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千百十八章都是我杀的

    “又来了人！又来了人！”

    那个从远处跳跳过来的是个看起来很雄壮的汉子，不过面相极忠厚老实，肤色有些发黑，所以和这满世界的雪白对比格外的鲜明。他跳过来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笨拙，可是这般的距离尤其是般的修行者可以做到的？

    “你们这些外来的人，来次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第次的时候品山庄有人来，说外面的世界有美有繁华，老小就离开了，然后死了。上次来了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燕雀就离开了！”

    “也死了。”

    项青牛回答。

    那黑脸汉子显然愣了下，然后变得暴怒起来：“jiù shì 你们这些外人！你们赶紧走，如果再不走我就要师父？”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语气也陡然转。

    因为他看到了厨子。

    厨子尴尬的笑了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没有想到的是，那黑脸汉子打不过来，扑通声跪在雪地里，嘭嘭嘭的极实在的磕了三个响头。他每下都那么认真肃穆，绝没有点偷奸耍滑的东西在里面。叩首的时候自然不会用什么修为之力，而十万大山的积雪其实很硬。

    三下，黑脸汉子的额头便红了片。

    “快起来。”

    厨子连忙过去，伸手把黑脸汉子扶起来。此时他脸上的尴尬歉然之色浓，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面前zhè gè 憨厚汉子是谁。当初他带着那几个人来的时候，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五六岁上下，具体厨子已经记不清楚了。

    “师父，徒儿不孝，竟然敢对师父动粗，请师父责罚！”

    黑脸汉子那脸的挚诚，令人心里发酸。项青牛狠狠的瞪了厨子眼，过去帮黑脸汉子把身上沾着的雪沫子拍打掉：“这样的师父你敬他做什么？当初把你们领来便不闻不问，他有什么脸责罚你？”

    “不许说我师父坏话！”

    黑脸汉子往后退了步，怒视着项青牛说道：“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大师兄告诉我的话。虽然师父这么年来没有照顾过我们，但他留下了功法指点我们修行，若非是师父，我们怎么可能有现在这般的修为？大师兄还说，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授业恩师的再造之恩？”

    “个死心眼的好人。”

    项青牛低低的自语了声，然后指着厨子说道：“我说师侄啊，你就看看你做的孽！”

    厨子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如何辩解。

    黑脸汉子听到项青牛这句话吓了跳，伸出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后大惊失色，又向后退了步跪倒下来，朝着项青牛开始磕头：“师公在上，徒孙石湾大逆不道，刚才竟然敢顶撞了师公，请师公责罚！”

    项青牛也被吓了跳，连忙过去再次把石湾搀扶起来。他想解释，可是面对如此诚实憨厚的汉子，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解释。如果说这只是句玩xiào huà ，那么显然是对人家的不尊敬。

    这样的人，项青牛实在不知道怎么来面对。

    “本门倒是没有那么规矩，以后不用这么大礼相见了，千万不要”

    他再次为石湾把身上的残雪拍打掉：“其实我们对你们几个心里都充满了kuì jiù ，这么年来也没有对你们有什么照顾，放任你们在这自生自灭。想起来，我就替我zhè gè 不争气的师侄觉得kuì jiù 。”

    “可不能这么说。”

    石湾认真道：“大师兄说，师父当年离开必然是有其原因的，我问大师兄什么原因，大师兄说，师父把咱们带到这儿来，定是因为这里气候苦寒，为的jiù shì 锻炼咱们的意志。留下功法之后师父就离开，是因为师父想让我们在逆境中自行向上。”

    “是这样的吧？师父？”

    石湾看向厨子问道。

    厨子嘴巴张开着，可是连点头都不敢。看着石湾那脸上的忠厚和尊敬，厨子发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在jì xù 犯罪。

    “是！”

    方解走过去，替厨子回答：“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师父把你们带到这里之后，你们师父的师父便过世了，所以他就直没能得空回来。不过正如你说的，当初把你们带到这儿，jiù shì 想锻炼你们的意志。”

    “我就说！”

    石湾笑了起来：“师父不来肯定不是不要我们，而是有什么不能来的理由。”

    他笑了会儿后察觉有些不对，因为之前说到了他师父的师父死了，自己这么笑肯定不和规矩，所以zhè gè 憨厚汉子lì kè 变得惶恐起来：“师父恕罪，我不该笑的。”

    项青牛这会儿恨不得把厨子按住暴揍顿，这么好的徒弟上哪儿去找？见到了石湾，项青牛早就把之前的月影堂九先生和那个大闹中原武林的刘燕雀抛到了九霄云外。他ān wèi 了石湾好会儿，才让zhè gè 汉子变得平静下来。

    “师父，这位是？”

    石湾看向方解问道。

    “这位”

    项青牛替厨子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师侄，和你师父同辈。那边那位女子是他的夫人，那边那位女子是他的夫人，那边那位也是他的夫人。”

