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九百八十章被自己逼疯了的人

    木三走进韦木的将军府的时候，心里其实直很不安。他和易冲夫妻去见罗蔚然，却没有想到会在罗蔚然家里遇到韦木。下了马车打量这座将军府的时候木三才猛然想起，原来这里jiù shì 当初的怡王府。

    木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风流之名播于天下的怡王杨胤，想到了京城里那场浩浩荡荡却虎头蛇尾的叛乱。

    王府没有改造，还是原来的样子。木三以前在宫里东暖阁伺候的时候也曾几次到怡王府里传旨，所以对这大院子里也颇为熟悉。年之后再进来这里，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王府后院那边，曾经那里停着艘楼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jiù shì 在那艘楼船上指挥叛乱，却被踩着根柳枝的万星辰拦住。楼船早已经不在了，那小河却还在。

    王府的围墙也早已经修缮完好，府里的风景也依然如故。

    “怡王杨胤就死在那。”

    韦木指了指个方向。

    木三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那般人物，最终也只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家院子里，死的时候也没有人关注。就好像zhè gè 人从来不曾出现过样，如果不是刻意提起来长安城里谁还会想到他？

    或许是因为觉得有些热，韦木进府门就把外衣闪了，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肤看起来就好像堂烂泥似的那么恶心。当初方解的金火没有烧死他，是因为方解当时就想到了留下zhè gè 人以后还用得到。但是金火哪怕只是在他身上烧了那么片刻，他也已经体无完肤。能活下来，最重要自然是方解没有杀他的心思，其次是他运气好。这种烧伤如果调理不好，感染之后离死也不远了。

    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可表皮的颜色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韦木自己倒是似乎已经看开，点儿都不在意。他身材壮阔雄魁，面貌狰狞，再加上现在这样层皮肤，看起来到真如从地下才钻出来的恶魔似的。不仅仅是皮肤如此，他的头顶上没有根毛发，就连眉毛睫毛都没有，看起来那圆滚滚光秃秃的硕大头颅怎么都有些吓人。

    “开始我以为自己马上就死了。”

    韦木在院子凉亭里坐下来，摆了摆手吩咐下人上茶。

    虽然他样貌恐怖，可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温善。也许每个人都有两面，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自己不同的面。

    “不过还好，镇国公几乎废了我，但也为我打开了扇门。长安城太大了，谁守着这座城就如同守着座巨大的宝藏，当然，这是对有能力有实力的人来说。我没那个实力，守着长安就好像守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韦木示意木三喝茶，然后笑了笑：“本来我是没心思为自己kǎo lǜ 的，我得为主子效力。不说我对主子有忠心，只说我体内的蛊毒控制之法在主子手里我也没有别的路好走。现在……该是我为自己kǎo lǜ 些的时候了。”

    木三笑了笑，有些不自然：“我从不曾想到过，你我还会有这样面对面说话的机会。本来我dǎ suàn 走访几家，还得背着你不能让你知道。现在倒好，那些本该去拜访的人没去，倒是和不该jiàn miàn 的人坐下来tán huà 。”

    “zhè gè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成不变的事。”

    韦木耸了耸肩膀：“忘记这话是谁说的了。”

    木三想了想，好像主公方解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没错”

    他点了点头：“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经事了，说实话我和你这么面对面坐着很不舒服。”

    “hā hā”

    韦木hā hā大笑，笑起来像是个恶鬼：“我喜欢你zhè gè 小家伙，你说话挺有意思。”

    木三心说你才是小家伙，老子是没家伙好不好……不过想到这家伙的块头，据算是按最小的比例算，家伙也不会太小。想到这里木三使劲甩了甩头，心说他娘的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说dǎ suàn 拜访不少人？”

    韦木笑够了问。

    木三点了点头：“我家主公大军已近京畿道，破高开泰也不过是旦夕之间。接下来jiù shì 这长安城，我既然在这，就得为主公做些事。城中有些人还是值得拜访下的，我联络个人，就没准让大军少损失几个士兵。”

    “你不用去找他们了。”

    韦木指了指自己：“你找到了我，就不是少损失几个士兵的事，也许会不费兵步就能进城。不过……如果镇国公不能给我个特别好的答复，不管你去拜访谁，我保证黑旗军攻城的时候损失不会小。”

    ……

    ……

    韦木的态度很明确。

    木三也知道zhè gè 人刚才的话绝不是威胁，长安城城防太坚固，就算是黑旗军拥有火炮想要攻破这座大城也极难。城墙的厚度和坚实程度大家心知肚明，为了这圈城墙大隋付出了大的心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当初之所以把长安城建造的如此大如此坚固，其实大隋的历代皇帝们都是个心思。

