傍晚由牧场的人用那个送回市内,早上再赶来。〃她指了指稍远一点牧场办公室前停着的四轮机动车。

    〃这里怕也快到闲时候了吧?〃玲子问。

    〃嗯,就要一点点地收摊了。〃女孩儿说。玲子掏出烟,两人拍起来。

    〃你不在可就寂寞啦。〃玲子又说。

    〃来年5月还来呀!〃女孩儿笑道。

    库利姆的《白房间》播完后,有一段商业广告,接着是西蒙和加丰凯尔乐队演唱的电影《毕业生》主题歌。曲子播完,玲子说她喜欢这首歌。

    〃这电影我看了。〃我说。

    〃谁演的?〃

    〃达斯汀·霍夫曼。〃

    〃这人我不知道啊。〃玲子不无伤感地摇摇头,〃世界一天变一个样儿,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

    玲子请那女孩儿借吉他用一下。女孩答应着,关掉收音机,从里边拿出一把旧吉他。狗抬起头,〃呼噜呼噜〃嗅了嗅吉他味儿。〃可不是吃的哟,这个。〃玲子像讲给狗听似的说。带有青草芳香的阵风吹过檐廊。山脉的棱线清晰地浮现在我们眼前。

    〃简直像《音乐之声》里的场面。〃我对调弦的玲子说。

    〃039;你说的是什么呀?〃她问道。

    她弹起刚刚播过的电影《毕业生》主题曲。听起来她没见过乐谱,是第一次弹,未能一下子准确把握基调。但反复摸索之间,终于捕捉住那种流行的风格,把全曲弹了下来。而到第三遍时,已经可以不时地加人装饰音,弹得很流畅了。

    〃我的乐感不错。〃玲子朝我挤下眼睛,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只要听上三遍,没乐谱也大致弹得下来。〃

    她一边低声哼着旋律一边弹,直到把这首主题曲完整地弹完。我们三人一齐拍手,玲子彬彬有礼地低头致谢。

    〃过去弹莫扎特的协奏曲时,掌声更大着哩!〃她说。

    店里的女孩儿说,如果肯弹甲壳虫爵士乐的《太y从这里升起》,冰藏牛n可算店里请客。玲子伸出拇指,做出ok的表示。随即边哼歌词边弹《太y从这里升起》。音量并不大,而且大概由于过度吸烟的关系,嗓音有些沙哑,但很有厚度,娓娓动人。我喝着啤酒,望着远山,耳听她的歌声,恍惚觉得太y会再次从那里探出脸来。那心境实在太温馨、太平和了。《太y从这里升起》一曲唱罢,玲子把吉他还给女孩儿,再次让她打开立体声短波。然后叫我和直子到附近一带散一个小时步去。

    〃我在这儿听收音机,和她聊天,3点前转回就可以了。〃

    〃两个人单独果那么久没有关系么?〃我问。

    〃照理是有关系的。也就算了吧。我又不是守护婆,也想一个人轻松一下。更何况你大老远来一趟,也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吧?〃玲子边说边重新点燃一支香烟。

    〃走吧!〃直子说着,立起身。

    我便也起身跟在直子后面。狗睁开两眼,随后跟了几步,终于觉得自讨没趣,跑回老地方去了。我们在牧场围栏旁边平坦的路上从容自得地走着。直子不时拉起我的手,或挽住我的胳膊。

    〃这样子走路,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直子说。

    〃哪里很久,今年春天嘛广我笑道,〃直到今春还这么来着。这要是说很久,10年前岂不成了古代史啦!〃

    〃真有点像古代史似的。〃直子说,〃昨天真对不起,精神又有点激动。你特意跑来的,都怪我。

    〃不要紧的。我想恐怕还是把各种情感发泄出去好些,你也罢我也罢。所以,如果你想向谁发泄那些情感的话,那么就向我身上发泄好了。这样可以进一步加深理解。〃

    〃理解我又怎么着呢?〃

    〃嗅,你不明白。〃我说,〃这不是怎么着的问题。世界上,有人喜欢查时刻表一查就整整一天;也有的人把火柴g拼在一起,准备造一艘一米长的船。所以说,这世上有一两个要理解你的人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吧?〃

    〃或许类似一种什么爱好?〃直子好笑似的说。

    〃说是趣味也未尝不可。一般而言,头脑精明的人称之为好意或爱情。你要是要称为爱好也是可以的。〃

    〃暧,渡边君,〃直子说,〃你喜欢本月?〃

    〃当然。〃我回答。

    〃玲子呢?〃

    〃那人也极喜欢,好人呐!〃

    〃我说,你喜欢的那么都是这样的人呢?〃直子说,〃我们这些人,可全都是哪里抽筋儿、发麻、游也游不好、眼看着往水下沉的人啊。不论我、本月还是玲子,没一个例外。你为什么喜欢不上更健全的人呢?〃

    〃因为我并不那样想。〃我略一沉吟,这样答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你、木月和玲子有什么不正常。我觉得不正常的那帮家伙全都在神气活现地东奔西窜。〃

    〃可我们是不正常啊。我心里明白。〃直子说。

    我们默默走了一会。道路离开围栏,通到一片形状如同小湖一般圆圆的、四面围有树林的草地。

    〃夜里我时不时地醒来,怕得不得了。〃直子依偎着我的胳膊说,〃万一就这样不正常下去,恢复不过来的话,岂不要老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我就心都凉透了。太残酷了!心里又难受,又冰冷。〃

