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千零八十六章今晚不杀你

    又是个夜晚来临，太阳和月亮替着为人间带来光明。有时候人们总是会觉得月亮比太阳还要重要些，因为太阳不会在晚上发光。到了zhè gè 世界之后方解已经不止次的听到过这样的话，也不止次看到过咏赞月亮的诗篇。

    在南边纥人部落和南燕大部分地区，人们还都有拜月的习惯。对月亮的敬仰尊崇，远超太阳。

    夜行三十里，对空诚拜月。

    当初大隋天佑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如此，夜晚的沂水都显得比白天时候安静了不少。水拍打河岸的声音都显得那么轻，放佛不敢惊扰了陷入沉睡的大地。

    艘小船从沂水东岸朝着西岸这边箭样划过来，船上只有人。他穿着身黑色的长衫，手里擎着根长长的竹竿，将竹竿放进河里推，那船儿便划开水面贴着河面飞样的过来。

    夜色下，那年轻男人的面容如此冷峻。

    到了西岸之后，方解从小船上跳下来，将船栓好。夜色中，个好像透明样的人骤然出现，无声无息。这样的夜晚他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若是被别人看到只怕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可方解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出现，因为他知道zhè gè 人必然会在这等着自己。

    “主公”

    白鸟俯身施礼。

    “河岸这边的蒙元斥候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按照蒙元人轮换执勤的时辰来算，最半个时辰内他们就会察觉那些斥候失踪了。虽然蒙哥已经答应了要来这边和主公您jiàn miàn ，但属下还是想劝主公小心些，蒙元贼子，从来都不会讲什么信义。”

    方解轻轻笑了笑：“信义是讲给朋友的，讲给部下的，是讲给普通bǎi xìng 的，但在大部分时候都不是讲给敌人的。”

    他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我自己在这里等jiù shì 了。”

    白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lí qù 。

    他的身形就好像逐渐淡化了样，从方解的视线中消失。

    骁骑校十三个千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其中有几个千户有着非同寻常的手段，而这些手段都是骁骑校里绝对不会对外说出去的秘密。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杀手锏告诉所有人，除非zhè gè 人天下无敌。

    月色很明亮，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岸边上草丛里蹦跳的蟋蟀。也许是因为江水将月光反射的yuán gù ，也许是月亮知道今天晚上有两个在人世间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要会面，所以放光格外的卖力。

    “明明早就到了，却偏偏要装作后来。”

    方解在江边块石头上坐下来，从腰畔解下来酒囊喝了口。这酒不是粮食酒，而是果酒，喝起来酸中带着些甜，还有些微苦，在zhè gè 时代来说，果酒就已经算是最棒的饮品，就连孩童都喜欢。

    “也许，是我怕？”

    蒙哥从棵大树后面走出来，往四周看了看：“作为蒙元的大汗，居然在夜里偷偷离开自己的营地，还要避开所有人。就好像个想要偷吃隔壁家田里红薯的少年，要等到自己家里人和邻居家里人都睡了，才敢下手。”

    “那是因为这红薯足够香甜。”

    方解头也不抬的回答：“因为那是红薯所以才会诱人，最主要的是……zhè gè zhǔn bèi 偷红薯的少年他很饿。要么是他家里已经没有了粮食，要么是他被虐待吃不到东西。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个惯偷。”

    蒙哥的脸色变了变，月色太明亮，以至于他脸上的不快都藏不住。方解的话里没有留分客气，对于个帝王来说这样的讥讽很难接受。

    但是，他却必须接受，因为他确实想吃那块红薯，他确实很饿。

    “听闻将军已晋王位，倒是应该大气些才对。”

    蒙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让我对个贼大气些？”

    方解忍不住笑了起来：“别忘了，若大汗你是那个偷红薯的少年，我jiù shì 你的邻居，那个种了红薯没招你没惹你的人。你半夜里来我家田里偷红薯，还要让我大气些？就因为我家有你家没有？可笑吗？”

    蒙哥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jì xù 谈下去。

    “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

    方解抬起头看了蒙哥眼：“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所以应该拿出些求人的姿态来才对。不管你带兵东征的目的是什么，你已经东征了。屠戮我bǎi xìng ，毁坏我良田，这些事都是要写进史书中的，不是因为你存了别的什么目的，这些事就可以被假装遗忘。”

    “我知道，你我注定了不能成为朋友。”

    蒙哥bsp;mò 了会儿后说道：“但，你我可以hé zuò 。”

    方解微微昂起下颌：“我有红薯，你有什么？”

    ……

    ……

    蒙哥在方解对面坐下来，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虽然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可有这皎月照着，你我之间的tán huà 倒也算得上光明。人心里总是会有很事不能在光明下出现，可是在必要的时候，便是羞耻也可以拿出来摆在人前。所以，我不会对你讥讽我有什么愤怒。”