    万有天大隋乱了，杨家的子孙后代最起码还有个绝对稳固的避难所。长安城方圆百里，城里的bǎi xìng 组购物养活杨家人了。就算杨家的子孙再不肖不能huī fù 河山，有这百里方圆日子最起码过的不会太辛苦。

    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木三心里直在kǎo lǜ zhè gè 问题。

    既然主公把zhè gè 差事交给了他，他就必须争取到最好的结果。毫无yí wèn ，如果韦木能投降的话jiù shì 最好的结果。但木三需要知道韦木的底线是什么，这样的人不好骗暂时也不能骗。

    “将军想要我家主公给什么答复？”

    木三笑了笑：“给我个准话，我也好派人huí qù 和主公联络。”

    “我……”

    韦木顿了下，表情有些异样。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但我不敢贸然相信你家主公能给我。之所以我没有选择高开泰而是他，jiù shì 因为，我知道高开泰给不了我。说出来也许你都不会相信，到了现在我最大的要求不是兵权也不是地位……”

    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天上有几只鸟儿轻快的飞过。

    “给我解蛊，然后给我找个安宁的地方让我安安静静的活到死。我知道这样的话你很难理解，我也不需要你理解。我知道越是这样简单的要求越是很少有人能做到，我dān xīn 的是旦我打开了长安城的城门，你家主公就会lì kè 杀了我。”

    “可是我给你什么保证你才能相信我家主公不会杀你？”

    木三问。

    韦木摇头：“没有什么可以保证，这jiù shì 赌博，拿我自己的命在赌。高开泰做不到这点，因为他找不到能给我接触蛊毒的巫师，也不可能放过我。我和我那五千铁甲军jiù shì 柄最锋利的刀子，谁都想要。但我不想带兵了，天都不想。”

    木三想问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所以我直很矛盾。”

    韦木自嘲的笑了笑：“我献出长安城，帮方解做些事就必然会得罪些人。方解会不会为了安抚那些人，把我杀了？如果方解不能给我想要的，我就自己找个方式过我想要的。”

    韦木的表情忽然变了变，起来，手伸着指了圈：“长安城里有少人？你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我只想要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活着，不想带兵不想见人。方解不能给我，我就自己去造出那样个环境来，你信不信？”

    木三从他的话里听出yī zhèn 寒意，心里忽然紧。

    “如果逼疯了我，我就把长安城变成座大坟。我带着铁甲军从这边杀到那边，见个杀个。杀到最后，城里就只剩下我和这些铁甲军士兵了。他们本来jiù shì 死人，只有我自己个活人，好？”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种寒芒在闪烁。

    木三心里越来越紧，他开始有些后悔进将军府了。

    韦木是个疯子。

    木三无比了解这种感觉。

    在两年在长安城里，他自己生活，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活着，每天都在自言自语。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过不了久自己就疯了。而韦木也样，虽然他们两个发疯的理由不样，yuán gù 是样的。

    压力

    巨大的压力。

    这样的疯子，随时都可能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所以木三què dìng ，韦木刚才说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当zhè gè 人的压力大到他无法抵抗的时候，任何疯狂的事都有可能做出来。屠掉长安城？

    他怕什么？

    “我没有什么大的目标，我不想做皇帝。”

    韦木笑的越发疯癫：“所以我没有顾忌，我不怕得罪人。我就算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了，人人骂我是魔鬼又能怎么样？我又不需要求着谁，我自己都能做到。你家主公怕，他现在不敢杀太人，城里那么世家的人他敢都杀了？那无异于得罪了半个天下。可我不怕，我杀了他们又能怎样？找我报仇？hā hā……我用不到他们所以无需顾忌什么，要不要我现在杀几个人给你看看？”

    他大步过去，把抓起木三的手。

    “来来来，你来指个方向。只要你指出来，我就杀过去。”

    木三大惊失色，想把手抽回来却哪里争的过韦木。他的身躯和韦木的身躯相比，就好像兔子和狼。

    “你不选？”

    韦木脸色寒：“那我帮你选好了。”

    他拎起木三往旁边掷，木三随即向后飞了出去。之前在演武院后山上易冲和他妻子留下来陪着罗蔚然说话，木三是自己追上韦木跟过来的。现在木三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

    他跌倒在地，后背撞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格外的疼。

    “那边！”

    韦木对着他喊了声，脸色变得发红。

    “好！就那边！来人，吹角点兵。咱们木三大人指了个方向，就王那边屠过去。”

    他抓起衣服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就好像个喝醉里的莽汉。木三这才醒悟过来，他跌倒的时候手指着西边。

    韦木狂笑着lí qù ，木三看着他的背影心还在狂跳不止。

    “他是个被自己逼疯了的人……”

    木三喃喃了句，不敢去想韦木走出将军府大门之后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