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说句心里话，王贤眼都不想看到这娘们。但没bàn fǎ ，谁让大哥就认zhè gè 老婆呢，冲着大哥，他也得认zhè gè 大嫂。

    好在侯氏还知道羞愧，个劲儿对王贤说抱歉，“二叔要是气不过，就打我顿吧。”

    “hē hē ，大嫂此言差矣，从前是我太浑，你那样对我点错没有，”王贤心说我倒是想踹你两脚，可你肚里怀着我娘的孙，她不杀了我才怪，“现在我改好了，你也回来了，咱们家安安生生过日，好？”

    “jiù shì jiù shì 。”侯氏自是心情大松，抿嘴笑道：“我和弟妹的感情可好了。”

    王贤闻言看看林姐姐，只见她眼角闪过丝苦笑。

    “杵在外头干啥？”老娘出现在堂屋门口，“王贵媳妇你滚回床上躺着去，大夫不是让你别累着么？”

    “哦。”侯氏缩缩脖，哪敢反嘴，朝王贤笑笑道：“回头再跟二叔说话。”便缩进屋里。

    “好的。”王贤点头笑笑，林清儿怕她尴尬，便到东屋陪侯氏说话。

    王贤有些同情的看着林姐姐的背影，却发现经月不见，她丰腴了点，虽然还很苗条，却有了微微的曲线，这还是穿着冬裙呢……嗯，就该这样，太瘦了不好。

    正暗自品啧，耳朵却是吃痛，王贤‘哎呦’声，回过头来，就见老娘满脸醋意的瞪着自己。

    这么天不回来，进家两眼就光盯着林姐姐，活该被老娘揪耳朵。

    王贤连忙叫了声娘。老娘不会说自己吃醋了，板着脸哼道：“你个小王八羔，翅硬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跟家里商量！”

    “啥事儿？”王贤摸不着头脑道。

    “还装傻！”老娘劈手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拎到屋里，骂道：“这是什么？”

    王贤打眼看，桌上正是那份纸坊的文契，不禁有些奇怪，看刚才侯氏的样，显然还蒙在鼓里。

    “王贵媳妇还不知道，他拿回来让老娘做主。”老娘有些得意道：“哼哼，你大哥虽然蠢了点，却不像你这样，敢自作主张。”

    “亲娘，先放手，耳朵都要被揪掉了！”王贤捂着发红的耳朵道：“这种好事儿，手快有，手慢无，我来不及回来商量啊。”

    “哼。”老娘哼声，终于放开手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发达了没忘了大哥。”

    “第我没发达，现在欠了屁股债，第二，大哥对我怎样，我就对他怎样，这是天经地义的。”王贤苦笑道：“娘，当着林姐姐的面，你给我留点面吧。”

    “嘿，还知道要脸了……”老娘扬手要打，但终究是收回来道：“不过这作坊，不必全给他，我做主，你们xiōng dì 人半，他负责造纸，你给他卖，挣了钱人半，就这么定了。”

    “娘，这是我送给大哥的。”王贤苦笑道：“我再留下半，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王贵舅那番话。”老娘冷笑道：“想不到你个小崽，还挺有性呢。”

    “jiù shì 要让侯家看看！”银铃边大口嚼着金黄的栗，边挥舞着小拳头道：“不用靠他们，我哥也能当东家！”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老娘瞪眼银铃，对王贤道：“只要老娘还在，你xiōng dì 俩的事儿，都是我说了算，管你有没有意思。”

    “这……”王贤彻底;了，他当然知道，按照大明律，父母有权支配女的切，包括婚姻财产，否则jiù shì 不孝。尤其是摊上这么个说不二的老娘，自己是没有发言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娘也不能让你吃亏。”不过老娘也知道儿如今出息了，放在以前可不会跟他解释，“再说王贵那憨样，甩开你单干，还不让人坑死？”

    “娘，我平时也挺忙，没少时间上心。”王贤苦笑道。

    “你盯着点就行了，”老娘挥手道：“再说了，你如今是富阳财神爷，有少纸卖不出去？我这也是让他沾你点光。”

    “老娘英明神武。”王贤马屁奉上道：“既然如此，再把我这份分为二，给银铃当嫁妆吧？”

    “那不好意思……”银铃羞羞道：“谢谢二哥。”

    “想得美，滚去把鱼收拾出来！”老娘脚把银铃踹出去，对王贤道：“不用你瞎操心，顾好自己就行了。”顿下道：“你爹的差事已经定下来了。”

    “听我哥说了，杭州府知事。”王贤点头道。

    “过完年，你爹就得去杭州上任了。”老娘道：“虽然离富阳不远，但终究是外地了。”