    方解撇了撇嘴：“那我倒是该失望了。”

    蒙哥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必须不在意。

    “蒙元大不如前。”

    他说。

    方解点了点头：“我很gāo xìng。”

    蒙哥jì xù 说道：“但蒙元若是虚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住，对邻居来说有时候未必是件好事。强邻在侧，固然会心中忧虑睡的不踏实，可换个方向去想，有强邻在侧，岂不是可避免加强大的敌人出现？”

    “不要虚张声势了。”

    方解抬起手，根根的伸出来，伸出根手指说个字：“开诚布公”

    蒙哥愣了下，接下来的话倒是不知道该怎么jì xù 。

    方解看着蒙哥的眼睛：“大汗的修为最不过四品，我想，我说我可以轻易杀你，大汗也不会也不能否认。而你我是实打实的敌人，这样的状况下你尚且要来，说明什么？说明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你说强邻不再而危机起，这不过是你还想保存自己几分颜面的说辞罢了。作为在草原上称霸了千年的蒙元帝国的大汗，你的自尊心还不允许你把身段放到最低，哪怕……你必须乞求什么。”

    “我……”

    蒙哥顿了下，然后起身：“我不是在乞求，而是在谋求。若是你觉得我除了乞求你之外已经再无别的出路，那么你错了。身为黄金家族的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祖训……宁可着死，不能跪着活。”

    “hē hē ……你们阔克台蒙家族的人已经跪了千年，只不过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跪的是谁罢了。”

    方解看着蒙哥的眼睛：“还是说实话吧，为什么找我？”

    蒙哥长长的吐出口气：“桑乱……”

    听到zhè gè 名字，方解的眼神猛的亮。但是很快，他心里的惊讶就消失不见。因为他知道，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直不相信桑乱那样的人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哪怕他jiù shì 明知必死，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因为他是桑乱，天上地下独无二的桑乱。

    ……

    ……

    “我曾经很次进过大轮寺，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最后的两次。之前次，是我与佛宗决战，看起来佛宗将灭之际，我进入大轮寺，见到了那个飘忽的存在。说实话，那刻我真的心灰意冷。有那么个存在，我就算灭了佛宗又如何？”

    “最后次进大轮寺，是我东征之前。其实在那个时候，我缺少的jiù shì 个离开草原的借口。当那个神让我东征的时候，我心里gāo xìng的几乎喊出来。那是因为，在我之前次进大轮寺和最后次进大轮寺之间，我见过个人。确切的说，是那个人来见了我。”

    蒙哥深深的吸了口气。

    “桑乱，个我原本以为已经死去千年的人。”

    方解静静的听着，没有再说话。到了这时候，蒙哥已经知道该如何jì xù 谈下去。所以方解也无需再提醒蒙哥什么，而是到了从蒙哥那里获取东西的时候。所以zhè gè 时候只需要听，甚至连问题都不需要问。

    “那天，桑乱突然来了。”

    蒙哥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后jì xù 说道：“桑乱来的很突然，跟我说的话也很直接。他告诉我他知道大轮寺里有个东西在，所以他要上去看看。他还说他可能会死在大轮寺里，因为他需要知道那个神有什么手段。神很了解他，但他却不了解神。”

    方解微微皱眉，觉得桑乱这样的想法有些偏执。

    “桑乱说，zhè gè 世界总该有自己正确的路，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干涉了这路，那么jiù shì 邪魔。他说如果他不能铲除zhè gè 邪魔，那么唯可以帮我的，jiù shì 你。”

    蒙哥看向方解：“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桑乱会如此笃定，但我却知道在我心里，如果真的要选择个神，那么绝不是大轮寺里那个东西，而是桑乱。相对来说，桑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大轮寺里那个东西，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

    “所以，我才会gù yì 把大自在的笔记丢下。我相信，如果你看到这本笔记，会理解的比我。没错，现在看起来似乎真的和你无关，因为那个所谓神似乎无法控制中原的事，如果你不翻过狼乳山，它和你之间就永远不会有直接的矛盾。但是，就如这次东征，如果我不来，他会想bàn fǎ 除掉我，重新捧起来个帝国。因为它已经知道你的存在，就必须要想bàn fǎ 除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桑乱会认为你能杀了那个神，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会对你如此惧怕……我只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帮我！”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方解：“只要你帮我除掉那个东西，我愿意付出我能付出的任何代价。”

    方解bsp;mò 了很久很久，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

    “我很想去干掉你说的那个家伙，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去做。我也很想拿你说的那些可以付出的任何代价，但我现在什么都拿不了。你我目前还是敌人，当我不得不面对那个所谓神的时候，我会倾尽全力。但我现在首先要面对的，是你部下的狼骑仍在对我bǎi xìng 杀戮。”

    方解起来，挥了挥手：“我唯能做的，jiù shì 今晚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