    他最后指了指沫凝脂，后者别过头不理会，也不否认。

    石湾大惊失色，看方解的眼神lì kè 就变了。非但有尊敬，那种眼神简直jiù shì 看神仙样

    “师叔好，师叔母好，师叔母好，师叔母好”

    石湾也不知道自己叫的对不对，反正红着脸乱叫了气，然后转头看向厨子，特别严肃的的问：“师父，这是咱们师门搬家了？”

    “石湾憨厚耿直，有些什么事你不要跟他说，他本来就已经在怀疑这世间有没有真挚的情感，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相信你zhè gè 师父做的切都是为了他好，若是你毁了他最后这点美好，你才是罪人。”

    大师兄坐在那里，脸色平静的看着厨子说话。

    他真的很平静，平静到眼神里都没有任何感情。没有喜悦也没有恨意，就好像看着个不相干的人。

    “我”

    厨子依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他无法解释。

    “我这些年这年最痛苦的，不是因为没有希望，而是因为自己辛苦的去尝试让他们相信你是个好人，最终却只有石湾信了，那还是因为他本性纯良。曾经想过，如果再见你时，我会如何？”

    大师兄道：“我叫叶竹寒，你可还记得？”

    厨子愣了下，然后摇头。

    “当年进十万大山之前，恰好遇到草原上蒙元人欺压牧民，师父说修行者自然要行侠仗义，做天下bǎi xìng 不敢反抗之反抗，行天下bǎi xìng 不敢挣扎之挣扎。师父说，杀恶人，便是行大善事。所以那日，我们几个除了石湾之外都出了手，便是才三四岁的老小，也蹒跚过去踩了个死尸脚。”

    叶竹寒道：“那时候，我相信师弟们和我心中是摸样的，都觉得修行理当如此，管天下不平事。所以那个时候杀人虽然害怕，但理直气壮。我也相信，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也如我样，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将要改变。”

    他看了眼厨子：“但却没有想到，这改变如此的让人心寒。”

    他问：“燕雀是否死了？”

    厨子点头：“死了。”

    叶竹寒起身，单手从寒冰冻住的石壁上掰下来块坚冰，手起如刀，将块坚冰切成个规整的长方形，然后以手指做笔，在坚冰上写下师弟刘燕雀之灵位几个字，走到远处放在块平台上，那里还摆着个灵位。

    “想必是作恶而死。”

    叶竹寒重新在厨子面前坐下来缓缓道：“他那个性子已经入了魔，在此地憋闷了这许年，心性越发的暴戾。当初他跑出去灭了品山庄，我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早晚是要走的，早晚是要被人所杀。”

    “不过就算他是十恶不赦之人，但他始终还是我师弟。你可以不是我师父，但他终究是我师弟。所以人死，总是要有个牌位。”

    说完这句话，默然无语。

    厨子bsp;mò 了好久，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当年虽然是受人之托将你们几个带到了这里，从始至终也没想过做你们的师父，但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在外面还有个弟子，虽然他日日都在我身边，可我对他何尝不是如对你们样？我不曾教过他什么，所以他才会我行我素，他也死了你的师弟死了，我那个弟子死了，皆是我的过错。”

    他抬起右手抓住左手，然后猛的拽，竟是硬生生把左臂从肩膀上拽了下来！这变故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fǎn yīng 过来，便是坐在他对面的叶竹寒也被惊得脸上变色，却哪里能够阻止。

    血从伤口里喷出来，lì kè 就将地的坚冰染的猩红片。

    “欠的，能还的不。”

    厨子拎着断臂放在那两个灵位面前，然后摆手阻止冲过来的方解和项青牛。

    “算是上个祭品吧。”

    他说话不，血如泉涌，却如此的平静，想必早有dǎ suàn

    “其实，和石湾也没什么区别。”

    方解看了眼叶竹寒，zhè gè 看起来温文尔雅儒生眼的男子坐在那儿，脸色却还没有huī fù 平静。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厨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本来他对厨子满是恨意，这刻，那些恨都被那地的血和灵位前面的断臂震碎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断臂吗？”

    方解问。

    叶竹寒bsp;mò 了好久，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心怀kuì jiù ，所以想要补偿些什么。但我知道他断臂绝不仅仅于此，应该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不善言辞，所以我来替他说。”

    方解道：“他断臂，确实是因为kuì jiù ，但的是想劝阻你们师xiōng dì 几个，已经死了两个。这两个人的死说起来和他没有guān xì ，却又脱不开guān xì 。他知道你们这些年心中苦楚，所以出去之后旦发泄便难以控制。这断臂jiù shì 为了让你们警醒，不能再步你那两个师弟的后尘。”

    叶竹寒点了点头。

    “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哪天会爆发出来心中戾气，便如燕雀那样出去，杀很人来发泄。旦那样，我想我不再是我。”

    “但愿他那条胳膊，能除你心中戾气。”

    方解看着叶竹寒道：“若不能，你可以找我试试。”

    “你？”

    叶竹寒怔，然后问：“为何找你？”

    方解淡淡回答：“你那两个师弟，都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