    “嗯。”王贤点点头，不知道老娘要说什么。

    “你爹的意思是……”老娘的脸上，竟闪过丝羞赧道：“让我也起去。”说完觉着太弱了，又恶狠狠道：“老东西色色的，老娘不看住他，非给你弄堆小娘出来。”

    “哦。”王贤哪敢接茬，点点头道：“爹年纪也大了，老娘去做个伴，儿也放心。”

    “本来我想的是，带着他们三个起走，你自己留在富阳。”王贤这话，让老娘深感受用，“反正你整天不着家，离我们远近也没啥区别。”

    “呃……”王贤时没想明白，‘他们三个’包括哪三位。便听老娘接着道：“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王贵有作坊要打理，媳妇又怀孕了，他是走不了了。”顿下，老娘终于把心思说出来：“你说老娘是该顾老的还是小的？”

    “当然是老的了。”王贤赶紧知情识趣道：“娘已经为我们付出太太了，再让你和老爹分开，我们就太不孝了。”

    “谁稀罕他个臭老头。”老娘眉目间闪过欣喜，嘴上却狠狠道：“我主要是为了看住他，他太不老实了！”

    王贤zhè gè 汗啊，老爹无非jiù shì 好喝个花酒，可从没敢把女人往家里领过。

    “但是你们这窝不省心的，让老娘咋放心？”老娘又叹口气，看来也真是很为难。

    “我们都这么大了，哪个不能照顾自己？”王贤笑道：“就算是大嫂，雇个婆照顾下，何必要老娘伺候？”

    “老娘伺候她？哼哼……”老娘哼声道：“家里还欠屁股债呢，也没闲钱给她雇婆！”说起来王家人真是奇葩，人都说‘欠债是心病，无债身轻’，谁有了钱都是先把债还上，王家人却不。说起来，这几个月进项着实可观，却跑官的跑官、置业的置业，大把的往外花，jiù shì 想不起还债来……

    只有在哭穷的时候，才会想起那屁股债。

    “也不差那点钱了。”比起老爹老娘来，王贤的厚黑功夫还是不到家，“我先出上jiù shì 。”

    “贫穷乍富的东西，别人都不如你阔气是吧？”老娘狠狠瞪他眼道：“王贵他大舅不是说，他家在县城里，有处三进的宅闲着，里头还有丫鬟老妈么？”

    “咳咳。”明白老娘的意思，王贤不禁大为佩服道：“老娘要让大哥大嫂搬过去？”

    “她不是早就盼着这样么？”老娘哼声道：“老娘就遂了她的愿。”

    “问题是，她哥答应么？”王贤;道。

    “以咱们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住他房是瞧得起他，除非他脑被驴踢了才不答应。”老娘冷笑道：“让侯家人伺候王贵媳妇去吧，肯定比老娘细致了。”

    “那是……”王贤咽下吐沫道。侯家还指望大嫂肚里的孩，栓牢这段婚姻呢，自然会像小心呵护大嫂。

    不得不承认，老娘这法可谓两全其美，惠而不费。但真不是般人能想出来的，就算想出来，也张不开zhè gè 口……

    其实放在以前，老娘也张不开这口，但此番历经磨难，终于和老头相聚，又见两个儿都立业了，王贤的婚事也有着落，她觉着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也该为自己活几年了……当然也有很大原因，是她看着侯氏就烦。

    王贤只想诚心诚意说声，老娘威武！但他关心的不是大嫂，便问道：“那银铃和林姐姐咋办？”

    “银铃当然跟我走了。”老娘似笑非笑看他眼道：“你林姐姐也跟我走吧……”

    “不要了吧。”王贤竟然扭捏起来：“人家跟你去杭州，还不如去苏州照顾自己老娘呢。”

    “我jiù shì 她娘！”老娘个爆栗捶下，“你想咋办？”

    “娘啊，我是你亲生的吧？”王贤抱头哀叫道：“你们去杭州了，大哥大嫂搬去大宅了，总得留个人照顾我吧……”

    “你不是有钱雇老妈么？”老娘gù yì 逗他道。

    “咳咳，我最近读书虽然用功，但不懂得地方越来越，”王贤嗓发痒，个劲儿干咳道：“很需要有人时时指点。”

    “哼哼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老娘冷笑起来：“我说怎么孝心发作，支持老娘去杭州，原来是想和你林姐姐过小日了！”

    “咳咳……”王贤假撇清道：“儿绝无此心，而是在衙门这段时间，深觉没个功名的坏处，故而决心发奋图强，立志十年……哦不，五年内考个秀才出来！”他知道老娘最稀罕啥，专拣她爱听的说。

    “小狐狸。”老娘忍不住hā hā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