    我把手绕到她肩头,拢紧她。

    〃觉得就像本月从黑暗处招手叫我过去似的。他嘴里说:喂,直子,咱俩可是分不开的哟!给他那么一说,我真不知怎么才好了。〃

    〃那种时候怎么办呢?〃

    〃嗯,渡边君,你可别觉得奇怪哟。〃

    〃好的。〃我说。

    〃让玲子抱我。〃直子说,〃叫醒玲子,钻进她被窝,求她紧紧抱住,还哭。她抚摸我身体,直到心里都热乎过来。这……不奇怪?〃

    〃不奇怪。只是想由我来代替玲子紧紧抱你。〃

    〃马上就抱,就在这。〃直子说。

    我们坐在草地上的g草上,抱在一起。我们的身体完全隐没在草丛之中,除了天空和白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把直子慢慢放倒在草上,紧紧搂住她。直子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双手摸索着我的身子。我和直子接了一个深情的吻。

    〃暧。渡边君?〃直子在我耳边说。

    〃嗯?〃

    〃想和我睡?〃

    〃自然。〃我说。

    〃能等?〃

    〃当然能等。〃

    〃在那以前,我想再调治一下自己。恢复得好好的,成为一个符合你口味的人。能等到那时候?〃

    〃当然等的。〃

    〃现在变硬了?〃

    〃脚底板?〃

    〃傻瓜广直子哧哧笑道。

    〃要是你问的是冲动没有,那倒是的,还用问。〃

    〃嗯?,不说那个039;还用问039;好不好?〃

    〃好,不说。〃我说。

    〃那滋味,不好受?〃

    〃什么?〃

    039;〃冲动啊。〃

    〃不好受?〃我反问。

    〃就是,是不是……憋得不舒服。〃

    〃看怎么想。〃

    〃给你放出来好么?〃

    〃用手?〃

    〃嗯。〃直子说。

    事完后,我温柔地抱住她,又接了次吻。

    〃这回走路好受一点了吧?〃

    〃亏你帮忙。〃我回答。

    〃那么,再走一会儿好么?〃

    〃好的。〃我说。

    我们穿过草地,穿过杂木林、又穿过草地。直子边走边讲她死去的姐姐。她说,这话还几乎没向任何人讲过,但认为还是向我讲了为好。

    〃我们年龄相差6岁,x格什么的也很不相同,但关系处得非常融洽。〃直子说,〃一次架也没吵过,真的。当然,也有水平差距等方面的原因,水平差距大,也是吵不起来的。〃

    直子接着说;

    〃姐姐属于无论让g什么都拿第一那种类型。学习第一,体育第一,又有威望又有领导才能。x格热情开朗,在男孩子中间也很有人缘,也很受老师喜爱,得的奖状足有一百张。哪所公立学校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女孩儿。示过,倒不是因是自家姐姐才这样说,我姐姐可不是别人一宠就自以为好了不起或对人摆出一副不冷不热面孔的人,她不喜欢哗众取宠,只不过是不论g什么都自然而然g得最好罢了。

    〃这么着,我从小就决心当一个可爱的女孩儿。直子一边来回旋转着狗尾草穗一边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一直听着周围人夸姐姐脑袋又好使又会体育又有人缘这些话长大的。我觉得我再怎么死追活赶也撵不上姐姐。要是光论长相,倒是我稍漂亮一点,父母也像是打算让我在他们的疼爱下长大,因此从一上小学就把我送人那样的学校:天鹅绒连衣裙、镇花边的短罩衫、漆皮鞋,还学钢琴和芭蕾舞。不过因此姐姐可喜爱我了,喜爱得不得了,真像对待可爱的小妹妹似的。买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送给我,领我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教我怎样用功,同男朋友约会时也带我一起去来着。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姐姐。

    〃至于她为什么自杀,谁也弄不明原因,和木月的情况一样,一模一样。年龄也是17,直到事件发生前也没有自杀的征兆,遗书也没有……一样吧?〃

    〃倒是的。〃我说。

    〃大伙都说那孩子聪明过分了,百~万\小!说看过头了。可也是,确实手不离书,有好大一堆书。姐姐死后我也看了不少,心里很难过。书里有她写的字,夹着标本花,还夹有男朋友的信。为此我哭了好几场。〃

    直子停了一下,默然转动着狗尾草穗。

    〃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一手处理,几乎没找过谁商量或求人帮忙。也不是因为自尊心特别强,不过是觉得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大概。父母也对此习已为常,说这孩子撒手不管也不要紧。我倒是经常找姐姐商量,她非常热心地教这个教那个,可自己不找任何人商量,全都一个人解决。既不发脾气,也没有不高兴的时候,真的,不是夸大其词。女人嘛,例如来月经的时候不是心情烦躁得要冲人发火吗,或多或少。姐姐连这种情况也没有。在她身上,是用消沉来代替不高兴的。往往两三个月就来一次,一连两三天闷在自己房里睡觉。学校不去,东西也几乎不吃。把房间光线弄得暗暗的,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但不是不高兴。我一放学回来,就把我叫到房间里,让挨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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